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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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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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和紫竹牢牢地固定住容昭的身体,生怕有丝毫移动,就会加重主子的伤势,容昭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始终保持了稳定的频率,这才是两个满面泪痕的丫鬟没有失去镇定的原因,然而眼看着争斗愈来愈剧烈,甲板上已经没有人了,她们必须要移到更安全的位置!

    “玲珑,紫竹,接住——”

    门内,赵云袖一只手死死地把住舱门,另一只手扔出了两条丝帛,她腿上中了一箭,好在不深,她自己咬咬牙就包扎处理了,本想为了表忠心她也不能躲在舱中,而是该与璟淑仪娘娘一起,但当她伸头时,甲板外的情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璟淑仪娘娘拼死救驾,如今生死不知,而皇上也被两个陌生人缠住,无暇分身,她能做的唯有撕下两条丝帛,将璟淑仪娘娘先移进来。

    玲珑和紫竹心中也是明白,一人把住了一条丝帛,正要使力,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人——

    “乔大人……”玲珑惊恐地喊道。

    原本宛若谪仙般的公子如今如同从血中捞出来一般,明珠蒙尘,一双眼眸依然沉静空逸,只是在注视着身中两剑的容昭,才泄露出丝丝温柔和心痛。

    “别愣着——”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

    紧跟着一道压抑着无边愤怒的声音,“住手——”

    机会稍纵即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早就容不得乔清池反悔,他一手拂去,那两个拼死护主的丫头便被扇飞了出去,另一手抓住了容昭,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飞逃,而是转身——跃下了船,身后紧跟着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在他接触到水的一刹那狠狠地拍上了他的后背!

    “扑通”一声,水花长溅!

    被纠缠得无法脱身的秦瑄眼看着失去了容昭,目眦欲裂,心神大乱,不顾一切地向乔清池攻去!

    这本就是那缇与乔清池商量好的声东击西之计,眼见秦瑄果然不顾自身安危要去追乔清池,那缇心中一边觉得怪异,一边又岂会放过机会,一剑过去,破开了秦瑄护体的罡风,眼见便要刺中秦瑄,他的心头已经涌出了兴奋的滋味——

    “碰——”一声闷响,一道身影闪出,挥掌击飞了那缇的武器,转身又一掌击在了飞身欲往水中跳去的秦瑄颈中!

    来人正是大乾的镇国国师,大宗师秦昊!

    宗师境界与大宗师境界,相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字!

    秦昊一把抱住了昏倒的秦瑄,面对着那缇,苍老的眼眸中射出冷酷的光芒,“小子,当年本座便说过,你心术不正,至今依然,堂堂一国之君,只会在背后耍弄这些手段,总有一天,你必会自食恶果!本座今日不与你纠缠,只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金陵!”

    那缇看到秦昊身影的一刹那,就知道此次刺杀行动功败垂成,而一生中唯一一次刺杀秦瑄的机会,也就此消失,以后有了防备的秦瑄,再也不可能如今日这般轻易被算计了。

    “整个大乾,本王亦能来去自如,你这位所谓的盛世明君弟子,也不过如此!”

    输人不输阵,那缇纵使忌惮秦昊,也绝不可能在秦昊面前坠去气势,说完这句话,他往后一仰,与乔清池选择了同样的离开方式——水遁。

    秦昊也没有立即去追,实在是手中的秦瑄情况危急到刻不容缓,需要他立刻出手相救,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半是嘲讽半是感慨。

    “本座一直以为你是个多情到无情的家伙,想不到,竟有为了个女人不惜破坏自身的根基、强自提高内力的时候,只希望你醒来了,不要怪本座没有去救你那心上人……”

    ……。

    金陵是江南几大繁华的城市之一,号称不夜城,每到夜晚来临,这个城市里的灯光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热闹,那些带着晦暗色彩的店铺门面也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属于它们的时间。

    夜市,赌坊,酒楼,花街,柳巷,点缀了金陵的夜晚。

    而这天,整个金陵都不像往常那般喧嚣,透出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偌大的城市,只听到疾驰而过的骏马敲打在青石路上的闷响,和整整齐齐急速奔跑的步伐,连那些挂着红灯笼的青楼楚馆,也安安分分地收起了自己的媚态,缩了起来。

    金陵最大的青楼春风楼,位于金陵红街最中央,这晚也不像平时那般喧嚣来往,车水马龙。

    那最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鸨母,也收起了脸上常年不收的媚笑,表情凝重地叮嘱自家的姑娘们小心。

    楼上楼下跑了一通,才算叮嘱到位了,姑娘们个个跟她保证今天一定乖乖的不惹事,她们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往日这个时候,哪里海域空闲的姑娘,而今天,春风楼的大门依然敞开,可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太古怪了!

    这群姑娘瞅着鸨母往后面去了,立刻聚在一起叽喳起来。

    “听说有大人物在金陵遇刺了。”

    “去,怎么可能,好好的贵人来咱们金陵干什么?”

