“朕只是拿着剑吓唬他,他自己撞上来的。”李世民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自杀了?!”
李世民没有再说话,郑薇见状,又继续说:“李愔这么乐观的人,要不是有人逼得他走投无路,怎么会自己撞上刀口!他是被你逼死的!”
李世民一听,也是气恼地说:“朕还没说你,你将贼人留在王府,离间我们父子!才发生这种事!”
“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李愔死了,我也随着他去!”郑薇也一脸决绝地说道。
“李世民!你现在是想连蜀王妃都逼死吗?”巢刺王妃对着李世民吼道。
李世民刚刚想反驳,睡在摇篮里的孩子被他们吼来吼去,吵醒了,正呱呱大哭。
巢刺王妃赶紧抱起孩子,哄着说:“你们都别吵了!把孩子都吓哭了。”
于是,大家就沉默了。“我想去看看李愔。”郑薇说道。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说罢,她就起床了,小雁赶紧过来扶着。
看见她那非去不可的表情,巢刺王妃也不再拦着她了,待郑薇出门以后,巢刺王妃看着李世民说:“你不去看看愔儿?”
“我不敢去看他,也没有脸去看他。蜀王妃说得没错,是我不相信他,还把他哥李恪牵扯进来,才逼得他刀口也要撞上来。”李世民一脸后悔地说道。
“都叫你查清楚了,谁知你们父子俩都是这么冲动!”
“你就留在这吧!朕先回宫了,回去,我就叫宫里的太医全部过来,还有这件事,朕也要查出幕后指使来。”说完,李世民就出去了。
☆、第四十六章
当郑薇看到李愔那副苍白的样子躺在那里,要不是靠近看,都看不出他还在微弱地呼吸着。
“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呜呜。”郑薇在李愔的旁边哭了起来。
“王嫂,别哭了。吵到六哥就不好了。”高阳劝说着郑薇。
“谢谢你,一直在这陪着他。”郑薇停止了哭泣看着高阳说道。
“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倒是王嫂,你的身体不要紧吗?”高阳担心地问。
“不碍事的,我想在这陪着他。”
“可是,六哥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劳累,这里有我就行了。”
“太医,蜀王的情况如何?”郑薇没有理会高阳的话,而是去问了太医。
“这,很难说。”太医吞吞吐吐地回答。
“希望渺茫吗?”郑薇看着太医为难地表情问。
太医点了一下头,后来可能又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又说:“只要大王能挨过今晚,希望还是有的。”
“我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他了。”郑薇不顾高阳反对说。
高阳没有办法,只能叫下人再加一张床榻在旁边,让她睡着陪李愔。郑薇睡在他旁边,摸着他的手,始终无法入睡。害怕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李愔就没有了呼吸。所以,她一整夜都在祈祷,向她所知道的神明祈祷。
不知道是郑薇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还是李愔感受到了郑薇就在他身边,反正这第一夜,他是挨过去了。
之后的几天,她不顾巢刺王妃,奶娘的反对,也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而李愔也在渐渐地脱离死神。而李恪也是接到李世民的通知,就不眠不休地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一脸的倦意闯进李愔的房间,看见李愔重伤躺在床上。于是张口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大人下的手?”原来李恪是接到李世民说李愔造反,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弟有麻烦了,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三哥,你先坐下来,我给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高阳看见李恪,就先拉他坐下,给他喝杯水,就慢慢地给他复述了一遍。李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给我出去!”李恪来到郑薇的面前说道。
“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只想陪在他身边。”郑薇看着一脸怒气的李恪说道。
“三哥,王嫂比你更心痛啊!再说,你不能当着六哥的面,这样对他的王妃。”高阳劝说道。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回去照顾孩子吧!”李恪还是坚持说道。
“王嫂,你先离开会吧!等三哥气消了点再回来。”高阳知道李恪现在火气很大,所以叫郑薇先回避一下。
郑薇看了看盛怒中的李恪,于是就默默地离开了,走到院子的时候,郑薇觉得心好乱,于是就去花园走走。
结果,在那里遇到了周子诚,他还是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郑薇看到他,就流着泪说:“李愔出事了。”
周子诚冷冷地回答,“我知道。”然后又一副认真地说:“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
“跟你去哪里?”郑薇不解地说。
“当然是跟我双宿双飞,永远不分开!”周子诚一字一板地说道。
“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
“哈哈,我现在喜欢的是李愔。而你,早已错过了我。”
“李愔这个混蛋,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跟着他,是贪图富贵吗?”
“李愔对我很好,他已经改变不少了。而我,净给他添麻烦,这次更是害得他受了重伤。”
“这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自责了。李愔是咎由自取,居然把有孕在身的你气得要离开。”
“那件事,我已经原谅他了,现在只要他好起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对我,没有感觉了?”
“自从,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后,我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我现在,是李愔的妻子,是蜀王妃!”
