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年纪不大，心倒是聪慧的很呢，倒叫水水佩服。”
我冷笑了一声，忍住嗓子的痒意努力支撑起身子，直盯着梁水水的眼睛。“我以为你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去那么重的手，就算我早就知道你并非善类，我也不敢相信一个母亲竟然能做出这些事来。”
梁水水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来，显得更加美貌，表面上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肯定是所有人的心都是向着她的。她望着我，眼神里却是没有温度的，完全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温柔模样。“孩子？对于我来说，我只要有泽润一个就够了。皇后，你在这宫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到底是年纪太小，不了解这深宫的规则。在这深宫里向来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
听到她这么一说，也就是等于变相承认了这些事，我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小狐狸跟我说云怜病情反复时候的表情。能让云怜病情反复的，最便捷下手的人，便是她的母妃，梁水水了吧。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罢了。梁水水表面上柔弱不堪，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事实上心如蛇蝎，可真是配得上蛇蝎美人了。
“那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你若是不爱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
“是，我不爱她，但是皇上不啊，你看云怜一生病皇上多着急啊。本来三天两头的往你椒房殿跑去，结果一听到云怜生病了立马就来我这蒹葭殿，一待就是一整天。多好用的工具啊，我也没想到对于一个女儿，陛下竟然会投注这么大的心血。”
我闭上眼睛，对梁水水对待自己亲生女儿却仿佛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的态度感觉到恶心，又为云怜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这些感到悲哀。“其实我很奇怪，这件事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是因为我的那个提议，要不是我提议皇上贴皇榜你也没有这个机会。但是你怎么能预料得到我会提出那个建议呢？”
听到我的问话，梁水水愣了一下，接着巧笑倩兮，声音都变得欢快多了。“其实皇后误会了，刚开始臣妾只不过想把皇上从椒房殿吸引回来的。这么些年了，宫里的事臣妾早就看透了，皇上虽然是宠爱我，但是对你却并非像她们猜测的那样是一时兴起，若是不出意外，皇上是绝对不会废后的。”
“我是想要做这个皇后的位置，但是我知道这是个很艰难的事，所以我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润泽身上，只要皇上足够喜欢润泽，我的地位自然也是不用担心的。更何况，说到底，后宫中还是要看谁的肚子更争气些，这点，我倒是不害怕。”
说着，她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我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只是轻轻一瞥，我却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这点她猜的倒是不错，我是不可能给程烈那渣男生孩子的，梁水水在某些事情上，倒是通透的可怕。
“后来还是您提出的建议给了我灵感，上官丞相找到了我，要跟我合作。你知道，我就是因为没有背景，才到如今才只是个贵妃。他们承诺我，要扶我上位，到时候再加上上官仪，整个后宫便是被他们上官家掌控在手里了。”
“呵，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我哪是那么容易就被他们掌握的。可是上官家的势力的确是我需要的，我就假装跟他们合作，至于那个没脑子的上官仪，根本不足为患。正好皇后给臣妾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臣妾不用倒还算是辜负了皇后的心意……皇后娘娘不要妄想皇上会来救你，你害了他最喜爱的云怜公主，他早就恨不得你死了，现在还没有昭告天下皇后的罪行，不过是陛下念着这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估计要不了两天，你，哦不，可能你们慕家都会被你连累。”
梁水水现在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柔弱，而换成了一种倨傲，她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她现如今已经是皇后了一样。我抿了抿唇，抬起眼来正经的问了梁水水一个问题。“既然我已经快要死了，你干吗还要专程来这大狱看我一下，告诉我这些真相？若是你不告诉我，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样不是更好么？”
梁水水像是知道了我会问这个问题一样，她抿了抿唇，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其实皇后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长得也不是多漂亮，也不怎么跟我争宠，要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你我毕竟相识那么些年，临走之前我不来送送你也说不过去。若是你就这么糊里糊涂得走了，我怕您会心有不甘。想了想毕竟是认识了这么些年，我就劳累一下来告诉你真相也费不了什么事，我就当做做善事，为润泽积些阴德好了。”
梁水水说完这些话，却没有看见我伤心难受或者是惊慌害怕的表情，我反而还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梁水水立马被我刺激到了，声音尖利起来。“你笑什么，你就快要死了！”
我睁开眼睛，发热让我的眼睛有一些模糊，但是脑袋却是意外的清醒。“我笑你在人前面具戴久了竟然连自己都骗。你装的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了？”
