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不愧是跟李连海并为秦瑄的肚里蛔虫,毫不迟疑地点头,“奴才记住了!待回去后,定然原原本本地将国主的话告诉娘娘!”
那缇的眉头狠狠一跳。
秦瑄长眉微挑,神情张扬而得意,“就凭这席话,那缇你这辈子也别想靠近昭昭!”
那缇抽了抽嘴角,这混蛋这么多年了,追女人的本事还是没有半分长进,难道他以为激得自己说一番含糊不清的话,传到容昭的耳里,那女人就会从此视他为仇人?
他还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他弄不到手的女人!
只是——那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听秦瑄的意思,容昭还在蒙城,既然在蒙城,为何不参加武斗?而且,平光将军府居然风平浪静的,是出了事被封锁得严密,还是压根就没出事?
秦瑄见那缇目光闪烁,一边嘴角不易觉察地扯了扯,转瞬换上了胸有成竹的神情,站起来,朝那缇傲然道,“朕等着你我明日一战!”
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高台上,耶律贵佑到底不及白石,最后一招,输给了白石,但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好成绩了,白石毕竟成名日久,而他才刚刚踏入宗师境,虽然你输了,却不算难看,耶律贵佑对这种结果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向金老。
被秦瑄和那缇幼稚的争执弄得脸色发青的金老,更是没想到耶律贵佑在白石手中,居然没有惨输,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瑄率先走向了出口,刚刚从台上撤下来的白石紧随其后,一点也没有赢家的喜悦,态度平常得很。
大乾和沙原的联盟人尽皆知,白石也从来不掩饰自己追随的态度——废话,沙原国受地理条件限制,实在是振兴不起来,历代国主也不乏英明能干的,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有本事,也没法在万里沙地上种出粮食,只能依靠大乾的出口,才是唯一的出路。
沙原国依附大乾惯了,白石可不会觉得自降身份什么的,他没有那缇那种不安分的心思,更没有北穆万里草原的底气,对自身的认知十分清醒,秦瑄吩咐他做的,只要不是危害沙原,他从来完成的都不打折扣。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秦瑄要让他在和耶律贵佑的武斗中放水。
秦瑄倒不会把白石当做自己那些手下,只管吩咐不给解释,回道平关将军府后,他并没有向白石隐瞒,直接便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那缇和北穆联手,挑拨大乾国内的有心人造反呢,都兵临城下了,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先麻痹他们几天,再开展我的计划!”
白石吃了一惊,“那你还是先回去主持大局吧。”
秦瑄摇了摇头,冷静地道,“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动,免得让那缇他们看出端倪,他们早就想好了弄死我的法子,怎么可能会让我回去?”
北穆的兵马已经集结到了蒙城外,那缇和金老分明是要将他的命留在蒙城,同时拖着他的步伐,不让他回京。
京城必然已经大乱,否则,乔清池不可能抱着元泰去京城,不过他的主意可是打错了,一旦把容昭引回了京城,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就说不定了!
“咱们这边先稳住,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那缇先得意两天!”
“那缇能相信吗?”
白石皱着眉头问道,那缇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秦瑄看了看文楚,文楚在自己手中丢了小主子,只差没切腹谢罪了,此番将功赎罪,丝毫也不敢怠慢,早就按照秦瑄的吩咐将前前后后都安排好了。
“国主似信非信,派人在府外探听了一番,奴才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散播了出去,国主依然不是很相信,正想方设法地联系乔清池。”
秦瑄脸色前所未有地阴沉,完全不复在台上时的高傲张扬,双手在背后攥在一起,“做出乔清池正努力接近正院的假象传出去,希望能拖一天,只需要一天,朕定然让他们百倍偿之!敢算计朕的妻儿,朕怎么能放过你们!”
堂堂一国帝王前来边城,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更何况,秦瑄很早就接到北穆有异动的消息,五万人马已经悄无声息地藏在蒙城以西的一个山坳里,本来只是个以防万一的后手,谁知这么快就用上了。
北穆的军队优势在于骑兵,大乾的军队优势在于火器,狭路相逢勇者胜,到底谁胜谁负可难说的很。
“那缇总说朕卑鄙,说不得,朕还真得卑鄙一次了。”
秦瑄毫无心理负担地拿出了容昭交给他的药包,眯了眯桃花眼,“朕虽然自信,却不自负,一对二对上那缇和金老,朕没有把握赢,但朕必须要赢!若是平时比也就比了,可谁叫他们耍阴谋诡计在先呢,朕若是不回一手,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宗师基本就能做到百毒不侵,所以金老和那缇必然对下毒用药的手段定然没有过多的防备,文楚,这包药,今晚就让那缇和金老师徒吃下去,能不能做到?”
不能做到也要做到啊!文楚在心里呐喊,主子难得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若是不能抓住,这辈子就只配在蒙城坐冷板凳了。
当下他一口应了下来,斩钉截铁地道,“主子放心,臣一定能办到!”
