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过主上,宫中有变。”
“快说!”宫凌沨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正常。
细作并未听出,道,“今日下午,皇上急招教主入盛京,教主推拖不得,只能前去。而在临行前,教主在曼金宫增加了人手,当时属下故意上前引得教主注意,所以属下也被调入曼金宫,如今摸清顾千雪被安置何处。”
宫凌沨顿时紧张起来。
血月楼的刺客耳中都有母金,母金配合内力极其敏锐,若他呼吸不稳,怕是要被听出。
“教主何时回来?”
“从东圣城到盛京,即便不在盛京歇息,前后也需三日三夜。”细作答。
宫凌沨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这一次要吸取上次教训,万不能引起冥教人的注意,定要隐蔽性时,今日筹备,明天将人秘密带出。”
“是。”
……
宫凌安被迫去往盛京,更在盛京过了整整一日,他没想到的是楚炎国皇帝将他急招进盛京是因鹰沙国在边境的骚扰,他早就知楚炎国内忧外患,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楚炎国的死活,宫凌安不在意,好容易敷衍了国君,随后便急急向东圣城赶。
与楚炎国的存亡比起来,顾千雪之事才真正牵动他的心。
正如他所说,得不到的方才最好,从起初的赌气到后来的设计,他都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了。
回东圣城的的车队疾驰,归心似箭一般。
异常华丽的马车中,已几天几夜未阖眼的宫凌安却全无睡意,车窗大敞,冰冷的寒风灌入车厢,而他连眼都不眨,就这么直面迎接寒风。
他双眉紧锁,眼神阴鸷,一动不动盯着车窗外的景象。
从城外到城内,从城内到了宫中,直入了大殿门前,车队停下。
车子还未挺稳,从大殿之内飞奔出一名神官,慌张无比,冲了过来便扑倒在地,“教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宫凌安的心,狠狠一顿。
一声巨响,那结实的车厢木板竟被一掌拍毁,呼啸的晚风之下,暗红色的大髦披风纷飞,在火把光的映射下发出刺目的红,“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赶忙回答,“教主,南樾国的千雪郡主被人劫走!”
“什么?”宫凌安暴怒,一掌劈了过去,那人立刻被击飞,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再没入气。
“废物!”一声嘶吼,穿着暗红大髦的宫凌安已用轻功飞身进入曼金宫。
刚入宫门,哑奴便蹒跚的挣扎而出,噗通跪倒,“教主,您杀了我吧,我没保护好千雪。”
虽然已过两日,但整个曼金宫依旧弥漫这一种血腥,如今守卫在曼金宫的神官都不是之前部署之人,宫凌安虽暴怒,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恨意暂时忍了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哑奴抬起头,却见脸上满是伤痕,头上也包着纱布,“两日前,我正守着千雪,但突然杀入了一队人,那些人穿着黑衣,武功奇高,见人就杀,杀人更是无声无息,将我们的人杀了以后,立刻乔装成我们的人守在曼金宫,我们的人被逼在千雪的房间誓死抵抗,然而对方武功太高,尤其是一个带面具的人。我们的人都死了,我也受了重伤,我不想死并不是怕死,而是我死了就没人保护千雪了,我就趁着混乱进了密室。那些人将昏迷的千雪带走,我想冲出去,但我又想到如果我死了,没人告诉教主这些了。”
“黑衣人,戴面具之人?”宫凌安的眼神是闪了闪,“那些人的容貌呢?都带着面罩吗?”
哑奴点了点头,“是的,但我在密室里仔细看他们的眼睛,有些人是我们楚炎国人,有些人不是,和之前千雪身边的人很像,黑眼珠。”
宫凌安凝眉,低声道,“难道又是血月楼?血月楼为何屡次插手顾千雪之事?”
哑奴哽咽道,“那些人极其狡猾,除了几个武功最高的将千雪带走之外,剩下的人都冒充我们的侍卫守在曼金宫,消息根本传不出去,直到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才离开。”
“两日两夜,怕是已神不知鬼不觉出了楚炎国了吧。”宫凌安的声音咬牙切齿,不仅恨血月楼的人,更恨不得将召他入盛京的楚炎国皇帝活活毒死,若不是楚炎国皇帝,他如何能离开曼金宫?
哑奴话说完,掏出了一只匕首,“教主,奴婢有罪,奴婢以死谢罪。”说着,便向自己喉管刺去。
然而她的手被人拽住,是宫凌安,“为何要死?他们能抢走,我们就能抢回来。”
哑奴恍然大悟,“是啊,教主,我们应该去抢回来,我这就去把千雪抢回来。”说着,推开宫凌安,跳起来就要走。
哑奴的力气很大,便是内力深厚的宫凌安也被其推得后退几步。
“回来!”他狠狠命令道。
哑奴赶忙又跑了回来,“教主?”
宫凌安深吸一口气,压抑了怒气,“别急,安塔娜醒了吗?”
哑奴再次想起大事,“没醒,教主的意思是……千雪未必被抢走?”
