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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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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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相信了,他的脸先是红了,紧跟着就变得铁青——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他可就丢大脸了——倘若当初薛夫人没有换了孩子,那他今天纳入宫的岂不变成了那缇的女儿,他平白就比那缇矮了一辈!

    就算换了人,宁嫔和那缇其实没有关系,但名义上说,她还是那缇女儿的替身,那缇定然是心知肚明的,说不准在背后如何嘲笑他!

    幸好他并未碰过那宁嫔,心里的恶心感还稍微轻点!

    该死,他现在觉得让薛夫人自尽真是便宜她了,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挫骨扬灰,游行示众才对!

    此时的秦瑄,刚来时的好心情早已荡然无存,整个人表面上看丝毫没有变化,容昭却觉得对方都快成了暴涨的气球,轻轻一戳就要爆炸了,她也不敢再去惹对方,一时也不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瑄虽然恼羞成怒,却还记得不迁怒容昭,憋了一肚子气起身走了,打定主意要把这口气发泄出来、

    容昭见他走了,却是松了口气,反正这口气没发到自己身上就行了,至于前面可能触到地雷的倒霉鬼,她也只能在心里同情同情了。

    当天下午,容昭便看到李连海顶着一张留着个老大巴掌印的哭丧脸来她这里,回报秦瑄晚膳不在这里用,容昭目睹着这个分明是自己扇出来的巴掌,难得地在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来。

    接下来的几日,秦瑄几乎都泡在了前面,饭也不在容昭这里吃了,都是就地解决,晚上也是很晚才来后院,那时候,容昭早就睡了,早上他走得也很早,一连数天,容昭居然都没有碰到他。

    若不是身边被褥里尚未散去的温热提醒他昨晚回来了,容昭都要以为他对自己生厌去别处休息了。

    容昭也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消息。

    例如说乔清池在带来的路上,被一名黑衣人劫走,秦昊当时封住了乔清池的气海穴,便先一步沿着汾河找了一趟,他和秦瑄的意思一样,所谓祸害遗千年,他俩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缇会这么轻易地死掉,见不到尸体他可不放心。

    然而正是因为这份疏忽,乔清池那边便出了疏漏,那黑衣人功夫尚未进入宗师境界,然而对付看守乔清池的人却绰绰有余,看守乔清池的六人俱被一击毙命,无一生还,乔清池不知所踪,然而那满地被卸掉且泄愤般捏得寸断的铁链,此人显然是乔清池那方的人。

    再例如说秦瑄下旨抽调了三百名侍卫,建立了一个强弩队,由一名姓高的守备率领,日日在校场上磨练。

    又例如京里送来了奏折,五公主大病一场,身子更加虚弱了,皇贵妃因此忧思成疾,卧病在床。

    南巡的队伍经过这一连串波折,已经耽搁了比往年更长的时间,秦瑄在强弩队磨合得小有所成时,下令队伍开拨。

    秦瑄本欲回北,南边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朝廷需要他回去坐镇,他再留在外面已经不合适了。

    然而,就在秦瑄下定决心回去时,京都却传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情报——

    南疆宣战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宫

    再次回到皇宫,容昭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虽然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足以将她的人生分割成两个阶段,皇宫里的时光还停留在过去,而她,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

    南巡队伍,在宫门口被排列整齐的百官迎接了进去。

    队伍和当初避暑时一样,在乾清门前分成两列,秦瑄率领百官去了乾清宫,容昭领着赵云袖,由梁松护送着前往永寿宫。

    电视上演的那种妃嫔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直接迎接到宫门外还当众争风吃醋的事情压根就不可能发生!

    女人进了皇宫,除非有皇上陪同和允许,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摸着宫门的边儿了!

    况且,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皇贵妃卧病在床,手掌宫权的贤妃也比容昭位分高,没有高位迎接低位的道理,容昭得以一路安安静静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永寿宫。

    他们中断南巡回来的消息一传回宫,后宫一下子就从一潭差不多的死水变成了暗潮汹涌的活水!

    无论秦瑄宠不宠幸她们,有秦瑄在宫中,就仿佛有了主心骨,偌大的宫殿也不显得空旷寂寞了,这座巍峨雄伟的皇宫,有男主人和没有男主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永寿宫的下人们从来没有懈怠过,但永寿宫在主人不在时,还是显出一种被尘埃覆盖的感觉,但容昭回来的消息一传开,永寿宫里的下人们都是精神一震,原本安静得都感觉不到人气,如今却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连廊檐下的花草都抖擞起了精神!

    永寿宫上下焕然一新,喜气洋洋,就等着容昭重新入住。

    容昭携着赵云袖进来以后,包括安嬷嬷在内的人都呆滞了一瞬,落在赵云袖身上的目光虽然不敢放肆,却有志一同地充满了疑虑。

    看这身妇人打扮,这是,新娘娘?