无论武力上文楚在众宗师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但他在蒙城也经营了七八年,实打实的土皇帝,人脉之广,非同小可,身为帝王的秦瑄和白石自然知晓这些官场上的道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而那缇和金老,虽同样位高权重,但骨子里反而更多的还是江湖习气,就连谋算秦瑄,用的也更多的是江湖中人的手段。
当夜,文楚便成功地将药送进了那缇和金老的住所,而这三位实力不一却都臻至化境的宗师们,居然无一人察觉,连那缇这位玩蛊毒的祖师,因被容昭制作的毒药以有心算无心,这次都栽进了阴沟里!
第二天,那缇和金老毫不意外地提出了三人共同对战秦瑄,理由是,秦瑄已经是大宗师,大宗师对宗师,那简直是以一敌十也不落下风的对比,而他们三人,却都是宗师,如果再一对一武斗,压根就没有公平可言!
且不说那缇等人煽动了不知情的高手反对一对一比试,务必要将秦瑄拖死在们今年蒙城的比斗场上,到时候,京城被秦钰控制,秦瑄身亡,二皇子下落不明,区区一个一岁的四皇子,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就是弄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一旦大乾被幼主把持,那么南疆也好,北穆也好,不但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就算是反攻大乾,在秦昊出关前占据几大处富饶丰美的城池土地,也不是不能想象的。
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山响,却不知这正中秦瑄的下怀!
当秦瑄一掌将耶律贵佑劈得口吐鲜血飞出十数丈外时,那缇和金老还只以为不过是凑巧,耶律贵佑昨日战了一场实力尚未恢复,才会这么容易被秦瑄打败。
但当秦瑄和那缇对上,那缇蓦然觉得经脉中调动的内力不对劲,仿佛正在丝丝逸散,那缇这才真正变了脸色!
瞅到那缇终于变脸,秦瑄压抑了两日的怒火,终于痛痛快快地发了出来!
“本尊昨日就说了,本尊是气运冲天之人,尔等与本尊作对,当真是不知死活!”秦瑄一字一顿地道,眼睛紧紧地盯着略显狼狈的那缇和金老,满腔负面的情绪仿佛化作了黑烟在他背后升腾,“怎么样?被人阴的滋味不错吧?本尊还有更不错的手段要奉给两位,两位可要撑住了!”
到此刻,那缇和金老若还不知道秦瑄葫芦里卖什么药就算白活了,人家显然已经知晓了他们背后做的一切,只是不知道对方防范到了哪一步,但显然,秦瑄这厮可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他已经开始报复了——他们只感觉到全身都不对劲,内力完全提不起来,内息也正在崩溃紊乱,这种状态,不是中毒是什么?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玩毒的祖宗被人下了不知名的剧毒。这对于那缇而言,实在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羞辱!
金老却顾不得其他,正要朝秦瑄逼问解药,只听极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阵阵轰鸣,那轰鸣声虽然隐隐约约,听起来不大,几乎没有威胁性,只是一声接一声地爆炸,闷响,腾起一朵一朵蘑菇状的浓烟,即使隔着千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听起来不是那么有威胁性,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蒙城的地面居然狠狠地晃动了一阵!
这绝对不是地震,更不是什么人在搞破坏!
这样的震动,分明是远处那阵看似不起眼的轰鸣造成的!而这阵轰鸣,千里之外,还能令蒙城地面震动,那爆炸的中心位置又是何等的威力巨大?
蒙城的百姓别的不说,对隔壁国的情况还是很敏感的,何况武斗场上的个人都是人中精英,脑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只一个转念,就明白了那轰鸣声声的位置到底是哪里!
“那是爆炸声,是爆炸声吧?”
“是啊,是啊,都传了这么远,还能听到,地面居然还颤动,这爆炸的当地得有多可怕?”
“爆炸当地?对了,那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好像是北穆的皇庭!”
“……”
“……”
“不会吧?”
“……是的,我确定,那里就是北穆皇庭——”
“真的?”
“真的?”
“北穆皇庭怎么发生爆炸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金老简直目眦欲裂,凶狠地等着秦瑄,“无耻小儿,你竟敢,竟敢……”
明明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计划,却将计就计不予拆穿,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拖住了他们,再令自己的手下直捣皇庭——北穆皇庭完了,那样猛烈的爆炸下,谁也不可能逃出来!
金老此刻已经明白秦瑄的凌厉手段,可明白得太迟了!
秦瑄冷笑道,“本尊有什么不敢的?你们算计本尊算计本尊的江山就能理直气壮,如今,轮到你们的国家被人算计,你就受不了了?”
金老被他噎得老脸紫涨,瞪着他,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乔清池成功了是不是?容昭根本不在蒙城了?”
