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梅用书拍了下她大闺女的背; “你怎么不说你的被罩床单是谁给你洗的?饭是谁给你做的?菜和肉是谁给你从菜市场买的?你干的那点活儿; 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花宝谄媚地笑着; 站起身弯着腰给老妈捶背捏肩,“您辛苦了~”
方书梅被她大闺女这幅没脸没皮贱兮兮的样子逗乐,笑着推开她的手,“行了,你哥在杂物房,你找你哥耍去,你在这里,我就静不下心来看书。”
“活到老学到老,您是我的榜样!加油看书!”花宝握拳鼓励,大腿被恼羞成怒的老妈扇了一巴掌后,嘿嘿一笑,飞奔向杂物房。
“这是在弄啥?”花宝挤到老爸和老哥的中间,伸着头左右看着。
花爱国把半成品指给闺女看,“看出是什么来头了吗?”
“没有。”花宝诚实地摇摇头。
“你老爸亲自设计的,大型可移动式象棋。”花爱国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骄傲。
被支使着来做设计电路的申莽笑了起来,他现在知道花宝的折腾劲儿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
花宝玩着已经做好的高一米直径一点五的木雕大“相”,好奇:“谁的注意?”
“我的。”花爱国继续一点一点地雕刻“車”,跟闺女唠嗑,“咱县里要建造植物园,我捐了点钱,植物园里就腾出来一片地给我来安排。”
花宝接话,“你就想着你的那一拨老伙伴们都喜欢下象棋,就琢磨出了个这么有能满足兴趣爱好又能作为植物园特色的主意。”
“闺女就是聪明。”花爱国笑的开怀。
花宝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趴到大棋子上面,托着下巴笑眯眯道:“胖姐和胖哥的项目距离植物园很近耶。”
花爱国的笑声更大了,“我说那周边的地怎么都被圈起来了,原来是你公司的,眼光很不错。”
花宝两条小腿欢快地晃了晃,“胖姐和胖哥都很棒。”
花爱国揉揉自家姑娘的小脑门,内心里一片欣慰。
“你们吃炖肉了没?”花宝还念着厨房里正炖着的肉,她现在在这里都能闻见若隐若现的香味,“咱们去吃饭吧,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花爱国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暗旧的老钟,时间还在,没到饭点,想着他大闺女应该饿了,便对申莽说:“先吃饭,吃完再继续。”
申莽飘了眼花宝眼巴巴的可怜小眼神,笑着点了点头。
花宝站在一米高的大棋子上,等老哥路过的时候,一下子猛地扑到老哥的背上。
申莽早已预料到花宝的小心思,稳稳地接住了她。
花爱国被自家闺女的这一个大动静吓了一跳,看了眼被她哥背在后面笑嘻嘻的大闺女,叹息地拍了拍申莽的肩,“她还没长大。”
申莽笑着点点头。
正巧过来了的方书梅打了下花宝的屁股,“有人惯着,永远都别想长大。”
花宝很是赞同老妈的真知灼见,乐颠颠地连连点头,“时也命也,天生的命好,有人愿意惯着,没办法。是不?英武雄装的老哥!”
申莽颠了颠花宝,与花宝同样慷慨激昂地语气回答:“是!”
