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躲过端着的粥来到药碗面前,显然是想把药喝了。见状,丫环也没说什么,静静地伺候她进食。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发出的碗碟碰撞的声音。静得有些让人害怕与不安。
在东方焰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凌落正好放下碗,像是感知似的转头向着他这一边。丫环接过粥碗轻轻地摇摇头一福身子走出房间。她当然知道宫主为什么会出现。算一时间宫主每一天都是这个时候出现。
“今天感觉如何?”东方焰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来。伸出一半的手落在空中,稍稍停了一会儿然后收回去。仿佛从来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
凌落只是点点头,用力拉过被子盖好继续休息。幸好小鬼回来得及时,不然自己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会发觉。修煞宫的主宰又怎么会是轻易被糊弄的对象?
东方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她。躲在门外的杜悠昀深深地叹了一声,又来了,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样发展。这样的相处也可以培养感情?打死自己不会相信。
“杜公子。”丫环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想挑战宫主的耐性吗?”他就不怕宫主发现他在偷窥一生气将他给咔嚓掉?他可不是小姐,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都不会招至任何的灾难。
二十二 共同语言
“凌落。”尉迟翊然推开两名侍卫,急冲冲地跑进房间。他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她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她会在修煞宫。身为商人的她怎么会和修煞宫这种地方扯上关系?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
“公子,请自重。”晏殊闪身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再靠近凌落一分。重伤痊愈的他选择留在修煞宫,留在小姐的身边。他只需要保护好小姐便足够,紫藤山庄那边有庄主在,他不需要分心。
丫环迅速往外一站,大吼一声,“公子,小姐正在更衣,请公子自重。”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让他闯进去,宫主二话不说一刀将自己给分尸。尉迟翊然一愣,收回手。急迫的心情让他忽略周围的变化,只想着要见念念不忘的人。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丫环扶着梳洗完毕的凌落走出来,身上依然穿着她所贯穿的衣裳,不过不是慕容皓轩为她准备而是东方焰为她准备的衣裳。只是脸上的纱布没有取下来。自从她醒来之后再也不让任何人碰她的眼睛。
每到夜深她才会亲自动手拆下纱布,换上新的纱布。东方焰也没有阻止她,毕竟每一个女孩子都爱美,怎么会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那一双眼睛可是被人剜出来,只剩下两个窟窿在那里。
“凌落。”尉迟翊然站起来拂开丫环的手,亲自扶她坐下。她的眼睛受伤是不是?是谁伤了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摊开她的手轻轻地在她手心写字。他必须要问清楚,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遭到小人的暗算,眼睛受了伤。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凌落一字一句回答他的问题。顺便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他是唯一知道自己听不见的外人。尉迟家似乎和修煞宫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怎么进来的?
尉迟翊然微微一笑,继续在她手心写字。他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凭借尉迟家的实力,想要进这修煞宫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如果早一些知道她在修煞宫,他也不会放任别人来伤害她。
丫环和晏殊微微皱眉,他们的交流怎么如此的怪异?小姐不过是伤了眼睛,又不是听不见。为何要用写字来表达想法?若是不想让他们听见,大可让他们出去。站在这里也能猜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你怎么知道荼蘼在那里?她不是对你有很大意见吗?为何会告诉你?你可见过我大哥二哥?他们可曾安好?”凌落疑惑地皱着眉头。他们两个不是天生的不对头吗?怎么现在连成一气?
尉迟翊然叹了一声,再次写下,“我逼着她说出来。你大哥二哥似乎被什么麻烦事缠住,去了几次都不见人。倒是藕粉那丫头天天跑来跑去找你。说将你弄掉是她的错。都哭成泪人了。估计你回去也不认得她。”
“凌落,你可否愿意与我离开?我会照顾你。”尉迟翊然真诚地问道。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东方焰没有保护她的能力。若她愿意与自己离开,那么自己将会用一生来保护她。
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伤好之后我便回家。家里发生事我必须回去。”能够让他们绊住无法脱身的事必定是咽音的阴谋。现在的他们恐怕焦头烂额了吧?二哥一定会无比怨念,她可不想成为小人。
“不想跟我离开是因为他吗?凌落,你是不是喜欢上他?”尉迟翊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待在修煞宫而不回去,是不是在自己没来之前已经将心给了他,所以才会说要回家而不是跟自己离开?