“哈哈,既然你选择了他,我也无话可说。这瓶药,你拿着,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
“真的?谢谢你。”郑薇接了过来说道。
“你真的要谢我?就是我辛辛苦苦安排柳心儿在你身边的,并且致李愔于死地都是我指使她做的。”周子诚一脸狰狞地说道。
“什么?!是你做的,为什么?”郑薇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因为李愔对你不好!我本想借刀杀人,他死了之后,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理这红尘杂事。”
“你!你为什么不问过我?!问我过得好不好!?”
“柳心儿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李愔把你气得差点一尸两命!那样的混蛋,你还喜欢他!”
“可是,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即使他气得我再厉害,我也还是喜欢他!而你,一声不吭地消失,然后再一声不吭地想毁掉我的幸福!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直都不是好人!既然你选择了李愔,那你以后就要多注意了,我背后的人一直盯着他看呢!”说完,周子诚就要离开。
“你背后的人是谁?还有,这瓶药……”
“放心吧!那不是毒药,既然你选择了他,我也不会再轻易地毁掉你的幸福。”说完,周子诚就消失了。
而郑薇拿着手里的药,心里各种想法都有。然后就回到李愔的房间里了,把周子诚的药给太医看了之后,太医闻了闻,惊喜地说:“这应该是疗伤圣药——龙血散。对治疗外伤很有效果。王妃是在哪里得到的?”
“别人给的,这是不是能救活蜀王?”
“几率更大些。”
“那就赶紧用药吧!”郑薇催促道。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东西?”李恪审视着她说。
“一个朋友给的。”郑薇不敢看李恪的眼睛。
但是,李恪却没有再追究了,看来是气消了一些。“三哥,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顾。”
“我也在这休息吧。”
而在另一边,周子诚向一个背影报告说:“计划没有成功,棋子也死了,只是蜀王受了重伤而已。”
“为什么没有成功?当初,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
“因为李愔这个人难以猜透,情况出乎意料,他拒不认罪,还以自杀谢罪来把李世民吓醒,最终没有把李恪牵扯进来,还把棋子牺牲了。”
“哦,这也怪不得你,这蜀王向来以胡闹出名,本来还说他是李恪的弱点,看来也是失算了。你继续监视着蜀王吧。”
“这,恐怕有难度,李世民最近查得很厉害,我们还是先去躲过风头吧。”
“也好,你们先躲起来,不要有任何动静,”
“是。”任何周子诚就退下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监视着李愔的,只是后来,他喜欢上了监视对象之一的郑薇,当他们在山里身处险境的时候,他没能控制自己,暴露了自己去救了她。然后再和她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之后,因为李愔的原因,他不得不再次躲在暗中。然后在安排柳心儿的时候,他确实是因为嫉妒,而教训了李愔一顿。后来,因为李愔气得郑薇差点一尸两命,还离家出走,于是,他就趁长安的风云变幻,趁机想干掉李愔,其实,他的目标只是李愔,而李恪只是他说服自己上头的借口罢了。
而现在,郑薇选择了李愔,他只恨不得,自己没在李愔之前遇到郑薇,阻止郑薇成为蜀王妃。现在,他只能继续在生活在黑暗中,只求自己可以在暗地里保护郑薇,也顺便帮李愔。
李世民听说李恪回来之后,也终于是在出事之后,第一次踏入李愔的房间。“儿叩见耶耶”李恪还是照常行礼,而高阳因为已经嫁人了,所以被李恪赶回去了。
“起来吧!”然后李世民就去床边看了看李愔,看见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
“你回去照顾孩子吧!还有,你们都出去吧,有事自会叫你们进来。”李世民开始赶人了,意图很明显,他和李恪有话要说。
当房间里只剩躺在床上的李愔,还有李世民,李恪的时候,李世民首先叹了口气说:“朕立了李治为太子,你怎么想?”
“那是国家大事,儿不敢过问。”李恪恭敬地说道,还是那么地客套。
“那你恨朕吗?”
“恨!”李恪简短地说道。李世民看见他的眼神,就像他听说自己的堂兄弟被自己的父亲杀死的时候一样,恨,还有愤怒,恐惧。
“你终于是肯说实话了。自从你母亲过世以后,你都是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都不肯说出来。”
“那我今天就全部说出来,你把弟弟逼到要自杀的地步,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你弟弟气得我也一时冲动,他也是该受点教训了。”
“教训?是应该有个教训了,他也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父亲了!”
“你!你也要来气朕吗?”
“儿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世民已经是说不出话了,最后只得叹气说:“朕真的是个差劲的父亲?”
李恪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君主,他确实可以说是明君,但是在做父亲这方面,绝对不合格。
最后两人都沉默了,各怀心事。
李愔在众人的照顾之下,也渐渐地康复。李恪惊喜地发现,李愔的眼皮子在动,“太医,太医,你快过来看!”