宫凌安哼了一声,“只希望,能成功罢。”
……
另一边。
血月楼的人马已出了楚炎国国境。
直杀入了南樾国才放松了脚步,在临近关东城的一个名为高旗的小镇落脚。
血月楼有不少据点,高旗小镇便是其一。
离小镇的边缘,有一片宅子,平日里有两名老者打理,镇上百姓只以为是哪户大家族放在外的别院,谁能想到,这里是血月楼的据点?
1102,她醒了(二更)
顾千雪被安置在了主人院,宫凌沨为其诊脉发现其脉象平和便未请大夫,想来其因苏凌霄之死而悲痛昏厥,命人去药房抓了安神药物,为其喂下。
而实际上,这几日逃亡,顾千雪也醒来几次,但即便是醒来,双眼也是一片迷茫,随后再次昏厥。
“主上,药熬好了。”绝殇亲自将药碗端来,随后便又恭敬退了出去。
房内安静。
带着人皮面具的宫凌沨站在床旁,定定看着面容惨白的绝色女子,除了叹息,却不知再如何。
接连几日,他不断问自己,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人生的意义又几何。
却无从得知。
从起初为仇恨而活,想救回母妃,为母妃报仇,到母妃得救,当初毒害母妃的锡兰妃惨死。
顾千雪化解了他的仇恨,他发现与这个女人在一起生活好像可称之为幸福,甚至比杀人的快感还让他眷恋,他决定与顾千雪在一起,然而却失误将她推开。
顾千雪选择了与苏凌霄在一起,他本应祝福,但苏凌霄却死了,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如今,他却迷茫了。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继续去复仇,杀了谁?太子?父皇?
他还有机会得到幸福吗?她会重新接受他吗?他们会和好如初吗?
虽然宫凌沨不懂感情,但他却知道,苏凌霄虽死,却永远成为他与她之间的一道鸿沟、一块屏障。
想着想着,宫凌沨却苦笑出来。
苏凌霄竟还留言给他“完璧归赵”,然而物是人为,又如何真正的完璧归赵?
房内的暖炉中,金丝炭木烧得劈啪作响。
药碗上热气缭绕,宫凌沨愣了好半晌,最终一声叹气,端了药碗准备为顾千雪服药。
却在这时,她醒了。
依旧是那双稍显深邃的双眸,眸子晶亮透彻,即便没有任何表情,那眸子都仿佛带着淡淡笑意。
依旧是那张若樱花花瓣般的面庞,白皙中透着粉色,娇嫩得吹弹可破。
依旧是那张唇,微微上翘,若鲜果一般惹人爱怜。
当她重新回到他面前,宫凌沨竟然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顾千雪迷茫地看着他,随后一声尖叫。
宫凌沨一惊,险些失手将汤碗扔掉。
绝殇等人冲了进来,发现这情景,立刻连声“抱歉”后,又匆忙退了出去。
房内便只剩下两人。
顾千雪犹如一只被惊吓的小动物,紧紧缩在角落,用被子围在自己身上,“你……你是谁?你好吓人……”
宫凌沨发现其中诡异,“顾千雪,你忘了我是谁了?”
顾千雪眼神惊讶,“顾……千雪?顾千雪又是谁?”
宫凌沨的心狠狠一落,“来人。”
绝殇立刻冲了进来,“主上。”
“去找大夫。”
绝殇一愣,“大夫?主上,这……不方便吧?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让你去找就去找,要违背本座之令?”宫凌沨的声音,带了杀气。
绝殇无奈,“是,主上,属下这就去镇上找大夫,但主上最好也回避一下。”
“嗯。”宫凌沨冷哼一声。
顾千雪看着一切,却发现自己脑海空白一片,她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面前人的身份,但直觉,面前这些黑衣人,都不是好人,尤其是这个带着面具的,诡异的脸可怕得紧。
一个时辰的时间,从镇上来了大夫。
宫凌沨躲在房间的屏风后面,而与大夫交谈的是平日里伪装成老奴专门打理院子的刺客。
顾千雪浑身颤抖,却不敢说话,更不敢呼救。
因为那戴面具的人威胁她,若她敢呼救,他们就杀了大夫。
老大夫为顾千雪诊病,细细的询问病情为其诊脉后,对老奴道,“小姐因为痛失亲人受了打击,如今怕是失忆了,这失忆也许是暂时性的,也许却是永久的,这一段时日便继续服用安神的汤药,平日里试着说些小姐的往事,也许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但有一点可庆幸,小姐的身子无碍。”
伪装成老奴的刺客道,“这样,那太好了,多谢大夫。”
开了方子,付了诊金,叮嘱老大夫万不要将宅子里小姐一事说出去。
老大夫也是经历风雨之人,大家宅院谁没有点秘密,做了再三保证,这才离去。
老大夫离开后,宫凌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向失忆的顾千雪,却不知是悲哀还是庆幸。
从老大夫离开,顾千雪便一直小声哭泣。
宫凌沨皱了皱眉,“你哭什么?”问道。
顾千雪死死咬着被角,死活不说话。
宫凌沨见状,心软了几分,“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顾千雪惊恐地看去,眼中带着怀疑和警惕。
宫凌沨叹了口气,“你是南樾国礼部尚书的嫡女,名叫顾千雪,你外公是驻守关东城,身有爵位的镇远元帅,赵侯爷,你曾经有一夫君,是南樾国亲王,不过你们已和离。”
可以看见,顾千雪听见自己显赫的家势时,本恐惧的双眼绽放了光彩,当听见自己夫君是亲王,更是惊喜起来,但当听见“和离”两个字,瞬间眼神中的光芒又消失。
宫凌沨一直盯着她的面部表情,将其所有反应捕捉入眼中,心底竟有种窃喜。
“厉王一直在等你,”宫凌沨极力控制自己的语调,不让语调颤抖,“只要你回去,依旧是厉王妃。”
“真的?”她惊喜道。
宫凌沨点了点头,心底竟开始幻想,会不会是她深爱他,所以即便失去了记忆,却依旧记得两人感情。
越想,宫凌沨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个女人,竟在这情情爱爱上患得患失。
宫凌沨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愿回去,可以随我浪迹天涯。”
“回去,我要回去!”