凌落一怔,那种感觉是喜欢吗?她不觉得自己喜欢东方焰。两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连话也不曾多说。只是自己不再那么抗拒他的存在而已,这样也算是喜欢吗?弄不懂,说不清。
晏殊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公子,我家小姐累了,需要休息。”他看得出凌落因为他的话而乱了心神。这对于身体刚刚有好转的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身为她的保护者,他有权阻止这次的谈话。
“公子,我家宫主必定也想见见公子。这边请。”不愧是修煞宫的人。晏殊只是开了头,便能立刻接下去,丝毫不用担心得罪客人,更加让人无法推托不去。尉迟翊然欲言又止,仓促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字跟着丫环离开房间。
夜深人静,大地被黑暗所包围。凌落坐在镜前慢慢解开缠在眼睛上的纱布。当最后的布条离开后,倘若咽音此时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叫出来。
原本被剜去的眼珠的眼眸没有像席嫣所想那样只剩下窟窿,而是一双与众人不同的眼珠。
白皙的手轻轻地抚上在烛火下幽绿的眼睛。那天被剜去的只不过是一双用来掩盖自己眸色的假眼,真的眼睛会在假眼消失后第二天长出来。所以她不让席嫣碰自己的眼睛,不用她帮自己换药。
她不想让席嫣受到惊吓,没有一人会有自己这般的怪异。这就是身为鬼姬的悲哀,无论自己不想面对那些亡灵,但是却无法摆脱注定的宿命。无法将这一双鬼眼剜去,不需要再背负鬼姬的身份。
随意将纱布丢在一边,取过斗篷披在身上,将自己的眼睛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即使被东方焰撞见也不需要担心被他发现。反正只要披上斗篷一般人是无法看到自己,除非那些与自己接触后还有神智的人。
斗篷在辰谙离去的晚上便回到自己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自己的身边。就连自己也感觉不到那人的到来。这就是辰谙满意的手下吧?与自己的懦弱完全不同,每一件事都做得如此的让人满意。
直接穿过守卫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出修煞宫。斗篷已经穿在身,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免得辰谙又会跑来对自己说教。
他可是很不愿意来到人间,来到这个充满阳光的地方。地狱里的人应该喜欢阳光才是,但是辰谙却是相反。
即使可以随意来到人间,他都不会去。仿佛阳光对他来说,比黑暗还要让他感到不适。如果让他选择的话,肯定会选择黑暗而放弃光明。辰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着手上的木盒,幽幽地叹了一声,现在的自己有点像圣诞老人,整天向别人派发礼物。如果不是身上的衣着和送出的礼物有点骇人,还真有一点过节的意味。不过今晚自己要送礼的家伙怎么还不来?
正在沉思之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凌落抬头转向那个方向,静静地等待着脚步声主人的到来。
“凌落?”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落不禁苦笑一声,原来世界真的是那么的小,小到让自己不得不接受事实。
虽然不愿意接受事实,但是不得不将手中的木盒送出去。难怪他们要磨蹭那么久,也难怪自己会帮人送出如此怪异的礼物。身为修罗的他终究是一个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被人所喜欢。
“这是什么?”东方焰没有接过她手上的木盒,因为他知道经由她手送出的木盒不会是平常之物。心中升起莫名的愤怒,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夜色之中奔走。她就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吗?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凌落将木盒放在他的脚边,与他擦肩而过。盒里是什么东西他比自己更加清楚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自己为他解答?是想要自己明白哪怕他沾满血腥还是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吗?若真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达到。
“你要去哪里?要和尉迟翊然离开?”东方焰背对着她,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自己。她所走的方向不是回修煞宫的路。她真的那么逼不急待想要逃离自己,不愿意继续待在自己的身边?
步伐稍微一顿随即继续脚下的路程,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着任何的约定。如今只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次只会是陌路人。尉迟翊然所说的喜欢,根本就不存在。东方焰,从今之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不要随意相信别人,紫藤山庄不可能随时保护你。”东方焰弯腰拾起木盒,慢慢地打开木盒,看着盒中的物体。
凌落轻轻点头,不管他是否会看到匆忙离去。东方焰僵硬着身体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黑夜之中。冰冷的脸孔终于有一丝的破裂。
“明明不舍得她离去,为何还要逼着自己做坏人?”杜悠昀慢悠悠地晃出来。真不明白好友究竟在想什么。
既然那么的在乎她,那么的爱她却不肯坦白。让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暧昧不明之中。现在还要将凌落丢给自己的情敌。
合上木盒,眼中有着不曾有过的坚定,“她想要回到家人的身边。我会去那里找她,将她带回我的身边。”让尉迟翊然带走她是逼不得已的事。毕竟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不能阻止她想要回家的念头。
“怕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那个尉迟翊然,成为他的妻子。别忘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喜欢你。”杜悠昀冷眼看着好友。他真的忘记凌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意。