一旁的那缇忽然开口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秦瑄阴着脸没搭理他,脸上也看不出多少算计成功后的兴奋。
那缇盯着秦瑄阴冷的神情,忽然冷冷一笑,“秦瑄,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口口声声说爱容昭,既然爱她,为什么容昭去救你们的儿子了,你却留在这里?你不担心你那不满周岁的儿子?你不担心容昭孤身救人会遇到危险?——你为什么没有不顾一切地追出去?我原以为你已经转为情圣了,谁知也不过如此。只怕在你的心中,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容昭算什么,儿子又算什么?可笑,当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毒杀
秦瑄半晌没有说话。
梁松生怕皇上在这关键时刻被人动摇心神,连忙上前喊了一声,“皇上——”
秦瑄回过神来,微微苦笑,到这时候,那缇自然是明白乔清池早就成功了,昭昭根本不在蒙城,也想通他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迷惑他们。
只是那缇不明白,他愿意为昭昭付出生命,但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乾的江山陷入烽火狼烟之中,明知南疆和北穆虎视眈眈地等着瓜分大乾,明知他一旦随容昭离开,那缇和金老师徒就会毫不客气地着手吞并大乾的城池,他又如何能放弃责任任性地离去?
所以,在冲动之后被容昭阻拦,他便没有坚持下去,眼睁睁看着容昭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这种种后果,不该发生,也不该让他来承担,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反倒在一边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当真是可笑。
但转身直视向那缇时,神情依然沉着坚毅,丝毫没有回避,“成王败寇,你也只有耍嘴皮子的本事了。那缇,胜败已定,你输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那缇从自己手中逃脱!
说起来,放倒那缇和金老的药还是容昭给他的,没有容昭亲手调配的解药,永远也别想再恢复实力,永远也只能做普通人,这糴那缇而言,才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这一夜,是极具转折性的一夜!
草原上北穆的王庭,被大乾骑兵突袭,骑兵们使用了一种诡异的武器,巨力抛投入王庭的各个角落,将整个王庭炸上了半空。
耶律王族的所有人都死了,大汗、阏氏、继承人,以及那些穷奢极欲的草原贵族,都在同一时间灰飞烟灭,而北穆的保护神金宗师销声匿迹,武道继承人耶律贵佑逃了回去,但耶律贵佑武功被废,已经是一个废人,只能转而收拢了耶律王族溃散的人心,继任为新大汗,耶律王族失去了前后两任保护者,在草原上的威信大减,各个部落开始雄起,和耶律贵佑争夺草原的统治权,再也无暇南顾,这股争斗延续了数十年,草原上元气大伤,却始终没能再诞生一位新的宗师,最终被昭武帝的继承人文昊帝吞并,实现天下一统。
南疆情况与北穆及其相似,南疆国主那缇失踪,他身后的数十名儿女开始争夺王位,如果不是因为他杀尽了自己这一支以外的南疆王族的族人,抢夺的人只会更多。
摄政长公主因为之前犯下的错误,继位之路极其艰难,但她终究是被那缇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长大的,因为之前的自负造成了南疆巨大的损失,她反而因祸得福,变得更加成熟,褪去曾经的那份自负导致的盲目,她的肖似那缇的心机谋略开始展现出来,花了四年时间,将她的其余兄弟姐妹一一送下黄泉,掌控了南疆,可惜此时的南疆也没有了宗师的撑腰,已不再是那缇统治时的全盛风貌,文玛是个当机立断的人,立即下令南疆百姓全部退避,于和大乾交界的边疆种下三十里毒叶荆棘林,内里遍洒瘴气,这固然将南疆封锁在了一隅,但同样的,也让大乾这头如日中天的猛虎,犹如面对满身是刺刺猬,无处下嘴。
直到数十年后,北穆被灭,南疆依然好好地在它们的女王统治下偏安一隅,不得不说,文玛对于南疆百姓而言,却比她的父亲更适合国主之位。
沙原国主白石此战后受益匪浅,一年后突破至大宗师,卸任于其长子,新的沙原国主秉承沙原国的悠久传统,继续向大乾纳贡称臣。数十年后,昭武帝和昭后白日飞升,白石紧随其后,沙原国主有感于此,在大乾吞并北穆后,上书自请归入大乾版图,文昊帝自然是笑纳了。
数十年后的是非自有后人记述,而数十年前,昭武帝一战而奠定了大乾统一的基石,却是谁都无法否认的功绩。
本质上其实颇为宽厚平和、在位期间更注重民生经济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昭武帝,正是对南疆以及北穆的这两战,才使得他驾崩后谥号中得了一个“武”字,而史书后人无一有异议,足以看出,这两战的影响之巨。
而秦瑄却顾不上这些千古帝王汲汲营营的功绩,归心似箭,当夜便挥别了文楚,踏上了回南的路途。
“文楚,待今年中秋,朕和俊卿在京城等着你!”
文楚看着高头大马上主子肃穆的神情,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还是涌起了不舍之情,“主子,这就走了?”
“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文楚,别再让朕失望!”
也不知道京城如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急着回京城,自然不能亲自押送失去武功的那缇和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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