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心肠在歹毒,也做不出那买凶杀人之事。”
李星儿闻言一窒,脸色变的青白,恶狠狠的说道:“且不知道你在满口胡说些什么。咱们走着瞧,自有你来跪地求我的一天。”
说罢怒冲冲的转头便走,芊芊心中惊怕,楞楞不敢出声。
众人见李星儿发怒,不敢做声。小丫头坠儿刚刚进府,见李星儿当面怒骂,不禁与身旁之人嘀咕道:“她摆这威风给谁看,咱们是大少奶奶叫来伺候的。她怎么丝毫不怕大少奶奶”
旁边之人大急,连连使眼色叫她闭嘴,只是丹桂行在后面已经听到,狠狠的瞪视了坠儿一眼,自上前追赶李星儿。
展眉遣众人散了,见芊芊受惊,温言安慰了几句,又着人将芊芊送回房。
丹桂追上李星儿,将坠儿之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李星儿心中大怒,联想到年酒中众人巴结奉承展眉之事。气的磨了磨牙,问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是哪房里的,在哪当差?”
丹桂撇嘴道:“不过是打扫园子的粗使丫头,冯婆子刚刚买进来。您要不给她些教训,以后就没人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李星儿越想越气,即刻将冯婆子叫到房里,喝问道:“坠儿是你买进来的,半点规矩都没有,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你平日是怎么教的她!还是她背后有谁撑腰,敢如此大胆!”
冯婆子心知是今日园子中事,她拿坠儿出气,当下陪着小心,笑道:“都是奴才的错,是我没教好。我这就下去,罚她一个月月钱!”
李星儿柳眉倒竖,冷笑道:“只罚个月钱就完了?我看你也没比她强到哪里去!”
说罢对着丹桂喝道:“去!把那小蹄子给我拉来,让冯管家学学,该怎么教导下人!”
冯婆子心中暗暗叫苦,知李星儿是拿坠儿做戏,实则是敲打于她。只不敢开口,心中惴惴不安。
丹桂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不过片刻,便推搡着坠儿进房。
坠儿心中惊怕,不知所为何事,见冯婆子立在一旁,上前唤道:“冯大娘,叫我上来做什么?“李星儿登时发作,喝道:“还不掌嘴,见了主子不磕头不问安,先去与旁人问话,眼里还有我吗!给我狠狠的打!”
丹桂也不答话,上前照着坠儿脸上,接连几记耳光,打的坠儿踉跄倒地,脸上登时红肿。
坠儿抚脸大哭,李星儿怒道:“你还敢哭,你今日在园中嘀咕些什么,你说!”
坠儿哭道:“我什么也没说呀,我只见到您与大少奶奶争执,问了旁边人几句。”
李星儿怒极,抄起桌上茶杯,向坠儿掷去,坠儿欲要躲闪,被丹桂死死按住,茶杯正砸在额头上,顷刻鲜血直流。
冯婆子见事情不妙,忙上前跪下,陪笑道:“她年纪小,刚进来伺候,不懂规矩,二少奶奶千万别与她计较,当心气坏了身子。况且这年下刚过不久,若被老太太知道了,也是不好。”
李星儿冷笑连连,说道:“你也敢拿老太太来压我。别以为她在老太太面前提拔了你,你就为她卖命。这府里现还是我当家呢!我偏要你看看,我打死她,有谁能把我怎么样!”
说罢厉声喝道:“给我打!”
丹桂上前手拧脚踢,疼的坠儿满地打滚,抱头痛哭,连声求饶不已。
冯婆子不敢在劝,只得跪地磕头连连。
李星儿犹嫌丹桂下手太轻,自起身抓起掸子,上前狠狠的连抽数十记,把一腔怒火,尽都发泄在其身上,见坠儿倒地不动,连求饶之声也没了,方将掸子狠狠向地下一掷,喝道:“还敢装死,将她抬走,明早赶出府去!”