等大家都围过去的时候,李愔的眼睛已经半睁开了,面对众人的呼唤,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太医,这是怎么了?”郑薇着急地问。
“没事,只是大王身体过于虚弱,现在还不能动弹。再休养几天,应该就会清醒过来。”太医回答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而郑薇则趁大家散场的时候,把头凑到李愔的脑袋旁边,哭着说:“愔,对不起,对不起……”
而郑薇一直拉着的李愔的手也有反应了,动了几下。郑薇这才彻底放心了,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李愔清醒过来,休养了几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以为这是地狱。”
“胡闹!你还活得好好的!”李恪厉声说道。
“是呀,愔。”说完,郑薇也是哭了。
李愔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说:“小薇,不要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的眼泪!”
郑薇这才停住了哭泣,强颜欢笑。李愔也许是虚弱吧,说了几句话之后,又睡着了。
当他能胡言乱语的时候,郑薇抱着他们的女儿过来,斜靠在床上的李愔一看,吃惊地说:“你喂什么给她吃,怎么长这么大了?”因为李愔的记忆中就是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么一丁点大。
“是你自己昏迷了一个多月了。”郑薇解释说。
“那我女儿满月了?糟糕!我没给她办满月酒。”李愔懊悔地说道。
“不用了,就你这个懒虫,快点好起来,给孩子办百日宴吧!”
“那好吧!话说,我们的女儿有名字了吗?”李愔突然醒悟地问道。
“李馨。馨,香之远闻也。”李恪走了进来说道。
“嗯,名字是三哥起的。”郑薇接着李恪的话说。
“而大人也册封她为宝安县主了。”李恪看着李愔说道。
李愔本来还为女儿取了名字而乐得傻笑,听到李世民册封他女儿为宝安县主时,笑容立刻消失了。
“我的事不用他管。”李愔冷冷地说道。
“这册封你女儿为县主,本来就是大人的事。”李恪解释道。
李愔没有再说话,只是气呼呼地又躺回床上,装死。大家也不说他了,经过这件事,李愔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原谅李世民的,当然郑薇李恪他们也很介怀。
☆、第四十七章
所以,当李世民过来的时候,李愔本来还说着话的,突然就躺在床上装尸体。但是,李世民也看得出来,李愔是装的,也不拆穿他,反而是又开始赶人,但是李恪却坚持留下来,他怕李愔又乱说话,惹祸上身。
李世民看见李恪紧张的表情,也知道他想什么,也不强行赶他了。
“你还装到什么时候?”李世民来到李愔的床边,低头看着他说。
李愔却不为所动地,当着李世民的面扯被子盖过了头。
“还在生气?”李世民看见李愔还是没有反应,只得自顾自地说:“这次不只是耶耶的错,你也是太冲动了,居然往刀口上撞。”
“我有什么办法!你不相信我的话,还要把我哥牵扯进来!你敢说你当时没有想杀死我的想法!?”李愔的声音在被窝里传出来。
“我是有过想杀死你的想法,但是只要我冷静下来,拖个几天,案子就会清楚了,你非要自己去寻死。”李世民继续对着被子说道。
“屁!冷静下来?你都要去找我哥的麻烦了!还拿剑刺伤了我!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这样还可以保住我哥!”
“李愔!好好说话!朕可是你的父亲!谁告诉你,你必须得死了!?”
“父亲?就是你一开始就一口咬定我造反,一直想我死了!”李愔吼完之后,可能伤口还没完全好,就在被窝里不停地咳嗽。
“你别激动!慢慢说。”李恪凑了上来,对着被窝说道。
“当时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发生这种事,谁都会往那方面去想的。”李世民解释道。
“是,陛下英明。”李愔可能是一吼,伤口就痛,已经是懒得争辩了。
“你!唉……伤好得都差不多了吧?”李世民无奈地转移话题。
“谢陛下关心,还死不了。”李愔的声音越发地懒洋洋了。
“弟,不要惹耶耶生气。”李恪也来阻止李愔说话了,李愔说话就是随心而来,从来不考虑后果。
“朕是被你们兄弟俩讨厌了吗?”李世民突然有点沧桑地说道。
“儿不敢。”李恪首先说道。而李愔则是直接沉默了。
“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现在只有我们父子三人,不用有所顾忌的。”李世民坐在李愔的床上说道。
“我没有话要说。”李愔首先说话。李恪也跟着摇了摇头表示也没有话可说。
李世民瞬间就觉得很心痛,说:“连父子间的谈话也没有了?”
“没有了,你是陛下,是一国之君,操纵我们生死的父亲!”李愔突然冒出脑袋盯着李世民说道。
“朕确实做错了。”李世民突然也认错了。
而李恪在旁边,只能懊悔刚刚没能阻止李愔,没想到李世民却自己认错了。
“朕既然操纵生死,就更应该冷静谨慎,但是朕却没有,竟然也冲动了起来。”李世民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愔也不忍心了,说:“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气你。”
“不,你错在寻死!这正中了奸人的诡计,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