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雪伸手刮了下自己光洁的面颊,“问题是,现在看你,可是很禁欲系哦。”
宫凌沨不懂什么叫“禁欲系”但也能领会其意思,“我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惶惶不安。”
千雪一愣,“不好的预感?怎样不好的预感?”
宫凌沨凝眉,摇头,“说不出,若能将预感具体到事项,我岂不成了先知?”顿了下,“但自幼的经历却让我对危险有种尤其敏锐的察觉,一旦有了不好的预感,我都会抓紧一切时间练武。因为我深知,能救我的只有自己,而救自己的方法便是武功。”
此时此刻,一幕幕如电影倒放一般冲入顾千雪的大脑,不同背景、不同衣着、厉王说话时的不同表情,但都在阐述一句话,便是——要练武,练武才能自救。
从前她未留意,如今深深想来,细思极恐!
是怎样的遭遇才让一个人时时刻刻想自救!?
如果是普通人,心底最大的夙愿和念想也许是父母、也许是爱人、也许是孩子或者干脆是一个物件、一种美食,但缭绕在厉王心底的却是自救、却是活下去。
顾千雪走到坐榻上,坐在厉王的身旁。
“怎么?”厉王问道。
她伸手,环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伸手在其背部轻轻抚了抚,却未说话。
厉王起初不解,但随后却想到一般,“你在怜悯我?”
顾千雪白了一眼,“别动不动就这般敌意好不好?为什么要用怜悯这么难听的词,是心疼,我在心疼你。”
宫凌沨勾唇,却未反驳和抗拒,享受着女子的拥抱。
就在宫凌沨以为顾千雪会说保护他时,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可怜的孩子,以前的武功要自保,如今却要多保护一个人,任重而道远啊。”
“……”
“怎么,你不愿意?”
宫凌沨笑着将其环绕在怀中,将面颊放在她还略有湿漉的发丝上,“乐意之至。”
顾千雪点了点头,从他怀中离开,“既然如此,我们便开始练功吧,虽然有你的保护,但我也要努力,不说帮你一把,最起码也别拖你后腿。”
“好。”
于是,房间内,两个相爱之人却未缠绵,却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坐榻上,调息练内力起来。
一个时辰后。
顾千雪睁开眼,“我们出去切磋一下吧。”
“你能赢?”宫凌沨挑眉。
“十招之内,如果你无法打败我,算你输。”顾千雪对那黑衣男子狠狠地举起了中指。
宫凌沨见她诡异的手势,也是不解,“好,但……你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顾千雪笑眯眯的,“表示我很喜欢你。”
“……”宫凌沨见她那诡异的笑,便打心眼里的不信,却未拆穿。
于是,两人真的出了房门便在院子里打了起来,下人们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三招,顾千雪输了。
然而顾千雪却没气馁,“再来!”
“好。”
两招,输了。
顾千雪有些惊讶,这种感觉就好像赛车时,她的车子刚起步,别人已到了终点。
“难道这回我没发挥好?”她迷茫。
“不,这次我没让你。”厉王道。
“……”
随后,两人又交手无数次,都是两招毙命。
顾千雪气急败坏,“为什么我打不过你?”
厉王轻蔑地看了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勤加苦练是假的?”
“但不是说,最后一刻都能激发出人的潜能吗?”
“你是话本看多了吧,实力就是实力,哪那么多潜能?”
“……”
顾千雪却突然想起一个人,直直地盯着他半晌。
“怎么?”宫凌沨问。
顾千雪道,“真的很想知道,你与那个人武功到底谁高。”
“那个人?”宫凌沨凝眉,“哪个人?”
“陆危楼。”
1163,下了神坛的男人
当宫凌沨听到陆危楼的名字时,后脊梁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顾千雪焕然不觉,“在我印象里,你们两人武功都很高,”声音顿了下,“好像身材也很像。”
“……”
顾千雪伸手捏着自己下巴,细细比较,“你们两人都穿黑衣服,他……”
话还没说话,却觉眼前一道黑影,紧接着大头朝下被扛了起来。
下人们吓了一跳,却不敢吭声,就这么见王爷将王妃扛了进去。
进了房间,顾千雪被扔在床上,紧接着那高大身影便压了上来,正要说话,嘴巴却被堵住。
“呜呜呜呜”的说了半天,顾千雪想说,“在车上还没亲够?”
如此含糊不清的字无法令人听懂,厉王却抬头道,“没有。”
顾千雪吃惊,“你听懂了。”
“哼。”
顾千雪眨了眨眼,“你……你不会是想……想那个啥吧?”
本来就很暧昧的气氛,因为顾千雪的一句话,更是暧昧起来。
宫凌沨十分激动又十分挣扎,因为压抑某种欲望,竟周身肌肉紧绷。
但最后,他还是长舒一口气,起身离开。
“你要去做什么?”
