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呢。”
坐在椅上的厉王看着他,虽然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眼底的笑意。
他端起碗,递到自己唇旁,慢慢将那漂亮的汤汁喝下。
汤汁不甜,很冰,就这么冰冷冷地滑入嗓中,顿时隐隐发痛的嗓子得到了安抚,嘶哑也有了很大缓解。
就在厉王喝汤汁的时候,顾千雪将巾子用冰水浸湿,而后拧干,来到厉王身边,“抬头。”
“做什么?”眼神中带了警惕。
千雪轻轻冷哼了下,“关东城需要你,我还不会傻到要你命,只是要将这冰镇的帕子敷在你喉咙上罢了,”见厉王眼神依旧十足警惕,顾千雪直接将帕子扔回冰水碗里,“爱敷不敷,也不是我嗓子疼。”
“来吧。”厉王微微抬头,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顾千雪真想直接撂挑子走人,懒得伺候这个男人,但想想关东城的惨剧再想想外公,最后生生的忍了。
重新将帕子拧干,而后放在厉王的脖子上,在后面轻轻系了个结。
“是不是很冰?”千雪问道。
自然是很冰,不仅很冰,湿帕子将衣领打湿,很是不适。
厉王讥讽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千雪看见厉王那白眼了,没正面搭理他,只是一边重新掌握松紧度打结,一边是缓缓道,“当你用嗓的时候,需要你喉咙部位肌肉的支持,而肌肉需要血液的支持,换句话说,说话之时血液集中在喉咙部位。按理说有张有弛,便无大碍,但你只张不弛,时间久了血液集聚而得不到消散,便造成了喉咙发紧、发热、发痒,这个时候你咳了,便会加剧此情况,进而声带水肿。最好的舒缓方式便是冷却,用温度强迫肌肉收缩、血液散开,达到消肿的目的。”
厉王自然知晓顾千雪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背对着她的脸上,带和罕见的笑意,一双冰眸也带着温和。
“但也不能一直冰下去,所有事情要适可而止,待你喝完冰汤,稍缓一下就要开始喝热水了。”顾千雪道。
“嗯。”厉王轻轻的答。
“还有,说话不要大声,缓缓的说,尽量别说废话,挑主要的说。”千雪叮嘱,这样减少说话次数也有助于保护嗓子。
厉王一愣,侧过头瞪了过去,“本王从不说废话。”
千雪耸肩,“若是平时,我真想和你吵一架,但今天就算了,为你省省嗓子,”看向门外等候的几名官员,“可以继续了。”
厉王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身旁不远的位置,“你坐在这里。”
“不。”想也不想就拒绝,说着就要出门。
厉王唇角勾着一抹邪笑,而后起身揉了揉僵硬的后颈,“罢了,今日本王累了,未处理的向后拖,若两日后处理不完,就再追加两日。”
“你!”正要出门的顾千雪停住脚,愤怒地回过身,“你在威胁我?”
厉王挑眉,“呵。”
“我只是来传达口谕的,凭什么要受你威胁?”
“凭你在意关东城。”
“……”
最后,顾千雪败下阵来,气呼呼地跑到厉王指定的位置坐下。
“可以继续了。”厉王对着窗外微抬了声音。
“是,王爷。”专管传令的侍卫答道,紧接着继续叫好。
很快,三名官员入内,先是给厉王跪地请安,一扭头,看见一旁气呼呼的顾千雪,连站都没站起来,顺便也给她请了安。
在厉王的允许下,三人起身,投入工作。
虽然顾千雪叮嘱让厉王少说话,实际上却免不了说话的。
没多一会,厉王便忍不住轻咳起来。
“咳。”干咳的是顾千雪。
正在火热讨论的众人都没注意。
“咳。”千雪又咳。
依旧没人搭理。
终于,顾千雪忍不住了,起身走到桌旁,将事先准备好温热的罗汉果汤重重放在两面前,“喝。”
“……”一众官员赶忙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厉王略有不耐,端起来就要一口喝掉,但碗却被顾千雪拽住。
“顾千雪,别得寸进尺。”终于,厉王愤怒了。
千雪翻了翻白眼,“之前怎么叮嘱你的?要慢喝,一口一口润在嗓中才有效,慢饮入胃、急饮入肠,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你这么如驴饮水,再好的汤汁也浪费了,没润喉咙,却让你多几次尿急。”
“本王用你管?”厉王彻底火了。
三名官员吓坏了,老脸雪白,缩着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眼神——他们是不是应该离开?王爷会不会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是无辜的啊!
何况千雪郡主真是太过分了,面前可是厉王殿下,她竟然说是饮……驴!?
顾千雪也是怒了,“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关东城一案关于我外公,你嗓子哑了是你的事,但你到了关东城审不了案,就是我的事!”
