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不要报告太子殿下？”身后的随从问苏九幽。
苏九幽摇摇头，“不用，一个闺阁女子罢了，能翻出什么大风浪。”
苏九幽不会想到，就是他今日口中的这个闺阁女子，不仅会翻出大风浪，还让他们差点都毁在她的手里。
第二百零三章 凤清歌拜师
秋风，吹拂一地的落叶。只需轻轻一扬，天空零零散散的几片叶子，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苍凉。
凤清歌合上书本，摇头苦笑。以前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所谓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而读书之事更是与女儿家扯不上关系，她还笑前朝的女状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跻身朝堂。如今，莫不想，她也要走这条路了。
“清儿，休息下再看书吧！”安平公主端着参汤进来，笑道，“你爹爹去为你请一个夫子，教你读书了。”
“我知道了，娘，你放下吧，我等会儿喝。”凤清歌点头，眼睛却从未离开书本分毫。
虽然说她要用武功这把钥匙打开集才的大门，可是，就算你是公主也好，郡主也罢，目不识丁，总是不可能进的去的。
所以这段时间，不论是武术，还是习文断章，凤清歌都必须抓紧学习。何况秋季狩猎就快要到了，又得耽误时间。
“读书再重要，也要你的身体吃得消。清儿呀，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听你爹爹的话了。什么入朝为官，什么光耀门楣，都不是你的责任。”
安平公主满脸的心疼，她的清歌，本该一世无忧，为何要担上如此之重的责任。
“娘，你不懂的。”凤清歌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眉眼蕴含了一丝雾气，袅袅绕绕，看不真切。
“怎么会不懂得，清儿呀，你爹爹他贵为丞相，百官之首，门生之多，早就让陛下忌惮。况且，陛下有心削弱番王的势力，而你爹爹，为了百姓，肯定会弹劾。陛下，早就想……”
安平公主叹了口气，如今朝堂的形式，平地气风波。
凤清歌头也未抬，道，“娘亲多虑了。”
安平公主看她的模样，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总归依照清儿的资质，也不过是去书院玩玩儿，成不了气候的。更别说是光耀门楣，凤家锋芒再露了。
安平公主笑自己杞人忧天了，又叮嘱了凤清歌几句注意身子，把参汤趁热喝了，就出去了。
刘妈妈的话隔着门传进来，“公主，您别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郡主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也长大了，懂事了。这路，也是她自己选的。老爷只有郡主一个孩子，望女成凤，也是情有可原。”
书案前的凤清歌从层层叠叠的书堆中抬起头，目光坚定。是的，这路是她自己选的。
不仅为了凤府不再像上辈子那样被满门抄斩，为了自己不再炮灰，更是为了护那个人登上高位。
错也好，对也罢。她都不会让历史重演，该报的仇得报，该还的，自然也得还。
参汤凉透，凤清歌一口气饮下，继续埋头于四书五经八股文。晦涩难懂的文章，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她不能放弃，也不可以放弃。
流云飞逝，书页翻动。
秋风徐徐，带进了一室的清凉。
“郡主，郡主。”王蛋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被小苹果狠狠的瞪了一眼，“郡主不是吩咐了，她看书的时候不允许有人打扰，你怎么不听？”
王蛋儿吐了吐舌头，“果儿姑娘，小的知错了。”
“还不快出去，要是郡主生气了，有的你好果子吃。”小苹果说着，就要赶王蛋儿出去。
凤清歌被室外吵吵闹闹打断了思绪，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道，“何事？进来说。”
王蛋儿吐了吐舌头，冲小苹果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进去了。
这个果果姑娘，看着挺温柔的，可只要遇上郡主的事，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小苹果也没有跟进去，估计是王蛋儿有事对郡主说。她还是去炖盅鸡汤，为郡主补补身子，郡主最近太累了。
小苹果出去，与迎面而来的小白菜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小苹果看到小白菜那急急忙忙的样子，一张小脸都吓白了。最近郡主不是出这事，就是那事，菩萨保佑，可别又扯上她了。
“馥玲那个贱人今早又偷偷摸摸的出府了，不知道又有什么坏水。我听出去买菜的王大娘说，她在街上遇到她了。和轩王爷往着皇宫去了，我来报告郡主。”
小白菜说完，就绕过面前的小苹果，疾步往暖玉阁而去。
小苹果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还好与郡主无关，馥玲怎样，与她无关。
暖玉阁。
王蛋儿看着眉头不展的凤清歌，心里有些忐忑。以前郡主不喜欢读书，气走了好些夫子。现在老爷去请，都没人来，好不容易请到一个，莫不是又要给气走？
“郡主……”王蛋儿试探的叫道。
凤清歌“哗”的站起来，道，“王蛋儿，走，去客厅，见夫子。”
王蛋儿心尖儿抖了抖，“郡，郡主，你不会又要……”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郡主老大，你不会又要去把夫子给气走吧？？
凤清歌摇头失笑，“你家郡主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王蛋儿撇了撇嘴，还真是那样没脑子的，不然就不会气走那么多夫子了。
凤清歌和王蛋儿刚出去，正好遇上小白菜。
“郡主……”
“小白，你先去把我的书收起来，我要去客厅见爹爹。”
“啊！小姐，可是我有话要说哎！”小白菜气哼哼，她还想着小姐快去看看呢！说不定馥玲那个贱人又作妖了。
“哎，你能有什么话好说的，等我回来再说。”凤清歌摆摆手，“蛋儿，快走，别让夫子久等了。”
