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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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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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两人间的异常并没有瞒过心细如发的男子,男子微微敛眸,喝完了水,“这是哪里?”

    小雨正要张口,三姑娘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接过话来,“这是我大姐的闺房,她已经出嫁了,不会有人过来,你放心吧。”

    小雨站在原处急得直跺脚,小姐你大刺刺说这是你大姐的闺房,这简直是在往大小姐脸上抹灰,往皇上身上抹绿啊,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哦?”男子迷惑地看了三姑娘一眼,“不知小姐贵姓?”

    终于问到她的姓名了,三姑娘大喜,心头涌起一丝羞涩,俏脸通红,扭捏地道,“我姓容,单名晶。”

    “容?”男子在心中过了一遍,结合未昏迷前听到的,容家大姐,入宫——宫里那位宠冠后宫的璟淑仪可不就是姓“容”,他还和对方打了个照面,身手十分不俗,最重要的事,她……

    男子失血的面庞越发苍白,把三姑娘看得担心不已,“你才醒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千万不要费神了,好好养身才是。”

    “多谢姑娘体谅,”男子勉强开口道,“我确实不甚舒服,还需躺一躺,姑娘还请自便,待在下身体痊愈,自然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说完,便一副疲惫的模样,又睡了过去。

    三姑娘蓦然得到一个含糊的承诺,自动就把“报答救命之恩”理解成了娶她,心中雀跃不已,差点被欢喜冲昏了头,转头看到苦巴着脸的小雨,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伸手把小雨拽回了自己的房中。

    小雨正庆幸主子没打算再守着这个陌生男人,迎面便迎来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啪——”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小雨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满脸煞气的三姑娘,震惊加不敢相信,“小姐!”

    ——为什么要打她?

    容晶狠戾地看着小雨,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小雨,别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样!这位公子举止文雅、衣料名贵,显然出身不凡,不是你一个小小贱婢可以痴心妄想的,以后脑子放明白点,看在你伺候我几年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以后离他远点!”

    小雨万万没想到小姐居然这么误会她,天地良心,她只是怕小姐和外男同处一室,所以才处处防备,哪有半点对那人动心?她是个奴婢,看得可比小姐清楚,老爷不可能让小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私定终身,哪怕是为了宫中的大小姐,为了有可能承嗣的四小姐,也不可能让小姐传出这等名声,一旦被老爷发现,她们这些贴身伺候小姐的,才真正没有了活路!

    命都快没有了,谁还有心情动那些花花肠子?

    可是她一心打算的小姐,居然这么恶意地猜测自己?

    小雨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因为守了一夜没睡眼底布满血死、脸色极度难看的小姐,低下了头,低声道,“奴婢明白,奴婢不敢。”

    “明白就好!”三姑娘哼了一声,给了小雨一个鄙视的白眼,一个奴才秧子,也敢跟本小姐抢人?

    三姑娘院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四姑娘耳中,容昙不禁扶额,遇到这么个蠢姐姐,她真是前辈子作孽!

    平生什么本事没有,只会得罪人,身边的下人被得罪了遍也不知道,连奶娘都笼络不住,弃她而去,身边仅有的忠仆小雨,她都有本事把人家弄得心寒,难道她就这么喜欢做孤家寡人?

    最没脑子的是,若小雨真是个不忠的,一巴掌和一顿训诫难道就能让对方心服?既然怀疑了,何不趁机将人弄走,还留下这么个隐患在身边,生怕没人心怀怨恨躲在暗处对她下手是不是?

    不过,她说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不可能替三姑娘擦屁。股了,想了想,她让人找来了小雨。

    “我不管你是想帮助三姑娘,还是害怕被三姑娘牵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将三姑娘那的动静都回报给我,若是东窗事发了,我自然在老爷面前保你一家的命。”

    容昙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

    小雨的忠心被三姑娘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打得掉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背主,只是明白四姑娘比三姑娘靠谱许多,这事儿四姑娘知晓前因后果,说不定最后的结果还能挽回,况且,在老爷那里,四姑娘的面子确实比三姑娘大,尤其是三姑娘既然不信任她,她又何必为三姑娘的异想天开枉送性命?

    小雨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此后,便是连三姑娘和那男子的对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越是知道,越觉得自己三姐没脸没皮,人家男子倒是恭谨守礼,对三姐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虽有报答之意,但也仅此而已,反倒是自己三姐,跟个花痴一般,巴巴地贴上去,露骨得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头一次怀疑,自己帮着三姐向父亲隐瞒的行为是对是错。

    ------题外话------

    哈哈,今天更得不算晚吧

 第九十八章 刑讯

    容昭在宫中,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说实话,自从郑氏去世后,她对容家的所有感情一下子就淡了,容永清急剧变白的双鬓和沧桑的容貌,似乎再也不能勾起她的恨意,不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于容家唯一给了她应有尊重的容昙,她还是很愿意搭把手的。