    容昭目光一扫,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也不解释,径自走了进去。

    又是一番忙碌,大盆大盆从昨夜就没断过的热水倾入了大大的浴桶中,上面撒上了鲜花瓣。

    文城领着太监们去搬运容昭带回来的行礼,玲珑指挥夏荷等人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收拾进库房,紫竹招呼人去御膳房领吃食,一时间,大家都忙得脚底生风,偏偏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安静的永寿宫,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满宫只有赵云袖一个人无所事事,她虽然有眼色,可实在插不进去,容昭携她进来后便让四喜带她去了偏殿,自己径直进了内间沐浴。

    四喜尽职尽责地给赵云袖安排了沐浴净身,但赵云袖心中装了事,又不敢理所当然地差遣容昭的人,又怕她动作比容昭慢,倒要容昭等她,于是匆匆洗了一遍,便出来等候。

    容昭倒不是那么在意,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她对这姑娘的性情还算了解,有头脑但足够正派,不会轻易动那些魑魅魍魉的念头,这大约也是她明明看起来比她那妹妹聪明却还是被人逼得只能选择进宫这条路的原因,容昭觉得她人品不错,难得的是冷静通透,对于秦瑄的冷落虽然失落,却也看得开,知道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秦瑄进宫前把赵云袖交给她,让她安排衣食住处,他并不想专门为了赵云袖去见贤妃,免得太给赵云袖抬身份,养大了对方的心。

    容昭毕竟分位摆在那里,且并不管事,自是要将赵云袖带去见贤妃,她可不愿意蓬头垢面地去见贤妃——自从和秦瑄敞开心扉后,对这些和秦瑄生育过子女的嫔妃,容昭的心中终于生出了些刺刺的不舒服,更是不愿意在她们面前露出不完美的一面。

    而容昭带回了一名新人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宫里女人,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些女人第一反应竟然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女人的嫉妒心,在此时此刻,居然还抵不过对容昭的幸灾乐祸!

    所有人在脑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想法——璟淑仪的独宠时期,结束了。

    说实话,宫里资历稍微老点的女人,对秦瑄出宫后往回带女人的风流逸事早就麻木了,没看见群芳院有一院子嘛,反正对她们这些正经的嫔妃也造不成威胁,权当是养了几个玩物了,总比前朝那些喜好微服逛花街柳巷的皇帝档次高多了。

    可这个不一样,这是在皇上宠得只肯带璟淑仪一人出门的情况下,被皇上带了回来的,意义非凡!

    璟淑仪的圣眷之隆,是个后宫女人都深有体会,她们在短短的一年里被璟淑仪压得喘不过来气,有心报复或者夺宠却全无还手之力,如今竟意外得知受宠的璟淑仪也被人截了宠,简直打从心底生出了报仇雪恨的痛快感!

    让你张狂,让你目中无人,也不过是受宠了一年就不行了!

    不过,皇上的视线从璟淑仪身上移开了,是不是代表她们的机会也来了?

    皇宫外南疆已经燃起的战火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后宫女人,她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趁机邀宠!

    贤妃自得知容昭领了一名新人进宫后,虽然面上依然温婉和悦,心中却也不免泛起了几丝畅快——被位分比她低的女人踩到头顶上,是个人也会觉得不舒服是不是?

    听到容昭领着那名新人求见时,贤妃嘴角逸出一缕自得的笑意,拿手绢按了按嘴角,遮掩了过去,却曼声摇头道,“到底还是年轻,出身一般,缺了点底蕴,在宫里过日子的,哪能光凭着一张好脸就能肆无忌惮的?不过她也算是有本事了,光凭一张脸,也能将阅美无数的皇上新鲜一年,升到了淑仪位分上,想来等她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往上提一提,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到不了她的位置,她运气还不错。”

    她的大宫女边给她递上一朵新制的绒花,边笑道,“虽说那烈火烹油的热闹看着怪让人心动的,可到底不如娘娘这般稳当,如今皇贵妃那里也倒下了,娘娘可不就是宫里的第一人了?娘娘为皇上打理宫务,付出了多少心血,皇上看在眼里,说不得还要为娘娘升位份呢!”

    贤妃抿嘴一笑,“贫嘴,皇上的心思也是你能胡乱揣测的?”

    那大宫女听她口气就知道她不生气,笑嘻嘻道,“奴婢说得可都是心里话,娘娘可不就是后宫第一人?那位纵然荣宠,可到了宫里,还不是要率先来向您请安?”