花宝激动地拍着申莽的肩膀,老哥太配合了。
方书梅和花爱国被这两个孩子的默契配合逗的直笑,到了吃饭的时候,两人嘴角的笑也没放下来。
这两个上了六十的人,也不知出于安慰、怜悯还是其他复杂的心思,全把好肉往申莽碗里夹。
花宝单纯地以讨好的心思,一块肉一块肉地给老妈碗里夹,再给老爸夹,最后给她配合无间的老哥夹,然后挑着老哥碗里看着就好吃的肉夹到自己的碗里。
方书梅嫌弃地瞥了眼自家闺女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申莽帮着花宝在碗里挑了些更入味的肉放到她的碗里。
花宝甜甜一笑,申莽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花爱国不吭声地瞧完这一幕,同样从自个碗里挑出来一块肉放到方书梅碗里。
花宝眼神锃亮地看着老妈的反应。
方书梅淡定地吃完,给花爱国夹了一筷子的青菜。
花爱国习以为常地把青菜吃掉。
花宝泄气,她老爸老妈还是那股子熟悉的老夫老妻的味道,老妈不喜欢吃肉,老爸就要给她夹着吃,老爸不喜欢吃菜,老妈也要夹给他吃。
“相爱相杀。”花宝嘴里吃着大米饭,含糊不清地总结着。
申莽捏了把花宝的脸,这小东西怎么都记不住教训。
果然,方书梅指着桌子上的盘子和碗筷,“吃完饭,你刷碗。她哥和她爸不准帮忙。”
“老妈,你这是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即使老爸是那种沉默寡言一切尽在不言中类型的男人,他也会用行动语言来向你告白。他爱你如天空,给你撑出一个自在生活的空间,他爱你如大地,给你滋润出丰富的果实,……”
“闭嘴!”方书梅脸上是彻底地通红一片。
“妈妈,你现在的样子,美的倾城倾国倾人心,老爸,上!给你表现的机会。”
花宝渲染好气氛,拉着老哥一蹦三跳地出去溜达消食。
走到大街上,一直忍笑的申莽爆笑出声,笑的肩膀发颤。
花宝笑眯眯地戳戳老哥的胳膊。
申莽一把搂住她,笑的声音颤抖,“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花宝跟着老哥在外面游荡了一个小时,回到家,餐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花宝脸上乐开了花儿。
“这么开心?”申莽低头揉着她的小脑瓜。
“嗯嗯~”花宝笑眯着眼使劲地点头,背着手摇头晃脑道:“意义不在于简单的刷不刷碗筷,在于——老妈老爸用这种方式赞美我饭后的巧言妙语~”
申莽敲了下她的头,她现在得意的小样子,给个翅膀就能飞上天。
花宝在家宅了两天,再去公司,就看见大厅的巨型屏幕上放着她的照片,走近了,就能发现照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整张照片有些失真。
屏幕下摆满了物件,地上铺着三层厚厚的大瑜伽垫,瑜伽垫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抱枕,瑜伽垫周围放了几个小茶几,小茶几上放着保温杯和零食。
花宝避着瑜伽垫弯弯绕绕地走过大厅,走进最近的财务办公室里。花宝零食公司在各个地方的工厂都已开工,财务室里的人都忙的飞起。花宝逮了半天,也没找到个能有时间解答她内心疑问的人。
花宝走出财务部,往走廊里面的宣传部走去,宣传部里只有一个刚招聘过来的小姑娘坐在电脑前,手指飞舞地敲着键盘。
小姑娘刚来公司,实习期还没过,看见花宝这个老板,拘谨地站了起来,她在网上再喜欢和熟悉花宝,在现实里,也会有着属于性格里的胆怯。
花宝蹦跶着坐到桌子上,笑道:“萌,万物之始,你家人肯定特别喜欢你。你还有弟弟妹妹吗?”
高萌嘴角翘了起来,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九岁。”
“叛逆中二的年纪。”花宝感慨着,回味着她当年的中二,挺美好。
高萌在花宝身上找到了熟悉感,放松地坐了下来,说:“他以前身体不好,也没怎么疯玩过,现在身子骨结实了能禁得住折腾了,就开始天天玩自行车。”
“摔的不轻吧。”花宝同情。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自个不怕疼也不耽误学习,我们就没管他。”
“你弟弟有前途。”花宝想着她初中时的成绩,有点心虚。所以,她现在最敬佩学习好的孩子!
看出花宝眼神里的神往,高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在大学里就一直关注着自个家乡里花宝零食公司的消息,对众所周知的大宝贝更是了解,她知道大宝贝的学习成绩是大宝贝嘴里说的“成长之痛”。
“不要笑,学习好的人永远理解不了学习不好的人内心深处的郁愤。”
高萌笑的更欢快了。
花宝眯眼笑了笑,现在的气氛正好,可以说正题了,“你们办公室其他人呢?”