冯婆子两眼含泪,上前将坠儿扶起,见坠儿已经昏迷过去,连连摇晃,大声召唤,只是不醒。
丹桂冷哼一声,将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了上去,坠儿一激,方才痛叫出声,身子蜷缩,抽搐不已。
李星儿目光注视,心下也有些许不安,怕真闹出人命,倒不好收场。唤了两个小厮过来,急忙将坠儿抬了出去,扔回下人房,不理不睬。
冯婆子不敢离开,至夜晚坠儿便高烧不退,神智不清,身子不断抽搐,口吐白沫。
冯婆子大骇,思来想去,只得叫小丫头看着,自己匆匆来寻展眉,将事情尽述一遍。
展眉暗暗皱眉,当下随冯婆子来至下人房,见坠儿躺在床上,浑身抽成一团,口中不断淌出秽。物涎水。身上脸上全都是伤口,满身青紫,最严重之处,伤口裂开有如手指般粗细。口只尖叫呓语不断。
旁边看护的小丫头,吓的躲在墙角,不敢上前。
展眉心中怒气升腾,不过一句话,便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打成这样,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当下连忙吩咐人去请大夫,又去打盆清水,自拿着干净白布,轻轻先替她擦拭伤口。
展眉越擦越是心惊,那伤口处出血与衣服粘连,撕都撕不开,只得先用清水沾湿,在用力撕开,那坠儿连痛都感觉不到,除了偶尔抽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片刻之后大夫前来,见状也是大吃一惊,先将伤口处敷药,又开了数剂消肿化於,定惊安神之药。
展眉直守至下半夜,见坠儿高热褪去,也不在抽搐,人慢慢睡稳了,方长出一口气。
冯婆子上前颤声道:“您也快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只是二少奶奶让明日一早就让赶出府去,这可如何是好!”
展眉皱眉道:“她现下刚有好转,若明日挪动,必死无疑。”
冯婆子面现迟疑之色,说道:“不如我去求老太太做主?”
展眉摇头,沉声说道:“不妥。不过是个丫头,况且她又有错处在先,老太太也不会深究,这李星儿心肠太过狠毒,断然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
冯婆子眼睛一亮,看向展眉,展眉沉吟道:“你明日去回李星儿,只说大夫说了,现下挪动必出人命,且留她稍微好了,在赶出去也不迟。她必能应允。”
冯婆子点点头,银月与玉镜也连声上来催促展眉去歇息。
展眉也觉得身子十分困乏,便起身回房中歇息。
次日清早,冯婆子便照着展眉之话,去回了李星儿,李星儿怒气出尽,也不欲闹出人命。只吩咐好了便即刻赶出府去。
冯婆子赔笑连声应承,李星儿方冷笑一声,不在追究。
展眉听了冯婆子来回,心中暗暗沉思不已,自己碍于府中的那神秘人,一直不愿对李星儿动手,只怕又被那人利用。如今这李星儿变本加厉,先是买凶追杀自己,今次又险些闹出人命,势必是不能再忍了。
主意打定,展眉只不露声色,打发冯婆子下去好生照看坠儿,有什么不妥,即刻来回自己。
这几日便不与李星儿照面,一边遣人去吩咐李贵,早日将那些黑衣人寻找出来。一边自在府中安排筹划,只等时机一到,便要引李星儿入瓮,让她自食恶果!”
第六十一章 自食恶果
接连几日,冯婆子每日来回坠儿的伤势。
李贵也遣人上来回话,已探定小桃红在姚家岭。
又过了两日,李贵回府,径直前来回话。
展眉细问,得知那黑衣人名唤路三,与小桃红是多年的老相好。众人皆唤他路三爷,并不知道真实姓名。每年三四月份,总要去与她相会。李贵许下重金,已买通那小桃红,只要路三一到,即刻便遣人来通知。到时只要带人埋伏,必定手到擒来。
展眉心中放宽,夸赞李贵一番,让他先下去歇着。过两日还有差事要他亲办。
次日清早,冯婆子来回,坠儿伤势已经大好,明日便要离府。
展眉见诸事皆已齐备,这日傍晚,独自一人悄悄来至下人房。坠儿伤势已好了大半,冯婆子早已告知,是展眉伸手施救,见展眉进得房来,忙跪地磕头叩谢。
展眉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微笑道:“不必多礼,冯大娘来回我,你已好些了。”
坠儿含泪道:“明日我便要被赶出府去,不能伺候您报您的恩情了。”
展眉目光微闪,问道:“是二少奶奶知道你已经好了,要赶你出去?”
