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三喝着茶没说话,徐财福就让守着大门的人让开。徐勤急急地跑了进来,后面只跟着一个暗社成员。
“徐财福!你们老徐家欺人太甚了!”徐勤双目眦红地握紧了拳头。一冲进来就对徐财福大声吼道。
“表哥。”慕容欢颜站了起来,“是不是表舅和舅妈有什么事?”
“欢颜,他们。他们……”徐勤好像是气得全身发抖,巨大的愤怒让这个原本老实忠厚的青年说不出话来。
慕容欢颜目光冷凝,看向那暗社成员,道:“你说。”
“徐舅妈昨晚被人推到了死水塘里,徐表舅要下去救人,被拖住不让动,徐舅妈后来被拉上来。身上有好些水蛭,因为没有及时弄掉。有几条钻进身体里了,她受了刺激,晕迷了一夜,现在鳄鱼他们在救治。”鳄鱼是其中一个暗社成员的代号。而眼前的这一个的代号是鲸鱼。鲸鱼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叙述就是叙述,并没有加上什么感情,所以语调很是平淡。但是他所说的话却让慕容欢颜一股怒火渐渐地从心里烧到了眼眸里,她转头看着徐财福,那如同实质的目光让徐财福竟然瑟缩了一下。
好,真是太好了,这是专门对老人和女人动手吗?
“这位村长大人说,是因为表舅公在他们老徐家的墓地上方便了,表舅怎么说?”
徐勤愤怒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道:“放屁!那是我们家的宅基地,什么时候就成了老徐家的墓地了!”
原来,表舅公的确是在某个非厕所的地方方便了。那是昨天早上,他们要去看自己家里的那片宅基地,然后看到那里一大片的杂草都被人拔光了,旁边还码着很多的砖头和水泥,似乎是打算要在那里建设了一般,他们觉得很奇怪。那片地是他们家的,怎么会有人要在那里建设?又因为那里没有人愿意要。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他们要询问一直找不到人,表舅公就想在那里等等,看有没有人再搬砖或水泥去,可以问问。但是因为早晨喝多了面汤,老人控制能力又差点,再加上乡下人本来就是在这方面比较不讲究,表舅公看那里没人,就在一旁解决了。在他看来,那里是自家的地,现在也还是一片荒地,又没有人,这么一次方便根本就没有什么。
他哪里想到就是因为这一泡尿,让他们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竟然有人看到了他的行为,正是去搬砖去的老徐家的一个青年,他立即就将表舅公拉回了村里,直接地接到了老徐家的家庙。听到消息的表舅和舅妈立即赶了去,结果就发生了肢体冲突。应该是按照他们一家三人的老实程度是没有那么容易发生肢体冲突的,但是老徐家的几个年青人血气方刚又常年无所事事,现在说是本家有有钱华&侨回来了,想好好表现表现看能不能分到些好处,所以先对了表舅公出了…脚,踹了他好几脚。
作为子女儿媳,表舅和舅妈又怎么可能看着老父被打?这才扑了上去,结果那几个青年竟然打得兴起,见其他人不敢对舅妈一个女人如何,便将她拖到了村里一口废池塘边,将她推了下去,并且不让她起来,只要她想爬上来就拿石头砸她。而那个时候,徐财福是看到的,他根本就没有阻止,而是说了一句话,“别玩出人命啊。”正是这句话,让那几个年轻人更有胆量了,因为那口废水塘很浅,所以他们都觉得不会出人命,直把这事当成好玩的游戏,反正村长都没说不行啊。
然后徐财福就去了家庙那边,直接让人把表舅公关进了家庙里。
“赔偿款又是怎么回事?”慕容欢颜语气沉沉,全身气息低冷,竟然与尉迟北壤气势越来越相似。
这事明显听起来就是老徐家的不是,表舅公一家被欺负得半死,竟然还要赔偿款?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着徐勤的话,徐财福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这可是在他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在这里讲他们老徐家的坏话了?他截过徐勤的话道:“这村里的事,是我清楚还是你们清楚?当初你爷爷买那块地的时候,正是动乱时期,没有人好好查那块地的归属,让他贪了个便宜!现在我们查清楚了,以前老说那里是块无名墓地,其实不是无名的,那就是我们老徐家的墓地!”
徐勤又惊又疑地瞪着他:“村长,做人要厚道,那片无名墓地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怎么又会成了你们家的墓地?你们家的祖墓不是在山上吗?”
“你个后生懂什么?”徐财福梗着脖子说道:“这个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老徐家有一些散落在外地的旁支想要回来小溪口村认祖归宗,但是正好在那个地方遇到了强盗,就都被杀了,后来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随便帮他们就地埋喽!现在我们查出来,那些人是我们老徐家的旁支,他们的墓就是我们老徐家的墓,有什么不对?”
慕容欢颜听了这话还真是嗤笑不已。这分明就是一个可笑的借口,如果真是老徐家的人,说起来有这么不讲究的?什么就被杀了,什么就地埋喽,那么久远的事,他们怎么就能查出来那些人是老徐家的旁支了?来回来认祖归宗呢。
她冷冷地问道:“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是挖墓找到老徐家的传家宝了,还是挖尸去验dna了?”
