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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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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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奶娘接了锦宜,告诉她:“老爷从昨儿被送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大醉了,在房里跟夫人又哭又闹,不知吵了些什么,一直到了很晚才消停。”
锦宜吃惊不小:“吵架?”
“像是吵架,又像是……”沈奶娘也没法子说,只摇头道:“老太太来劝,老爷都没听,只是大声叫嚷个不停,我也不敢过去,只听见老爷说什么‘你们都走’‘休了你’之类的话。”
锦宜听到前一句,还罢了,听到后一句,倒是真的意外了。
父亲竟能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借着酒力,也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沈奶娘道:“早上老爷酒醒了,天不亮就过来咱们房里,问你昨儿回来了没有。”
锦宜略有些心虚:“哦……”
“他神情有些闷闷的,”奶娘道:“我说昨晚上是歇在舅爷家里的。老爷也没说什么,转身要走的时候,撞见大少爷,大少爷同老爷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出门了。后来,老爷一直坐在后面花园里,像是在发呆,中午饭都没吃呢。”
昨晚上桓玹虽则已算是“手下留情”,但锦宜身子乏的很,又自觉十分不适,一路思忖,便想先回房歇息。
可听奶娘如此说,顿时便放心不下。
只得匆匆地先回去,换了一套衣裳,便往花园里来。
进了院门,锦宜放眼看去,不见雪松身影。
又走几步,才看见雪松背对着门口,独自一人坐在那个小小地亭子里,那只肥猫趴在他身侧的栏杆上,雪松正举手一把一把地抚摸那猫。
锦宜呆了呆,望着父亲有些孤单的身影,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酸楚。
定了定神,沿着□□走向亭子,正想叫一声,就听到雪松喃喃地说:“我知道不该那样……你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锦宜一愣,雪松又叹了口气:“你从来最知道爹的心意,总不能因为我一句气话,就真的不回来了啊。”
锦宜听到这里,顿时忍不住,那泪便涌了出来。
那猫闭着眼睛低着头,被雪松抚摸的十分舒服,所以也不在乎被雪松认作了干儿子干女儿的了,只盼他多伺候自个儿两下,于是在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地应和声音,似乎在跟他说什么。
雪松吸吸鼻子:“我又何尝不知道你说的有理,但、但我……我怎么狠得下心来……”
正在这时侯,雪松听见身后有人唤道:“父亲。”
雪松一惊,忙站起回过身来。
锦宜低着头,勉强一笑:“您自个儿在这里干什么?”
雪松见了亲生女儿,就不理干的猫女儿了,忙走出亭子。
那猫见干爹不告而别,很不满意地叫了声,从栏杆上跳下来。
它踱步走到锦宜身旁,在她腿上蹭来蹭去,突然……像是闻到什么异样的气息,便掀动鼻子警惕地嗅。
这猫也算是从小“看着”锦宜长大的,凭着过猫的直觉以及嗅觉,本能地觉着这丫头外头似乎有了人了,便仰头冲着锦宜喵了声,又回头对雪松喵喵叫。
只可惜雪松听不懂来自猫儿的告密,他只忙着问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锦宜道:“我才回来了。”
雪松正惦记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别的,只道:“回来了就好。对了……你外祖母舅舅他们都好么?”
他无话找话,因为下意识地不想面对昨日发生过的事。虽然敢于跟猫儿吐露心声,可面对锦宜,仍是自觉有些难堪。
锦宜道:“都好,舅舅舅妈也叫我向父亲问好。”
雪松百感交集,连连点头。
雪松心内愧疚,无法启齿,锦宜想了想,却道:“我昨儿……一时失了分寸,说了些过分的话,是我的不对,父亲别怪罪我。”
雪松见她竟然告罪,眼圈顿时红了,期期艾艾说:“阿锦……这不干你的事,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子远也已经训过我了……我只是……”
他结结巴巴的,满面窘迫,为难跟愧悔。
锦宜道:“父亲别说了,我知道了。横竖,要如何处置,还是您说的是。做儿女的不会再忤逆父亲了。”
她说完之后,笑道:“我听奶娘说,您中午都没吃饭?好了,不管怎么样,难道就不过日子了?我方才已经叫厨下煮了粥,又叫来喜去买永寿记的八宝野鸭,卤汁猪肚,给您下酒怎么样?”
