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尽管如此,生活的贫困还是没有解决……
“富春,我们要念经当尼姑了吗?这菜是不是淡了些,我捞了半天才捞到一小口的肉末。”她不是吃素的料,别亏待她的肠胃,她这副身子还在长高呢!要多吃肉才有营养。
富春一脸愧疚的垂下头。“小姐忍着点,最近手头紧了些,等吴顺捞了鱼送来,回头富春给你炖鱼汤。”
“厨房旁的小杂院不是养了鸡,把鸡杀了就有肉吃了。”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呀!她都快忘记咬在嘴里满口油的滋味,香、酥、嫩的金黄鸡腿……哇--口水呀!别太泛滥,还没吃到呢!
“鸡要下蛋不能吃,我们等着拿鸡蛋卖钱换米。”米缸快空了,得想办法买几斗梗米喂饱一庄子的人。
“蛋也要卖?”这个庄子到底有多穷呀!
宫徽羽不免唏嘘的暗叹,她美好的宅女生活毁在无米可炊的困境中,她曾纳闷堂堂的定国公夫人为何不知道怎么养活底下的人,她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她陪嫁的庄子和铺子毫无进帐?再一细问,这才明了她们母女俩目前的处境。
原来她可怜的娘病了,是无药可救的心病,整日病恹恹地下不了床,无心打理名下的陪嫁,任由铺子的生意被抢走,而庄子上的产量不丰,空置的土地无人耕种,养殖鱼虾的水池荒芜成一片死水,杂草丛生。
连自己都放弃了,人还有什么活头。
“富春,我娘今日吃什么?”光看眼前难以下咽的菜色,她巴不得早日投胎,换个有肉吃的人家。
“夫人说什么也吃不下,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富春一脸忧色地说。
“生病怎么可以不吃饭,富春,蛋不卖了,我另外想办法弄银子,把蛋煮了给我娘吃,让她养好身子再说。”没有娘,她在这里的处境更尴尬了,无人可依靠。
什么定国公千金,还不如卖菜的小贩,虽然占了穿越女的优势,懂的比寻常人多,可是没人当靠山,她一个小姑娘的所学所知完全派不上用场。
在这个男尊女卑,父权至上的朝代与国家,女人的社会地位是低下的,别说开店做生意,光是在人前露个脸就会招来流言蜚语,更别提她定国公嫡长女的富贵身份,要是让人知晓她抛头露面,她下半辈子也毁了。
“小姐……”富春讶然她的变化,小姐两眼炯炯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昔日唯唯诺诺的性格。
“小姐要鸡蛋,奴婢去取来。”兴匆匆的锦儿一马当先,冲到围鸡的菜园子捡了好几颗蛋,母鸡刚下的蛋还热呼呼地,她兴高采烈地捧到小姐面前,笑得露出满口白牙。
有了蛋,但没有肉,巧妇也难为。
本来懒到底的宫徽羽想了一下,决定到厨房看一眼,她为的不只是娘亲,还有她衣食无缺的米虫生涯,长期“卧病在床”的定国公夫人该振作了,不能再浑浑噩灵等死。
首先第一步是改善饮食品质,人吃得不欢快又怎么心胸开阔,心不舒坦百病生,因此吃得好相当重要。
民以食为天嘛!养足了气血才好图谋明日事,人不能只看眼前小忧。
难得奋发的宫徽羽快步来到厨房,快速扫了不算小的厨房一眼,接着快手抄起食材,很大气地摆放在砧板上,又放了满满一堆杂粮。
她要自己动手?那是不可能的事,能不坐就一定躺着的鱼干女怎会如此费心呢!那太不符合她好吃懒做的个性。
身为庄子的唯一的主子,她一声令下要厨娘先将白米泡软,然后添柴升火,再把她挑的新鲜蔬菜剁碎,加入切丝的香菇和日头晒出香气的虾米,以红葱头、芹菜、葱末、酱油、盐备着当调味料。
红葱头先下油爆香,接着是炒杂粮,香菇、虾米、酱油一茶匙,盐少许,调足味道后放入粥内同煮,小火慢慢熬煮,细细搅拌,不让粥黏锅、生焦。
大约闷煮半个时辰左右,加入芹菜末、葱末,再洒上提味的麻油,一锅香味四溢的杂烩粥便完成了,诱人食指大动。
以前在下班后懒得煮饭或外出觅食,她的懒人做法便是扫尽冰箱里的存粮,连花生米和快过期的牛奶一起倒入电锅里,加水和剩饭煮成一大锅大杂烩,以她一个人的饭量可以吃上七天,顶多早餐配个酱瓜,晚饭加盘豆腐乳。
她最节省的就是餐费,午餐的便当由公司提供,有时同事吃不完的鸡排和炸鱼还能打包,她回家根本不必煮饭,微波炉用热了就是一餐,多便利呀!