“关东城!关东城!除了关东城你就不能关心下本王?”厉王怒火滔天。
千雪愣了下,却鬼使神差,“我也没说……不关心你啊。”
【题外话】
亲爱的们,这是补昨天的,昨天本来立誓通宵码字,今天早晨狠狠发上个几章吓吓大家,然而却……睡着了……
难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吗?怎么这么嗜睡?哭了!
830,他和陆危楼?(三更)
书房内瞬间安静一片。
在这片死寂中,隐隐有种暗流涌动。
厉王也了愣住,他想来面瘫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震惊,冰眸也是大睁,露了不少眼白。
这一刻的厉王,不像是杀伐果决的魔王,却好似春心萌动的少年郎。
少顷,顾千雪放开手,给了那只碗自由,厉王也将碗呐呐地送到唇边,浅浅的喝了一口。
三个官员缩着脖子,好似保护脖子不被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达成了共识——好一碗狗粮!
伴随着厉王慢慢饮下罗汉果汤汁,将碗轻轻搁在桌上,神情也平静了许多,“继续吧。”
接下来,书房中继续商谈来往,但顾千雪却暗暗叹了口气。
这算是……什么事嘛?
她真实恨死自己了,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余情未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
两人确实有感情,虽未挑明,但他对她的帮助以及保护,以及在一起几个月或喜或悲或乐或怒,已经成为感情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但他屡次放手,她也死心。
却没想到,莫名其妙再次旧情复燃。
连她都鄙夷自己了!
顾千雪想夺门而出,但她知道,他不会允许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了。
厉王和官员的谈话,顾千雪根本听不进去,脑海中却不断闪过疑问——她能确定之前对他的感情淡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突然又死灰复燃!?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也没做。
将在关东城到厉王封地的一路上狠狠回忆,一直思索到见到厉王的第一面。
熟悉感。
是啊,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两人明明分开几个月,经历了风风雨雨,却没有陌生和隔阂,这是怎么回事?
回答完官员的问题,厉王准备在公文上用朱笔批复,刚提起笔时,忍不住偷眼看了过去,却见到容貌绝美的小人儿缩在椅子上,雪白藕臂撑着头,精致的面颊上,满是迷茫。
厉王突然觉得,如此生活,也很好。
执笔认真批复起来。
……
当王府下人将排在今日处理事项的最后一批官员送走时,天已经蒙蒙亮。
顾千雪已经困到撑不住,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就往外走。
突然,她只觉得眼前地面有个大坑,紧接着双腿没知觉,整个身子就向那地面的大坑砸去。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要摔得鼻青脸肿了。
连呼救的力气和时间都没有,脑子里只闪出这么一句。
但意料中的疼痛并非到来,身子竟跌入了一个坚实的臂弯中。
明明是一只手臂,却好似能撑住她整个身体。
手臂向内用力一带,顾千雪也被顺势拉入了他的怀中,入鼻,是熟悉又沁人的香气。
厉王身上的熏香很独特,既能醒脑,又能遮盖血腥味,有着个人特色。
在他怀中,她竟有一瞬间的迷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哪里见过!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记忆绝对不会出问题。
别说来到南樾国,便是算上上辈子在现代,和她这个剩女拥抱的男性屈指可数,便是一个个拉来做排除法,也用不上多久。
——陆危楼。
顾千雪趴在他怀中,脸埋在他的衣襟。
没人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没发现她表情的复杂。
陆危楼身份成谜,直到现在也没人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
如今想想,两人身高极为相似,身形也相像,会不会……
但同时,顾千雪也自我否定,世间哪有那么瞧的事儿?明面的身份是亲王,暗中身份是江湖杀手组织头目,玄幻得和似得,肯定不会是真的!
厉王一愣,惊讶地看着埋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眼神闪了闪,想伸手拥住她,却不知如何下手。
“天色不早了,王爷……”邵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当看到书房内相拥的男女时,长大了嘴巴,“奴才该死,奴才什么都没看见。”说着,就仓促跑出去。
而邵公公的声音也令顾千雪清醒,她一把推开厉王,也跟着跑了出去。
——真是,大半夜的容易做错事,先不说他和陆危楼有什么关系,只说就算是有关系,关她什么鸟事?她犯不着……
当见到门口的初烟时,顾千雪一口口水险些被呛着,“咳咳,初……初烟,你没回去休息?”
初烟乌黑的眸子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在等郡主,既然郡主已忙完,奴婢便陪郡主回房间休息吧。”
“好,好,辛苦了,辛苦了。”顾千雪还能说什么?
两人在丫鬟的引领下出了书房的院子,向客房而去。
在即将出离开院子时,千雪只觉背后有一双火辣辣的视线,扭头一看,却见到鼻青脸肿的君安,他的脸好像……更肿了。
但肿不肿的不重要,君安的眼神却幽怨得很。
“郡主,这边请。”丫鬟声音低柔恭敬。
“好。”千雪也是温柔回应,突然如想起来什么,扭头问初烟,“刚刚,你不会又揍君安一顿吧?”
