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雪也是面色严谨,“人命关天,我不会瞎说,你能帮我出宫吗?我家里有本书正是关于僵肢散的,恐怕也有这种药,我必须回去翻书。”深深后悔,书到用时方恨少,当初找到秦妃病症后,她就再没翻开那本书,书籍最后一半内容,竟一直没看完。
“跟我来。”说着,厉王一甩披风,向正厅而去。
正厅,皇上皇后以及众嫔妃焦急等待。
……
当顾千雪出现在正厅时,一众妃子面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高傲不屑的,但表面上却都装成温顺贤良带着怜悯之心。
为皇上皇后和众嫔妃问安后,顾千雪道,“皇上,千雪有个不情之请,千雪必须即刻出宫回家一趟,因为我家中有一件对婕妤娘娘极有帮助的东西。”
皇后道,“派人去取,难道不行?”
顾千雪摇头,“抱歉皇后娘娘,不行,这个东西只有我才知晓位置。”
宜妃平日里与皇后走得近一些,自然能看出苗头,立刻道,“原来千雪郡主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顾千雪刚要反驳,厉王却冷冷道,“陈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更多,宜妃想不想知道?”
宜妃名叫陈宜珂,而厉王口中的“陈家”,正是宜妃的母家。
此时在场的各个贵人,谁没有一些秘密?在宫中当妃子可没什么油水捞,尤其是宠妃,为了打点上下,更是入不敷出,必须要靠母家的支援才可在宫中立足。那么,母家又是如何敛财?答曰权力!权力何来?宫中贵人的关系。这是整个天下未曾言明的潜规则。
宜妃面色一白,赶忙挤出的一抹笑容,“厉王误会本妃的意思了,本妃的原意是想说,千雪郡主深藏不漏。”
厉王冷哼一声,再没理会。
众人的眼神看向宜妃时都带着各色眼镜,心中暗道——不长眼色的,现在是你争风吃醋抱大腿的时候吗?
这种小动作,皇上是懒得理会的,见厉王当面得罪了宜妃和陈家,非但不生气反倒是更高兴了些。厉王树敌越多,他才越发放心。“千雪,去吧,记住,朕信任你。”
天大的恩德。
顾千雪认真地点了下头,“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千雪愿以死谢罪。”
厉王听见顾千雪的话,眉头却不耐烦地皱了下。
“先别想这么多,凡事要全力以赴,去吧,”皇上为其打气,“沨儿,你陪千雪。”
“是。”厉王道。
于是,两人便是转身向门外而去。
顾千雪没带宫女,厉王身后却跟着邵公公和君安。
越发着急,顾千雪忍不住跑了起来。邵公公跟在后面,“呦,小姑奶奶你慢点,太快了,哎呦,累死洒家了。”
“邵公公对不住了。”顾千雪扭头喊道,但脚步却未停。
顾千雪的话音还未落,只觉得身侧一道黑影袭来,紧接着自己腰间一紧,紧接着便被人抱了起来。不仅仅抱了起来,身子一轻,双脚更是迅速离开了地面。
原来厉王竟带着她用轻功向宫门外飞。
顾千雪惊讶地看着身侧的男子,却见其未看自己,神情专注、目视前方,眨眼之间,便跃出数丈。
若是平时,顾千雪少不得叫着让其放下自己,但今日情况紧急,她张着嘴犹豫半天,最终轻轻道,“谢谢你。”不仅因为现在,更是刚刚。她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里极力虐待自己的禽兽,今日却化身称为保护神兽,用黑色巨大羽翼将她庇护。
厉王未理会,只是加快了脚程。
不到五分钟,原本走路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已经赶完,尤其还负重她这么个大活人。
即便是厉王身强力壮、武功高强,顾千雪也能隐约感受他疲惫的喘息声。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顾千雪见他抱着自己穿过宫门,守卫宫门的兵士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用余光惊骇地打量他们,一张小脸涨红,“他们都看着。”
厉王冷冷地撇了一眼过去,兵士们立刻变为真正的目不斜视,有些为了避嫌,更是直接把眼睛闭了。
“……”顾千雪无语,但同时又觉得想笑,很开心。
最终,顾千雪还是没笑出来,更是谴责自己——张婕妤生死未卜,她在这边犯花痴,实在不应该。于是,重新调整了心态,开始回忆起那本志异书放在了什么位置。
厉王腿长步子大,在宫外便没用轻功,很快到了自己的千金马车处,将顾千雪放在马车上,转身一看,见君安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
“主子,属下来赶车。”君安道。
“嗯。”厉王点下头,便上车入了车厢。
君安赶车,轻车熟路地向顾府而去,至于可怜的邵公公,跑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宫中地上自是不提。
车厢内两人无话,一路马不停蹄到顾府,下了马车,三人直接入了府邸。
守着的众人见杀气腾腾的厉王都吓坏了,急忙跪地请安,但厉王却未理会,脚步匆匆地向听雪院而去。
449,事情没那么简单(二更)
到了听雪院,正偷懒的下人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嗑瓜子,看见顾千雪突然回来,赶忙慌忙跑来请安,但当看见其身后的一身黑衣的厉王时,吓得战战兢兢,恐被治罪。
然而,没人在意他们,两人直接入了顾千雪房间。
君安未进去,毕竟其为未出阁女子闺房,主子进去没关系不代表他进去妥当,便如同一尊门神似得站在门口守着。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在书柜里。”顾千雪跑了过去,开始翻书柜。
这不是厉王第一次进顾千雪的房间,无人可见,厉王唇角挂着一抹笑意,心情愉悦。
“在这里。”顾千雪一把将书抽了出来,“宫凌沨你快看,就是这本书。”说着,将封面给厉王看,示意其看上面的书名。
厉王并未在意顾千雪连名带姓的直呼他,撇了一眼,“封面是后换的。”
顾千雪一愣,低头看书。
厉王伸手将书夺了过来,将第一页翻开,一直压到书页底下,顾千雪这才发现,中间并非是用线穿成,而是用胶,不仅如此,还是用了两种胶。旧的胶痕是当年粘贴旧的封面,而新的胶痕是为粘贴新的封面。
换句话说,换了封面是迷惑顾千雪——难道这书还有其他秘密?换封面的是谁,难道是顾尚书?