不过她零食的花费最凶,每个礼拜大采购一次,大桶冰淇淋,大包鱿鱼丝和牛肉干,大份的饼干和甜食,巧克力是整盒整盒的买,还有品项繁多的泡面,应有尽有。
幸亏她得天独厚,有着让人嫉妒的吃不胖体质,不管塞多少垃圾食物在胃里,二十四寸的小蛮腰始终不变。
所以宅也有宅的本事,在外光鲜亮丽受人赞许,谁晓得她回到家是裹着棉被大吃大喝的邋遢样,边用脚指头夹起零食袋,边看综艺节目的爆笑桥段哈哈大笑,懒到不用手拿可乐,而是将一根根吸管接长,隔了一公尺也喝得到。
“哇!好香,我闻着都饿了……”锦儿摸着扁扁的肚皮垂涎三尺,两眼亮得好似见到肉骨头的狗儿。
“见者有份,待会一人一碗尝尝鲜,富春,你盛一盅粥跟我来,我们到娘的屋子去。”也该去见见她娘了,老是窝着总不是办法,要起床走动走动了。
“是的,小姐。”富春手脚俐落地盛了一盅热粥,她一盛完走出厨房,一窝蜂的下人赶紧上前抢食。
从清醒过来到认清不是作梦的事实后,心中很虚的宫徽羽一直很逃避见所谓的“亲人”,虽然外表还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可内在已经变了一个人,她很怕被一眼识破,当成妖孽活活烧死,枉费她白活一遭。
她不难看出近身侍候的富春和阿绣有所怀疑的眼光,甚至是锦儿绵儿这对孪生姐妹也会吐出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话,她都用伤着了脑子为理由来搪塞,勉强能应付。
好在她装得像,又有大夫的“脑伤难治”,记忆难免有损的医嘱在前头,她们这才收起心中的疑惑,当她是受了惊吓,心神不定的缘故,毕竟她言行举止虽有些改变却仍然是同一个人,并未改变。
不过下人不敢质疑她的身份,可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亲娘呢?难道看不出有所不同,此时的宫徽羽并非原来的宫徽羽?