初烟淡漠的眼神中夹杂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回郡主,揍了。”
千雪吃惊,“没事揍他做什么?”
初烟淡淡冷哼了下,“他一直盯着奴婢看,看得不舒服,手痒痒就抓来揍了一顿。”
顾千雪哑言,呛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初烟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就这么一路回了房间。
天蒙蒙亮,但该睡还是要睡的,顾千雪知道若她不睡,初烟也不会肯休息。
“初烟,你刚刚……都……看到了吧?”千雪声音犹豫。
初烟知晓其想问什么,答道,“郡主多虑了,奴婢不会多心,便是真如何,奴婢也会守口如瓶。”
一口口水,险些再次呛了顾千雪。
初烟看向蒙着一层深蓝的窗棱纸,道,“奴婢虽不懂感情,但也能看出来郡主真正喜欢的是厉王,与主子在一起,感恩与怜悯居多吧。”
顾千雪焦急,“不是,初烟你别误会。”
初烟却摇了摇头,“从今以后,郡主不用与奴婢解释,奴婢态度依旧如此,只要郡主伴随主子身边便好,至于郡主喜欢谁,都无所谓。”
831,谁赖谁的床(一更)
打发走了初烟后,顾千雪便脱衣上床,舒舒服服的躺下。
本以为会碾转反侧的失眠,谁知道头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
用事实证明了,所谓有心事而引起的失眠,还是因为身体不够疲惫,找地方跑上几十公里,准好!
第二天醒来时,已快到午时。
睁开眼,见到初烟已精神抖擞地站在她床前,大囧,“初烟,你怎么不叫我?”真是丢脸丢大发了,这下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睡懒觉的千雪郡主了。
也许睡懒觉在现代是“个性”的代名词,但在南樾国,便是懒惰没的解释。
顾千雪也是好面子的人,在家丢丢人不怕,但丢脸到外面,还是很郁闷。
“回郡主,奴婢见您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您。”初烟如实答道。
顾千雪做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算了,厉王呢?”
“奴婢不知,应该正在书房吧。”初烟见顾千雪起身,便拿来衣物。
正在这时,在门外守了一上午的丫鬟们张罗开了,有的去打水,有的拿巾子等等,隐约能听见门外传来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千雪郡主可起来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顾千雪不是故意偷听人家的悄悄话,实在是因为被陆危楼植入母金,听力十分灵敏。
“郡主,要不要沐浴?”初烟问。
“不用。”千雪穿好衣服,穿上鞋便去开门。
一开门,正与丫鬟们撞了个正着。
丫鬟们请安,送来热水,伺候梳洗自是不提,顾千雪婉拒了早膳不早膳、午膳不午膳的膳食,带着初烟便快步向厉王的书房而去。
当到达时,却见守在门外的官员不多,只有三两个。
这意味着,被排在上午的公事已被厉王都做完了。
——这家伙,到底睡没睡觉?
千雪小心翼翼地向内看。
“进来。”
还没等她看清书房内的情况,就听见厉王的声音。
声音略有嘶哑,但总的来说,比昨天好许多。
当顾千雪进入书房时,见书房中除了厉王外,还有五名官员。
官员见状,赶忙起身为其请安,而还未等顾千雪客气地请官员们免礼,就听书案后某人慵懒地说道,“起得真早。”
顾千雪知道厉王是故意嘲笑她,“厉王还真是老了,都到了健忘的年纪了,本郡主一向晚起,你忘了吗?”而后又刻意提高音量,让屋里屋外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嘲讽。“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不过厉王殿下也别怕,多吃些核桃等坚果类食物,可以延缓衰老。”
五名官员们叫苦不堪——尊贵的千雪郡主,您想嘲讽厉王,等咱们都出去您再嘲讽好不?这样容易牵连无辜!
五人偷看向厉王看去,生怕王爷真的动怒了,他们五个落不到好处。
却见,厉王并未生气,反倒是微微挑眉,唇角带着玩味。
“如此说来,本王还真想起来了,你确实没有早起的习惯,”唇角的笑意更深,还带了一丝邪肆,“本王还记得很多次早朝回来,你还在睡,霸占本王的床。”
“嘶——”
五人倒吸一口气,立刻竖起了耳朵,好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你别胡说!”千雪顿时俏脸通红,紧张地看向周围的人。
厉王来了兴致,“本王胡说?要不然将邵公公唤进来对峙,你是不是日上三竿不起床,本王早朝都回王府,看你还在床上懒着。”
没错,这是事实!
事情还要追溯到当初她被迫留宿在厉王的院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