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瞿王在厅里。”
“不见,送客。”墨璟昊冷声回答,想也知道羌瞿前来是替羌筠芷求情要他放人,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未从她嘴里套出话来,他绝不罢休!
楼璇颖停住了脚,刚回头往大厅方向看去,墨璟昊就拉着她从侧道进了后院。
“羌筠芷现在也关押着?”
“嗯。”
“六皇什么反应?”
墨璟昊默然,半晌之后才答:“不知道,昨晚之后他就回府了,至今连王府大门都没踏出过一步。”
楼璇颖知道,主谋制造这么多事,目的是为了离间他们,让他们分崩离析,之后再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让羌筠芷俘获墨阳城的心后,再狠狠将他抛弃转而勾引墨璟昊,要是昨晚墨璟昊真的中了她的计喝下掺有媚药的酒跟她发生关系,事后就算墨璟昊如何辩解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众人责怪的不会是羌筠芷,只会是他,那样他们兄弟俩就彻底完了,也就遂了主谋的愿。
还好,事情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的情势错的只会是羌筠芷。
但不管她的计划成功与否,受伤的永远都是墨阳城,唉,那傻小,竟然喜欢上心机那么重的羌筠芷。
“有从羌筠芷口中问出什么吗?”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是被逼迫的。”
楼璇颖挑眉,嗤笑一声:“被逼迫?那她有说逼迫她的人是谁吗?”
“你觉得她有可能轻易说出来?”
她嘿嘿一笑,确实,要是羌筠芷说出来了,他们还需要站在这里猜测?
“我还是先去会一会那易容成我的模样的女人吧,我对她比较有兴趣。”
墨璟昊带着她前往东宫牢房,布局与冷宫牢房差异不大,地处最偏僻角落的地下层。
她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远远就看到了嘴里塞着布条被绑在桩木上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么远距离看去,那人不管在身形还是高度上确实都跟自己很像,只是看到她的脸那一刻,楼璇颖嘴角微抽,那是一张平凡到近乎不起眼的脸,放到人群中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样毫无特色的脸,易容术一上,竟然能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楼璇颖踱步走到她面前,在她的瞪视中,抬手扯上了她的脸。
“听说你能够易容成我的模样?连声音和语气都一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我们认识?”
她的手劲并不小,也没扯出问题来,看来这张平凡的脸确实是她的本来面貌。
女人当然回答不了她的话,她的嘴被布条塞住,只是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瞪得越来越大了。
楼璇颖并不在意,轻轻一笑,接着往下说:“让我猜一猜,你跟安婕儿有关系?”
听到她提及安婕儿,女人眼里一闪而过诧异,虽然速度快得来不及捕捉,但她这一丝的诧异已经是给楼璇颖最好的回答。
“那便是了,你长得这么其貌不扬,宫女挑人都不够入选,当然也没出现在璟王府和相府,要对我了解熟悉,出卖我的安婕儿倒能算上一个,或许也可以说,灯火节那晚,你也在那艘画舫上。”她连损带挖苦了女人一把,而后走到一旁摆放的刑具面前,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似乎在烦恼该选用哪样。
“你和安婕儿一样都是傅彦钊的手下?傅彦钊最多只会使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不可能设计这么一圈计划。我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目的很简单,想知道真正指使你们的人是谁?你愿意说了就点个头,不然我就一样一样刑具在你身上试一试。”楼璇颖说着,从红通通的辣椒水里拿起了刑鞭。
狱卒见状,立刻上前,哈着腰对她道:“太妃,这活还是让小的来吧。”
楼璇颖朝他摆了摆手:“我抽几鞭过把瘾,一会再交给你们。”
她说着,扬起鞭就朝女人身上抽了几鞭,鞭落下,鞭痕处出现了血痕。
嘴巴被塞住,女人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声。
“这没意思,换你们来。”她将鞭丢回辣椒水的桶里,退到墨璟昊的身旁坐下。
墨璟昊喝着茶,见她坐下,主动把手里的茶给她递了过去:“说了这么多话渴吗?”
“只准备了一杯?我的呢?”
“刚才就让我喝了。”
她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你打算袖手旁观?”
“嗯。”他没这么大的耐心,就算用刑逼供根本不会跟那女人多废话,还不如交给璇颖处理。
“太,太妃,她晕过去了。”狱卒看到女人晕了过去,停住手里的鞭回头向他们禀报。
“这么不经打?用辣椒水泼醒。”
狱卒听了之后看向桶里红通通的辣椒水,又看着女人全身的鞭伤,这水倒下去,她还不得被痛死?