王蛋儿和小白菜面面相觑，郡主（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哎哎哎，小姐……”
小白菜木木的看着凤清歌和王蛋儿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可是凤清歌都已经走远了。
跺了跺脚，气哼哼的道，“可我要说的是大事啊！”
客厅。
安平公主和凤丞相正在客厅和夫子说话，看到凤清歌进来，招手让她进去。
“清儿，快来拜见夫子。”凤丞相笑眯眯的为凤清歌介绍端坐在客厅里夫子。
一身淡蓝色的襦裙，梳着妇人的发鬓，一丝不苟，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是为女夫子。
“清歌拜见夫子。”凤清歌微笑着冲那位夫子行礼。
那位女夫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位郡主的秉性她早有所闻，要不是因为家里如今缺钱，她也不会来。
此时一见，倒似乎不是传闻中那般，莫不是为了留住她装出来的？女夫子如此想到，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这位郡主可是有前科的，听说给她请来的夫子，都被她给气跑了。
“爹爹，女儿有话想问问夫子。”凤清歌的话，让屋内的其他几个人楞了楞。
王蛋儿激动的摸了摸鼻子，看吧，来了来了。郡主大人要发功了，注意了，注意了。
凤丞相想了想，询求的看向那位女夫子，“夫子意下如何？”
女夫子手紧了紧，看来是这位郡主要给她出难题了。罢了罢了，若是实在是为刁蛮的主儿，她也教不了。
随即点了点头，“丞相大人，您就让郡主问吧！”
“清儿，问吧！记住，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凤丞相冷了脸色，估计是也认为凤清歌要为难夫子，所以先给她点警告。
凤清歌心里汗颜，看吧，她这给人都留的啥印象，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她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呢！
其实，还别说。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说凤清歌变化挺大的，可有时候难免还是带了以前的眼光去看她。
“爹爹放心，女儿知道了。”凤清歌点头回答。
那位女夫子却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是正襟危坐，想要听听这位素来刁蛮跋扈的郡主大人要问个什么。
“清歌斗胆，敢问夫子，若是教，会教清歌些什么？”
那位女夫子一下子楞住，这是什么问题？
就连凤丞相和安平公主，也没想到凤清歌会问的这个问题。
王蛋儿长大了嘴巴，郡主这问的什么问题？
那位女夫子想了想，道，“诗书礼仪，弹琴歌舞，吟诗作对。”
凤清歌听了点了点头，“多谢夫子指点，诗书礼仪，清歌确实要学，至于其他的，就先放着吧！”
唱歌跳舞，她现在还没有那个时间去学。
“哼，郡主莫不是耍我玩儿？”听了凤清歌的话，女夫子气的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要走。
哪个学生会自己对夫子说，自己要学哪个，不学哪个。这不是明摆着给她难堪，看不起她吗？
“夫子先不要生气，且听清歌说明。”
凤丞相正要责怪凤清歌，被安平公主拦住。安平公主冲凤丞相摇了摇头，小声道，“先听听清儿怎么说。”
凤清歌看夫子虽然依旧生气，可是倒是没有再继续走。她倒要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清歌郡主要说个什么。
“夫子也知道，清歌以前确实不成器。如今想要改过自新，努力学习。”凤清歌摇头苦笑，“或许夫子会笑我一时气盛，说话当不得真。”
夫子不愧是夫子，此时听了凤清歌的话，先是不可置信的错愕，继而赞许的点了点头，“浪子回头为时不晚，郡主有这觉悟，可喜可贺。”
凤清歌倒是没想到这位夫子会如此说，她原本以为她会嘲笑她自不量力。
“夫子……这是信我？”
看到那双艳丽无双的眼睛盛满了小心翼翼，女夫子柔和了语气，重新坐了回去，“集才学院招收学员，若是郡主有意，不妨辛苦一段时间。只要进得去，想必对你是有大造化的。”
凤清歌喜上眉梢，“夫子真是说到清歌的心坎上去了，不满夫子，清歌最近正在温书，可是……唉……”
“看不懂？”夫子笑问。
凤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晦涩的文章，她初学，确实挺吃力。
“无妨，无妨。初学罢了，人人都是如此。只是考试之期渐进，清歌郡主可有把握？”此时，本来打定主意不管凤清歌的夫子，倒是开始担忧凤清歌了。
凤清歌摇了摇头，“我想通过武试这把钥匙打开集才的大门，可是……”
“可是就算是武试，这文试也是必然得考的。只不过是难易程度不同罢了，是也不是？”
凤清歌错愕不已，“夫子是如何得知？”
那位女夫子竟然冲凤清歌眨了眨眼，“若是清歌郡主有幸能进得集才学院，咱们师徒的缘分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这位是……集才的夫子？？？
凤清歌瞪大了眼睛，就连凤丞相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要知道，集才的夫子可都是对外不公布的，外臣根本不得而知。噢，除了一个白子衿。
女夫子点了点头，“心知就好，莫言而出。”
凤清歌激动的点了点头，她还就怕爹爹找个女夫子。然后只是个教什么礼仪，琴棋书画之类的。没想到，爹爹这是找到宝了。
凤丞相和安平公主也是对视之中，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
“清儿，没听到夫子说的师徒缘分吗？还不快拜师。”凤丞相激动的站起来，“来人备拜师茶。”
凤清歌反应过来，应道，“是。”
双手端过丫头手里的茶，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在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女夫子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没想到，我竟然会私下收个徒弟。”
“快起来吧，我姓许名子涵，你叫我许夫子就好。”
