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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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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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地一声,几乎是平地炸响的惊雷,将前行的军队炸得四分五裂。士兵开始纷纷避开火势,一时间作鸟兽散。
向挽青咬了咬牙,一展大旗,令士兵吹向号角,镇定军心,大喝着让所有人不要慌乱。
“丫头,出来!”
齐禅声音虽急,却无比镇定,全无了平时的不正经,将傅成璧从轿中接出来,护在身后。
刺鼻的焦味弥漫,黑烟滚滚,冰水难侵。
是火油!
从远方投掷过来的火油瓶,流星落地,四溅热油,火焰几乎侵吞着浅雪,霎时间平野上烧起了熊熊烈火。
紧随而至的还有一波又一波密雨似的乱箭!
齐禅喝吼一声,现下情势之凶险,几乎能在顷刻间要人性命,不得不令人分散开后退。
他护送傅成璧一路撤出射程和火场。
或许是有了昏昏,才让傅成璧能在这样形势危急的关头还能保持着镇静和理智。她不敢有丝毫差错,按照齐禅的指示跑出滚滚火焰之中。
待停下来回望时,前后阵形已经完全被分割开来,身边仅散落着十几个士兵,齐禅横剑挡在她的面前。
昏昏被吓得不轻,一直哭个不停。傅成璧低头去贴住他的小脸,清亮的哭声几乎慑住了她的心魂。
方才在烈火与乱箭中穿梭,傅成璧都不曾害怕,可听见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别怕。”她冰凉的唇贴到昏昏的额头上,“为霖不怕……我在……”
她不住地喘着气,咬牙将裙裾撕扯下来,将他牢牢系在身上。
冲天的火势熏得傅成璧眼睛发酸,火场前方喊杀、兵戈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必是一场恶战。
再想冲过去汇合已经不可能,齐禅只能先保护傅成璧和昏昏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正当齐禅四处巡视时,左右两翼突然放了数枚冷箭。他反应迅捷,瞬间将飞来暗箭尽数斩落!
一波一波乱箭压阵,左右飞奔而出了数不胜数的骑兵,为首之人乃大将军庞杰,面如恶鬼,兵马铿锵。
士兵持锋锐,教他们压得哗啦啦地后退,稀稀疏疏,将齐禅与傅成璧围挡中间。
庞杰玩着缰绳,俯身悠悠地打量着中央的齐禅和傅成璧。
相比于庞杰的游刃有余,接二连三的消耗令齐禅颇显疲态,他此时气喘如牛,精力已是大不支。
庞杰没有在意他,转而看向傅成璧,冷冷地笑道:“不要再负隅顽抗了!郡主,我等不想对你动粗,和你的儿子一起跟本将军回去面见皇上,你身边的人或许还能多活一会儿。”
傅成璧没有办法忽略他的目光,湿冷得如毒蛇一般,黏着在她的身上。准确来说,他在盯着傅为霖。
数件意外并发,到如斯地步,傅成璧终于知道李元钧要做甚么了。她吓得唇不停地哆嗦,脸已经惨白。
他是要杀她的儿子,要段崇死,要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齐禅见她三魂不见七魄,一下捉住她的胳膊,喝道:“傅成璧!别怕,师父在这儿,谁都伤不了你!你听我的,跑!”
傅成璧反而将昏昏推到齐禅的怀中,齐禅下意识去接。傅成璧又将手腕间的金铰丝交给了齐禅,她声音有些发抖,可是眼睛里一片清明。
“师父,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信!”齐禅说完又有些慌了,“不,我不信!你得信我!”
傅成璧压低了声音,“我晓得你师父也会傀儡术,就像单九震那样……用金铰丝拦住他们的去路……”
“一起!”
“捉不到人,他不会甘休的!”傅成璧眼底涌动着微澜,“师父,就当我求你!你一定要信我,一定先带昏昏走!”
齐禅整个人都空了,心疼得几乎麻木。他自己绝对做不出这样的选择,可傅成璧第一次开口求他,如此信誓旦旦,给了他唯一的选择。
齐禅握住镯子,将昏昏抱紧,灰白的眼轮通红,低声说:“丫头,你别骗师父。你要是出了事,师父对不起寄愁,对不起老侯爷和姜阳,下一辈子就要做猪狗,做畜生……!”