“沐浴。”
顾千雪起身,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刚刚切磋又流了一身汗,看来我也得沐浴一下。”
厉王头也没回地走了,顾千雪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沐浴,两人截然不同。她洗的是热水澡,他洗的是冷水澡。
……
一晃数日。
真的就按厉王所说,教给顾千雪处理公务。
虽然这些公务已被减少了许多,然而每天还能送来几十册,这些公文所反映的问题可不是一个“许”或“不许”能做结论,而需要写出要如何决定。
厉王也是心大,逼着顾千雪处理,只有极少数实在牵扯到其他部门的公文才留给他。
顾千雪硬着头皮开始写,趁着白天厉王出门办公,她便开始处理,到了晚上两人便继续练武。
三天的时间,顾千雪已能接厉王的五招。
虽然依旧眨眼之间就输,但从前只需眨眼一次,如今需要眨眼三四次,也算是……进步飞速。
……
这一日,厉王早早回来,顾千雪刚将公文都做完。
看见厉王后,气急败坏道,“早知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我就应该将公文留给你来做。”
厉王淡淡一笑,“今天我早回来是有事通知你,明日宫中有宴席,你准备一下。”
顾千雪一愣,“准备?我怎么准备?”
厉王故意皱眉,“怎么准备?你们女子不就是准备裙子和妆容,只等宴席时一鸣惊人、艳压四座吗?”
顾千雪噗嗤一笑,“原来你们男人都知道?”
“你以为呢?”厉王冷哼。
“……”
说是这么说,但顾千雪却坐在走回桌后,撑着下巴思忖起来。
厉王皱眉,“你不快去准备衣服,坐在这里做什么?”
顾千雪抬眼,“你回来就因为此事。”
“是啊,若你没有喜欢的衣裙,我便陪你去成衣店。”厉王道。
顾千雪瞠目结舌,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盯着他。
厉王眉头皱得更深,“怎么……哪里我说错了?”
顾千雪起身,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没什么,很感动,因为一个女子你走下神坛称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作为这名女子,我感到很荣幸。”
“神坛?”厉王失笑,伸手揽住她,“我从来就没在什么神坛之上,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罢了。”语调一转,换了个话题,“我们来说说明日的宴席吧,王府怕是没有什么时下流行的衣裙,倒是头面珠宝有一些,我陪你去库房选一选?选好了头面,便出外买衣服?”
顾千雪心底甜蜜蜜的,“如果我说……明日的宴席我不参加,你会不会生气。”
果然,周围气温骤然冷了几分。
厉王黑着脸,将某人从怀中拽了出来,“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千雪缓缓摇头,“没有哪里不高兴,只是去了不好。”
“何处不好?”
千雪耐心讲解,“首先我用什么身份出席?”
“厉王妃。”
“噗……好像已经和离了吧?”
“尚书千金。”
千雪点头,“但只要我出现,就少不得议论纷纷,即便众人不当面刁难我,背后也会戳我脊梁骨的。”
“戳就戳,她们还敢表现出来?”厉王冷哼道。
千雪无奈,“笨,就算是不刻意表现出来,眼神却是掩不住的,你幻想一下那种场景——我坐在席间,众人的眼神都时不时地向我扫,整个大殿的气氛很诡异,这些人要么看我、要么看你、要么去看秦妃娘娘,到时候秦妃娘娘肯定也不舒服。还记得秦妃娘娘说的话吗?她说,有什么事只等北醴国使臣离开后再说,如果咱们将宴席闹僵,娘娘一怒之下将本能同意之事拒绝了,怎么办?你还能与你母妃对着干?”
厉王一急,正要说什么,顾千雪摇头,“如果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何一定要兵戈相见呢?左右也才几天的时间。”
“……”
顾千雪又细声慢语的劝了一会,终于,厉王被说动了,“好吧,明日你不用出席宴席,我也会尽早回来,我们走。”说着,便拉顾千雪向书房外面而去。
千雪一愣,“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自然是练武。”
“……”
顾千雪哭笑不得,“你就不换身衣服?穿着朝服练武,能施展开身手吗?”
“左右你也打不过我。”
“……”顾千雪无奈,“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人身攻击行吗?”
厉王笑而不语。
随后两人切磋自不用说。
客观的说,顾千雪进步确实飞速,几日的时间竟可以与厉王交手七招,一切还得益于她的呼吸内力法,而厉王断言,若给顾千雪五年的时间,也许她的武功能超越他,也说不定。
……
本以为此后的日子会一直在这种平淡却甜蜜中度过,却没想到厄运悄悄来临。
而这迎接北醴国使臣的宴席便是转折点。
这一日,厉王独自赴宴,甚至连应侧妃也未允许出席。
顾千雪照理帮厉王处理封地事宜,月儿却恭敬入内道,“禀王妃娘娘,王府来一人,自称是尚书府听雪院的下人,说顾老夫人有急事寻娘娘。”
1164,世上最倒霉的两个人
当顾千雪来到正厅时,却见一名嬷嬷面色焦急。
她看着嬷嬷面熟,正是听雪院的一名嬷嬷姓李。
李嬷嬷见到顾千雪后,匆忙见礼,“奴婢见过千雪郡主,郡主是这样的,从昨日开始老夫人便说胸闷喘不过气来,今天早晨便吵着要见郡主,整个满福院都乱成一团,是孙嬷嬷来听雪院,让奴婢回去看看老夫人的。”
顾千雪一惊,“可有请大夫?”
