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面色阴沉,低声道:“好奸猾的人,居然让你等到今日。势必不能再容你。“展眉死死攥住被角,喝道:“你现在动手,不怕被人听见吗!”
采青冷冷一哼,说道:“今晚这里,没人能活着出去,我杀了你,在一把火烧个干净。”
展眉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说道:“我的命,随你取,只是我的孩子,已经要出世了,你放过他吧。”
采青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之色,高个人之人压低声音,怪声怪气的说道:“此时还废话。若不是你上次心软,怎会有如此麻烦,快动手!”
展眉听他开口,竟是中年男人的声音,只是他有意改变嗓音,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
展眉心中突突乱跳,她在也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狠毒与胆大,连牢房也敢纵火杀人。
展眉脊背贴着墙壁,勉强开口道:“他还是个未出世的孩子,我与你有何仇怨,让你心狠到这种地步。采青,你也是做过娘的人,你真忍心如此?”
那男人低低冷笑一声,不在答话,上前一步,按住展眉手臂,展眉心中大骇,张口大叫道:“救命,杀人了,来人啊!”
采青一时彷徨,犹豫的看着拼力挣扎的展眉,那黑衣人面色一变,喝道:“还不快点!”
他急切之中,来不及掩饰声音,展眉只觉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危急之中,也顾不上细想,只拼命挣扎扭动。
采青被那人一喝,将下唇紧咬,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疾步上前,尽数灌入展眉口中。
又用手紧紧将展眉口鼻捂住,展眉只觉一股甜腻腻的药粉,融化在口中,直直流入咽喉之中。
她心中一沉,眼泪簌簌流出,身子完全放弃了挣扎,那黑衣人将手一放,便软软的顺着墙壁,倒在地上。
第八十六章 穿越之迷
展眉只觉药物流入胃中,一股极其辛辣的感觉冲喉而起,如火般灼痛咽喉,她拼命挣扎坐起,将手指探入口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那黑衣人与采青也不阻拦,只在旁面带冷笑,冷冷观看。
展眉搜肠刮肚的吐了几口,到最后,已是黑色的血块不断随着秽物,呕吐出来。展眉只觉腹内剧痛如搅,宛如一把尖刀,在狠狠的翻搅着自己的肠胃,剧痛之下,不由大声呻吟起来。
采青注视着展眉挺着巨大的腹部,倒在地上翻滚挣扎,饶是她心肠在过恶毒,也不禁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那黑衣人却是不动声色,只在眼神中,透露出彻骨的寒意,见展眉渐渐失去力气,他冷哼道:“了结了她,我去放火。“采青点点头,眼光不离展眉,那黑衣人皱皱眉头,转身自行了出去。
采青缓缓走近展眉身畔,俯身蹲了下来,展眉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她袖口,嘴角鲜血不断滴落,哀求道:“救,救救,我的孩子、”
采青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别过脸去,竟不忍直视这凄楚的惨状。
展眉只觉腹中越来越痛,神智逐渐模糊,眼前一黑,头向后一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耳边有嗡嗡声音响起,似是有许多人在不停交谈,展眉只觉浑身没有丝毫力气,耳边之声十分恼人,开口喝道:“吵,好吵。”
话一出口,却只似蚊蝇般声响,只是口唇微微动了动。
只听一个声音惊喜的问道:“动了,动了,真的动了。你醒了,可是醒了?”
展眉意识还十分模糊,隐约似又回到了自己穿越的那一天,银月在自己身边,询问自己。
她面上模糊浮现出一丝笑容,涩声问道:“银月?”
声音微乎其微,那人似乎并未听到,只是转头笑道:“真的醒了,真是奇迹。”
展眉有心还欲询问,那人已离开自己身畔,展眉力气不支,只觉一股睡意袭来,昏沉沉的又陷入睡梦之中。
这一觉睡的似乎很长,展眉只觉的自己仿似睡了几十年般,一些情景不断的在梦中闪现,自己的幼年,小学,初中,亲人,父母离世,考上了大学,读了研究生,遇到了自己的导师,随同导师去考古,勘察,清代的古墓,无名的女尸,八卦镜!八卦镜!!!