幸好,她的确多虑了,从宫徽羽进门那刻起,长年心思沉重的宫夫人根本没发现女儿有何异状,她病容憔悴地半靠着床榻喝药,眼神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梧桐树,一叶知秋的苍凉引发她的感伤。
“夫人,小姐亲自下厨为您煮了一盅粥,您趁热吃吧!小姐很用心地熬煮呢。”
宫徽羽还不晓得该开口说些什么,眼前的妇人面容苍白,但是看得出姿色不差,若养好了身子便是雍容华贵的美妇,大家气度隐隐散发,令她有些敬畏。
所幸身后的富春早一步出声,态度恭敬的上前将端盅的托盘交给一旁的老妇,再垂目低视地退到床尾。
“你来了,娘好久没见到你了。”有气无力地,回过神的宫夫人面露慈爱的朝女儿招手。
“娘。”她轻轻一唤,秉持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最高原则,尽量表现出大家闺秀的含蓄和矜持。
天晓得她装得多辛苦,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仅凭着电视里看来的古装剧,有样学样地依样画葫芦。
看到女儿面色红润,不若先前的惨白,宫夫人略微放心的一颔首。“伤好了吗?还会不会痛。”
“服了几帖药,好得差不多了,刘大夫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休息个几日便无碍了。”她言不由衷的说,其实她好想大飙脏话痛骂那个没医德的大夫,出诊一回敢要她二两诊金,简直是开黑店。
她听富春说现今的币值,一两银子可买三斗白米,一家五口人半个月的口粮,省一点还能吃上一个月,良心被狗叨走了的大夫居然一口价就是二两,面不改色的削银子。
虽然病不能不看,可庄子如今已到了拮据的地步,能少花一文钱就省着点用,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为了荷包着想,她想省一点,以免粮尽援绝。
但她更想做的是开源节流,穿过来的这几日,每天都在苦恼着该用什么方式赚钱,既然顶着宫徽羽的身份做人,起码要照料她的家人,只是这点太为难她了,要一个懒散的宅女发愤图强,担起生计,那跟在她脖子上套根绳索没两样。
“唉!娘是个没用的,力不从心,没能给你过上好日子,还要你陪着娘吃苦受累,娘对不起你”握着女儿瘦弱的手臂,悲从中来的宫夫人红了眼眶,两眉间愁字成结。
看她快要哭了,宫徽羽手忙脚乱的想为她拭泪却苦无帕子,为难之际,先前接过杂烩粥的阮嬷嬷递来一条绣帕,她接过后一面替娘亲拭泪一面道:“娘,别难过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母女一条心,你心疼我,我心疼你,还有什么难关闯不过去。”
“娘的羽儿长大了,懂得安慰娘亲了,娘的心里欢喜,可是这不中用的身子……”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面露愁容,失去光泽的双目宛如死灰,燃不起一丝生命火花。
“谁说不中用了,娘这是心病,不肯放宽心。凡事退一步去想,不要钻牛角尖,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有心就一定做得到。”她不自觉地用起牵红线的口吻,鼓励人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不放弃便能拥有幸福。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羽儿,你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娘的心里很苦,你爹他……他被小人蒙蔽了,根本不听解释,误信谗言,他太狠心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居然说割舍就割舍……”不留一点余地,逼得人毫无立足之地。
说起昔日旧事,宫夫人眼中泪光闪动,她也是个不肯低头的倔性子,和夫婿硬着来,明知她只要一开口,曾经恩爱过的结发夫君不会不顾她的死活,至少会差人送来米粮和银钱,不落人口实。
可是错不在她,她始终不愿忍气吞声,没做的事谁也不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丈夫不信任她是对她的伤害和羞辱,她若是退让了,岂不是坐实了不实的罪名,让自己更万劫不复,从此只是挂个正室的虚名,任谁都能踩在她头上?
当初她赌的是一口气,也不甘心平白冠上的不贞,但是她没料到的是人心,一向与她情意缱绻的丈夫竟会心狠至此,当真不闻不问地任由她自生自灭,十年来不曾来探她一回。
“娘,羽儿是不知道你为何与爹闹得这么僵,可是亲者痛,仇者快,你若不让自个儿过得好,一味地伤心难过,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不是更称心如意,笑看你的一蹶不振?”
日子过得好坏取决于态度,求人不如求己,如果自己都不自爱了,还奢求谁来爱?人要先爱自己,靠别人不长久。
“娘这辈子是走到底了,就是苦了羽儿你了,娘没什么指望……”宫夫人拭着泪,听不进任何劝慰。
“夫人,粥快凉了,您吃一口吧!”曲着身的阮嬷嬷打断她的自怨自艾,以眼神示意小姐亲手尽孝。
宫徽羽瞧见阮嬷嬷的眼色,立即捧着薄胎绘梅枝的白玉瓷碗,舀了一匙送到宫夫人嘴边。“娘,喝粥,羽儿的心意你可不能说不。”
胃口虽然不开,可是看到女儿殷切的神情,宫夫人勉为其难的张口,但一入口的甜香软糯让她为之一愕,忍不住多吃了两口,一碗粥很快见底,她又多吃了半碗才嚷着吃不下。
以宫夫人以往的食欲,这一回算是吃多了,人一饱食便犯困,渐渐地眼皮沉重,见状,宫徽羽吩咐阮嬷嬷扶夫人躺下,稍作休憩,她则领着丫头及管事婆子离开满是药味的屋子。
“富春,我们是不是快过不下去了?”穿着羽绒衣吃火锅的日子一去不复还了,难过呀!