许夫子双手扶起凤清歌，虽然不知道这个徒弟天分如何，不过冲她这浪子回头苦读书的心意，她收这个徒弟也收的挺满意。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先教你应付快到到来的集才你要考试内容。”许夫子道，“不过能不能通过，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凤清歌激动的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总比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胡乱看书的要好太多。
“所有的课程咱们就从明天开始。而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眼里，就已经不是郡主，而是我的徒弟。”许夫子道。
凤清歌点点头，“是，夫子。”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收拾东西，明天就住到府上了。噢，对了，会有个人和你一起学习，他是我的另一个徒弟，算是你的师兄。”
凤清歌听了点点头，“是，清歌定会向师兄学习。”
许夫子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好。”
等许夫子走后，客厅里那种兴奋的氛围还没有过。
这之中，除了凤清歌，最高兴的莫过于凤丞相了。集才一师难求，没想到他竟然给女儿找到了，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而且，这夫子说了，会住到府上，这一来，就更加方便女儿读书了。这个夫子找的，可真是合他心意极了。
有些忧虑的，估计就是安平公主了。如此一来，难道女儿真的要跻身朝堂了吗？
第二百零四章 如火的热情，儿女情长
有些忧虑的，估计就是安平公主了。如此一来，难道女儿真的要跻身朝堂了吗？
复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女儿大字不识一个，不会有那个天分的。就算是名师，也不过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肯定是想多了，安平公主如是自我安慰到。
凤清歌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移动，刚刚回来的时候脚心扎了破瓷片。
“擦，够倒霉的。”凤清歌嘴里嘟囔，好不容易挨到了暖玉阁。凤清歌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脚怎么了？”檀玖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凤清歌，深邃的眸中，如同幽幽的潭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宽大的袍在风中“咧咧”作响，脚下的官靴还没来得及换下。轻轻一跃，他便落在了凤清歌面前。
薄唇淡如水，瓷肌般的皮肤，细腻的不可思议。
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他，虽然隔着银色的面具。可是凤清歌还是清楚的记得他的眼角那抹淡淡的红痕，犹如一粒朱砂。那是很久以前，为了接住从树上掉下的凤清歌而留下的疤。
“羽哥哥。”不知是因为脚底疼，还是因为夜色太过于撩人。凤清歌头脑混混沌沌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檀玖的目光越来越冷，到最后没有一点温度。沉默许久，他终于道，“你何时知道？”
凤清歌一个哆嗦，终于回神，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嘴唇动了动，“你不是……”
可是不是什么，她自己都弄不懂。
“说。”他双手遏制住她的咽喉，冷冷冰冰的道。
素白的手，修长。那双手适合风花雪月，适合抚琴执子，唯独不适合杀人。
凤清歌从没想过，在她面前要么温润如玉，要么清冷优雅，要么凄美倾城。却唯独没有如今夜这般，残忍的如同暗夜修罗。
手猛然间收紧，凤清歌一瞬间觉得眼前发黑，呼吸似乎都成了奢望。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像是破碎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神逐渐涣散，凤清歌想，她重活一世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她还……什么事都没做呢！
手，缓缓的松开，凤清歌一下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让她换了口气。凤清歌苦笑一声，她刚刚真的以为，他要杀了她。
檀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在听到她咳嗽的时候，垂了下去。
他讥讽的一笑，转身离开。红袍在风中“咧咧”作响，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鹤。
凤清歌颓然倒在地上，有一种苍白的无力感。就算是上辈子死的时候，她都没像现在如此无力过。
“小姐，你怎么倒在这里？”端了参汤回来的小苹果，疾步走到凤清歌面前，扶起她，“小姐，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如果你讨厌夫子，咱们不学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如此折磨自己啊！”
凤清歌眼里的光，慢慢聚集到了一起，她缓缓的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小苹果，“别担心，我没事。”
可是，她那个样子怎么像没事呢！那种像是失去了魂魄似的，怎么会没事呢！
“小姐，谁欺负你了？”小白菜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半抱住凤清歌，“小姐，你别哭啊！”
哭了……吗？
凤清歌伸手一抹，满手的冰凉。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心会那么疼。
“果啊，我可能是病了。”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