李嬷嬷愁眉苦脸的摇头,“回郡主,大夫来了,又被老夫人赶走了。”
顾千雪语噎,“你等一下,我拿了东西便随你走。”说着,回去取了一些钱财,顺便叮嘱月儿和巧儿如何回禀厉王,便只身与李嬷嬷离去。
出了王府大门,却见一辆崭新的马车,马车有顾尚书府的标记,车夫却是个眼生的。
李嬷嬷轻声催促,“郡主?”
虽然心头有种诡异的感觉,但想想却找不到原因所在,她数月未回尚书府,即便有人员变动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便上了马车。
在月儿和巧儿的目送中,尚书府马车缓缓而行,逐渐上了大道。
顾千雪要将车窗打开,却发现车窗怎么也是打不开,“李嬷嬷,这窗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也是一脸惊讶,伸手去推那车窗,“郡主,奴婢也不知,会不会是车窗坏了?”而后劝到,“而且如今是冬季,郡主若开了窗着凉,可就不好了。”
顾千雪未说话,一边静静聆听马车外的声响,一边冷冷地盯着李嬷嬷。
李嬷嬷面色越来越窘迫,额头逐渐出了汗来,“郡……郡主那般盯着奴婢做什么?奴婢有罪,没事先检查马车,但……但老夫人正急着,也顾不上挑马车……”
直到此时,顾千雪也是挑不出什么漏洞,但经历之事多了,却真如同厉王所言,有了种对危险的直觉。
“我突然有些晕,想下车走走。”说着,顾千雪便起身。
李嬷嬷急了,一把抓住顾千雪,“郡主您别急,再等等,一会就回府了。”
顾千雪眸子一冷,一把捏住李嬷嬷的脖子,“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听雪院的老人,我就杀了你!”随后在即将捏断其颈骨的瞬间将其扔开,紧接着推开车门就要出去。
此时还未出闹市区,因为顾千雪猛地推开车门,引起一旁路人的瞩目。
车夫扭头道,“郡主怎么了,还没到尚书府。”
顾千雪抬头看去,但还没看清却只闻到一股幽香,顾千雪屏气就要跳车,但那车夫转身大喊一声,“大小姐,你小心些!”大喊的同时,一柄锋利匕首已捅入顾千雪腹部。
起初是一种冰凉,紧接着剧痛在腹部蔓延,传遍周身。
顾千雪心中大叫不好,一掌向车夫身上拍去,但那车夫武功极高,闪躲的同时竟将顾千雪又推回了车厢。
匕首还在腹部插着并非拔出,李嬷嬷吓得面如死灰,“郡……郡主您没事吧……您……”
一切发生得太快,顾千雪想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想动,却发现周身酥麻,她垂眼隐约见自己腹部的刀柄,心中猜到匕首上有毒。
她不知到底是谁突向她下毒手,是郑氏吗?不太可能,郑氏即便是恨她极了,也不会杀她。是应侧妃?是皇后?是太子?是裴相?或者是皇上?
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要杀她,因为和她有仇的人太多了,如今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是很可恨的人。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顾千雪终于无法抵抗匕首上的麻药彻底晕了过去。
马车依旧疾驰,并未因为刚刚的变故而停下,周围行人见到两人好像有争执,但却都以为任性的小姐险些摔倒,忠诚的车夫扶了她,又请回了车厢。
车厢门未关,随着灌入寒气,马车帘子向内纷飞。
车夫道,“你最好给她包扎一下,如果她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李嬷嬷吓得颤抖厉害,“包?包?但奴婢不会包啊!”
车夫冷笑,“你会收银子就会包,快包吧,否则她死了,你我都有麻烦。”
李嬷嬷无奈,只能笨手笨脚的包扎起来。
随后,马车便一路畅行无阻出了京城,在过城门时,有例行检查,然而马车里有明显的受伤女子,检查的守城官兵却只敷衍地看了一眼,随后和车夫交换了个眼神,便放了行。
当顾千雪被疼醒时,已是一日之后了。
……
入眼是个简陋的房间,看摆设是个客栈,房内没有暖炉,冰凉凉的,凉得顾千雪牙齿忍不住打颤。
腹部的伤口依旧剧痛,她不知道一刀下去她会有什么脏器损伤,事情已到这一步,她也不敢再想。
伤就伤吧,大不了就个死,又能如何?
顾千雪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死,从前的她明明怕得很,所以为了能活下去才屡次在厉王那里委曲求全。
……厉王……
顾千雪本闭上的眼,又缓缓睁开,干裂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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