听到我的话，梁水水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像被戳到了痛脚一样，盯着我的脸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不解释为什么本来该去考试的人会提前更文，下次再忍不住在事很多的时候申榜就剁手……
改了一下原本的东西，觉得通顺多了……o（╯□╰）o
☆、第76章 九年前（四）
“你出身贫贱；却长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你不甘平凡所以隐藏自己原本的性格；你遇见了陛下，知道他是皇上，便想尽办法怀了他的孩子；用柔弱的表象让他对你流连忘返。你其实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但你还会在今天来这个牢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抬眼看着梁水水的脸；忍住因为说了这么多话而泛痒的嗓子。
“梁水水你其实心底自卑；就算是用阴谋将我拉下了皇后之位你也不安心，非要来看看我的惨状才能满足你那变态的内心。你其实今天来是要享受看着平时事事都比你好的人一下子跌倒谷底的模样的。不过实在是抱歉；我没能做到，让你失望了。”
我的话才一说完梁水水的脸立马一下子变得苍白；像是内心最阴暗的部分被人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我刚说完这些立马就后悔了；光顾着心里舒服图个嘴爽了；一会要是把她逼急了她把我弄死在这牢里可怎么办？
现如今我爹爹跟上官家几乎是势力均分；但是这次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做的；所有的大臣都是一边倒讨伐我爹爹，慕家的势力被打压，就光从小狐狸进来只能说上几句话、但梁水水几乎都跟我聊了半天都没人管的情况也能看得出来。再说了，论体力，我一个十多岁的身体还没怎么发育的小姑娘能弄得过梁水水才有鬼。
我抿了抿唇，越想下去越觉得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就在我胡思乱想考虑着要不要给梁水水磕头道个歉先保住小命的时候，梁水水好像是终于从我刚刚那段嘴炮中反应过来，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显得有些刺耳。
“笑话，我梁水水会嫉妒你？论脸蛋身材你哪点比得上我，你除了是因为你那家族身份比我好点，还有哪里值得我嫉妒的？”梁水水咬着牙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在瞄到我肚子的时候却忽然冷静下来，换成了轻笑的模样。“我竟然被你三言两语给打击到了，皇后果然是好口才。不过口才再好有什么用，在这后宫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肚子不争气就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我本来都做好了光听不说的准备，却被她这神经病的话语吵得闹心。先不说我现在还喜不喜欢程烈、准不准备争宠，就是我一个月事都没来过的小女孩你跟我谈肚子有意思么？我这肚子现在要是能争气那才真叫撞鬼了呢，你以为我高中大学白上了，连怀孕的基本条件都不知道么？
看见我的表情，梁水水仿佛有听见了我内心的吐槽。她抿唇一笑，脸上尽是得意，那眼神看的我头皮一麻，竟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摇了摇头，将那股子不好的感觉和晕眩感一起摇走。头越来越烫了，要是再不看大夫我肯定会被烧傻的。就在我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梁水水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些无法掩盖的喜悦。
“都感觉到了威胁了，你以为我还不会做预防措施么？你未免有些太小看我了。不知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臣妾经常给你送过去的安神茶么，味道还不错吧？皇后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里面可不光光是茶哦~”
梁水水那仿佛是小孩子恶作剧一般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感觉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的感觉一样。看见我的脸色那么难看，梁水水好像更加高兴了，她的语速更加快乐起来，一点一点的逼近了我。
“娘娘一定没有听说过一种毒药，那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点点就能让女子的孩子流掉哦，而且根本看不出痕迹呢。最最绝妙的一点是，这种毒药只放一点点混在茶里面是检查不出来的哦，若是连续服用七个月，就会让那人一辈子也不能受孕，娘娘，若是水水没记错的话，那种茶你是连续喝了一年多了么？您觉得如何呢？”
梁水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现在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恶魔一样，我的心一下子坠落谷底。我闭着眼睛，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感觉到内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搅得我浑身都疼。太阳穴一阵阵针扎的疼痛，让我的脑子再也不能思考，脑中只剩下最后那一句话。
“娘娘，这种毒药若是连续服用七个月，就会让人终身不能受孕哦~”
我狠狠的咬着牙，几乎能尝到口中的血腥味，紧紧闭着的眼睛缓缓湿润。即使是这个样子，我已经是这么难堪了，梁水水也是没有想过放过我，她走近了我，声音都没有变化，就像是好朋友间在分享小秘密一样。
“我记得娘娘很喜欢小孩子的吧，云怜出生的时候娘娘脸上可是欢喜的很、羡慕得很呢。不过看来娘娘没有那个福气了，这辈子都不要想有个孩子围在你身边，奶声奶气的喊你‘母后’了呢。想了想，还真是替娘娘感到可惜呢……”
“够了——”
“不、还不够，你不是骄傲无争么，你不是最会扮善人么——”梁水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狰狞的表情还僵在脸上，整个牢房安静了一秒钟，接着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陛、陛下……”梁水水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程烈面上一片平静，可是从眼中还是能看出浓浓的悲哀。小狐狸跟在他身边，随着他的步子走了过来。走到梁水水身边的时候，程烈停下了脚步，温柔的扶住了梁水水，抬起手来帮梁水水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
