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站了许久，听到琴笛合一的乐曲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莫言殇依旧陶醉在琴声中，待琴已结束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眼里尽是复杂之色。
余音消散，周围又回到死寂的一片。
036 思念
莫汝丹抬起手，触摸脸颊上的泪水，毅然转身跑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莫汝丹犯了平生一次最丢脸的事情。走路不看路，被一颗小小的石头给绊倒了。
“啊——”莫汝丹见自己要跟大地亲密接触，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痛一痛。
但隔了许久，身上的痛处没有，伴随而来的是自己躺在一个结实的怀中。
受惊睁开卧蚕眼的莫汝丹，眼睛闪烁地看着片片紫黑色羽毛从天落下，而拥抱之人目光则是注视着自己。
他看到自己睁开眼睛后，担心的眼神掺杂着复杂的感觉，下一秒从丹凤眼闪过。换来的是冷，隔绝所有事物的冷，以及经常挂在脸上的纨绔。
“还不下来？”莫言殇低头凝望窝在自己怀中，就跟小兔子一样的莫汝丹说。
“哦！啊！对不起……”莫汝丹立刻站起来，拍拍手整理身上的衣服。就算没有褶皱也假装弄一弄。
莫言殇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特别不正常。
右手伸出，眉骨扇出现在手掌心并且握紧。煽动几下，走到仙笛面前，再拂袖，凤凰琴就消失在齐天山峰中。而仙笛就跟有意识一样，尾随在后。
莫汝丹看着谜一般的仙笛，从仙笛上她看到魔奴烙印。只要有这个烙印，那么便要不死不休效忠于他，同时也不能背叛他。
但在莫汝丹看来，他身边有了可以替代自己位置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界，神魔两界的缺口处，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
自从莫言殇一千年前来到这里，将魔帝杀了之后，这里的戒备就更加森严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是通过什么办法进来的。只知道，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
“将军，你可终于回来了！”代替李止卿看守缺口的得力助手火焰绝一张面瘫脸望着从缺口处走进来的无敌战神说。
李止卿看了看火焰绝，只是闭眼点头，回到冰山脸的他。
“将军需要休息下？”火焰绝尾随其后道。
“嗯！你先看守好缺口。”李止卿感觉到嘴角很累的样子，眼色不振地说。
火焰绝看了看他的背影，两手抱拳点头道：“是！”
李止卿只能点头，负手而立，朝着一个安逸恬静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悠闲自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祥云成海，围绕整个神界。七彩红霞划过的地方，一块石头漂浮，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
但黄土之上，却长着一株挺拔雄伟的千年果树。千年果树，千年一次开花，一次结果，一次落叶。结出的果实神仙吃了，提高修为。凡人吃了，则可起死回生，羽化飞仙。但千年果树的谜底却无人知晓，只知道从六界存在以来，这个千年果树就存在着。
李止卿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袍，手拿着轩辕剑站在千年果树下，手掌抬起，抚摸凹凸不平又圆滑的树皮，冰冰凉凉的刺骨之寒让他抽回手。
低头沉思，李止卿将轩辕剑插在黄土上，拂袖坐下来凝望上空飘来飘去的云朵。
风呼呼吹起，将千年果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芽吹得片片脱落，落在李止卿的黑压压的墨发上。只是，风中却还掺和着花朵的味道。
享受着清风吹袭的李止卿，被鼻尖的花香所吸引，睁开眼睛去寻找。
