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头青的君安额头都是一堆黑线。
厉王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臂,唇角勾着,眼神却是极其邪恶,“君安,你还年轻,有你知道的那一天。”
君安更是一头雾水。
“下去吧。”扔下一句话,厉王收敛了杂念,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起来。
“是,王爷。”摸不到头脑的君安,恭敬退了下去。
书房内,竟有一种焦急,好似厉王要迅速处理完手头事务,而后去看瞧瞧顾千雪弄什么幺蛾子一般。
……
是夜。
晚膳刚过,静抒便前来通禀,说自家小姐邀请厉王散步,顺便有一个十分重大的机密告知厉王,其是关于武林秘闻的。
邵公公恨得直咬牙——什么武林秘闻,什么重大机密,想说什么机密难道万俟芸菲不会自己来告诉王爷,还假惺惺的让王爷去散步,散什么步?一个民间女子邀堂堂亲王散步,岂有此理!
但让邵公公惊讶的是,厉王竟然欣然同意。
邵公公和君安都目瞪口呆。
丝雨阁。
即将进入房间的静抒却对邵公公道,“抱歉邵公公,我们小姐说了,因为这机密事关重大,只能让王爷自己听,所以还请邵公公留步。”
邵公公气坏了,暗暗咬牙,差点将牙咬坏。
“民间女子就是民间女子,懂不懂什么叫规矩?”邵公公愤怒地捏着兰花指,狠狠一指静抒。
静抒垂下眼,眼帘盖住眸底的阴线,“呵,民间女子确实不懂什么叫规矩,但却知道什么叫奴才,若邵公公不知,可以去问问我们家小姐。”狠狠地反驳回去,赤裸裸的讥讽。
静抒与邵公公无仇,为何还要如此辱骂邵公公?原因自是,她在陷害万俟芸菲。
她一名丫鬟与人吵架,最后这仇都会被记在主子的头上,何况,如今她还明晃晃将主子的名头搬了出来。
静抒是个记仇的,当初在血月楼,万俟芸菲如何陷害她于凶险,她如今便要回报其多少危难!
厉王的眸子瞬间涌上微怒,但下一瞬间,却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杀气消失,“你们都在这等着。”说着,自己推开门,大步进入。
静抒见厉王要中圈套,心中焦急,她恨不得万俟芸菲的勾引计划失败。最终无奈,她也只能装成一个忠仆,将门好好的关上,守在门前,想尽办法的挑起战火。
她相信,总有一日,这府上的贵人会与万俟芸菲算账。
门内。
房内无人,桌上放着倒好的香茗,以及茶点瓜果。
厉王冷眸扫视房内,眉头微微一皱,唇角勾起一抹外人察觉不到的弯度,是笑容,那笑容带着兴致和淡淡讥讽。
没一会,从里间便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若没料错,是兵器相交。
厉王想也没想,向着那二楼的房间便冲了上去,直冲入那半掩门扉的房间。
“啊——”一声尖叫。
那尖叫声音不大,语气说是被惊吓的尖叫,还不如说里面带着一些娇嗔。
只见,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只沐浴用的木桶,桶里有人,竟是香肩半露的万俟芸菲。
热腾腾的水汽蒸腾出无数氤氲,睡眠上飘着粉红色的花瓣,将万俟芸菲白皙的皮肤映得白里透红。乌黑的发丝垂下,一些垂在木桶之外,一些则是漂在桶中。
整个画面,香艳刺激。
285,出!来!(二更)
“王……王……王爷……”万俟芸菲的声音颤抖,虽然她野心勃勃,但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何时在男子面前沐浴过?此时已羞得无地自容。
厉王见到这一幕,下意识想走,刚转了身去,却又转了回来。
“原来,万俟姑娘是还未准备好见本王。”竟为其找了理由,“看来,是本王来早了。”声音哪有愤怒,那语调平淡,听不出其中情绪。
万俟芸菲浑身颤抖,声音也是颤得不行,“王……王……王爷……是……是……民女的……错……”因为身子颤抖,那水面涟漪不断。
“你不是说有江湖秘闻吗?说吧。”厉王竟站在离浴桶两尺远的距离,淡淡问道。
“秘……秘……秘闻?”万俟芸菲哪知道什么秘闻?当初她和千雪郡主商量的时候,剧本是这么描述的——二楼突然有了兵器碰撞声,厉王循声而上、冲入房间,却见无辜少女沐浴在浴桶之中,我见我怜。电闪雷鸣之间,厉王立刻转过头去,但那惊世之美却已经深深刻入脑海,无法泯灭!厉王立刻下了楼去,人走了,但心中那佳人形象,却镌刻,时时想起。
如果按照千雪郡主的剧本,厉王应该立刻转过身去才是,但……厉王为何直直地站在浴桶前面,问什么江湖秘闻。
万俟芸菲哪想到是什么江湖秘闻啊!?她之前很少理会江湖中事。
厉王自然知晓,此时顾千雪正藏在他身后的屏风后面,因为那急促的呼吸因出卖了她的行踪。
他倒要看看,顾千雪还有什么把戏可耍。
可怜的万俟芸菲,因紧张,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江湖秘闻……江湖秘闻……”机械的重复这四个字但再重复又能如何她又怎么知道要说什么江湖秘闻
屏风后的顾千雪也是着急如果浴桶里的不是万俟芸菲而是顾千雪的话便是编也能编点秘闻出来可惜……有时候顾千雪对这些古代女子也是恨铁不成钢,骗人还不会?