“我不骗你。”她面如沉水,承诺道。
“好!”齐禅长哨一声,紧接着从前方烈焰中奔腾出来一匹骏马,速度迅猛,无人能拦。
一个翻身上马,齐禅目视庞杰,红得似能滴血的眼睛里充斥着挑衅,长剑作挽,套住金铰丝,冲着墨黑的后方飞奔而去。
庞杰看他们困兽犹斗,哼笑一声,“给我追!”
余下残兵正准备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为齐禅争取更多的时间。傅成璧却当机立断,下令道:“降。”
士兵大惊,纷纷喝道:“万万不可!我等愿为郡主而死!”
庞杰哼道:“郡主够识时务,你们又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呢?”
“降。”傅成璧再次下令。
这群士兵愤怒得脸色铁青,最终将兵刃放下,一队叛军上前将他们押住。大周军士铁定下的规矩,不准临阵杀降。无论是谁治军,都要遵守这条铁令,就算庞杰再卑鄙,也不想落成个杀降的鼠辈。
傅成璧昂起头,目光雪亮,问道:“敢问可是庞杰庞将军?”
“正是末将。”
“是李元钧要你来的?”
庞杰朝东方一拱手,敬道:“皇上赠我三道锦囊妙计,要末将来请郡主以及……您的儿子回京。”他蔑笑一声说:“不过皇上高估了尔等,仅仅用了两计,你们就已是溃不成军。”
“你就没问过他为何要擒我?”傅成璧说这话的时候,指尖已经微微发麻。
“郡主的兄长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就连末将也敬佩不已。皇上有惜才之心,不愿他一错再错,相信有郡主规劝,傅谨之才能做出对的选择。”
傅成璧冷笑一声,道:“城狐社鼠,也配提我兄长之名?”
庞杰脸色微变,额头冒出青筋,咬着牙说:“本将军怜你是个女人,又与皇上沾亲,否则单单是伙同乱臣谋逆一条罪,你以为你能落得甚么好下场?”
正在他威吓傅成璧之时,前去追杀齐禅的士兵忽地嘶声大叫起来,这叫声如鬼哭狼嚎,饱含恐惧激得人头皮阵阵发麻,汗毛倒竖。
庞杰大喝:“怎么回事!”
庞杰令人将傅成璧绑起来,拎到马背上,指挥兵士前去察看情况。
率先疾风似的行于前的兵听见前方遥遥的马蹄声,一马当先冲上前去。马像是绊到了甚么,长嘶一声跪跌倒下,正当众人齐呼小心时,那倒下的却已不是完整的,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好似一下溶解在当前。
吓得人大喝一声,狠狠拉停了马头。
庞杰喝叫着人继续追,但没有人再敢上前,“将,将军……!”
庞杰顺着士兵的手指看向前方,茫茫白雪泛着微光,天地一色,地上散落着淋漓血肉,已经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庞杰倒吸一口冷气,“甚么!那是甚么!”
金铰丝比单九震所使用的银线要锋利很多,且过不沾血,布设在黑暗中如若无形,除非真正碰到才能感知到金铰丝的存在。
庞杰令人将傅成璧的马牵过来,质问道:“这是甚么妖术!”
傅成璧暗松了一口气,露出含混的笑意:“妖术?”
她口吻的轻讥几乎令庞杰恼羞成怒。他扬手一巴掌就要落下,傅成璧眸子冷芒迸射,“你敢。”这一声漫着寒意,比这夜雪不逊色多少,令庞杰的手硬挺挺地僵在了半空中。
庞杰拢回手指,随即指挥士兵从两翼游转着去追杀齐禅。
他压着怒道:“郡主,现在整个祁山都是我的兵,他们是插翅难飞!皇上念及亲情,特意吩咐了不要你的命,可他却要你儿子的命。”
庞杰抬起弯刀,刀尖森然凛冽泛着寒意,指到傅成璧的脖子上。才不过用了轻微的力气,吹弹可破的肌肤就浸出了一串血珠,顺着刀尖滴下。
庞杰说:“再敢挑衅本将军,我就让你儿子不得好死。”
“带走——!”
