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女皇口中惊诧,眼神却未见意外。她又猛的一拍桌指着盈梓道:“林盈梓,你当我皇子是什么人了?竟要他半夜与你私会?!”
“……我……”盈梓却是找段熙了,还是当着许多人找得……
“熙儿,你一个为出阁的男子,怎可深夜与人幽会!?”女皇又指责起了三皇子:“让平日里读的《夫德》是不是都忘干净了!”
“母皇…您说什么呢,哪来的幽会不幽会的啊……”段熙咧着嘴一脸愁苦相:“我跟盈梓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啊!”
‘废话!’女皇心中暗骂道,‘谁敢有胆敢没娶过你门就碰你的身子!’嘴上话锋一转又说道:“熙儿,你还小,可以不懂,但是林小姐,你这个娶了夫的人难道也不懂吗?”
“……陛下”
“够了!”女皇最后还是懒得再绕弯子了。“盈梓,我就把话给你挑明白说吧。熙儿与你的事,什么时候办?”
“啊?”“啊?”盈梓与段熙都愣了。
“难道还要我来替你们办吗?”女皇不耐烦恼,心思这盈梓也太不识趣了!段熙怎么看上了这么个木头疙瘩!
“母皇……您该不是要我嫁盈梓姐姐吧?”段熙一脸不可置信道。
“陛下……此事不妥。”盈梓闻声扣首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母皇,我不嫁!”段熙亦是一口决然。她二人此时倒是同仇敌忾了。
“你们……!!”女皇差点没背过气去,她抚着胸口急咳了两声道:“混账!!”
“你把熙儿当什么了?!”女皇气的玉指点住了盈梓道:“你又把朕当什么了??我若要赐婚于你,你区区一个商女,竟敢不娶?!”
“陛下!”盈梓再次深深叩首道:“三皇子的婚姻大事,还请陛下三思!!”若是把人莫名其妙的娶回了家,先不说慕耀会怎样,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段熙,他明明白白的对自己无意。
“母皇!”段熙也一齐跪下了:“皇儿不愿嫁!”
“都给我住口!!”女皇本就在病中,此时已有女官忙端上了汤药来伺候,她衣袖一挥,药碗顷刻碎了。
“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她指着盈梓的手指已是颤抖不止,“牢中没有我的口谕,任何人等不得探视!!”
殿上即刻就上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将盈梓拖了下去。
“母皇!您这是为了什么呢!”段熙也急了,拽着女皇的衣裙道:“快快放了盈梓姐姐吧!”
“段熙,”女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你也给我回你宫中去,禁足一个月!”
她这几个儿子,数段熙最乖巧,可偏连他也不让她省心!堂堂一国之君,想赐婚给一对有情人,竟然被二人拒绝了,真是颜面无存!
就这样,盈梓和慕耀虽猜到了女皇宣召必有事要发生,却也没料到竟是一番赐婚,之后紧接着牢狱之灾!
消息传回了林府,慕耀跟陌离都急的团团转,却苦于女皇一句‘任何人等不得探视’。最后慕耀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趟六王府。
“……这……”六王也十分为难,且十分不解盈梓为何要错过这大好的攀皇亲的机会。“让本王再想想办法吧。”她对慕耀说,语气中却也没有几分把握。
慕耀失望的回了府,几日来跑遍了所有关系,却未能连一份热乎的饭送进牢中去。而盈梓在狱中一连住了十多日,才终于等来了一份能算正常得牢饭。
——她看着面前的饭菜,虽是盛在牢房专用的食盆中,却是新鲜热乎的,就苦涩的笑了笑,心中猜测这是谁送来的。
“咳,这奴才可真不知道了。”
当盈梓盘问起送饭的狱卒,是谁送来的饭时,对方一脸的无可奉告。“林小姐,您还是快趁热吃吧。”他看盈梓放了筷子,就犯愁的劝着。
这饭外边的人可是送进来了,若是盈梓没有吃下,可是有他受的。
“我不吃。”盈梓将饭菜推至一米开外道:“我怎么知道这菜里有没有下毒?你还是去给我换平常吃的来吧。”她倒是真的好奇,谁能在女王的明令禁止下为她送来这无关紧要的一顿饭。
“哎呦……大小林姐,怎么会呢!”