最后,顾千雪眼珠子转了一转,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用口型告诉万俟芸菲。
——出!来!
万俟芸菲看见了,也读懂了,目瞪口呆。
出来?
出来?
怎么出来?
她现在没穿衣服啊!
顾千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现在只有从浴桶里跳出来才能解决这尴尬的境地,厉王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看人家女孩子的身体不是?不出来,难道指望着万俟芸菲那呆鹅一般的脑子想出什么江湖秘闻?
再者说,万俟芸菲做不就是想勾引厉王吗?那么,要将厉王勾引去何处?还不是勾引到床上!既然早晚上床,就跳出来,也许厉王会一下子相中了这身子,就上了呢?
于是,顾千雪再次坚定的用口型告诉万俟芸菲——出!来!
厉王自然知晓身后的顾千雪在指挥着万俟芸菲,此时更是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等着,他就想看这顾千雪能想出什么法子。
同时,厉王也知晓,若没有顾千雪,万俟芸菲便是在浴桶里呆上一辈子,也想不出什么奇妙点子的。
同为女子,竟差距如此之大。
万俟芸菲的脑子虽然狭隘又蠢笨,但却很有冲劲儿!
想到顾千雪之前为她定的计划一项一项都成功,对顾千雪是极为信任,最终,万俟芸菲一咬牙,唰的一下,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厉王的双眼一丝错愕,却在万俟芸菲站起的瞬间,转身离开。
屏风之后,顾千雪拍了拍心口,“好悬、好悬,太吓人了!心脏跳得好难受,不行,下回不能这么玩了,再这么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站在浴桶中的万俟芸菲却是一脸的迷茫,“王爷他……怎么走了?”很是失望。
就在万俟芸菲准备葱浴桶里出来时,顾千雪连忙道,“先别出来,等等!”说着,急忙跑到窗户边,将那窗户开启一个小缝,而后偷眼看去。
少顷,顾千雪这才松了口气,“危机解除了,太好了,万俟芸菲你出来吧,穿好衣服,别着凉。”
此时,还在裸着身子的万俟芸菲的脸确实一阵红一阵白,“王爷他……为什么会走?”声音,带着隐隐质问。
顾千雪耸肩,“不知道,也许那家伙不好色吧,难道有龙阳之好?”
万俟芸菲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郡主,为什么王爷没按照你的剧本走?”
顾千雪扭过头,“我的剧本只是一种假设,那是按照正常男人的反应来假设的,但你看上的却是非正常男人,不按照剧本走,这不是很正常吗?”
万俟芸菲被堵得哑口无言,“那……那你为什么让我从浴桶出来?难道是为了看我丢脸?”语气带着十足的质问。
顾千雪有些纳闷,“万俟芸菲,你长点脑子好吗?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看你丢哪门子的脸?你丢脸就那么好看?你问我,我为什么让你从浴桶里出来?呵,你不出来,他能走?你蹲在浴桶里能想到什么武林秘闻?你有时间质问我,还不如好好质问下你自己,身在江湖,连两个秘闻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万俟芸菲气急败坏,“既然千雪郡主这般料事如神,那剧本里为何不干脆写两个江湖秘闻?”不知不觉,竟恶狠狠地喊了出来。
顾千雪被气笑了,“写江湖秘闻?拜托,我只是尚书府的一名大家闺秀,我一不会武功二没闯荡过江湖,我去哪找江湖秘闻?万俟芸菲,你长点脑子好吗?首先,我不欠你任何东西,我帮你,一是看你可怜,二是因为你送我武功秘籍,难道我就拿了你一本秘籍,就成了你丫鬟了?告诉你,成功的女人有劲儿都向自己身上使,平时多读书多思考,充实自己。如果真没那个能力,想指望别人,就学会礼贤下士,就你这样儿的,多亏没生在官宦人家,不然能被人活活挤兑死!”