“其他部门这个时候都有点忙不过来,他们都去帮忙去了。小爱和她老公去后勤部了,方子去生产部了,苗苗去人事部了……”
花宝由衷地感慨,“他们都好忙呀。”
高萌同样的语气感慨,“是呀。”
“还是大学生活美好吧。”花宝听了好多那种“大学生活是人一辈子最舒服的时候”的论调,虽然她不这么认为着,因为巴赫学院太难毕业了,比上小学和初中都难过,但她也理解着其他人这样的想法,毕竟学霸和她之间还是有一定的代沟的。
高萌想了想,斟酌道:“大学生活确实很美好,工作后虽然每天都在忙碌但很丰富,发挥了自己的价值,在心理层次上的美好更是难得。”
她工作的时间还短,正处在从学生到工作者的角色转换中,由此而来的感想很多,与她一同毕业的同学都有着或相同或不同的感想。
然后,正如好友所羡慕的,她受到花宝零食公司的积极影响远远大过了消极影响,她现在的状态是她同届毕业生中最好的一种入职状态。
作为被羡慕的对象,她一直珍惜着,因为珍惜就会更努力,这种努力就连她爸爸都夸赞不止,在她回不了家的时候,她爸爸妈妈也会来她在公司公寓里的住处给她带好吃的和收拾卫生。
毕业前不理解的“精神气”,在她爸爸自豪地大笑着说她身上已经有了花宝零食公司独有的那种“精神气”的时候,她彻底理解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她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从花宝零食公司辞职的话,无论她再进入任何一个公司任何一个工作岗位都会失落寡欢。
再深入地想一想,幸好,她家就在这个城镇,幸好,她没有异地恋的男朋友。
“老板,咱公司啥时候再次举行相亲会,上一场我没赶上。”
花宝笑琢颜开,“这事儿,你得问花叔,我估摸是三四月,正是春暖花开适合约会的季节。”
高萌激动地点点头,“我还没谈过恋爱。”
“我也给你留意着。”花宝大包大揽,她公司的姑娘出嫁,她都会过过眼,给自家公司姑娘找对象,她责无旁贷。
花宝还记得自己刚进大厅时的疑问,问:“咱大厅屏幕上的大照片上的数字是干啥的?”
高萌打开抽屉,“我们在缝十字绣,数字是门卫大叔家的婶子给标注的,绣线也找全了颜色,今天上午刚开工。”
花宝想着屏幕上她那张失真的大胖脸,对公司上下的审美产生了质疑。
第98章 笑眼
在巴赫学院开学了一个月后; 花宝提前打开电脑; 准备在电脑上对公司管理层进行月度视频会议,镜头一对准会试室全景,满屏幕的大胖脸刺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已经能够接受良好。
花宝凑近仔细瞅着会议室墙壁上挂着的十字绣; 她的那张大胖脸都有不同的表情。
“又发现了一波人才。”花宝托着腮感慨着; 她公司卧虎藏龙; 给个烟头; 就能燃烧出火焰山。
申莽弯着腰看了眼屏幕上放大的十字绣; 笑出了声; 爱怜地用额头碰了碰花宝的额头,笑着安慰:“还好。”
“虽然很抽象,但是很具有韵味。”花宝进行自我心理安慰。
申莽大笑着把花宝抱到膝盖上; 他坐在电脑前,饶有兴趣地翻看着墙壁上的十字绣; 所有十字绣的右下角都绣着不同字母,不难猜出这些十字绣的出品人。
“她们每天下班后也不回家或者出去玩; 一块聚在大厅屏幕前,对着屏幕一针一线地绣; 绣累就嗑个瓜子喝个果汁; 优哉游哉的小样子别提多美了。”花宝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她特想早早地毕业回公司做个安静的吉祥物。
面对着卡在原地踏步走的课程; 花宝眼睛里溢满了忧愁。
“我一个热血沸腾; 就在老妈面前夸下了海口; 拿不了毕业证就不回家。”
申莽捏捏她下巴处的小软肉,忍笑道:“在方姨面前,你也没几次能说话算话。”
花宝顿时收住了眼里的忧愁,愤愤地用拳头敲了下老哥的背,“我好不容易酝酿出那种‘丁香般结着愁怨’的眼神!”