展眉啊的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心砰砰乱跳,瞬间清醒过来,八卦镜,自己是穿越了的,银月,悠远,孩子,自己的孩子呢?
展眉的意识终于清醒,她被吞食了毒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醒过来?
慌忙摸向自己的腹部,没有,什么都没有,平平的,难道,自己被救活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展眉思及至此,只觉心中痛如刀割,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口中唤道:“悠远,银月,玉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只听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展眉用力睁开双眼,见一个浑身白衣白裤,头戴护士帽的年轻小护士站在自己面前,微笑问:“醒了?呀,怎么哭了?”
展眉簌然一惊,双眼圆睁,看向眼前的小护士,问道:“你,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小护士替展眉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唉,总算醒了。你昏迷了几个月了。这里是医院,我去替你叫医生来。”
说罢也不等展眉答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展眉心中惊骇不已,向四周打量出去,只见满室阳光,窗上悬着百叶窗帘,一对小小蓝色沙发,茶几上放着鲜花,墙上挂着电视。
在看向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薄被,手臂上插着针头,旁边吊着输液器。
展眉心中大急,用力向上,只觉的浑身没有丝毫力气,仅仅头部离开枕头,便觉的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磕在了栏杆之上。
展眉顾不得疼痛,又用力支起身子,只见房门处进来两个人,那前面的小护士,见展眉如此,忙跑上前来,将她扶好,重新躺下,皱着眉说:“你怎么起来了,跌倒了可都是我的责任。”
那后面的医生是个中年男子,戴着眼镜,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道:“别着急,你躺的时间太长,肌肉都萎缩了,不过锻炼锻炼就好了。”
说着上前替展眉听了听心跳,又量了量体温脉搏,笑着说:“很好,都很正常,你的心跳和脉搏,一点也不象久病卧床的人。”
展眉心中大急,问道:“我是谁,怎么会在这?”
那医生笑了笑,说:“昏迷久了,醒来是会有短暂的失忆。你叫张亦汝,三个月前送进来的病人。入院时重症昏迷,大脑失去反应,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展眉心中一沉,楞楞的看向那医生。
那医生想是已经见惯了,以为展眉吃惊过度,替展眉伸展了几下手臂,便和小护士转身离开了。
展眉双腿突突发沉,耳中嗡嗡声不断,口中又干又涩,双手簌簌发抖,心中不可置信的重复着医生的话:张亦汝,张亦汝?重症昏迷,自己,自己居然又穿越回现世!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当真是无从分清。
自己走了,那展眉究竟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展眉的一切,还在吗?会不会随着自己离开,那里发生的一切,会全部消失,还是展眉已经身死,自己的魂魄才会离体,回到这里。
展眉心中百转千回,各种念头不断轮回闪现,想起自己在清朝的一切,心中有如油煎火滚般难过。经历了那么真实的生活,只是片刻,便都不复存在了!