只见，千年果树下有几朵非常漂亮的玫瑰含苞待放。望着风中摇摆的美姿，李止卿手托着下颚，脸上挂着笑容凝望着。
仿佛，他在看的，不是一朵花，而是一个人。
一个冷漠，无情，但有事情却爱多管闲事，又是自己对手的人。
迷惑的眼神中，忆起六界客栈比武擂台上。他不小心用剑挑掉了系在她头上的发带，当发带落地，一个随风飘扬，青丝如瀑布倾斜下来的女子就活灵活现出现在他视线中。从此，便移不开。
在云朵最密集的地方，白纱绫罗绸缎随风舞动，墨发盘起，两条柳眉中间挂着水晶钻石挂饰。黑如珍珠的眼睛看到坐在千年果树下赏花之人，从冷淡转换成一汪柔水。她生来本就很美，水灵蕴秀，素骨凝冰来形容最为不过。
她，百花仙子，又是詹台仙子的詹素每日守护千年果树近万年的时间，但心只系在一人身上。从不过去亲近，只是远远地凝望着，陪伴着，注视着。这已经足够了，特别是，千年果树下那百合花。
只为解除他的烦恼，让他开心。
李止卿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这种注视让他全身不自在。转头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云层中。
詹素脚步走得疾快，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颊传出的感觉特别滚烫。
当她走到瑶池旁，低头望着水中倒影的时候，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他终于注意到我了吗？”詹素声音清淡却不失仙子气质，伸手要去捞瑶池水的时候，立马停止住动作，将手放在心口出道：“爱已深，瑶池水不能碰！”
“百花仙子，你又在瑶池旁发呆了？”声音平稳带着威严，却不失贵气的声音从一定龙马金车里发出。
躺在龙马金车里的，正是玉帝结发妻子西王母。
丹凤眼潋滟着洞穿他人心思的力量，金色的眼影下是扑闪而又翘的睫毛，枣红色的嫩唇开口时，可见里面整齐的贝齿。
龙马金车后面，便是跟随着数名婢女，绫缎飘飘而然，龙马则暴躁地动动蹄子。
百花仙子詹素见状，低头抿起温柔的笑容，莲步走上前，身子微微一弓道：“西王母吉祥！”
“免礼~”西王母由着婢女扶起，叮铃铃的流苏摇曳着。詹素站起，抬头与她对望，举止文雅，又不失礼数的样子让西王母看了特别地喜欢，笑颜道：“百花仙子若是有时间，就来陪我唠嗑知道吗？不然我一人真的很无聊。”
“是！”詹素点头。
037 无法跨越的界线
西王母也不想多逗留，今天约了其他夫人一起去百花园赏花。身为西王母身份的自己，绝对不能迟到。再看一眼詹素，由着婢女扶着躺在软座上道：“走！”
龙马闻言，朝天啼叫，马蹄踏着祥云，朝着百花园的方向飞去。
直到龙马金车消失在眼前，詹素才孜身一人回到琉璃宫。
琉璃宫，门口是垂落在地的琉璃珠帘，白云祥风徐徐吹来，鹅掌般轻微拂动。围绕在琉璃宫的是满园的鲜花，除此之外，能够从鲜花最茂盛的地方，看到那株千年果树，看到千年果树下躺在那里休息的男儿。
詹素站在床边，从百宝箱里将那把被红绸布裹住的古琴抱出来，迈着莲步走上鲜花最茂盛之地。
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腾出一只手拂着身后的衣裙优雅坐下。在将古琴放在盘膝上。
身子直立而坐，一缕青丝披在胸前，目光柔情似水，带着说不尽的情端详地看着那个有点迷糊的身影。
仅仅那一望，便足以。
詹素垂眸，像是遗落在凡间的仙女一般那么地清雅美丽。从袖中露来玉指纤纤软，柔软搭在冰凉的琴弦上。指尖用力一按，低压的“嗡鸣”声随之响起。
声起，琴弦拨动。满园百花化作一阵阵小雨飘落下来，将百花中一抹白点缀地特别脱俗，同时也让见着心痛。
李止卿靠在千年果树上，低头眼神飘忽不定，任凭手中的发带飘飘而起。
琴声的响起，加剧了他本要按捺的感情。可是越是压抑，越是不释放，越是想要找个洞埋下去的时候。它就是一颗炸弹，一团烈火，不断燃烧着，使他痛苦不已。
魔界，齐天山峰，红月城。
一棵黑漆漆的枯树下，却有一人坐在旁边，看着齐天山峰下被雾所遮挡的万丈深渊。
“看来，你去凡间，喜欢游神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莫言殇站在枯树的另一边，负手望着远处的魔界。