“什么d、安a的,”徐财福瞪了她一眼道:“哎,我说也真是奇了怪了,你一个外地的小丫头片子,小溪口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还要你在这里叽叽歪歪,我家三叔好好的招呼你喝茶,你喝饱了就走吧,在这里管三管四的,真是可笑了!”
长刀上前一步,气势嚣横地看着他,“再敢对我们家小姐无礼,可别怪我动手了。”
一直沉默着的徐老三这时看了一眼徐七花,徐七花怔了怔便也上前一步,对慕容欢颜道:“妹妹,那块墓地的确是我们老徐家的,我叔公找到了一本当年家族里的记事,上面有记录到这一件事。”
“哦?”慕容欢颜嗤笑了一声,道:“我问的是赔偿款是怎么来的。”她到这时哪里还不明白,这墓地的事根本就是这个徐老三惹出来的,徐财福或许是听命行事,而那赔偿款,估计也是徐财福这种常年呆在乡下没有眼力见的缺钱的才会起出来的贪心,徐老三看起来倒不像是缺钱的主。
果然,徐老三就不悦地扫了徐财福一眼。这个侄子真是没用,靠着家族的威名才当上了村长,但是眼识的确是不高,他只说要想办法让徐闷头一家服了软,把那块地契交出来,竟然就大开口去讨了三十万赔偿款。
徐财福只把慕容欢颜恨得半死,但是要他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认错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刚才已经听村民说了,这丫头带着人来,还开了三部豪车,那三部车加起来价值估计都超过两百万了!他心里早已经活动开了,徐佩珍那个女人在h市莫不是发了达,女儿竟然有这么贵的车,而且又是专程为了徐闷头的事情而来,或许从她手里能挖出来这笔钱呢!他家三叔回来虽然看起来也有钱,但是他只不过是侄子,三叔在国外还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呢,他的钱到不了自己手里,还不如抓住这个机会,从徐闷头他们那边敲一笔出来!
打定了主意,他就挥着手说道:“说起这笔赔偿款,我倒是不怕说给你听听!不过,听了之后,你们要赶紧把钱交上来,否则的话,哼哼!”威胁性地瞪了慕容欢颜一眼。
☆、第511章 赔款内情
慕容欢颜还真是好奇他能怎么扯出这三十万来,便挑了挑眉听着他说下去。
徐财福口沫横飞地说道:“徐闷头在我们老徐家的墓地上撒了尿,这是污辱了我们家的旁支祖先,惊扰了他们的灵魂,影响到了我们老徐家的气运!你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吗?说得太清楚你个小丫头片子也不懂!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老徐家在小溪口村从古到今都是大世家!懂吧?我们老徐家那是要千秋万代红红火火下去的,现在气运被徐闷头给破坏了,你说我们老徐家的子孙后辈怎么办?怎么办呢?”
慕容欢颜很配合地扯着嘴角问道:“怎么办?”
“怎么办?我家七花小时候有缘认识了一位道长!道长你知道吧?就是得道的高人!我们要请那位道长到墓地做几场法事,把老徐家的气运给拉回来!再,再那个什么,再好好安抚安抚我们那些旁支祖先的灵魂!知道不?做法事那不得要钱啊?那这钱是不是要徐闷头出啊?”
慕容欢颜恍然大悟,原来这赔偿款是这么来的!真是神展开!神思路!要不是徐财福自己解释,她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办法想到这一点!对于徐财福的这个理由,慕容欢颜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叫无耻?这位村长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慕容欢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徐闷头要是不交这钱,就别想走出小溪口村了!”
“我们没钱!”徐勤原来还以为真是自己爷爷和父母做了什么事破坏了老徐家或是村里的什么东西,才说要赔偿款。现在听到竟然是这样扯蛋的原因,哪里还愿意把这么一大笔钱给他?
“没钱?那钱就留下一部车来!我还勉为其难地收了!”徐财福哼了哼。
慕容欢颜眉一挑,敢情还打上她的车子的主意了?
以前她听说有些乡下地方的人极为愚昧不讲理,她还以为在现代文化科学法制都早就已经普及到每个角落,但是这小溪口村的人却让她发现,还真有这样的村民。
徐老三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明显是不喜徐财福这一做法的。但是却坐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茶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阻止他。
这是要借着徐财福先看看他们的底牌在哪?
老狐狸。
慕容欢颜道:“既然整件事情是因墓地而起,赔偿款的晚点再说。总要等我们去看看墓地再说。我表舅公现在病着,家里表舅和舅妈也都不舒服,要谈赔偿也得等他们好了才行,村长。你说是吧?”
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徐财福顿时愣了,但是转而一想,这是她答应要负责赔偿的意思?只要那笔钱有着落,让他们拖点时间又如何?反正这是在小溪口村,是他的地盘,难道他们还能翻了天去?这么一想着,他就露出一副开恩的姿态,道:“我徐财福能当上村长。说明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们就先去请镇上的诊所找个医生给徐闷头看看病,等他醒了再说!”