顾千雪狠狠地骂了过去,却不知,这愤怒是从何而来。
是因为生万俟芸菲的气,还是生厉王的气,不得其解。
286,顾千雪的情诗(三更)
刚刚发泄完,顾千雪却有些后悔——万俟芸菲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平日里被娇生惯养,未接受什么开放式教育,思想自然狭隘,而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却如此要求她,实在是强人所难。
另外,她也察觉到,有种借机发火的感觉了。
“算了,刚刚我也有不对,计划没有考虑周祥,”顾千雪声音柔了下来,“你们万俟家的武功秘籍,我本就不应该拿,是我贪心了。你且快些穿上衣服,别着凉了。回头我给你送秘籍。”
说着,便向门外走,却被万俟芸菲拉了住。
“千雪郡主,您别生我的气,我刚刚……我刚刚是太着急了,”说着,万俟芸菲呜呜的哭了起来,“不仅着急,我也是……太害怕,毕竟……我刚刚……让一名男子看了身子……”
因为万俟芸菲的哭泣,顾千雪的气,消了大半。
万俟芸菲继续道,“虽然刚刚我的话不对,但我万俟芸菲却发誓,我是听郡主的,当时郡主说让我出来,我……我……我就这么出来了。”说完,跑到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大哭了起来。
顾千雪的气彻底消了,她也可怜的万俟芸菲,身负血海深仇却无武功,只能用自己纯洁的身子来抱大腿,以求报仇。
想着,顾千雪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万俟芸菲的背,“刚刚也是我不对了,你做得很好,真的!你是个勇敢的姑娘。”
不由得再想,若自己是万俟芸菲怎么办?
如此想来,她已经很幸福了!
万俟芸菲见顾千雪重新“上钩”,哭声中止了一会,“千雪郡主,您……还帮我吗?”这个,才是目的。
“帮!”顾千雪斩钉截铁,“但你们家的秘籍,还是要还给你的。”
“不不,那个秘籍说送给郡主就是送给郡主的。”万俟芸菲却道,“你若是非还给我,便是侮辱我,我……我……我……”说着又哭了起来。
顾千雪心中感动,觉得万俟芸菲虽然性子优质纯苯,但却不是坏人。“好,我不还给你就是了。”
万俟芸菲这才止住了哭声,转过头来,拉住顾千雪的手,“千雪郡主真是个好人,若郡主是男子,我定要嫁给郡主。”
顾千雪噗嗤一笑,“多谢万俟姑娘抬爱。”
万俟芸菲见将顾千雪哄好,这才小心道,“那咱们下一个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顾千雪凝眉,道,“明日吧。”
万俟芸菲却有些不赞同,“今日……可以吗?”小心翼翼的问。
顾千雪却摇头,“今天不行,今天我有要事在身。”有何要事,自然是为厉王做荷包,当然,还有那个情诗。
想到情诗,顾千雪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万俟芸菲很焦急,恨不得今日便实施那计划,但见顾千雪不高兴,也不敢太过强求,毕竟刚刚不小心得罪。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顾千雪与万俟芸菲道别。
“好,郡主您慢走,芸菲便不送了。”万俟芸菲光着身子裹着被子。
顾千雪转身离开,待顾千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万俟芸菲刚刚还无辜可怜的小脸,立刻布满了阴狠和狰狞,“顾千雪,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被封了个郡主吗?还不是你会投胎,投了个好人家?哼,等我万俟芸菲成了厉王妃,待厉王成了我的裙下臣,看我不狠狠的整死你!哼!”
正在这时,静抒上了来,却正好见到万俟芸菲咒骂。
万俟芸菲吓了一跳,以为是顾千雪回来,见到是静抒后,更是狠狠骂了静抒一通,自是不说。
只说,顾千雪回了玉笙居,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起了荷包。
因为图案简单,即便顾千雪不会刺绣,也做得有模有样,到半夜时,荷包便做好。
月儿和巧儿将剩下的金线编织在一起成了金绳,而后还做了流苏穗子。
同时,顾千雪却在纸上写写画画。
月儿好奇道,“千雪郡主,您在写什么?”说着,神脖子去看。
顾千雪咬着笔头,“是厉王要求写给他的东西,你们若是看了,厉王搞不好要挖你们眼睛的。”
刚伸了脖子的月儿面色一白,赶忙缩回了脖子,“奴婢没看见,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巧儿更是连看的不敢向这个方向看。
顾千雪依旧很努力地在写,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直到后半夜,才写好。
……
第二日,天还未亮,顾千雪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美美的睡觉,就听说厉王来了。
顾千雪一惊,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骂打扰人好眠的人都不得好死。
还未诅咒完,房门便被人踢开,紧接着,一身朝服的厉王冲了进来,“荷包呢?”
顾千雪依旧在被窝里,她目瞪口呆的看向厉王,“你不是说……午时才要吗?”
厉王眉头紧皱,“本王只问你,做好了吗?”
顾千雪见他身上的穿着,便猜想厉王即将入宫上朝,应是赶时间,伸手一指梳妆台,“左边数第二个抽屉。”
厉王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果然,却见一枚长形的荷包静静躺在抽屉里,那荷包上面没有花鸟也没有鱼虫,只有两条交叉的金线,但就是这两条金线,却将这纯黑色的荷包显得不俗起来。
厉王的眼神带着满意,将荷包从抽屉拿出,打开,见里面有一张叠好的纸张,唇角微微一勾,将荷包捏在手中,转身就走。
于是,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的厉王,又风风火火而去,未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进来不少冷气。
顾千雪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低着头,却不知想着什么。
“郡主……”守夜的巧儿入内,犹豫道。
顾千雪将那被子狠狠向头上一捂,“睡觉,睡觉!”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为何厉王早早便来要荷包?
因为今日上朝,他怕午时回不来,却又急切想要这枚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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