坠儿摇摇头,满脸恨意,说道:“不,是我自己要走。我恨不得要她死,一日在这府里也呆不去。”
展眉试探道:“你离开这里,可是要回家去?”
坠儿眼圈微红,摇头道:“娘死了,爹爹把我卖给这里。我不回去,回去也是被他卖了换酒喝。我有手有脚,定然饿不死。”
展眉瞧着她摇头道:“你年纪这般小,怎能独自生活,不如我替你去求求老太太,给二少奶奶陪个不是,留在这里可好。”
坠儿猛的抬起头,恨声道:“我便宁可死了,也绝不去伺候她。这仇我永远记着,一年报不了便十年,十年报不了便二十年,只要我活着,就永远不会放过她。”
展眉目光注视坠儿,沉声说道:我见你年幼孤苦,又如此有志气。我可以帮你把仇报了。只是你终生不能回到此地,也不能在见你家人,你可愿意?”
坠儿闻听展眉此话,脸上升起一股狂热之色,目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双手紧握,用力点头不已。
展眉微微一笑,轻拉过坠儿头颅,在她耳边将自己细细说道,坠儿闻言先是一楞,随后便面露喜色,不断点头。
展眉叙述完毕,叮嘱道:“就在今夜,我已经安排妥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做。离了这里以后,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坠儿点点头,满脸坚决之色。
展眉轻拍了拍坠儿,起身悄悄自回房中,唤李贵上来安排妥当,只等今夜行事。
是夜三更,府中悄无声息,一缕浓烟滚滚而上,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须臾过后,红光冲天而起,李星儿,展眉等几处,皆有火光闪动,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一声走水了的尖叫声,府内上下顿时忙乱成一片,呼喊声,吵闹声,下人们往来奔跑,担水灭火,忙乱成一团。
展眉房中火势起的及其迅猛,几人被浓烟呛的颗声不断,互相拉扯着,被门外闯进来的小厮扶了出去。
芊芊因素与展眉亲近,这夜也在展眉房中,被这忽如起来的大火,吓的面无人色。被人抬出去,只是浑身瑟瑟发抖,哭都哭不出声音。
李星儿房中下人众多,及至浓烟窜起之时,已被人拉扯着冲出房门,倒比展眉逃出来的早。
林老夫人立在上房门口,持着佛珠,不停口念阿弥陀佛,惊惧不安,向起火方向凝视。
悠远满头满脸烟灰,扶着展眉,狼狈来至林老夫人处。林老夫人见无人受伤,方稍稍安心。
一场大火持续了两盏茶时间,方被熄灭。展眉院落中房屋尽毁,李星儿处也烧毁了大半间院落。
当夜众人便暂且在林老夫人上房内暂歇,林府上下通宵不得安眠。
次日清早,林老夫人引着众人,来至火场查看,阳光下,满目烧焦的残骸,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林老夫人满脸阴沉,将阖府下人召唤至上房,怒查起火因由。
李星儿指着冯婆子怒骂道:“都是你当差不小心,管束下人不力,这起懒贼便趁空偷懒,上夜不仔细,引了这大火来。大嫂当时让你来当差,我就知道要出大乱子。”
展眉沉声道:“如何是下人不小心,此次火头共有四五处,显是有人蓄意纵火。”
林老夫人点头道:“是哪里先起的火?”
李星儿接口道:“是我房里,若不是丹桂警醒,浓烟起时便发现,只怕早已烧死在里面。”
说罢又怒视了展眉一眼。
林老夫人怒道:“好好的,怎会有人故意纵火,查查起火时是谁不在自己房中!”
冯婆子起身,与几个婆子出去清点了一番,面色大变,上来跪地回道:“坠儿那丫头不见了。今早本是要将她赶出府去的,定是她怀恨在心,纵火后逃走了!”
李星儿闻听是坠儿,顿时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林老夫人喝问道:“坠儿,哪一房的丫头,为何要赶出府去?”
冯婆子偷瞧了一眼李星儿,不敢做答。
林老夫人见状,怒喝道:“还不快说!”