“泼啊。”
“……是。”狱卒提起桶,往那晕过去的女人身上泼去。
女人被疼醒过来,辣椒水泼在伤口上,让她疼得浑身抽搐。
“呜……”
楼璇颖将茶杯塞回墨璟昊的手里,再次走回女人的面前。
她伸手将女人嘴里塞着的布条扯了下来,下一刻,女人就狠心地想咬舌自尽。
楼璇颖一把掐住她的下颔,阻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438第438章 求情
“想死?你以为咬舌后就一定能死成么?放心,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楼璇颖冷冷一笑,而后对狱卒道,“换种折磨的方式,烙刑。”
女人多次昏死过去,又被辣椒水一次次泼醒,如此反复折磨,她虚弱地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我说……”她发出微若蚊蝇的声音,狱卒凑耳细听,才勉强听清楚她的话。
“太妃,她说是他们易庄主,什么不要再折磨她了,她只求一死。”
易君谦?楼璇颖拧眉,又一鞭抽在她的身上。
“啊……”
“你的谎话可以说得再蹩脚一点。”她根本不相信易君谦会想杀她,如果没有后来庄华宫和地牢里发生的事,如此严刑逼供下,她倒还觉得可信度高一些。
“是他,他喜欢你,不愿意让你嫁给别人,二庄主在上次设计陷害庄主后就被迫离开山庄了,我和安婕儿后来都听令于易庄主……”
女人几句话说得极其艰难:“求求你……让我死……”
楼璇颖愣在那里,她不愿意相信……
墨璟昊看着她的表情反应,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易君谦的存在就和庄欣柔的存在一般,是横亘于他们之间的障碍。
可看着她难受,他也心疼。
他走上前,伸手揽住她,刚想给她安慰,却在这时,牢房外传来骚动。
“六皇,瞿王,未通报你们不能进去。”白泽出声阻拦,不过似乎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墨阳城和羌瞿仍然执意要闯牢房。
“让开!本王有事要找三皇兄。”
楼璇颖第一次听到墨阳城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她抬头和墨璟昊对望一眼,在他的眼里看到无奈。
“我们出去吧。”
“嗯。”她点头,回头对狱卒道,“把她押进牢里,若她要死,也不用阻止。”
“是,太妃。”
两人相携着往牢房外走,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迎面就碰上要往牢里闯的墨阳城和羌瞿俩人。
“阳城,你找三皇兄有何事?”
墨阳城脸上所有的冷意在看到墨璟昊那一刻全部褪去,毕竟是他尊敬的皇兄,不管最近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抹去他心里对三皇兄的敬意。
“三皇兄,三皇嫂,可以让我见筠芷吗?”他的表情显得很落寞,那是情到深处的极痛。
“你对她还不死心?还想见她?”墨璟昊对他的死心眼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啊,六皇,羌筠芷接近你别有居心,她根本不喜欢你,你在坚持什么?”楼璇颖也加入了劝说行列,希望他别再执迷不悟了。
墨阳城痛苦地闭了闭眼,并未开口,感情的事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他们说的话他都懂,从狩猎场出来的那天甚至更早,他就已经知道了,羌筠芷从未喜欢过他。
她总是向他追问三皇兄的事,起初他没怀疑什么,以为她只是好奇,慢慢地,他发现她的话题总会不经意间绕到三皇兄身上,提到三皇兄时她眼里闪现的光芒时他平日里从未见到过的。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羌筠芷想嫁的人其实是三皇兄。
羌瞿站在墨阳城身后,因他们的话眉头一皱,自然不愿意听到他们这样非议他的皇侄女。
“让我们见筠芷,我也想听她解释那天的行为。”
“羌瞿,难道你会不清楚她的所有行为?”楼璇颖对他的话摆明不信,狩猎场那天发生的事她记忆犹新,她脱险后遇见他,他说的话模糊不清,但却依稀能猜出他也是参与者。
羌瞿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觉得我该清楚?”
“难道不是?”
“不,我都不知道,筠芷还小,可能受人怂恿做了错事,身为她的王叔,我总该要知道情况,所以,还请让我去见她。”
他又是这种态度,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出来。
墨璟昊沉凝了一会,看着他肃然警告:“让你见她可以,但有条件,拿真相交换。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见完她,她还是没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今天也绝对带不走她!”
“好。”羌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头。
于是,众人移往大厅,而墨璟昊也让白泽把羌筠芷带过来。
很快,羌筠芷出现在厅门口,她一路走,一路委屈地哭着,看到羌瞿那刻,更是直接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呜……王叔,你带我出去,我不想被关在暗房里,好可怕……”
楼璇颖双腿交叠,正惬意地坐在墨璟昊身旁和着茶,看到羌筠芷扮可怜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倒要看看羌筠芷能装到什么时候!