这一下午,便在辗转反侧中度过。
过了几日,经过反复调整练习,展眉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扶着墙壁慢慢行走。
她第一时间便是走到镜子前,打量起自己。
镜子里一张枯瘦的面孔,久不见阳光,显出不正常的青白之色,面容枯槁,眼神涣散,但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展眉终于确认,自己是张亦汝,自己已经回来了原来的身份,却不能感到丝毫的喜悦。自己宁愿是韩展眉!她蒙住眼睛,终于哀哀哭泣起来。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命运究竟同自己,开了怎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接下来的几天,过去的同学知道她苏醒的消息,纷纷前来看她。
张导师也来过数次,展眉详细的问过了当日自己昏迷的情形。
得知自己被人发现时,便已经昏迷过去,导师不敢耽搁,连夜将她送进医院,经诊断便已是脑昏迷。
因为是随校考察,张导师经过争取,决定由学校负责医疗费用,便将她送进了这所疗养院,没想到,一住便是一年多。现在终于醒了过来。
展眉听后只能沉默不语,心知自己是魂魄离体,自然全无意识。导师知道的也不多,自己的经历更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只怕要被送入精神病院。
只得将一切,默默放在心里。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康复训练后,张亦汝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当天,张导师带着学生,将她接回家中,同时通知她,她的学籍还保留着,随时可以回去上课。
亦汝沉默的点了点头,仍旧是不发一言。张导师安慰了几句,便随着同学离开。
亦汝将房门紧锁,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都不出门,只在网上不停的疯狂搜索关于穿越的信息,自然是一无所获。都是一些骗人的无用信息,或是一些电视剧。
也有一些灵异学说,宣称通过某种物体媒介,或者逆转时空,可以穿越过去未来。亦汝无奈的苦笑了几声,自己能行动时,便寻过那八卦镜,可惜找遍了身上和家里,均是毫无踪迹,想来是自己缘分已尽,便又不知所踪了。
亦汝心中十分消沉,张导师打过电话来,几次催她去学校。这天清早,又通知她去报到。
亦汝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匆匆离家,向学校赶去。
重新走回校园,只觉的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更多的便是不适应,到处都是人声,车声,实在是太过嘈杂,自己经历了过去的一切,真觉的不能适应现代社会。同时对于悠远的思念,更加的刻骨铭心,让人不能相忘。
日子匆匆流逝,亦汝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每天上学回家,和导师同学研究课题,只是每每午夜梦回中,总是痛哭惊醒。过去,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被硬生生的抽离,是何等的痛不欲生。
一个月后的早晨,亦汝刚来到学校,张导师便将她叫了过去,给她取出了一组图片,便是她最后考察的那座古墓,无名的清朝女尸。
亦汝心中突的一跳,急忙问道:“这女尸的身份,查明了吗?”
张导师摇摇头,说道:“这是民间墓穴,身份是无法考究了。不过这女尸的死因倒是有些奇怪!”
第八十七章 大结局
亦汝听到导师说女尸的死因有些奇怪,心中突的一跳,急忙追问:“怎么奇怪?”
“女尸被人灌毒,但毒只到喉部,而且有生产过的迹象。你可以过来看看,毕竟这是你发掘过得,看看可以从随身墓葬中发现些什么线索。”张导师沉吟的说。
亦汝的耳朵只觉的一阵嗡嗡作响,有生产过得迹象,有生产过得迹象?难道,难道那孩子没死!
“喂,喂,你还在听吗?”电话里传来张导师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她一分钟也不停,急匆匆的向学校冲去。
一路跑进学校,直奔地下无尘储藏室,推开门的一刻,她的脚都有些发软,深深的吸了口气,推开大门,一个保管员抬头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亦汝草草的点点头,向内室走去。
雪亮的灯光下,女尸静静的躺在密封玻璃柜中,柜边摆着随葬物品,她一眼就看到,中间的八卦镜。
她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也顾不得查看女尸,伸手抓过八卦镜,一股熟悉的眩晕感瞬间传来,直觉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悠远,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眩晕感消失,她睁开眼睛,只听一个熟悉的脚步,正在房中来回走动。
“银月。”她开口唤道,声音中充满喜悦。
银月听见,走上前来,满面忧愁的问道:“大少奶奶,要些什么?”
见到熟悉的一切,展眉的心中欢喜以及,忽然想到什么,急急的开口问道:“孩子呢,悠远呢,我不是被下毒了吗?怎么回事,你快,快去把孩子抱来我看!”