    容昭并不在乎容昙有没有实质性地帮过她,容昙也只是个并不恨受宠的庶女,又能有多大力量?能几次阻止她姨娘和三姐找她麻烦,就已经是她所能尽的全力了,仅仅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且视她为姐这一心态,就足够容昭拉拔她一把了。

    她曾答应过为容昙寻一位合适的夫君,这届春闱即将开始,她也可以提前留意留意,若有合适的更好,若没有,等下届春闱也不迟。

    对于她居然为娘家妹妹求夫,秦瑄倒不很在意,宫里为娘家人求这个求那个的多了去了,容昭这只能算小打小闹了,只是——

    “若是想寻个得力的妹夫,不妨让朕先从世家大臣中挑几个上进的弟子给你过目,参加科举的学子,多半出身都不高,个别优秀的,也有那些大家族盯着。”秦瑄实事求是地道。

    容昭摇头道,“臣妾不是为自己寻帮手,只是想给妹妹寻一个能相伴一辈子的夫君罢了,我娘家没有主母,没法子和别人家交往,我若不相看,就只有丢给老爷了,凭老爷的眼光,我还真信不过他,难得一个还算得我心的妹妹,总还希望她一辈子过得幸福。那些高门大户就算了,我们出身不高,齐大非偶,倒是那些寒门学子,可以挑那有底线有责任心的,哪怕有些野心也不怕,哪个男人没有野心,只别为野心牺牲身边人便好。”

    秦瑄知她想起了她的父亲,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容昭回眸一笑,“放心吧,臣妾没事儿,只是到时候要麻烦皇上给我一个青年才俊们的名单了,说好了,年纪二十以上的就算了,容昙今年才十二,不急,我也就是提前做个准备。”

    “朕记得你这个妹妹仿佛行四,那还有个老三吧?你打算一起找?”秦瑄问道。

    容昭冷笑一声,“臣妾可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在三姑娘眼里,我有什么资格去管她,还给她挑夫君?我费劲巴拉一番,别最后落得埋怨就好了,还是交给她爹去烦恼吧!老五也用不着我管,有她娘呢,对于两个从来没喊过我一声‘姐’的人,我可真没有当她们是妹妹的觉悟!”

    秦瑄被容昭稍显刻薄的话逗得一乐,“行吧行吧,都依你,也不是大事。到时候,三甲才俊尽给你挑!”

    容昭笑道,“那就君无戏言了。”

    两人正说笑,梁松进来了,他自从那次刺杀后便没有再跟在秦瑄身边,仿佛去办什么事了,今天出现了,仍旧一瘸一拐的,显然当初那惩罚并不轻,然而看梁松的脸色,对皇上却是更忠心到底了!

    “皇上,一切准备妥当,可否抓捕犯人?”

    秦瑄想了想,摆了摆手,“等到晚上吧,白天行动容易惊扰人。”

    梁松应了下去。

    容昭很是不解,犯人?

    秦瑄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等晚上朕带你去看看。”

    ……

    自那日容昭吩咐张妙后,张妙这几天几乎都泡在了药罐里,弄得长平苑都被药味淹没了,张妙依然一副脸色青白,咳嗽得快要断气的模样。

    同住在长春宫的宁嫔自然时时上门关怀,这日登门,却得知张妙于半个时辰前昏睡过去,面上十分愕然,心中却痛快无比。

    乌粟子的药性开始发作了!

    张妙是源头,发作得自然早些,那些和她接触的人,想必也快要发作了吧!

    宁嫔“担忧”地待在长平苑直到张妙清醒,把张妙“感动”得泪水连连,回到蕴华阁后,她甚至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主子,这,真的成了?”赵嬷嬷看着情绪从未如此外放过的主子,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当然成了,”宁嫔哼笑一声,“很快,很快,我就能将那个女人踩在脚下,我当然不会亲自羞辱她,那样都脏了我的手,我要让皇上去羞辱她,到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咯咯,对啊,一下子弄死有什么意思,要一点点地碾碎她的骨头,让她再也不敢对着我笑得那么张扬跋扈!”

    “主子——”赵嬷嬷满心悲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从什么时候起,主子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如今,她的话,主子也听不进去了。

    赵嬷嬷并不觉得主子的变化是好的,没入宫之前,主子是世家贵女的典范,美丽,骄傲,才华横溢,出身高贵,在京中这一代女孩儿中,无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那时候,主子虽然有心计却还抱有良知,

    但如今呢?赵嬷嬷看着脸孔都微微有些扭曲的主子,忽然不敢再想下去——皇宫从来都是一个大染缸,进去了就别想清白着出来,端看能把你染成什么颜色!

    宁嫔才不管身边老嬷嬷的心思,她几乎是哼着歌儿用了晚餐,洗漱完毕换上寝衣准备睡觉了,她想,她一定能做一个好梦!

    然而,当她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她宁愿不曾做梦!