他在枯树的另一头，莫汝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以后的事情。
“没有话要和我说吗？”最终，还是他忍不住问了。
莫汝丹站起来，跟着莫言殇一样，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干爹要我这七日在凡间去经历。但我没有完全做到，在六界客栈里，虽然待了不过几天，却在里面体会了一些我五百年来都不曾体会过的东西。”
莫言殇还是负手站着，全然忘记自己应该拿着一把眉骨扇坐下来细细听着。
“我很疑惑，人为什么不能跟妖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种族的关系吗？尽管他们再怎么相爱，最终还是有人去拆散他们。其实……我不想懂得这些，我只要懂自己就可以了。”
“然后？”这话听到他耳中，一点感触都没有，就仿佛她在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
莫汝丹低头了，这一刻的她，想要不将在凡间的事情跟他说。因为，她不想在自己感触最深的时候，身边的亲人，会用没有感情的口气跟她说。这样，比亲手杀了自己还要痛苦，难受。
“既然累了，那么就回去休息吧！”莫言殇又去偷窥了她的心思。
莫汝丹很不开心地皱眉，她两手抱着手臂，感觉到自己已经是全身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连一点秘密都没有。
最终，莫汝丹跑开了。
蹦跑的路途中，莫汝丹第一次发现自己失态了。
“汝丹！”由着丫鬟搀扶散步的藤香看到莫汝丹朝着莲花阁方向跑去的身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忍不住叫住她。
莫汝丹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立马停住脚步。将心里的不愉快统统丢掉，换做平常的自己。
“参见干奶奶！”莫汝丹俯身道。
不管莫汝丹再怎么镇定，还是无法逃脱得了藤香的双眼。
“起来吧！”藤香语气有点不开心，侧目对着身边的侍女道：“下去！”
“是！”两个侍女俯身点头，退步离开。
直到这里剩下藤香和莫汝丹的时候，藤香才拉起莫汝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处，声音温柔疼爱地说：“究竟是怎么了？”
“干奶奶，只是一点小事。”莫汝丹低头，目光闪躲。
“一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是不是？”见她这副样子，藤香捏着她小巧的鼻子，惹得她身子往后倒，还皱着眉毛。
“想不想要我放手啊？”藤香抓着她的小鼻子威胁说。
莫汝丹嘟着嘴巴，注视着藤香的容颜想：明明是母子，可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母亲外表看起来温柔大方，风情万种，可是当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就跟姐妹一样打闹。
“诶！小样，你胆子大了，还发呆啊！看我不捏碎你的鼻子。”藤香说着，加大了力度，顿时让莫汝丹头脑清醒起来。
“啊啊！痛，干奶奶我不敢了，高抬贵手哈！”莫汝丹一脸讨好地说。
“那你告诉我刚才是什么回事，我就放手！”藤香揪着她的鼻子眯着跟莫言殇一模一样的眼睛道。
无奈啊！
莫汝丹最后叹气，手握着藤香的手，让她将手松开。
藤香抿起笑容，松开爪子恢复高雅大方的样子：“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着，还把玩宽袖。
“干奶奶！”莫汝丹拉起她的手。
“嗯？”藤香挑眉，抿着笑容道：“你是不愿说吗？”
“边走边说是最好的。”
“那好，走吧！”藤香抬起手，任凭莫汝丹扶着她在这寂静空冷的红月城行走着。
在莲花阁内，茶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藤香坐在椅子上，手拿着一杯小巧紫砂茶杯，听到莫汝丹最后的一句话。
“原来，这就是你的烦恼啊！”藤香淡笑，举着茶杯一饮而尽，就如同，她手中拿着的不是滚烫的茶，而是一杯美酒。