富春一怔,苦笑。“省吃俭用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可是我不想省吃俭用呀!人活着就是要吃饱睡好没烦恼,我不要连口肉都吃不到。”她想念烤香肠,一串串烤得流油的烤肉、烤鱼、焦香味十足的各式烤料,嘴好馋。
“小姐,是富春无能,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她相当自责,眼中满是不舍和愧疚。
“不,没能吃顿好的是主子的责任,该是我让你们过不愁吃、不愁穿的好生活,富春,小姐我从今日起要觉悟了。”为了美好的将来,她不能再怠惰了,要拿出看家本事。
“小姐不要勉强,富春会打理好一切……”她想着不可以让小姐受苦,金枝玉叶的娇躯本就该享福。
“富春,阿绣,我们上街去溜溜,我就不信天要绝我,我们要把别人荷包里的银子变到我们的钱箱子里。”凭着她的知识比别人多知道一些的优势,她不相信赚不到钱,好歹她也是在都会丛林打滚过的,说白话一点,她可不是吃素的。
“嗄……”富春和阿绣面面相觑,彻底懵了,她们脸上有着错愕,不解向来安静的小姐为何口出这种话。
“金云楼”是天子脚下最大的酒楼,位于帝都最繁荣的地带,人来人往的街道商铺林立,客如云涌带来相当可观的商机。
而酒楼外那条大道乃是上朝的必经之路,俗谚有云,一面招牌砸下来,十之八九是当官的,街上放眼望去不是一身官袍便是锦衣玉带的王侯公子,再不济也是衣着豪奢的世家子弟,或想和皇亲国戚、高官攀关系的富户。
身无万贯银,难入黄金门。
想要在官场上出人头地,搏一妥当的好官位,来金云楼找门路准没错,保你升官又发财,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是有一点很重要,要选对边,别一时眼瞎站错队,名利厚禄没搭上边反而赔上一条小命,得不偿失。
如今的朝廷可说是一分为三,皇上霸权不放,始终不肯放权给底下的皇子们,迟迟未立太子,搞得后宫嫔妃为争那一份独宠而争破头。
其中以最受宠的佟贵妃之子三皇子呼声最高,佟贵妃的地位仅次于一国之母的皇后,凌驾六宫七十二嫔妃,圣宠不衰,即使年近四十仍美艳不减,犹如花期正盛的牡丹,独占皇上的宠爱,年年进宫的美人儿虽貌美如花也难及万分之一。
几乎与皇后并驾齐驱的宠爱是她在宫中生存的利器,也是对唯一所出皇儿的保皇位只有一个,皇子却有九名,除去身份低下的妃嫔所生的子女外,能与之较劲的共有三名,毕竟皇后无子,这金銮宝殿上的位子谁不觊觎。
三皇子夏侯祎因母而贵,颇受皇上的喜爱,私底下也赞誉有加,传闻皇上有意传位,但被拥立二皇子夏侯祈的宰相所阻,他是端妃之父,亦为二皇子外祖。
谨妃所出的大皇子夏侯礼同样野心勃勃,虽然谨妃失宠多年,不受圣宠,可是西北一带的军权握在她父兄手中,动辄数十万兵马乃不同小觑的实力,为人所顾忌。
三位皇子各有仗恃,也互相牵制着,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是互争高下的对手,想尽办法要拉对方下马,无所不用其极的以打垮对方为目的,丝毫不把其他不成气候的皇子放在眼里,气焰张狂地仿佛皇位已胜券在握。“三皇兄的意思是我若不归顺你便是自寻死路喽!”
夏侯祎目光一冷,不归顺他便是他的敌人,绝不轻饶。“识相的就不会与我为敌,你该明白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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