“别怕,王叔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们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吗?你有什么苦衷?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傻事来?”羌瞿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在她耳边安慰。
“我……王叔,这不是我的本意……”
楼璇颖的手指在圆桌上轻敲着,敢情他们是在唱双簧?一搭一唱好不热闹,真把他们当傻,想耍弄得团团转不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呜……王叔,有人要胁我,逼得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会死啊,我不想死,所以我做了这些让我自己都唾弃的事,你要帮我,这真的不是我想做的……”羌筠芷哭得梨花带泪,趴在羌瞿的怀里,肩膀不停地抖动,越说越泣不成声。
“解释清楚,谁要胁你?要胁你杀我?你不想死,却要置人于死地,现在还有脸哭诉自己的委屈,我也不想死,可不可学你,怕被你害死先把你给杀了?”
羌筠芷颤颤地抬头看她,很快又拼命摇头:“没有,璇颖,我没有想要杀你,要胁我的人把我带进东宫,只让我等在新房外,还让我替代你和璟王爷……之后你发生了什么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她毕竟也还是女人,行径再怎样恶劣,在人前也是会顾及脸面的,越说越小声。
她说得动情,可这些话听在楼璇颖耳里,她却一个字都不信。
☆、439第439章 执迷不悟
“既然你是受人要胁,那么,要胁你的人是谁?”
羌筠芷满口谎话楼璇颖已经懒得去和她争执,若能从她那里问出幕后主使者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胁我的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是蒙着脸的黑衣人,他往我嘴里灌了毒药,之后我毒发,躺在床上痛不欲生,他逼我听令于他,只要我听话,他就会给我解药,包括围场发生的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请你们相信我。”
果然,羌筠芷怎么会让他们如愿,说了这么多,就只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
她的恶劣行径不止如此,向羌瞿哭诉完,又转向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墨阳城,哭着跪伏在他的身边。
“阳城,对不起,真的不是我想这么做的,你要相信我,我是被逼的,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真的没有骗你,之前那些天,你陪在我身边是我最快乐的日,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做了这么多连我自己都唾弃的事,我已经不配让你再喜欢我了……”
“够了!你骗了他这么久还不够,还想继续骗下去?”楼璇颖看不过眼,更听不下去她的话,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她这么无耻的,甚至比庄欣柔还贱,至少人家还光明正大承认自己对墨璟昊有企图,“不是说你中毒吗?墨璟昊,越楚不是还在虹滨宫吗?找他给羌筠芷把个脉,我倒要看看她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
“嗯。”
白泽很快就把越楚带了过来,越楚替她把完脉,看着楼璇颖,有些沉重地朝她点头。
“璇颖,她确实中毒了。”
楼璇颖有些发懵,愣神许久终于反应过来,她的眉头深深蹙起,她现在倒要开始佩服那个主谋者,布了个大局,找了那么多强大的棋,甚至连退路都设想好了。
很好!她越来越期待棋局揭晓时与那人的最后交锋,前提是她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墨阳城抿嘴坐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羌筠芷咬着嘴唇依旧哭着。
下一刻,墨阳城伸手将羌筠芷扶了起来,不忍地替她拭去眼泪。
“三皇兄,三皇嫂,我相信她。”
楼璇颖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去,她险些站不住,表情也显得极其难看。
“六皇,将来定有你后悔的时候。”
墨阳城苦涩一笑,以最大的包容心容纳了羌筠芷:“三皇嫂,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更何况筠芷也是受迫于人。不管你做什么事,身边都有三皇兄无条件地支持相信你,我也想做筠芷身边这样的人。”
他脑袋一定被门给夹坏了,羌筠芷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无条件相信她?
楼璇颖恨恨地瞪着墨阳城,心里腹诽着,可瞪着瞪着她又只能无奈地叹气,最终选择了偏开脸。
算了,既然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
“越楚,你能帮筠芷解毒吗?”
越楚拧眉,本意想拒绝,可看墨阳城期盼的眼神,他也无奈地叹气:“我试试。”
楼璇颖扶额,终于不忍再看下去了。
“墨璟昊,让六皇把人带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那个傻愣。六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相信她就看好她,若还有下一次,就算你再不忍心,我也不会放过她!”
要不是墨阳城是墨璟昊的好兄弟,今天她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羌筠芷的。
不过,她就不信羌筠芷会收手,最好别让她再逮着小辫,否则,新仇旧恨她会一并跟她算清楚!
墨阳城歉意地看了墨璟昊和楼璇颖一眼,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羌筠芷离开了。
羌瞿走在最后,朝他们俩一拱手:“多谢二位的大人大量。”
“哼!我小气记仇着,要不是看在六皇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她冷哼一声,根本不吃羌瞿这一套。
羌瞿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楼璇颖才觉得自在多了,最受不了虚情假意的人了,她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圆桌前,越想越气不过。
“我以为你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你退让得这么快。”墨璟昊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不知道要如何安抚她。
他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想放人,是顾念了他和墨阳城的关系才选择了退让。
“越楚,她的毒会难解吗?”
“不难。”
“果然!看来是早有准备,可弄出这些来糊弄我们,真当我们这么容易上当,哼!”虽然把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