    梦里,宁嫔看着狼狈地向她磕头的容昭咯咯直笑,那感觉不要太美,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皇上怀里,享受着皇上的温柔体贴,看着跪在下面的贱婢,眼神睥睨而高傲,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臭虫,可随即,那人居然嘴巴一张,喷出一股满是乌粟子味道的冰水,向她迎头射了过来,“啊——”

    她尖叫一声,一下子醒了!眼前哪里还是她那装饰精致富贵的蕴华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的气味,仿佛是鲜血的铁锈味,又仿佛是*的腐烂味,或是阴冷角落里的霉味,交织在一起,熏得宁嫔几欲作呕。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从美梦变成了噩梦,睁开一双美眸厌烦而无所畏惧地打量,慢慢地,才察觉到了一点不对,这里,仿佛是一间刑室,她虽然没亲眼见过,可是却听说过,那墙上挂着暗红色的长鞭,角落的火盆里埋着炮烙的凶器,中央还有一条血迹斑斑的长凳。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悬空的,她被悬空吊在了这里,双臂酸痛得快失去了知觉!

    “不——”

    没有梦会如此真实!

    她一个机灵,那双眼睛一瞬间睁大得仿佛到了极致,她没有在做梦,她现在正身处一间恐怖的刑室中,周围都是沾满鲜血的刑具,她头上正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冰水,几乎寒透了她的骨髓!

    “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放开我,放开我——”

    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却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吓得一叠声大叫,猛烈挣扎起来,眼泪鼻涕横流,情绪都快崩溃了,完全看不出丝毫京都名媛之首的风采了。

    “哼,梦醒了?”一道尖细诡异的声音蓦然响起,在这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的斗室中带出了令人战栗的回音。

    她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站在两个人,穿着黑衣,仿佛融在了黑暗的阴影中,她才没有注意到。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不可抑制的恐惧从四肢百骸中窜起,她瞳孔蓦然放大,害怕到了极点!

    那尖细声音的主人哼笑了一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露出一张干瘦宛若鬼魅般的老脸。

    “啊——”宁嫔猝不及防间看到,顿时吓得尖叫,拼命挣扎,绑缚她的链条顿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那干瘦老者显然很不耐烦,右手微微一抖,一道暗红的影子灵蛇般射了出去,“啪”地一声,与此同时,宁嫔充满恐惧的尖叫一下子扭曲成了凄厉的惨叫!

    那穿着光鲜寝衣的身体上瞬间多了一道刺眼的血痕,破碎的伤口随之翻起,血肉模糊!

    “老实点,我问你答,或许还可以保住一条命,否则……”老者威胁道。

    宁嫔这样的女子,再心狠,再视人命如草芥,也不过是闺阁女子,何曾见识过这种真实残酷的阵仗?又何曾见过这等鲜血弥漫宛若人间地狱的地方,一身骨气和骄傲早就被这一鞭子扇飞了,恐惧加剧痛,一下子就摧毁了她的精神,她惊恐地连连点头。

    “你从何处得来的乌粟子?”干瘦老者也不废话,直捣黄龙。

    宁嫔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乌粟子三个字入耳,让她找回了一丝丝理智——原来,自己不是不明不白被人掳走了,而是事出有因,她这才明白,自己所有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高明举动,都被人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对方甚至连乌粟子都知道!

    可是,能在皇宫中悄无声息地将她带走的人是谁——不,不可能是那个人——她不敢再想下去。

    “啪——”又是一道鞭影甩过,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宁嫔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穿过,仿佛将整个腹部都划成了两半,痛得她几欲昏死!

    她甚至都顾不得再去胡思乱想,嘶哑着嗓子吼道,“是我娘给我的,是我娘!”

    干瘦老者眉宇间划过一道遗憾,他还有很多手段都没有使出来,怎么就招了?这女人看着挺有骨气啊,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想到站在墙后的主子,算了招了就招了吧,也省得主子在这个肮脏地儿多待,他咧嘴一笑,明明是正常的笑容,愣是让他笑出了阴测测的味道。

    “把你们的计划都说清楚!”

    ……

    刑室外,秦瑄携着容昭透过狭小的窗户,将里面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披着薄而暖的黑色貂皮领口大氅,织锦的面子,金碧辉煌,与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十分不搭。

    容昭并不意外秦瑄将宁嫔秘密逮捕,毕竟乌粟子可是比罂粟还恐怖的玩意儿,要是没有她带来的外挂,沾上一点就毁定了,秦瑄就是个宗师,也是防不胜防。

    一旦威胁到他一个堂堂帝王的生命安全,指望他放过宁嫔,怎么可能?整个薛家都完了!

    秦瑄现在没有发落薛家,只怕还是顾忌到南疆之战在所难免,此事朝堂不易有大的动荡,若那薛文知趣,忙过这一阵自动请辞,薛家全族退出上流贵族圈子,兴许还能保住全族性命,不过宁嫔和她母亲,都不可能活下去了。

    “薛尚书真够倒霉的。”容昭听到宁嫔二话不说招出她母亲,不由得叹了口气,“臣妾原先觉得这宁嫔还有可取之处,只是今儿一见,却是满心失望,她能毫不犹豫地招出她的母亲,可见品性也就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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