申莽大笑着搂紧花宝,“眼神可以再练练,刚才的眼神更像个乞食的哈巴狗。”
花宝泄气,萎靡地趴在老哥的怀里,自顾自地自怜着,“可怜的花宝……”
“你可怜什么?谁都没你福气大。”申莽笑着把她放到凳子上,站着拍拍她的背,“会议时间到了,好好工作,表现好了奖励给你一块巧克力。”
花宝瞬间的容光焕发。
申莽笑着刮了下她的鼻梁。
这一次的月度视频会议,花宝表现积极向上,让不同部门的经理们畅所欲言,她认真地听着,发表自己的想法并提出需要改进创新的地方。
会议结束,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大脑风暴的经理们感觉自己真个人都被掏空了。他们以为只是惯例的简单汇报,猝不及防的一次深度回忆。
等他们摊在椅子上半个小时回过劲来,看着黑皮本上满满的想法和管理漏洞,一直暗藏在脑子深处混沌像被一阵狂风闯入,醍醐灌顶般的清明起来。
“不亏是大宝贝,谁也想不到的好点子,她都能轻轻松松地张口就来,这一条条的想法要是全部贯彻下来,我感觉咱们公司又能跨入了一个新高度。”雷副总钦佩地说着。
“从小跟着花老总,眼界和胸襟不可度量。”从花喜公司调任过来的花叔见多花爱国的魄力,对花宝这种不爱理出牌又能正正好地卡上市场需求的领导方式,也是打心底地佩服这比她小了快三轮的小老板。
这两个还保持理智的两个人还能说出来一些感慨,其他部门的经理早很多年就成为了追捧花宝的狂热分子,现在已经不稀说什么感慨了的话了。
工程部的经理对着生产部的经理笑着拍拍黑皮本,爽快地大笑道:“这一下子就够咱们忙活一两年了。”
销售部经理是所有经理里面眼睛最亮的那一个,“产品销售从来都短缺让我们部门发展不起来,你们要是撑住了场子,我们也能毫无顾忌地往前闯了,这些年可把我们部门的人憋坏了,要是再没有足够多的产品让我们发挥自己的才华,不知准我们就要把公司的土包装起来售卖了。”
财务部经理钱来福应和着销售部,催促生产部经理,“小王说的对,你们要再加把力,奖金给你们准备好,伙食的油水也给你们备的足足的,还有啥需要的尽管提,你们再努力努力。”
生产部经理身上的担子忒大,一个公司基础压在她的身上,现在她还能撑的起来的,等完成了大宝贝指出的地方,格局一旦变大,她的能力也赶不上了。
生产部经理提前给人事部经理个心理准备,“再准备招收个能力更大的生产部经理吧。”
人事部经理一听这事儿就发愁,这年头,经理级人才难求呀。
“你就不能在你们部门找个好苗子培养出个人才?”
生产部经理抹了把脸,“怎么培养?!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小学文化!加减乘除都快忘了怎么算了。你让我培养,那有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呀。我问过了,他们不愿意!他们一大把力气和点对口的技能在自己现在的岗位上也算是有一技所长,有面儿有钱儿,谁也不愿意再往上走。”
人事部经理恨铁不成钢,“上进心呢!”
生产部经理护犊子,自个能说他们别人说不得,红着脸粗着脖子,对吼:“谁说不想往上走就是没上进心!他们现在手头上的活儿,你往外面找找看谁能比的上他们。他们的技术越来越精进!”
生产部经理女霸王龙上身,人事部经理悄默默地退让三分。
雷副总笑着扶扶眼镜,“有劲儿吵架,看来你们心里都很兴奋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也不用多嘱咐了,散会。”
生产部经理首先快步离开会议室,风风火火的样子表露了她内心的激动昂扬。
所有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留下了雷副总和自始至终都平静的研发部经理周兰。
“大多数的重担都在工程部和生产部身上,其他部门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这两个部门,如果生产部里跟踪生产的技术员忙不开的,我部门的实验员们可以去帮忙,他们需要与生产更贴切起来,以后研发成功后设计的工艺方案能更适合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