李星儿勉强笑着,开口道:“她背后议论主子,我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这奴才…”
林老夫人一摆手,喝道:“没问你,不用你说!”
忽见外间丫头打起帘子,杨老夫人匆匆赶进来,目光急急寻找芊芊身影。
芊芊从角落中奔出,直扑倒杨老夫人怀中,放声大哭。
杨老夫人见芊芊满脸乌黑,手脚冰凉,心中一阵心疼,搂在怀中安慰道:“别怕,别怕,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娘听。”
芊芊呜咽道:“二表嫂请我去吃酒,我没去,她便生气,与大表嫂吵架。骂的好凶,我本就害怕,昨晚又起了场大火。我的衣裳嫁妆都给烧没了。我再不在这里了,娘,咱们回家吧。”
杨老夫人眉头紧皱,冷着脸不出声,看向林老夫人说道:“姐姐一向心肠慈软,纵的媳妇们都没了规矩!”
林老夫人又惊又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指着冯婆子厉声喝道:“说,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得有任何隐瞒。”
冯婆子吓的浑身颤抖,当下将当日所发生之事尽述一遍,又将李星儿毒打坠儿之事,合盘托出。
林老夫人未及听完,已气的浑身打颤,指着李星儿大怒道:“你,你做的好事,早晚有一天,全家都被你给害死!”
李星儿听冯婆子述说,心内暗恨,上前分辨道:“是坠儿先在人前议论主子,我才教训于她,况且我也没打几下,她定是受了人的挑唆。”
说着想起什么,转身指着冯婆子道:“人是你买进府的,定是你蓄意指使,就为了让她来害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气愤之色,杨老夫人不禁大皱其眉,侧过头去不愿在看她。
林老夫人听她不仅不认错,还强行分辨,重重一掌拍在身前木案上,手腕上的佛珠应声破碎,散落了一地。
林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这佛珠乃是她心爱之物,只有念佛诵经时才拿出,平日皆是在佛前供奉。今日却应声而碎,心中更是认为佛祖降罪于此。
指着李星儿道:“你还有脸分辨!你素日便目中无人,我念你在府中多年,顾忌着敏行多纵容于你。你种种恶行,我均只做不见,你唆使胡大娘去为恶,数次顶撞于长嫂,识人不明,将那月娥聘进府来,现在外间还传言府里仗势欺人,逼人致死!我只盼你能有几分自省之心。没想到你变本加利,又毒打丫头,招来这滔天大祸!你。你。你给我跪下!”
李星儿见林老夫人动了真怒,心下才知道此次事情之严重,双膝一软,跪倒在林老夫人身前。
林老夫人怒喝道:“我瞧你是死不悔改,在如此下去,必要招致更大祸患。从今以后,这府里一应事务,均不许你插手。你只在你房中思过,无事不得外出。眉儿!”
展眉冷冷的盯着李星儿,听林老夫人召唤自己,忙起身跪地。林老夫人说道:“你以前身子弱,现也大好了。从今日起,府里所有一切皆交由你打点!”
展眉点头称是。
李星儿闻言,抬头看向展眉,眼中满是怨毒之色,自己的一切,都被这贱妇给夺走了,如今还要被拘在房中,连自由都没有。
展眉见李星儿看向自己,面容沉静缓缓道:“我素日便劝妹妹,为人行事,要留几分余地。妹妹总是不听,如今,可是自食其果了。望妹妹在家中能静心思过,以偿前债。”
李星儿恨不能上前将展眉碎尸万段,却也只能紧咬牙关,满腔怒火无处释放,捶足顿胸,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第六十二章 自取其辱
众人见李星儿痛哭不止,均露出厌恶之色。李星儿素日骄横跋扈,除了林老夫人,一概不放在眼里。更是不拿下人当人,动辄便随意打骂,府内下人均心中痛恨于她。如今见她也有今日,人人心中均觉痛快已极。
林老夫人怒喝道:“你且还有什么委屈的。笑远,将她带回去!”
林笑远忙疾步上前,半拉半抱,将李星儿拖出房门。
众人见李星儿满脸鼻涕眼泪,浑身瘫软,狼狈不堪的被拖出房门,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显是平日被压迫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