狱卒听她这么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您快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他又一通好说歹说。“不吃!拿走!”可盈梓偏就是不吃他这套。
两厢僵持时,“对了!”狱卒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对方还一并交给了他壶热茶,就又从木栏中递了过去。“林小姐,要不您喝口茶先润润嗓?”
“润嗓干什么!难道让我喊冤吗?”盈梓没好气道,伸手就把茶壶掀翻了。茶汤登时泼了一地,是壶龙团珠茉莉。
“……这?”知道盈梓爱喝茉莉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慕耀,一个则是八王爷。
她捻起那茉莉花苞在鼻下嗅了一下——是她常喝的那一种,而盈梓曾在南陵王的府上喝到过,却在那日与他决裂之后,就不再饮茉莉了。
慕耀知她不再喜茉莉花茶,南陵王却不知。
“唉,多好的东西!”狱卒扼腕叹息的收拾着那一地狼藉道:“林小姐,你可真是白瞎了人家的心意了!”
“……”盈梓闻之心中突然一涩。“……还是留下吧,我吃。”
当狱卒动手要收走饭菜时,她说道。平心而论,她做不到无视南陵王的关心,甚至心中会为之悸动。
那一刻,盈梓心中满是苦涩甜蜜,她竟然觉得偶尔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倒也是可以忍受的事,不仅可以让她暂时的忘掉一切,甚至还能分出心来去品味一个自己恨着的人的爱意。
三菜一汤,虽是十分简单地菜式,盈梓吃起来却觉得十分可口,饭毕后她有些犯困,就去草席处小憩了。过了会狱卒进来拾去了饭菜残羹,又来到盈梓的眼前试探性的晃了晃手。——盈梓心中一惊,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想叫,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想翻身,她的身体更是一动不能动,盈梓心中苦笑,原来她还是太轻信于人了。不想自己凄惨潦倒之时,却还是有人想要趁机将她落井下石,且无耻的利用了盈梓心中对他的那最后的一丝信任!
……南陵王啊南陵王,她曾说过她再不会信他,而这就是食言的报应吗?将她私藏下的最后一点爱意抹去,盈梓心想,南里王你做的真是够绝。
八王爷,很好!你若无情,我便无义!彻骨的伤心悲戚之后,盈梓反而释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先前盈梓脑内还是明晰的,没过多久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周身忽冷忽热冷汗连连,恰逢狱中正值交班,竟偷混进了个蒙面的女人。她自面纱下了了一眼昏迷的盈梓,就低声对狱卒道:“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小姐。”
“那便好。”女人突然自袖中掏出了一个短匕直插在对方心窝,笑了笑道:“谢谢你了。”匕上抹了毒,狱卒还来不及呜咽一声,就抽搐着倒下了。
就这样,盈梓在狱中昏躺了近一整日,才被第二日交班的狱卒发现了异常,却不见上一班的人,他的消息一层层再传进宫中去,恰逢上了女皇病重,躺在凤床是被太医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完全递不进去话去。
慕耀虽一直未能入狱探望,却坚持在打探消息,此时听说了盈梓病了,登时就心急如焚了,而同样意外得知了消息的人还有南陵王。
几日前,南陵王在探视女王病中随口问了句为何段熙被禁足,而他知道了当日事之后也不过付之一笑,暗道这个女人还挺有骨气的。后来侍从们知他留心林家长女,也就将盈梓中毒的事对他说了。
“小的打听过了,林小姐此番似乎不是单纯的发病,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来禀的人说。
南陵王习字的手顿了一下,又提笔继续书下去了。
下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却见八王爷并未打断自己,就继续说道:“那日有人见到了从她房中拾出的一柄碎壶,里头还有茶根呢。”
“碎壶?”南陵王轻哼一声,心思此事必有由蹊跷了,就放了笔问道:“那人可还记得些什么?”