    “不是说前两天金陵玉河边还挖到了一块奇怪的石头嘛,那些贵人就是来看石头的。”

    “是啊,不是说皇上要南巡吗?这个贵人就是皇上派来查看那块石头的,结果去出了事。”

    “乖乖,全城戒严,可不得了,咱们还是别说了,我这小心肝啊,都颤了半天了。”

    “就是,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牵扯不到我们头上,还是别管了。”

    有一个姑娘起头,其他姑娘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全城戒严啊,一百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一次,可见这次的事件有多大,她们还是不要胡乱打听了,太危险!

    鸨母自然也听到前面那群姑娘的话,不过既然不出格,她也由得她们去了,自个儿锤了锤跑得酸溜溜的腰,离开了前面的小楼,进了内院。

    内院是几栋相对独立的小绣楼,而其中最奢华的就是鸨母的住所了。

    她进了绣楼,没有回寝室,而是转向了绣房,与大多数人相反,她真正的家底儿都藏在了绣房里,比如金银财宝地契房契,比如姑娘们的卖身契。

    一进绣房,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从那火盆中透出来,火盆的一角还搭着一张布头,显然之前烧的是衣服。

    绣房里有一张她平时休息的床,今日,床上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绝色姑娘。

    床边,一名身穿干净布衣头发却还湿漉漉的年轻男子正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姑娘,他脸色比床上的姑娘还白,看起来虚弱无比。

    这人正是死里逃生的乔清池。

    先后受了秦瑄怒极的两掌,乔清池受的伤其实不比容昭轻,他内息紊乱,内脏有些微微出血,肋骨断了三根,内功也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停滞,如今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你去歇息一会,让我来照顾她吧。”鸨母看得心疼,开口道。

    “不行,我得等师兄,等他来了,跟他说几句。”乔清池摇了摇头。

    鸨母知道乔清池性格固执,决定的事情别人是别想改变的,只能叹息着取来了各种药物,只等一会儿给乔清池用,她心中也难免担忧,也不知道主子成功了没有,若是成功了,金陵早就该乱了,可若是没成功,这戒严又是为什么,还真说不准。

    正在这时,后窗传来了两声极轻的敲击,鸨母精神一震,那窗子被无声地掀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很快便站稳了。

    这人生得高大,气势迫人,存在感极强,他的出现,让这间本就不大的绣房一下子显得无比狭小逼仄。

    此人正是水遁的那缇,与乔清池如出一辙的浑身湿透,他却丝毫不显得狼狈,那滴着水在刀刻般英俊深刻的脸庞上蜿蜒的湿发,那身将宽肩窄腰的昂藏身躯凸显得更加矫健的湿衣,使他反而透出股狂野性感的味道,放肆而不羁。

    他一进来,头也未抬地吩咐道,“给本王弄一套干净衣物。”

    那鸨母丝毫无法抗拒他的威严,一声不吭地下去了。

    他又看向一动未动虚弱无比的乔清池,皱了皱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去治疗?”

    这师弟对他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才不相信对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第一百一十一章 针锋

    那缇瞟了一眼床上那位传说中极度受宠的大乾妃子,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失血过多,一侧的面庞苍白如雪,微微侧向床里,人还昏迷着。

    那缇也没有过多留意,在他心中,这只是一个属于秦瑄的弱点,虽然让他颇有点刮目相看,居然不顾自身安危为秦瑄连挡两剑,还算是有情义,但毕竟只是个女人,她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牵制秦瑄,只要把这个弱点攥在了手里,就不怕击溃不了秦瑄,不过,为了以后的大计,这个弱点当然也不能死,总要活得她再也没有价值了以后再说!

    嗯,大不了,等她的价值被榨干了,他就让她安稳富足地度过一生就是了,毕竟,这是一个品性不赖的女人,足以让天下间所有男人都放心与她相濡以沫,哪怕她拼死救下的人是他最讨厌的对头秦瑄,也无法影响他对她的那点好感。

    “你回来了。”乔清池的目光终于舍得转向他,沉沉的,那双眼眸望着那缇时分外空洞,丝毫没有感情存在的痕迹。

    那缇对乔清池面对他时的这幅死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知道他有话要说,双臂一环,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继续。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到了,潜入大乾,混到大乾皇帝身边,取得他的信任,在必要的时候为你做内应,都做到了,是不是?”乔清池很耐心地道,依然一副温温吞吞十分内敛沉静的模样。

    “你做得出乎意料的出色!”

    那缇并不吝于赞美自己的师弟,他也没想到,这个一派不食人间烟火气质的谪仙师弟,似乎清高得远离了红尘似的,玩起诡道来居然如此老练谙熟,初入大乾便将一批刺客送进了皇宫,探出了秦瑄的底子,南巡途中借宫女挑拨秦瑄和叶俊卿的感情不成,立即就收手,他收手得太快,别说身在局中的秦瑄,就是自己都没有料到,而后便给自己送了情报,商量了金陵截杀之计。

    他在对这个师弟生出钦佩之余,也升起了淡淡的忌惮。

    一个与自己处了近十年依然不冷不热的师弟,却有如此高超的头脑和忍性,如今与他站在同一立场便罢了,倘若有一天,两人处在了对立面上,这必然是一位不逊于秦瑄的强劲对手!