还没等宫凌沨的话音落地,顾千雪已经喊了出来,喊完后发现自己太过唐突,少了女子的矜持,赶忙道,“是……我想回到家人的身边,我不想浪迹天涯。”
宫凌沨心底抖了三抖,“回到顾尚书府还是……厉王府?”
却见,顾千雪精致的小脸上染了绯色,“自然是……厉王府,我夫君那里。”
1103,这一次穿越很温柔
今日血月楼上下的人都知晓,主上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其为何开心,毕竟大家隐隐知晓主上和顾千雪有一腿,而现在顾千雪防备主上像陌生人一般,实在猜不透主上开心在何处。
然而大家都习惯了,主上恣意任性,从来如此,接单子自不用说,有时即便不是单子,他想杀谁也是一声令下,想灭哪门毫不手软,如今主上为何开心大家也是无从得知。
不过,主上开心就好。
……
东圣城。
罗兰宫。
随着婢女们恭敬的请安声,一人从宫外快步而出,暗红色的大髦带入了不少冷气,然而罗兰宫内温暖如春,那冷气很快便被淹没。
“醒了吗?”宫凌安声音急促地问道床旁的哑奴。
哑奴手握银针,而后将银针收入囊中,“回教主,她没醒,我已经在你教给我的几处大穴埋针了,可就是不醒怎么办?”
宫凌安凝眉,“罢了,早晚能醒,你跟本座走。”说着,便转身离开。
哑奴赶忙扔下针,交代婢女好生看着,这才跟着宫凌安离开。
主仆两人出了罗兰宫一路向曼金宫而去,一众身着礼服的神官跟随,一片肃穆。
楚炎国很少有雪,然而今年的雪却一直未化,因为这雪,宫内宫外却有种凋零凄惨之感。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教主下令,不得清雪,于是这白皑皑的雪便一直在宫殿之中,让整座宫殿若梦幻一般。
曼金宫内。
入了公事大厅,宫凌安便将所有神官都遣了出去,只留哑奴。
哑奴见整座屋子只有两人,便明白主子有要事与她说。
宫凌安坐在椅上,双手撑在桌上,一双精致深邃的眼满是冷冷的笑意,“之前你不是说,想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体吗?”
哑奴一愣,而后点头,“是啊,但千雪的事还没办完,教主不用忙我的事啊。”
哑奴心思单纯,不会耍心计,尤其对宫凌安忠心耿耿,这也是宫凌安无法信任任何人只信任哑奴的原因。
“想做公主吗?”宫凌安突然慢悠悠道,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哑奴吃了一惊。
“你没听错,就是要你做公主,楚炎国的公主梅尔。”宫凌安的眸子阴鸷。
哑奴瞠目结舌,结巴了半天,“是……是国君的独生女梅尔公主?梅尔公主好漂亮,但……这不行吧?”
宫凌安冷冷一笑,“本宫说行,就行。”
哑奴一下子懵了,“难道主子要将我和梅尔公主换魂?但就算是换魂,也会露馅,我……”
“不会露馅,”宫凌安慢悠悠的打断,“如果国君和皇后死了,梅尔公主受到打击而失忆,如何露馅?”
哑奴彻底明白了主子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说前一刻还吃惊,随后确定了任务后,双眼却迸发嗜血的光芒,“主子想杀国君?太好啦,那两个装腔作势的家伙早就该死,杀了他们!”
宫凌安一愣,而后哈哈笑了起来,“哑奴,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哑奴歪着头,“有趣,我哪里有趣?”双眼满是无辜。
宫凌安收敛了笑容,“哑奴你记住,只要你忠于本座,本座绝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不背叛本座,本座也永不害你,记住这句话就足够了。”
哑奴赶忙跪地磕头,“是,哑奴知道了,哑奴从前未想过背叛主子,之后也永远没想过。”
这个时间,宫凌安却摊开了纸,开始写信起来。“起来吧,一会专门去一趟盛京,为本座送信给梅尔。”
哑奴惊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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