“别的倒也再没什么了,”下人回忆道:“其实就连那壶茶都不是稀罕的茶,不过是龙团茉莉。”
“……龙团茉莉?”南陵王蹙眉,略一思索后就道:“去查!”
“……王爷?”下人求个明示。
“去给我查!到底是谁送进去的!”南陵王突然怒火中烧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生了这等本事,竟敢冒充了我去给人下毒!”
八王爷的爪牙遍布朝中,盈梓的事情自然很快便理出了眉目,他看着暗卫们呈上的那个叫做慕晴的女子的身世名册,隐约忆起她是盈梓侧夫慕耀的长姐,心中不免气愤。
“怎么可能是她?!”南陵王将名册摔在书案上怒道:“一群废物!竟敢随便拿个人来糊弄本王?!”
慕耀与慕晴的事情他虽不清楚瓜葛,但也知道小小一个慕晴根本不足以成事。
“禀王爷,线索都被对方掐断了!”暗卫忙跪下颤颤巍巍的道:“而且那个看守的狱卒被官差寻见了,尸身抛在了外城河中,胸口上插着枚短匕,雕的是咱们八王府的纹样,且匕上抹了毒,正是王爷您常用的毒啊!”
“哼!倒是有备而来!!”南陵王攥拳在屋中踱了两圈,冷冷的道:“尸首现下何处?”
“王爷……尸首是官差寻到的,已被送往宫中了。”
“废物!!”南陵王又是气的大喝一声,殿中剩下的几个还站着的仆从索性都慌忙跪下了,众人皆是惴惴不安。
南陵王万万没成想的是,盈梓因着段熙被关入牢中,而出了事竟是处处直指自己!此时诸多线索都令他不利,若是再不做些反击怕是免不了被狗咬了。
“你们几个,跟我去趟慕府!”南陵王边披衣往外走,边拿手划拉了十几名守门的亲卫道。他向来不是兜圈子的人,既然暗中摸不出线索,那他就去明着问!他就不信慕晴区区一个落魄商户,怎么就能安排出这样一番缜密的阴谋来!
十几人策马扬鞭而去,一口气穿过了大半个京城,马蹄疾驰中踩翻了沿街的摊贩,老百姓们认不出这凶神恶煞般的南陵王,却有几个在花楼吃酒的纨绔女子从阳台上探出脖来,扯着嗓子喊道:“哎哟!这不是八王府的人吗!真威风呀!!”
一行人疾驰到幕府的大门前时,慕晴死性不改,正按着自家的小侍在花园中寻欢,而慕家失了势后,不仅在外地位大不如前,就连这小侍都对慕晴不恭不敬了。
“我说妻主,既然有人找您,您就敢快去吧。”
那被压在石桌上的小侍哼哼道,虽被慕晴肆意蹂躏,却也懒得呻吟几声。慕晴看他脸上堆满厌恶,手上就恶意的揪住他乳首拼命一拧,又啐了一口道:“骚蹄子!我看你是不被人看着我干你就不得趣?不如我再叫那上次的王玉来,咱仨一起?”
“唉唉,疼!!”小侍被拧的呲牙咧嘴,“嗯~啊……~”
只好假意的哼唧了两声,慕晴只好作罢的从人身上下来了。
“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还不如那醉泉宫里卖身的!”慕晴扫兴的骂道,“改日等我再凑了银两去爽玩玩!”