雪松心里快慰:“你一说我就真的饿了,只是不敢再喝酒了。”
***
春试考了三场,每场三天。
最后一场结束于二月二十八日,也正是在这天早上,锦宜乘车出门,往慈恩寺为子远拈香祈福。
因为正是春闱之时,内阁也忙碌异常,礼部尚书周悦担任主考官,阁老张莒从旁协助。
去年担当主考的不是别人,正是桓玹,毕竟每次春闱所选出的都将是未来的朝中之臣,而主考官便会是他们的恩师,将来是可以当做门生弟子对待的。
但这一回桓玹主动退让,原因正是因为有郦子远参与科试。
中午时候,明帝留了桓玹在宫内吃了御膳。
明帝见天色不错,便叫桓玹陪着往御花园里去散心,两人走了会儿,明帝道:“先前照夜阁里那一场,可知我心里何其担忧?生恐你损了元气从此留下病根儿或者一蹶不振之类……没想到近来见你竟是容光焕发,反比先前更觉精气神充沛似的,不知有何妙招?也教一教我。”
桓玹道:“陛下又来说笑,什么妙招,兴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罢了。”
明帝哼道:“不要瞒我,我岂不知?你好事将近,将娶娇妻才如此的。”
“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别的?”
明帝见他眼神明晃晃地泛着笑,妒恨交加:“别太过得意,叫人心烦。”
桓玹便不言语了。
明帝踏上台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上次照夜阁的事,真的查不出什么来?”
桓玹摇头。
明帝道:“难道你心里一个怀疑的都没有?”
“有是有,但不能说。”
明帝深看他片刻,却知道他的意思:“你说的对,这种事,只靠怀疑是不行的。”他突然语出惊人道:“朕只有三个儿子,现在没了一个,总不能再……”
桓玹忙道:“陛下!”打断了明帝的话。
明帝笑道:“你怕什么,他们都在远处呢。听不见。”
桓玹道:“这种话说也说不得。”
明帝竟冷冷地一笑:“说不得,哼……若真给朕查到,不管是谁,朕是做得出的。”
桓玹听他语气阴狠,便假装没听见。
明帝瞥他一眼,瞬间又转作一团和气的样子,笑说:“又没说你,你干什么低头耷脑?朕只是突然感慨,当年该趁着身子还行,多宠幸几个妃子,生他十几二十个皇子,那就可以遍地挑了。”
桓玹无奈:“陛下。”
明帝道:“难道你不是这样觉着?”
“一点也不。”
明帝哈哈大笑:“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他说到这里,突然饶有兴趣地说道:“今天会试最后一场,郦家那个孩子怎么样?”
桓玹道:“是周尚书主管,我并不知情。”
“迂腐,”明帝瞥他一眼,“不过让周悦去当主考也成,他不是那种私心重的。”
明帝负手仰头,看着天际白云苍狗:“对了,郦家那小公子如今是在翰墨……跟你府里那个小家伙一起读书?”
桓玹道:“是。”
明帝眨了眨眼道:“近来我只觉着在宫里无聊,改天……不,就明天吧,你把他们两个带进来,让我瞧瞧。”
桓玹微怔:“您想见八纪跟子邈?”
明帝点头,又念了声:“八纪,八纪……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是什么来历?”
桓玹道:“是‘礼义廉耻,孝悌忠信’这八个字。”
“哈,”明帝笑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这个名字很好,可见你对这个小家伙是寄予厚望啊。据说这孩子是个路边弃婴,你当初是怎么把这孩子捡回来的?连他的生母是谁都不知道吗?”
桓玹听着明帝所说,眼前竟慢慢浮现一双含泪的眼睛,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道:“……这是你的孩子,记住,这是你的孩子!”