东方焰勾起唇角,“让飞阳告诉他,如果不想死在我的剑下,最好不要窥视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杜悠昀注视着天上的月亮,看来注定是一个难以完满的结局。南宫凌落,你究竟有怎么的能耐让两个男子为你而疯狂?在他们两人之中你将会选择哪一个成为你的伴侣?我真的很期待你的选择。
二十三 昙花一现
绯樱不停在在大厅里走来走去,“那个该死的女人,真没有想到她会想出如此阴毒的计谋。”难怪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塞外跑来这里。原来一早就算计好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在半路将她给杀了。
左临兰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在这时要举行歌姬大赛,无非是想让自己成为独占鳌头的歌姬。不愧青楼出来的女子。”心狠手辣比常人更上一层。
荼蘼被她陷害失去声音,左临兰与楚瑶相比,也只能屈居她之下。楚黛和绯樱更加不用说。之前还有荼蘼可以压住她的锋芒。此时此刻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顺利将她从首席拉下来。紫轩居这一次真的败下来。
“绝对不能让她成为首席歌姬。那种人只会弄脏众人的耳朵。”左临渊在盛怒之下捏碎酒杯。糊涂的子诺,爱逃避的荼蘼。如此轻易被外人离间他们之间的亲情。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地想过为何会弄到这种地步。
他终于明白独孤翔为何要他在此时带着三人前来江南,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小姐也不知在那里受苦,至于荼蘼,如此笨的圈套也被人骗进去,真不知道该怎样说她好。
楚黛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仿佛所喝下去全是清水而不是上等的好酒。让在一边的左临兰看得连心都快要跳出来。那可是紫轩居里最好的酒,平时连高官贵人也不舍得拿出来的酒啊,就这样被她当清水喝掉。
“不服气又能怎样?我们又敌不过她,除非荼蘼可以说话,不然我们只能看着她嚣张下去。”左临兰闷闷不乐地泼三人的冷水。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更何况嗓子天生,再勉强也不能拥有荼蘼那样的声音。
眼角扫向楚黛,心脏又是一阵抽搐,又被喝掉一壶的好酒。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她?就算她是贵客也不能这样浪费自家的好酒。
很明白她是借酒消愁,但是没有人告诉她酒入愁肠愁更愁吗?荼蘼又不是死翘翘,她用得着如此消沉?
“不管了,我非要和她斗一斗。”绯樱停下来,“左临兰,你给老娘好好的养嗓子,在明天比赛之前不准吃任何刺激的食物。”
她实在是无法咽下这一口恶气。人要面树要皮,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她会一点障碍也没有。
左临兰张大嘴巴,“为什么会扯到我的身上?如果你不服气大可以自己去比,为啥要本姑娘上台?”
她是准备要自己在台上出丑吗?这个绯樱,被人激怒一点理智也没有,真不知道将来她的相公如何迁就她。
“谁叫你是能够和她站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去难道还要我去吗?”绯樱白了她一眼。左临兰这个猪头,老是在一些不需要深究的问题上穷追不舍。将别人的话全部反过来理解,终有一天会被她气死不少的人。
左临渊头痛地看着两人,她们是在商议还是找机会吵架?再这样吵下去天都亮了,她们的嗓子也不用登台,都和鸭子一样难听。一开口恐怕连高台边的高官贵人也吓得慌不择路,再也不敢踏进紫轩居一步。
“随她们,反正也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楚黛已经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倒在桌上。左临渊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去,紫轩居可不是买醉的地方。
若不是看在荼蘼的份上,绝对不会让她进来,更加不会让她如此的嚣张。荼蘼,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何感想?会不会也和绯樱一样生气?
歌舞升平,万人空巷。左临渊坐在预订好的雅座上,低头看着高台上的人。真的好像将她那虚假的脸容扯下来。看一看她真正的嘴脸。然而那些被她所迷惑的人恐怕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也罢,终究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
绯樱兴冲冲地跑上来,“那个,楚瑶要开始表演。左临兰准备怎么样?哪里需要我帮忙?”她实在是太高兴,一时之间完全忘记来之前的约定跑去观察敌情。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夺得首席。
哪怕今天她成为首席也不会让她得意下去。那些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绝对会让她终生难忘。谁让她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伤害荼蘼,从而夺取首席之位。如果她是用正常手段夺得,自己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早就准备好,只等她唱完就可以登台。不过你那边准备如何?万一让那个疯女人冲上去就不好。”左临渊递过刚刚泡好的茶。绯樱接过来毫不客气一饮而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过对于她来说是冷风吧?”
两人相对一笑,坐下来慢慢地品尝桌上的点心,充耳不闻飘来的歌声。那歌声虽然比不上荼蘼,也可以称得上好听。不过听过荼蘼唱歌的人,恐怕无法忍受这种歌声。台下那些抱怨与不满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瑶在众人的不满声中怏怏地结束歌曲,骄傲地走下高台。再怎么不满又能怎样?他们心中的歌姬早就不能为他们歌唱,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能与自己相比。最后还不是要承认自己成为首席?
在众人的不满声中,左临兰慢慢地走上台,既不行礼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一下子就坐在台上的椅子上。用手支撑着头打量下面的人。她要看一下这些人对楚瑶有多么的不满。这些不满将会是昙花一现还是可以成为火焰。
左临兰的举动无疑让众人心中的怒火上升。“不唱歌上台做什么?我们可不是来看你坐着不动。不唱歌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