“现在不就是计较书名的时候。”厉王提醒。
顾千雪匆忙点头,“是,稍等。”紧接着急忙翻书。
少顷,翻到其中一页,“这里便是。”说着,拿给厉王看。
厉王伸手接过书,“僵肢散,蜈蚣毒为引,败灵草、舛枯草……”低声读了出来,却不是心平气和,缓慢的语调几乎掩饰不住其主人的杀意。
顾千雪可以理解,因为这种阴毒的毒药差点将秦妃害死,更害得秦妃活活遭受了十几年的罪。
“可以把书还给我吗?”顾千雪小心翼翼道,如果是平时,在这个杀气肆意的节骨眼上,她可不敢讨书,但今天却不行。
令顾千雪惊讶的是,厉王只是深呼吸后,便将书还给了顾千雪。
顾千雪松了一口气,接着快速翻阅。
房内静悄悄的,唯有翻书的声音。
玉莲和玉翠听说自家小姐回来了,匆忙从牡丹院赶了回来,却被君安挡在了门外,不敢喊叫也不敢硬闯,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房内,当顾千雪翻到其中一页时,双目猛地睁开,“这里!”
厉王伸手接过书,快速浏览。“腐肌散?”
顾千雪点头,“因为有僵肢散为先例,我认为这本书所记载之物的真实性很高,如果真如书中记载,肌无张力而无感,不正是张婕妤的症状?尤其是那香味,当初我秦妃娘娘亲自熬药那么久,绝不会闻错的。”
厉王双眸冰冷,若有所思,“此时没有时间辨别真伪,但那解药去哪找?如果本王没记错,其中几味药材极为罕见。”
顾千雪神秘一笑,“上回为秦妃娘娘配置解药,还剩下许多,就在这里。”说着,转身去另一个客房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木箱,木箱里面放着瓷器瓶罐。
厉王了然,“蛇血怎么办?”
“这个也好办。”顾千雪道,从柜子里又找到一个空的瓷器罐子,而后抽出一把刀,伸出胳膊便对着手臂一割。
厉王双眉拧紧,“你的意思是?”
顾千雪疼得直咧嘴,她抬起头,“因为我被销骨蛇咬了,但我饮用了蛇血,既然我解毒成功,便可以得到一个假设——我的血里有了血清抗体。而你说过,销骨蛇难寻,不可能在宫中谁都能拎出两条销骨蛇,我们在打一个假设:为张婕妤下毒之人和害我之人是一个人,用的也是同一条销骨蛇。如果假设成立,我的血就能替代销骨蛇血称为引子。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假设,可除了这些假设,我也是别无他法。”
因为太过激动,一下子割得深了,那罐子装满了血,但依旧血流不止。
厉王立刻捏住顾千雪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内力为其封穴止血。
“绷带,卧室里有。”顾千雪伸手一指她的卧室,但下一瞬间,却见厉王掏出手帕为其包扎。
纯黑的手帕在其修长白皙的手指尖飞舞,似有了生命一般,服帖的绕上顾千雪纤细的手臂,就连那结扣都十分完美。
就在顾千雪惊讶时,厉王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被追杀惯了,包扎对于本王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顾千雪偷眼去看,却发现厉王垂着眼,睫毛却长且浓密,鼻梁高挺,唇瓣竟是粉红色的。
却有种今日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男人一般。
不知不觉,脸红了,一颗心也是砰砰直跳。
顾千雪猛然发觉,而后认为自己实在太离谱了,她的病人生死未卜,她倒好,在房间里谈情说爱……不不不,怎么能叫谈情说爱呢?应该叫……应该叫……想了半天却没想到恰当的词语,却把自己弄了个大红脸。
厉王给顾千雪包扎完毕后便冷眼看着半敞的门,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顾千雪见厉王没笑话她,这才松了口气,将木箱小心盖好,抱在手里,“我们快回去吧,不知张婕妤的情况怎样了。”
厉王从沉思中清醒,点了下头,却从顾千雪手中接过木箱,亲自抱着。
“我来抱着就好。”顾千雪哪敢劳烦厉王这般金贵的人物?