桓玹从来都想不到,这样纤瘦的手,竟有这样大的力道,捏的他的骨头都隐隐生疼。
明帝的贴身太监未央拾级而上,俯身道:“陛下,宫门外有桓辅国的家人,说是家里出了急事,请辅国尽快回去。”
这也得亏是桓玹,若换了第二个臣子,又怎能把消息递送进来。
桓玹微怔,明帝也愣了愣,继而道:“这不知是怎么了,既如此,你且快回府去,有什么事叫人回来禀报。”
桓玹行礼辞别,一路如风般出宫。
还没到丹凤门前,远远地见宫门口立着一人,却并不是寻常桓府里使唤的,竟是他派在郦家的来寿!
桓玹原本还脸色如常,看清是来寿后,心底升起了一股可怕的直觉。
他无端地头重脚轻起来,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厚厚地雪堆里,深一脚浅一脚,兴许有哪一步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悬崖。
这短短地到宫门的几步,却漫长艰难的像是耗尽了他半生力气。


第10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桓玹其实……早有一种类似不祥的预感。
只是他太过大意了,也许并不是大意,他被锦宜所外露的种种给蒙蔽了。
按照他的为人心性,要骗过他本极难,但偏偏锦宜给他的,是他所梦寐以求想要的。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大意,只是不愿意细想,不愿去面对那个事实,相比较而言,原先锦宜要他相信的那一面,就美好的多了。
他宁肯相信锦宜是真的喜欢了自己,虽然比不上他对她的心意,至少……一半该是有的。
也正因如此,那天晚上在东城别苑,她也才没有拒绝,非但没有拒绝,甚至……
何况他最知道锦宜对于家人的重视。
她的父亲,一直呵护保全……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地步的两个弟弟,她的外祖母,还有那个才出生不久就被她十分关切的小婴儿,他们都在长安。
桓玹曾想过锦宜会用点手段,推拒他,为难他,给他出些让他意想不到的难题,这些都行。
因为他丝毫也不会担心自己处理不了。
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他也会是放心的,毕竟锦宜心里对他有情意,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他乐见。
好歹让她发泄发泄,对她,对自己……兴许都好。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他没想到,锦宜一个女孩子,竟有这种勇气,会……
逃之夭夭。
***
今日是春闱最后一日,也是子远在考场的最后一天。
借着给子远祈福,又不影响他考试,她这个日子选的实在极佳。
今儿一早,锦宜仍旧带着沈奶娘跟蓉儿一同前往慈恩寺。
春闱开始之初,锦宜就来拜过,这后三天更是重中之重,昨儿跟前天都来过,一切不过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头几天的时候是来禄跟随,平安无事。
后面这三天,来禄跟来寿换班,来寿跟来喜来福并一个马车夫随行,来禄则在府里照看。
一切也仍顺利,锦宜甚至在慈恩寺遇见了林侍郎夫人跟已经朱静儿。
她们也是为林清佳来祈愿的。
众人碰了面寒暄了会儿,锦宜才知道,原来她们也都来过三天了,之前竟都没有遇见。
上了香,大家闲聊了会儿,却又有些京中相识的人家,因都是有考生的,纷至沓来,有认得林夫人的便过来攀谈,又有认得锦宜的,故意来套近乎,彼此才分开了。
锦宜因为早起,并没吃早饭,这三天里且又忙碌异常,见时候尚早,困饿交加,就到后面斋房里稍事休息。
来寿跟来喜来福在外间,看众家女眷如云而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一阵子他们对这幅场景也是司空见惯,所以并不觉着惊奇,只是耐心等待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来寿见时候不早,催人进去询问,奶娘打发蓉儿出来说:“才看过,姑娘睡得正香呢,让她多睡会儿,不要打扰了。”
来喜就感叹说:“说起咱们大小姐,可真是没的说,咱们老爷少爷定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得了这样一个能干的姑娘,上伺候老的,下照应小的,里里外外的事都操办了,哪里找这样的人去?”