银月眼睛惊讶的张大,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激动的开口道:“小姐,是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说罢脸上又是笑又是泪,叫道:“我,我去叫大少爷!”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的跑没了。
展眉微微一笑,目光扫视周围,才发现,这房子十分狭窄,光线也甚暗,房中摆设十分粗陋,连身上所盖被褥,也尽是粗布破旧,倒和她刚穿越来时一般萧条。
她心中疑惑,坐起身来,向窗外望去,心中一惊,这哪是林家的大宅,几间歪歪扭扭的屋子,分明是一间农舍。
正吃惊时,见悠远在前,李贵满脸激动跟在后面,玉镜抱着个襁褓,银月扶着林老夫人,一行人正走了进来。
展眉顾不上见礼,只急忙扑过去,将襁褓接到手中,只见一个白胖白胖得娃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爱到了极点。
展眉在孩子脸上连连亲吻,直到孩子受惊啼哭,才让玉镜接过去。
这才与众人相见,亲人相见,分外激动,悠远顾不上众人在,只紧紧拉住她的双手,林老夫人老泪纵横,玉镜与银月早就相对泣不成声。
展眉安抚了众人一番,大家情绪方才稳定下来,才听林老夫人将事情经过细述出来。
原来那晚牢房大火,悠远不顾一切,带着家丁冲入大牢,牢房中一片混乱,她却被放置在一处潮湿角落中,面上还蒙着一层湿纱,所以侥幸存活。县衙忙着救火,也无人理会,悠远便径直将人带回了林府,只是展眉气息极其微弱,且胎气已动,马上就要生产,急寻了黎大夫前来。
大夫诊治后,发现她虽被灌下奇毒,所幸大部分都呕吐出来,胃中存留不多,以药力催出。但是孩子出生,耗费掉了她大部分精力,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偶尔醒来,也是神智全无。
展眉这才明白,众人又问起那日牢房大火,她简单的将那日经过说了一遍。却将自己回到现代之事隐去不提。
林老夫人恨恨的用拐杖顿地,怒道:“采青这贱婢,原来对你下毒的也是她!想不到林家这百年基业,就毁在她手上!”
“娘何出此言?”展眉身子前倾,专注的问道“你不知道,那采青原来是咱们商行胡总管的私生女儿,一早被送进来,就是为了图谋咱们家产,你被救回来不久,我身体不好,只得由她暂且管家。她先将府中账册印鉴偷出去送给了胡总管,胡总管便卷了所有银子逃跑了。她又去县衙告状,说咱们私闯大牢,窝藏你在家。”
说到此处,人人面上现出痛恨之色。
林老夫人接着道:“官府查了下来,要治罪,还好咱们家还有些老关系在,人是保下来了,可林家所有产业,都被查封了。还好你当年救过得那个余振瑜,他收留下咱们,咱们才有个容身之地。”
展眉点点头,心下了然。众人又与她叙话了一阵,怕她过于劳累,才纷纷辞出。
房中只剩下悠远,夫妻二人,分别多日,无数心里话要说,直叙叙到天色微明,方才累极而眠。次日午时方起。
余振瑜听说展眉苏醒,也带着郑月娥前来探望。
展眉微笑上前施了一礼,慌的他夫妻二人忙阻拦不已。
展眉开口道:“我林家遭此不幸,多亏你收留,这一拜是应当的。”
余振瑜慌的手脚都无处安放,口中连连说道:“大少奶奶真是折死我了。要不是您当年救下我,还给我钱让我重新烧制瓷器,我早不知道死了几次了。更别说您还将月娥许给我,这大恩大德,我早就无以为报。只恨我人轻力薄,不能为您多做些什么!”
展眉摇摇手,微笑道:“我救你不过是锦上添花,你救我却是雪中送炭。不过,你倒是能帮我个大忙!我让悠远描些花样,你照样烧制出来,一定要务求精细。”
余振瑜忙点头不已。
悠远神色踌躇,开口道:“眉儿,咱们家现在是待罪之身,只怕,只怕没人肯买咱们的瓷器了!”
展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