如今临近子时,按照李元钧的命令,他必须在子夜之前将傅成璧母子二人送到鹿鸣台。
如今跑了一个不说,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咬定行踪,想要搜山必得折腾一两个时辰。现在庞杰只能先将傅成璧带回去复命,请皇上再宽限几个时辰。
齐禅驾马穿飞在山林间,再往回走就大佛寺,庞杰必定派了重兵控制国寺,回去不是明智之举。
齐禅中途弃马,抱着昏昏滑下一个雪坡,喘着气休息片刻。
他抬手给昏昏整了整小帽子的沿儿。孩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一路上竟也没哭没闹,乌黑的眼睛溜溜地转着,很是新奇地在打量周遭的一切。
“好小子,真胆大!这一点儿也像你娘!”
齐禅狠亲了他一口,稳稳地抱在怀中,喘着粗气取偏僻的小道走,边走边说:“你剑圣爷爷要是救不了你,还叫他娘的甚么剑圣!白混那么多年!谁敢碰你一根指头,你看我不撕了他全家!”
“……哼,哼!救了你,也要救你娘!死也要救!”
昏昏定然是听不懂的,可听齐禅的声音,也不知听出了甚么乐子,咯咯笑起来。
齐禅听见他笑,老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你个傻小子……这时候笑甚么呢?我从前说‘要救西三郡,死也要救’的时候,老侯爷也笑。你果真该姓傅,这德性跟他一个样。”
昏昏又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眼睛一直盯着齐禅看。
“恩,你骂我?”齐禅教着白茫茫的雪迷了眼睛,眼前开始发黑,有些看不清前路,脚步也慢了不少,“是,你骂得好!我老啦,我老啦!糊涂了,糊涂!不该丢下她的……”
齐禅渐渐撑不住了,扶着树干瘫在地上。汗水顺着脸颊淌下,他闭着眼睛呼吸,想等再攒点儿力气再走。
……
雪渐渐停了,庞杰率领兵马也逐渐接近了东城。
通往鹿鸣台的路不见半点雪痕,从长街口开始,就有一个接一个的宫人矗立在街路两侧,手提宫灯,照亮前路,灯火微微的光亮在这黑夜中有着奇异的暖度。
长街口起,武官下马,文官下轿。庞杰令士兵在此候命,只点了一队卫兵随行,而他则亲自押送傅成璧往鹿鸣台方向的朱门走去。
一步一步,湿寒从傅成璧的脚下漫上来。
她暗自思索了一路,目光放在庞杰腰间唯一的一只锦囊,最终决定问出口:“第三只锦囊,庞将军可曾打开过?”
庞杰说:“郡主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本将也是知道的。但你莫不是以为都到了这里,说一两句话就能让我放了你罢?”
傅成璧笑了笑,“我想,你应该看看。”
“待复了命,再看也不迟。”
朱门一点一点地敞开,残雪飞舞,寒气弥漫,傅成璧眯了眯眼睛,抬头望向鹿鸣高台。台上张灯结彩,灯火如星,一盏连着一盏,好似银河落地,照得这一方亮如白昼。
傅成璧看到了李元钧的身影,藏蓝长袍外又披着雪氅,在黑夜中的确不算起眼,可那两道目光如星芒一样,谁都无法忽视。
随着傅成璧一步步走近,李元钧拿起弓,蓦然间拉紧了弦。箭镞正对着她的眉心。
傅成璧停了一步。
“走!”庞杰一手钳住她的肩头,喝斥道。
傅成璧拢起冰凉的手指,面容沉静地闭上了眼。
“嘭”地一声,在这寂静的夜中,箭发的声音尤为清锐刺耳,伴着刺破长空的裂响,疾飞而来!
滚烫的热血喷溅而出,溅到傅成璧的脸上,烫得她肩膀微颤。她木然站上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鼻端的血腥气愈浓。
身侧的庞杰双目圆瞪,喉咙中还残存着锋镞冰冷的温度,他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了。威猛的身躯轰然倒地,痉挛抽搐片刻,就沉成了死气,从喉咙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浸红了薄浅的银雪。
身后的亲卫一阵张皇失措地惊呼,纷纷跪倒在地。
傅成璧躬身,将他腰间的锦囊扯下来,拉开囊口,仅有一张薄小的字条。
上头唯有一字——
“死”。


第186章 惊雷
李元钧眯着眼睛看向傅成璧; 眸色比雪都要湿冷。
傅成璧踏上荡着雪风的鹿鸣台; 相较于玉冠华服的李元钧来说,她显得实在狼狈; 裙裾破破烂烂; 脸上混着烟黑和血污; 唯有浅淡的雪光笼在她的眸子里,乌泽生亮。
待傅成璧走到跟前儿; 李元钧将墨色的斗篷解下,披到她的肩上。
他忽略了她眸色中一闪而过的嫌恶,手指温柔掠过她的耳后,轻轻揉暖着问:“不听话; 搞得这么狼狈。乖一些不好?”