“你有伤。”却未交还给她。
顾千雪尴尬的点了点头,心底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本书呢?是不是应该带入宫中?”
厉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瞧了顾千雪一眼,“你觉得宫中很安全?”
顾千雪尴尬,立刻明了,“好,还放在家中。”
厉王见顾千雪小心翼翼藏书的模样,眉头皱了皱,神情矛盾,“既然这本书被换了封面,其中怕是定有渊源,待今后找到机会私下里询问顾尚书,在这之前,万不要打草惊蛇。”
顾千雪点头,“知道了。”低头看向毫不起眼的封面,突然有种预感,不仅张婕妤,搞不好连秦妃的毒,在这本书上也能找到线索。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宫凌沨那疯子刚刚在做什么?在和她解释?还是在安慰她?
450,厉王对上便宜娘(三更)
虽然心中嘀咕,但顾千雪却只答应了一声便没再追问,毕竟现在可不是追求细节的时候。
“藏好了,”未将书放回书柜,而是平日里自己藏私密药品的箱子里,“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便说回来取药?”
厉王点头。“回宫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守在门口的君安见主子抱着药箱,瞪了顾千雪一眼,“王爷,让属下来拿着药箱吧。”伸手准备接药箱。
“不用。”
却不成想,厉王未接受君安的建议,依旧自己抱着药箱。
顾府的下人们推到两旁,别说上前,狠狠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从听雪院到顾府门口要经过牡丹园,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在牡丹园伺候的玉莲和玉翠两人才快速得到消息,而出顾府便定会再次路过牡丹园。
顾千雪怎么也没想到,匆匆而行的一行人竟碰见了顾千雪最不想遇到的人。
并非老太太郑氏,也非裴姨娘或二小姐顾千柔,而是顾千雪的便宜娘赵氏。
只见,身材纤细的赵氏挺着一只巨大的肚子趁周围顾尚书以及周围下人手忙脚乱时,如同一尾灵活的鱼,从院子里窜了出来,直接站在石板路中央,十足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当见到赵氏时,顾千雪直觉得从心底不断涌出一种莫名的感情,是思念、是依恋,连她自己都不知,这种感觉是因本尊与赵氏的血脉相连还是因为自穿越,赵氏是第一个对她施以关爱的人。
“娘,您快回去,我……等回头我回来陪您。”顾千雪十分紧张,因为赵氏一看便气鼓鼓的,她怕得罪了厉王。
毕竟,厉王这家伙如同一条疯狗一样,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外人?
紧随其后的玉莲和玉翠赶忙捂住了眼睛,心中暗暗祈祷夫人千万不要冒犯厉王殿下,她们两人可是实打实挨过板子的,那厉王根本不管无辜还是有罪,说打就打。
慢了一步的顾尚书也是提心吊胆,赶忙为厉王下跪请安。
赵氏不听顾千雪的话还好,听了就更生气了。
只见,赵氏双手掐腰,“陪我?你还知道陪我?我听说你进宫陪别人的娘了,你自己的娘不陪为什么要陪别人的娘?难道那个人断子绝孙了吗?”
顾尚书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顾千雪也是吓得面色惨白,“娘,咱们有什么话回头说!”
“回头,回头,总回头,”因为太过想念女儿,赵氏真是急了。而赵氏的脑子有些问题,智力相当于七、八岁孩童,虽不算弱智,但依旧看不出什么火候。“你先是去给人家的娘医病,现在又去陪人家的娘,你自己的娘不要了吗?”
顾千雪鼻子一酸,“要,当然要你,是我不对,我和你承认错误,但现在……真不是我想回就能回的。”
赵氏一抬眼,看着捧着药箱的厉王,“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夫君挖你的眼睛出来?”
顾尚书欲哭无泪——他哪敢挖厉王殿下的眼睛,厉王挖他的还差不多。
顾千雪也腿一软,“厉……厉……厉……王殿下,我娘她……她这里有点……毛病,您就……大人有大量吧。”这是这辈子,顾千雪对厉王最尊敬、恭敬以及崇敬的时刻。
厉王确实在看赵氏,却没生气,他侧过头,“她与楚炎国人有关系?”问向顾千雪。
在书籍文字的描述中,楚炎国人与中国新疆人或犹太人有些类似,虽黑发黑眸,但白皮肤深轮廓,与纤细的南樾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只要是有见识的人,一眼便是能看出端倪。
顾千雪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老实招了,“我也不知道,我外婆是一名孤女,没人知晓其国籍,也许……我娘有楚炎国的血统吧。”
厉王的眸底闪过一丝沉思,“锡兰妃也有楚炎国血统,为什么你容貌……”说着,皱了皱眉,没再说下去。
顾千雪自然知晓厉王的意思——同样是四分之一混血,为什么人家二皇子那般倾国倾城,她的长相只能用小家碧玉来形容。“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不想漂亮?”顾千雪嘟囔,而后低声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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