    当年师父重伤去南疆,将这位小师弟托付给了他,他本想将他当儿子养大,谁知这小师弟被烈性的师母教导得及其顽固,只认大乾为故国,满心都是对南疆的隔膜,对他那缇更是半点好脸色也欠奉,他那缇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岂会十年如一日地哄人玩儿?两人的关系便处得越发平淡,简直枉费了师父当初的好意。

    这次乔清池同意出手,也是那缇答应他,放他回大乾,只是乔清池却没有去想,倘若他真的将大乾的皇帝刺杀成功,他在大乾又哪里有立足之处,最终还不是要回到南疆?

    兴许,“有生之年定要回到大乾故国”这个师母的遗愿,已经成了师弟的执念和心魔,根植进了血脉里,再也无法拔除。

    乔清池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那缇的称赞而有丝毫变化,只是比方才更惨白了一些而已,“在我答应为你来大乾做奸细之前,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现在算数吧?”

    那缇斩钉截铁地道,“本座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你想要离开南疆?还是想要师傅的传承?哪怕你想要本座的王位,也没有问题!”

    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哪怕是他谋划许久才弄到手的王位,其实也并不被他放在心上,说送人也就送人了。

    乔清池却冷嗤了一声,这个粗鲁的动作由他做起来也显得分外优雅,他对这个本质上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师兄的疯话从来采取的都是置之不理的态度,径自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不得伤害她!”

    那缇不是个会去关怀冷淡师弟的感情生活的好师兄,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位一直活得跟个出家人似的师弟,似乎,好像,动了凡心?

    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打动乔清池那颗看似温柔实则无欲无求的心?

    那缇不急着去看那令他升起好奇心的人,只是看着乔清池,意味深长地笑道,“师弟原来动了凡心,难怪对本座的计划并不反对,这与你以往做事从不牵涉无辜的态度可是大相径庭啊!唔,让本座猜猜,是你主动看上这女人的,还是她先勾引你的?”

    乔清池冷下了脸,“闭嘴,别侮辱她!她可不是那些围在你身边的虚伪女人!”

    那缇本是调侃乔清池的,却见乔清池的态度如此认真,分明已经深陷其中,他觉得事情有点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这可不好!

    “喂,我说师弟,你来真的?你别忘了,她可是秦瑄的女人,你若是能抢了秦瑄的女人本座当然高兴,可是本座很清楚,爱上秦瑄的女人多半都对他死心塌地,绝不会移情别恋,何况听说秦瑄对这个女人是真真好,都为她冷落了整个后宫,这对于女人而言可是值得夸耀一生的成就!而这女人也愿意为了秦瑄去死,你也看到了,在船上的时候,她可是拼了命救了秦瑄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你出手的,她一旦醒了,不恨你才怪!你可别一腔痴心错付了啊!”

    乔清池木然地听那缇说完,最终苦涩地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同意你的计划,只是因为她不快乐,在皇宫中,在秦瑄身边,她只能敛下自己的光芒,收起自己的翅膀,可她本质上却是遨游长空的海东青,不应该被养在那个奢华的黄金牢笼里!”

    那缇冷然一笑,嘲弄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你问过她了么?你问过她愿不愿意做秦瑄的女人吗?”

    乔清池没有被那缇问住,只是摇头,“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知道就够了,我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那缇和秦瑄一样,都是被女人宠坏了的男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根本就不买他们帐的女人,乔清池是宗师,就算没有过女人,总有那么点眼力,他看得出,容昭至今还没有真正成为秦瑄的女人,而秦瑄可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真君子,这起码说明了,容昭尚未对秦瑄动心动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深刻!

    至于船上时容昭的表现,乔清池拒绝想得太深!

    那缇根本不信乔清池的话,他冷酷地道,“本座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接触的,你又是怎么得出这个荒谬的答案,但本座却知道,没有女人能抗拒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宠爱,秦瑄能为她近乎罢黜后宫,她上位这一年,多少妃子前程断送,这个女人,若真的如你所想的那么纯善,那那些下场惨淡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乔清池淡淡地道,“我可没说她秉性纯善!”

    那缇被乔清池这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差点气笑了,合着你看上的不仅是皇帝的女人,还是个蛇蝎坏女人啊!

    乔清池望着那缇发黑的脸色,继续道,“她本性可不纯善,但也绝不会主动害人,定然是那些女人先招惹了她,才会被她反击,她不过是自保罢了,没看秦瑄也没有特别表示吗?还是说,师兄心目中的头号劲敌就是个会被美色所误连真相都看不出来的昏君?”

    那缇被乔清池这少有的犀利的反问弄得没了脾气,他算是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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