侍立在侧的宫人递上来一方暖湿的手帕,李元钧接过; 要替她擦拭着半边脸上的血迹。傅成璧轻微躲了一下,李元钧用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颌; 目光泛着轻寒; 暗暗警告她不许再躲。
傅成璧果真没有再动。
待李元钧擦到她的颈子上的时候,才发觉上头横着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凝了凝冷眉,问道:“谁伤的?”
傅成璧冷冷地看向他,问:“该说是庞杰; 还是你?”
“朕杀了他; 给你出气。”
他望着傅成璧; 俊眸如水,错生出温柔怜惜的神色来。
傅成璧讥道:“为了我么?”
“朕让他去; 就没打算再让他活。”他的指尖抚过傅成璧颈子上的伤口,声音微冷,“这狗一样的混账东西!”
“你当初重用庞杰来牵制傅家,结果没想到这人爪牙锋利以后,却学会了咬自己的主子。你早想杀他,又何必再拿这件事来哄骗我?”
李元钧脸上浮现的神情近乎委屈,裹挟着被冤枉的不甘,说:“可朕这次的确是想见你。”
“你是个甚么样的人?物尽其用,则其废之。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棋子,区别在于谁能更有用些。”傅成璧说,“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之所以能安好无恙地活着,就是因为还有点儿用处,能牵制住段崇和哥哥,好教你坐稳帝位。不是么?”
李元钧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消失,“究竟是谁教你的这些?”前世她聪慧不假,却心思单纯,尤其是在情爱方面,想得极为纯粹。李元钧不作他想,顿了一下,两个字从齿间碾出来,“段崇?”
傅成璧背脊僵了一僵,似乎无论过多久,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记起曾经所受的侮辱。
李元钧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活了一辈子却一文不值,史书工笔一落,她傅成璧的名讳永远和“祸国妖后”四字联系在一起;这却还不够狠,最狠的是李元钧,在她心上人的眼中,她到死贱货□□。
傅成璧倒不是还在乎这些,只是出于本能地觉得耻辱——耻于自恃聪明却糊涂了一辈子,耻于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而轻生。
这种耻辱烙在了骨子里,忘都忘不掉。
李元钧见她脸都白了,木然了一瞬,复低声说道:“罢了,朕相信你,以后再不提他。”
傅成璧却不冷却,乌色的眼里藏着刀锋:“我跟你没有以后。”
李元钧却不怎么生气,似乎看傅成璧这个样子也觉得可爱。至少眼前的人还是鲜活的,站在他面前,会生气,会发怒,往后自也会笑。
他问:“不记得这里了么?”
傅成璧反问他:“你又记起了多少?”
“全部。”
傅成璧舌尖蓦地泛起寡淡的苦涩,低声道:“既然记得,又为何要再来这里?难道我再死千次万次,都解不了你心头这口恶气么?”
“朕不要你死。”李元钧低下头,逐渐靠近她的脸,“上天既让朕记起了这一切,一定有他的道理。朕会弥补曾经的遗憾,自鹿鸣台始,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往后你还是朕的青雀。”
傅成璧阖了阖眼,侧首望向鹿鸣台下,李元钧薄凉如雪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他不太满足于此,擒着她的下颌试图去亲吻她的唇,傅成璧却冷冷开口:“如何能回得去?”
傅成璧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毫不躲闪地对上他清冷的双眼:“在鹿鸣台就能回得去?还是像前世那样,在这里杀了段崇,杀了所有碍事的人,你继续做你文昭武盛的皇帝,而我却还活着。如此在你眼中就是弥补了遗憾么?”
李元钧所做得一切都充满了仪式性,同样是飘着细雪的天,同样是在鹿鸣台,同样设有天罗地网以待段崇的到来……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后悔,唯一的遗憾就在于曾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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