他望着梁水水的眼神还是如往常一样，甚至连温度都没变。帮梁水水整理好头发以后，他又帮梁水水拢了拢衣物，像是怕她着凉一般。梁水水面色惶恐的望着程烈，嘴唇哆嗦这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响，程烈才望向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简直像是商量。
“水水，朕说够了。”
“陛下，你听臣妾说……”梁水水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手指紧紧抓住程烈的胳膊，又变回了让人怜爱的模样。程烈歪着头，似乎是在等着梁水水说什么，但那眼神太过洞察一切，梁水水嘴唇动了动，半天竟然没说出一句话来。
程烈再次摸了摸梁水水的头发，轻柔的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缓缓叹了一口气。“水水，所有的后妃中，朕最喜爱你，因为你聪明、温柔、贤惠。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曾经也陷害过其他的妃子，也打压过其他的妃子么，但是朕不在意。”
“你没有身份背景，没有与生俱来的骄纵，面对着你，朕也不需要去想着你身后代表的势力，想着不能太过宠爱你，免得朝堂势力不均等。朕说什么，你就应着什么，从来不跟朕顶嘴，偶尔会跟朕撒撒娇。朕一直以来，都是最喜爱你的。”
“但是你不该动花锦，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花锦。”说到这里，程烈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疲累。“我可以无视你跟上官家勾结，这些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上官顺那个老东西，根本就不足为患，朕早想让他回家养老了，谁知他竟然想到了笼络你。”
“其实我本来以为，有了云怜之后你会收敛些，以前你做过什么也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就连上官皇后那件事，也有你插了一手，不然朕不可能那么快的找到了那个推花锦下水的小宫女尸体的。但是朕没想到你不但不收敛，还更加的变本加厉，这次做出的事，朕无法再袒护你。”
“皇上——”梁水水凄厉的喊了一声，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望着场上的两人，突然觉得人生就是一场笑话。穿越过来的事在我的脑海里重播了一遍，我总是无辜躺枪的哪一个，我咬紧牙，心里一股子火将我的眼睛都烧红了。我想要压抑住那股子躁动，却压根压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咬紧下唇，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母后——”小狐狸脸色惊慌，慌忙向着我跑了过来，到了我身边却是忽然停下，手脚无措的站在我身边。我眼睛刺痛，僵硬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小狐狸，脑子里一片空白。
“花锦……”程烈的声音带着担忧和自责，只是叫了我一声，却是再无后话。我抿了抿唇，面上一片平静无波，但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揉捏一样，说不出的疼痛。我咬紧牙关，牙龈一片酸疼，我望着程烈的方向，眼泪迅速地模糊了视线。
我不知道程烈有没有看出我眼中的恨意，但是我自己知道，从那一刻起，我是已经开始怨上了他的。
是的，对于程烈，我是有怨恨的。这么些年来，虽然我不声不响，但是我知道，他也知道。
☆、第77章
从回忆中反应过来的我怔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时候的沉闷；但是毕竟时隔多年，再痛的伤疤也只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想不起那时候的疼痛了。只是偶尔还能想起那被我特意不去记起的回忆；若不是这个孩子……我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吧？
“程烈，我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年前，那么多御医都是说过了；我这辈子不可能受孕的。”
我看着程烈；期待他给我一个解释。程烈嘟囔了句什么，整个人有点别扭；过了半响他才看向了我，挑了挑眉问道。“小花锦；你能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我没想到程烈竟然问了这个问题，这个刚刚就让我和小狐狸很尴尬的问题。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不自觉的转到了小狐狸身上；却发现小狐狸也是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明显是也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样。
现在我确定了，小狐狸这样子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忘记了那天的事。这个结果不知道是该让我哭还是让我笑，原本怕面对他尴尬，现在他不知道了，我反而更加尴尬了。我不说话，程烈也保持沉默，良久，还是我先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率先开了口。
“这种事……程烈你能别问么……”
听到了我的回答，程烈没有说话，半响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明他很是不爽。但这也表明他不准备追究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这种情况就像是和小男生接个吻，一抬头看见了对面的爸爸一样令人尴尬。
顺过了毛之后，程烈才算是再次开了口。“那天我摸你的脉知道你怀孕的时候就很震惊，我以为我摸错了，又不敢将此事说给你知道让你空欢喜一场，这才先出了宫回到我自己的住所查阅了医书，终于让我给查到了。”
程烈语气里是一种明明不想说话却还硬逼着自己说话的调调，我抿了抿唇，很是乖巧的坐在了小榻上。程烈现在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