“是的。”莫汝丹两手握着紫砂茶杯，低头继续说：“我不该拥有这么多凡间有的情绪，简简单单，读懂我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越是懂，就越是难受，越是下不了手。”
038 妖王要抢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起码不是一件杀人的工具，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当然，魔不死，但我们却不一样，都是妖。”藤香放下茶杯，莲步在房间内行走道：“六界中，寿命最短的是人界，但人界却拥有我们五界所有和没有的东西。感情，这个东西在五界是无法体会得到。就连无情的妖，也会被凡人的举动感化的。”
说到这里，藤香眼睛露出的，是开心。
曾经，她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感情。只是种族有别，最后还是长生不了。
“这样吗？”莫汝丹低头，发觉脑袋竟是一团乱。
“在凡间，你应该带了一些东西过来，快点，拿出来吧！”藤香就跟强盗抢劫一样，直接朝着莫汝丹伸手。
对哦！
莫汝丹突然间明白过来，笑逐颜开地去拿从凡间带过来的东西。
自己，不是一个任凭他指挥的一个傀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助手。干爹，你是这样想的吗？
“哟哟哟！一下子难过一下子开心，别人以为你脑子是抽了呢！”藤香站在莫汝丹身后偷看她带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找到了！”莫汝丹抱出一个盒子朝桌子走去。
藤香心里特别好奇，就差一点扑过去把东西拆开了。
盒子放在桌子上，莫汝丹坐下，将盒子里的缩解开，再将盖子打开。
入目的，是几块颜色不一的玉石。
“哇，很美！”饶是见过很多昂贵东西的藤香，见到这个玉佩的时候，可是两眼放光。
“这个是极品和田羊脂玉，我把它雕刻成百合花的形状，意思是清新脱俗的百合有如婀娜多姿的美丽佳人，不问尘事，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说时，将和田羊脂玉放在藤香手中。
藤香感觉到手掌心传起冰冰凉凉的感觉，又因莫汝丹的话让她感动不已，强颜欢笑地说：“你这丫头，嘴巴再甜点，干奶奶我啊，就要被你给弄哭了。”
“要是干奶奶因此而落泪的话，那汝丹就将这个东西拿走，好让它不会让你不开心。”莫汝丹二话不说，伸手要将她手中的和田羊脂玉拿走。
“你干嘛？谁说我哭了啊！你敢抢我的东西，信不信我灭了你！”藤香将和田羊脂玉护在怀中，一股保护自己亲生闺女的样子说。
莫汝丹浅笑，终于不会让她不开心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么开心。”莫言殇和妖王站在门口，看到妖后和莫汝丹两人互动开心的样子，心情变得特别地好。
“哦！言殇和哥哥都来了，那都进来吧！不要客气。”藤香将莲花阁当做自己的圣牛园，对着站在门外的两位客人说。
莫言殇低笑，惹得身边的妖王一阵丫丫联想。
要是，要是趁这个时候去摸摸他的小屁屁的话，会不会很好呢！
哦！那手感……唔……
想着，妖王突然间喷鼻血了！
“妖王！”莫汝丹立马站起来，随手拿起一条手帕递给妖王。
妖王两指塞着鼻孔，又在莫言殇的淫威之下退到一边。再看莫汝丹这个小娃子那么有心给他送东西，开心要去接的时候，背后一阵冰凉，就跟被雷劈过后，直接丢进冰水里面浸泡一样。
“妖王……你还好吧！”莫汝丹知道他流鼻血的原因肯定是色心大起，胡思乱想了。
“我很好，你走吧走吧！”再不走，我就要被秒杀了。
莫汝丹叹声，直接从妖王身边走开。
妖王本以为莫汝丹会留给直接一条帕子擦擦，可是为什么要连帕子都拿走呢！这，实在是太气人了吧！
“哥，你这病，得要治！”藤香何尝不知道自己哥哥的爱好呢！有时候，就连自己的妹妹也要偷吃一把。当然，要是他不要命的话，是可以试试的。
“……”妖王丢给藤香一记白眼，感觉到不再流鼻血了。于是施展妖术，将身上的血抹灭，衣服又崭新起来。
“母后，这是什么？”莫言殇好奇地看着藤香喜爱地捧着手里的东西。
“这个啊！”藤香将和田羊脂玉拿起，抚摸着花纹道：“这是我家好干女儿送的东西，太让我喜欢了！”
“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