徐闷头老实无用。醒了也没事,被他几句话就能吓得发抖了。
徐勤不明白为什么慕容欢颜会突然示弱,但是在收到她一个眼色时就闭了嘴,他知道这个表妹不简单,肯定是有她的打算。
“呵呵,慕容小姐这就先在村里住下。晚一些咱们再好好谈谈。”徐老三这时也开口了。
慕容欢颜笑了笑,挥挥手。带着徐勤和长刀灰鹰他们离开了徐宅。
走得远了些,跟着徐勤往村子深处走去,有些村民从家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他们,又都缩了回去。
长刀等人气势未加掩饰,让这里的村民有些害怕了,不知道徐勤这回带来的人都是什么来头。昨天参加打人的那些小年轻更是心里七上八下,但是想想有徐财福和徐老三罩着应该没事,便又都放下心来。
表舅公的家在村子偏后,一条小巷子尽头,这一片的宅子都比较老旧,水泥墙面早就经历风雨而褪了原来的颜色,瓦檐滴水下来的地方起了一道道青色湿痕,长了些滑腻腻的小青苔。墙角有些地方也破了,露出黑红的砖,还长了几株野草。
门是木门,左右门扇上画着关公,但是画也已经老化褪色,看不太清楚了。两个铁制门环锈迹斑斑,门板的缝隙也有些大了。门口有两条石板凳,还有个小石槽,里面盛了些雨水。
如果说是来游玩的话,慕容欢颜倒是会觉得这样的老屋有一点看头,因为至少带着历史和光阴的痕迹,跟大都市的楼房比较另有一种感觉,让人觉得远离了喧嚣。但是现在她不是来游玩的,灰鹰身上还背着表舅公,这屋子里还传出了舅妈细细的低泣声,她的心情自然是不那么美妙。
徐勤带着他们进门。
里面暗社的三名成员见慕容欢颜来了,立即就肃手站到一旁。
“鳄鱼,如何?”
慕容欢颜问道。
鳄鱼知道她问的是她舅妈的身体,立即应道:“水蛭都已经清除,无碍。”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弄几条水蛭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那妇人受了太大的惊吓,一直在哭,让他们三个冷酷大男人听着头疼罢了。
慕容欢颜让徐勤带着灰鹰去老人房里将表舅公放下,自己循着声音进了另一间房间,见舅妈坐在床上,抱着床被子小声哭泣,表舅双手抱着头蹲在床边,很是颓丧绝望的感觉。
“表舅,舅妈。”
听到她的声音,哭泣声立即就嘎然而止,表舅也一下子跳了起来,有点儿手足无措地看着慕容欢颜。
“欢颜来了……”他嗫嗫地打了个招呼。
慕容欢颜相信鳄鱼,他既然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不过为了让舅妈心安,她还是拿出一小瓶药水出来,“舅妈,喝了吧,会舒服很多。”
住在慕容家里徐家表舅和舅妈也知道慕容欢颜在家里的地位很特别,而且她每次拿回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他们在家里喝的水还有一些水果都是很好的,所以表舅妈听到慕容欢颜的话一下子就心安了,把那瓶药水一口喝光,果然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
“欢颜,真是太麻烦你了,你看你还专门跑一趟……”
慕容欢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表舅,既然我来了,你们愿不愿意由我来跟老徐家的人谈?”
“你,你来跟村长谈?”表舅愣了愣,“你能讲下价来吗?”
讲价?慕容欢颜顿时哭笑不得。“为什么要讲价?”
“村长说要赔三十万,我们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一分钱都不给。”慕容欢颜无力地摇头道:“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没忘记那片地是你们的吧?”
“可是……”表舅还是有些犹豫,门外,表舅公在徐勤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昨天他被踹了几脚,好在那些人还知道要避开要害,而且他这段时间在慕容家身子骨养得好了不少,之前喝了慕容欢颜给的药水,烧也退了下去,现在精神还可以。在门口他已经听到了慕容欢颜的话,让徐勤扶着他在椅子坐下,叹了口气。
“那块地这一年来也惹了不少麻烦。颜丫啊,我也是回来才知道,原来你表姨婆是早就知道了老徐家想要那块地,以前老是拾掇着让我把地卖了,那徐老三听说在国外混得很好,这次带回来的人也不少,咱们普通百姓家的,斗不起。”
慕容欢颜听他的意思是想放弃那片地,眉一挑,正要说话,表舅公却摆了摆手道:“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咱们家好,可是表舅公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跟村长他们对上,我听说啊,徐老三在外面可不是好惹的,你才带了这么几个小伙子来,可不知道他带了二十个人啊,而且村里有好些无所事事的小年轻都听村长话,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小姑娘家的肯定得吃亏。”
表舅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慕容欢颜倒是有些意外。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们这次回来也算是看清楚了,小溪口村啊,气数差不多了,我们在这里住着也没啥意思,不如继续回h市去,跟你爸妈还能唠叨唠叨,所以要不要那块地,真的关系不大,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