“妻主,人来了。”那小侍一边提裤子,一边伸手指向慕晴的身后道。
“来什么来!要是醉泉宫的人能随便进咱府里我还用得着你?!”慕晴的衣服倒是刚还没来得及脱,她骂骂咧咧的转身望去,却见是八王爷领着亲兵站在自己院门外。
“额……这位公子,您找哪位?”慕晴看着南陵王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打哪儿见过,她此时仍是欲火焚身,看向他的目光自然就带了猥琐之意。
南陵王观之心下更生厌烦,却还是压着火道:“我找你。”
“啊?”慕晴先是有些莫名其妙,进而见他身后戎装站了十几名侍卫,这才定睛往他们的衣摆绣样上望去。“您是……八王爷??”她支支吾吾道。
小侍已经退下,慕晴将南陵王往石凳处让,南陵王却心下恶心的扫了眼那上隐约的湿痕,就选择坐在了不远处的秋千上,强健的身躯勉强坐下,观之有些讽刺。
“王爷,您用茶~”慕晴不知他为何来寻自己,只得亲自端着十二分的小心伺候着。
南陵王自然不接,只抚着手中马鞭悠悠的说:“你这‘茶’,本王还真不敢喝。”
“王爷嫌弃陋舍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慕晴点头哈腰的应着。南陵王冷眼瞧了去,却也不觉得她有何不妥,心中更是笃定了有第二人。
“慕小姐最近可是结交了什么贵人?不妨说来给本王听听?”南陵王突然‘啪’的一声甩了马鞭将那茶杯卷到地上摔碎。“竟敢与人勾结毒害自己弟弟的妻主?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王爷!您这可是说的哪出啊?”慕晴心中咯噔一跳,忙跪下喊道:“民女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么?”南陵王瞟了一眼身后人道,马上上来了个亲卫甩着自己手中马鞭,猛地抽在了慕晴的耳上。‘啪’的一声鞭响,慕晴的脖颈顿时被左耳流出的鲜血蜿蜒滑过。
“听懂了吗?”南陵王又是悠悠的问道
。“王爷!民女真的不懂啊!”慕晴跪地叩首道,南陵王一侧目,那边又是一鞭子抽在慕晴的右耳上。下手更狠,耳廓已然被抽裂成了两段,献血糊满了脖子。
“王爷!就算您是八王爷,也不能无凭无据的诬陷民女!!”慕晴突然抬目恶狠狠的说道。
“无凭无据??哈哈哈!!”南陵王放声大笑道:“本王就是无凭无据又怎样?慕家小姐,我若要你的命不过是弹指之间!还会留你在此饶舌?你若想继续演下去,那本王就奉陪到底!”说着亲自扬鞭照实抽了下去,直抽的慕晴衣衫爆裂,血肉都露了出来。
要说他南陵王向来心狠手辣,但却并不喜亲自审人,虽然府中设有专门的刑室,他却也甚少过去。然而面前这人太过可恨!不仅对盈梓下毒,且还刻意冒了他的名号,南陵王气急,此番不审实是憋气!
就这样含恨抽了十几鞭,南陵王自然鞭鞭都抽的对方溅出了血来。慕晴哭嚎不止,心中虽早已明了是被谁暗算了才惹祸上身,却也咬死了不敢说出那人名号来。
“是我做的!就是我给林盈梓下的毒!!行了吧!!”慕晴突然扯着嗓子喊道:“谁让那个贱人抢了我的弟弟!谁让她害我慕家一败涂地!我恶心死那个贱人了!!呸!!我就是要她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南陵王自然知道盈梓的毒并不是致命的,慕晴下的药八成也被人掉包了,但还是被她的恶言激出一身怒气来。
“给我揪出她的舌头来!”他冷冷的吩咐道,马上就有亲卫自身后上前,掰开了慕晴的嘴将她舌头拉了老长出来。慕晴被拽的舌根撕裂一般剧痛,却只能‘啊啊呜呜’的哼唧不止,眼角口角都流出了水。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南陵王厉声说道,“如此毒妇,还敢出言侮辱,本王今日偏要留你一条贱命!让你看看她是如何好好活下去的!而你……”
他扬起马鞭‘啪’的甩抽断了慕晴的舌根,血淋漓的断舌被摔在冰冷的石地上,还弹了一弹。
“你就继续苟延残喘的看着她吧!!”
“啊啊唔唔!!!……”慕晴舌根骤断裂疼,想喊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说出话了!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南陵王无心收拾残局,见反正也套不出话来了,便要带着人走,谁知前脚还未踏出慕府的门,便见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