    这话简直说到贤妃心里去了,两主仆磨蹭了一番,直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身慢悠悠往外走。

    容昭正坐在前厅,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茶碗,神色漠然,浓密的眼睫低垂,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姿势,却宛若神座上的俯视苍生的神祗,给人以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她已经换了一身艳紫宫装,镶了巴掌宽一道花边的宽大摆袖,上面是明暗两层银丝纹路的缠枝桃花,同样巴掌宽的缀满指盖大圆润洁白明珠的腰带,将腰身束得纤细柔韧,十分诱人,衣摆长长地垂到脚面上,如同阳光下的水波般流光溢彩。

    她的妆容也有别于南巡前素面朝天,秀长的眉染得细长斜飞,透出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眼眸上方勾出了粗重的黑色眼线,在眼角微微往上,衬得黑漆漆的瞳孔格外深邃,挺鼻红唇,只这妆容一出,她整个人的气质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巡前还残留的些许青春稚嫩的气息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华妍端贵得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美人依然风华绝代,无人能及,再添上这般凌然云端的尊贵气度,使得精心打扮得分外温柔婉约的美人贤妃,甫一出来,便被压制得半点气势皆无,简直就像是一副苍白老旧完全没有一丝色彩光芒的单薄仕女图。

    贤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发白了,还隐隐透出了青色。

    本想给这个女人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后宫现在的主人是谁,却没想到被人喧宾夺主,先给了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这一场两个女人都心知肚明的无声较量,只一个照面,贤妃便棋差一着,一败涂地。

    她先前那种悠闲看戏的心态再也保持不住,本想和颜悦色对待的新人,也一个眼神都不想递过去了。

    从头到尾宛若背景布一般的赵云袖,却是打心底长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两个女人忽视她而感到不悦,她满心都只有庆幸而已!

    在她的心底,对容昭的敬畏又增添了三分——原来她在路途中见过的和气讲理大方的娘娘只是那么一小面罢了,这一出手便将目前的后宫之主削得灰头土脸的霸气,才是淑仪娘娘的真面目!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这一路上对淑仪娘娘足够恭敬,足够坦诚,若是有动一点儿小心思,她可能都无法这么全须全尾地进皇宫了!

    她全无野心,又擅长藏锋,如今一心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简直化作了百宝阁上的一件珍玩,贤妃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容昭吸引了过去。

    容昭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见她着实藏得辛苦,便收回了目光,淡然地对上了贤妃。

    “多日不见,贤妃姐姐气色红润,想来过得不错。”

    贤妃勉强一笑,皇帝都被你拉走了,宫里哪个女人还能过得不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也不甘示弱,婉约一笑,“我看妹妹的气色倒是极好,原先妹妹就跟那枝头的花骨朵一样,如今却是张开了,美得让姐姐我看了都不忍移开眼睛,想来皇上是更疼爱妹妹了!”

    她也不待容昭回话,转眸看向赵云袖,故作惊讶道,“哟,这位就是皇上在路上收的妹妹吧?皇上有妹妹一个伺候还不够,怎么还有闲暇猎艳?看这位妹妹气度娴雅,想来也是大家出身,倒与淑仪妹妹是两种风采,也难怪能让皇上入眼!”

    赵云袖在心里哀叹一声,她都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了,还是没能躲过,贤妃娘娘这话听着没什么,可实实在在是戳人心肺——

    璟淑仪出身不高,天下谁人不知?

    一边说皇上对淑仪的美移不开眼,一边又把她抬出来,什么意思?

    偏偏拿她作筏子,也不知道淑仪娘娘会不会迁怒?

    她下意识地看了容昭一眼,却发现容昭面带微笑,漫不经心,仿佛压根就没听出来贤妃的讽刺之意,

    “倒不是入了皇上的眼,”容昭终于开口,慢悠悠地道,“是妹妹觉得赵氏性情娴雅大方,真正一派世家贵女的风范,特意留下来陪妹妹的,贤妃姐姐瞅瞅,妹妹的眼光如何?”

    赵云袖这样不言不语心性平和才担得上一声世家贵女,你一个动不动就酸话连篇的,半点风度皆无,就别拿出身说事了!

    容昭的表情和话语明晃晃地表达了这层意思,贤妃这些常年耍嘴皮子的如何听不出来?

    她当场脸就青了,想要发火,想要指责容昭以下犯上,想要大声痛骂——偏偏她不敢。

    如果容昭是真的失势了还好,她在背后踩两脚也没什么,但表面上,却不能有一丝失礼之处。

    毕竟,她是“贤”妃,贤之一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晋封的,皇上给她一个“贤”字,那么她的一言一行就要对得住它,否则,皇上想收回去纵然麻烦,也不是不可能,当今皇上可不是那种会看朝臣脸色会顾忌身后名声的人。

    可如果容昭并没有失势呢?就如同她自己说的,这个新人只是因为入了她的眼,才被皇上召进宫的,那么,可以想象得到,容昭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何等重要,她不管不顾地去得罪她,最终,得罪的还是皇上!

    被容昭带了新人进宫的消息蒙蔽了思绪的贤妃,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理智。

    她提起手绢按了按嘴角,借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再抬头时,面色已经恢复到往日的温柔和气,丝毫看不出违和的地方。

    “到底妹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当真是予取予求,让姐姐都有些醋了。既然妹妹看好赵氏,莫若让她住进永寿宫,日常也好和妹妹说说话?”

    你说你看好的,干脆就把她放你的宫中,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云袖心中十分不愿,偏偏此处却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不是傻,当然明白贤妃提出这个提议的深意,根本不可能是为她好,但却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谁都知道住进永寿宫好处多多,如果她是皇上正常的嫔妃,想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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