来福道:“可不是?别人家的姑娘小姐,那得擎等着父母疼爱弟兄照顾的,哪里能像咱们姑娘这样。先前老爷娶了位夫人进门,夫人接手家里事后,我还以为姑娘终于可以安生当千金大小姐了呢,不料夫人偏又娇贵,如今更加甩手不理,仍是得咱们姑娘操心,啧啧,这眼见要嫁人了,还要起早贪黑的,又是管理家事,又是出城烧香……难为她挨这每日的颠簸。早上又没顾得上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了。”
来寿在旁边听着他们嘀咕,想了想,便也没说什么。
大家又在外头等了近一个时辰,来喜来福两个无心鬼,早去找寺内相熟的小和尚玩耍去了。
来寿见日影转西,实在是有些心焦,又叫人进去催了会儿,蓉儿说:“姑娘醒了,整理妥当了就出来。”
于是,又不紧不慢地拖了半个时辰,来喜来福都跑回来了,里头仍无动静。
此刻来上香的姑娘小姐们早走的差不多了,门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显得格外寂静。
来寿踱了会儿,终于觉着异样,便不动声色地进了寺内,打听着往后面斋房里去。
他到了地方,听着里间儿静悄悄地,大胆推开门,却只见沈奶娘坐在屋里桌边,低着头擦泪。
来寿已经知道不好:“姑娘呢?”
奶娘忙站起身,却不应声。
来寿入内一看,里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桓玹难听了来寿所说,脸如霜雪,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来寿道:“奶娘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的哭,我看她也并不知道详细。如今已经把慈恩寺周围都查了一遍,暂时没发现踪迹,我来的路上已经传信,这会儿谭六哥应该在查今日往慈恩寺上香的人等,看有没有异常。”
郦家的马车还在,锦宜不可能独自徒步离开。
来寿第一反应就是锦宜坐了别的什么人的车马去了,所以要统计明细,询问妥当。
桓玹见来寿有些迟疑,便问:“怎么?”
来寿低着头道:“今儿姑娘遇见了林侍郎夫人,跟儿媳妇一起,也是给林公子祈愿的。说了很长时候的话,后来……林夫人就先走了。”
桓玹心头微微一震。
桓玹当然明白,以林嘉那种谨小慎微的性子,绝不会让夫人掺和进什么不该掺和的事中,但是林清佳……
对桓玹来说,那可是一个无法忘记跟忽略的刺。
“去查仔细。”声音有些微微地冷意。
“是,”来寿应了声,忍着心头战栗问道:“先前没得三爷的意思,不敢过分惊动,所以只调了十几个府里的心腹人,现在……”
桓玹道:“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不够的话就去大理寺,京兆府,御史台,刑部,御林军里调,不管是慈恩寺,郦家,林家,城郊,各地关卡,统统的加派人手……”
他来不及深思熟虑,只想要掘地三尺,翻天覆地的把人找回来。
“三爷,”来寿低垂着头,声音极低:“是要大张旗鼓的找人吗?”
一股火遮住了双眼,桓玹回身喝道:“废话!”
来寿倒退两步,正要请罪,桓玹皱皱眉,终于道:“且慢。”
他轻轻地闭了双眸,默默想了片刻,道:“不要张扬,就说……参与春闱的考生突然有个不见了,要去找……去吧。”
如果大张旗鼓的找起来,郦锦宜的名字,只怕很快就要传遍天下。
难道,就真的把她婚前逃走的事,也随之张扬?
再加上一些无聊下作的唇舌鼓动,不知道又将衍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语。
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来寿去后,桓玹靠在圈椅上,身体好像都随之空了。
但这会儿不是他黯然自失的时候,眼睛闭了又猛地睁开,桓玹道:“来人。”
***
沈奶娘低着头,小步地挪了进来。
满面泪痕,双眼红肿。
她又是畏惧又是伤感地看了前方的桓玹一眼,便屈膝跪在了地上,手中拿了个小包袱,随着跌在旁边。
桓玹吩咐阿青将她扶起来。
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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