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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动的?!”他气急败坏道,捏着容玉下巴的手掌使力,将她整个上身几乎都歪转了过来。
容玉与盈梓并不像,所以他才要她背对着自己,谁知自己这最后一丝迁就也被她这扫兴的举动搅得荡然无存。
“……王爷不是……不是要容玉吗?”容玉疼的眼眶含泪,偏下颌被他捏住,嘴角滴下唾液,话也吐不干净。
“自作聪明!”南陵王冷哼一声甩了她的头,身下兴致也散了三分。
他起身裹了浴衣擦拭身子,半响后对瘫在地上的容玉道:“还不快滚。”容玉忙拾起衣物草草披上退出了屋去。
刚还高涨的欲火被瞬间消下了气焰,南陵王无可奈何的坐在床畔,进而就清晰的意识到——原来他只要她。
说来可笑,盈梓与南陵王几乎是不共戴天,而他与她也不过是相处了几日时光,怎就能生出这般异样情愫来?然而情爱之事最为蹊跷,有时茫茫人海中的匆匆一眼,便可教人痴心相付,有时明明是生死相立的两个人,也会因恨而生出爱,再到爱恨交织不可自拔。
南陵王却没想这么深,他只道是喜欢上她而已,就像看上了随便一个想得到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大事,也早晚会弄到手。
枕着自己双臂仰身躺下,南陵王思量着治水之事已是办的差不多了,而经盈澈试出的时疫之药也已见效,自己已是没有必要再留了。——没错,盈澈几日前就在鲁地,几乎是与盈梓擦肩而过,却被南陵王巧意支开了,一切都在他八王爷的掌控安排之中。他知道盈澈并不是盈梓的同胞哥哥,又猜出了他二人的关系进展,所以就更不愿林家兄妹相见了。而朝中时局动荡,南陵王也需早些回京压阵,免得六王爷那里再出什么意外。
“本地客船都不出航,所以我买下了一艘路过的商船送我们回京。”一夜安歇后,慕耀与盈梓说了自己的安排。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在山间石路上,稍后慕耀又补充了一句道:“为防意外,客舱中只安排了你我两人。”
“上了船哪还会有什么意外……”盈梓小声嘀咕着,小碎步走得飞快才能勉强追上慕耀的步伐,她喘了口气道:“即是商船,那船上的货呢?你不会也一道买了打算运回京吧?”
“买是买了,只是船上拉着货行程必会被拖慢,所以我都送百姓了。”慕耀不以为然道。
“还真是财大气粗。”盈梓暗暗咋舌。这个慕耀昨日夜半而来,嘴上虽是没说什么,但面上明摆着有些不高兴,今日又不知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回京,竟好似一日也再不能多呆了。
出航时间定在酉时。盈梓安顿好粥铺的事宜后,就去寨中寻了风玲,想要同她告别,不想却在寺庙外碰到了南陵王,正拉着风玲的小手说着什么。风玲红着一双兔儿似的眼睛看着他,低声抽泣不止。
“要走?”南陵王见盈梓斜挎着一个小包袱而来,又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慕耀,就点头笑了笑道:“还真巧!我也正要走,不如一起?”
“段爷事物繁忙,又有‘妻主’相陪,诸多不便,还是不要一起了。”盈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口回绝道。谁知南陵王闻言竟更是受了鼓励一般。
“什么’妻主不妻主的!哈哈……”他开怀笑道:“这都不是事!你跟我走,我让她们自己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段爷自己不顾家,我这可还有夫婿要顾及的。”盈梓冲他翻了个白眼,就站到了风玲的身前。风玲本就哭得泪人儿似的,一听说盈梓也要走,小嘴一撇就又要嚎啕。
“呃、乖……”盈梓为她准备的礼物还没掏出手,就见南陵王已经抢先一步将人抱了起来,搂在臂弯中轻声哄着:“别哭别哭~咱们风玲已经够难看了,这一哭是可更丑了,如此下去怕是要娶不到夫郎了~那可怎么办呐~嗯?”
他举止亲昵,虽说是在开小孩子的玩笑,却也端的是副慈父架子。
“哪有你这么哄孩子的。”盈梓见他信口胡掐,就伸手要将风玲接过来。谁知南陵王并不依,又继续抱着风玲调侃着她。
“你看你这盈梓姐姐虽然长得也不怎么地,但她就不哭,所以才能讨到个便宜相公~如此手段,风玲可要多学学~”
“你!”盈梓气结,然风玲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哥哥确是个美人,”风玲看了慕耀一眼,转眼对南陵王道:“不过玲儿还是想娶你……娶段哥哥这样的!”
“切……”盈梓暗道这南陵王明里暗里一定没少给风玲好处,然而南陵王却落落大方道:“想娶你段哥哥的人多着呢,不过你哥哥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说罢,还抬目瞧了盈梓一眼。
“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真事儿似的~”盈梓附言在风玲耳边说道,声音故意大了些,让南陵王恰好能听到。南陵王闻声果然一愣,进而就呵呵笑了起来,却也不跟她计较。
这些日子以来盈梓也看出了南陵王的一些脾性,知道只要不涉及到原则上的事情,他多半也是无所谓。此时她与南陵王二人将风玲逗得破涕为笑,看起来倒像是个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盈梓见好就收,与风玲短暂告别后就甩下南陵王快步走了。
越是要躲,偏就越是冤家路窄。盈梓与慕耀下山在客栈吃了饭,就来到了码头处,远远便望见南陵王一袭玄衣,正悠然立在她们的船旁。
打算出港的船只并不多,因而打听到一艘新被京商购下的船只更是易如反掌。南陵王权钱并用,收买了当地官吏,硬是将自己加进了为数不多的乘客名单中,成为此船的第三名乘客。而慕耀也深知官官相护,他奈不了南陵王何。三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聚在了一处,朝夕相对的过了许多时日。
起初,盈梓拿足了要避着南陵王的架势,凡是吃饭赏景要出屋的事情都刻意躲着他,然而南陵王却是彬彬相对,有时碰上了倒也不找他二人麻烦。慕耀又一副全当八王爷为空气的态度,久而久之,倒像是盈梓自己一惊一乍了,她渐渐也就放宽了心。
——但只一件事,就是晚上她与慕耀欢0爱时,是决计不肯叫出大声的。即使把下唇咬破,她也总是能想到隔壁厢房住着个八王爷,就将口中呻吟都咽成了呜咽,再被窗外的潮浪声淹没。
然而,她不叫,不意味着南陵王听不到。慕耀的欲望又好似一个活火山一般,随时都可能喷发。
有时是床铺的’吱嘎’声在夜里久久不息,有时是好似桌上的东西被推撒了一地,进而是桌凳椅腿摩擦地板的声音,以及女人含糊在嗓中的轻声呻吟,后来有时听见她被抵在门上做,指甲无意中挠出声响,再后来甚至深夜时的甲板上,都有了他们缠绵的身影。
这声音传入耳道,南陵王简直都要后悔自己为何非要偏要跟来了!
是夜,他不想再听隔壁房中的动静,就放下了架子去同掌舵人闲聊了会儿,觉得那边进行的差不多快完了,就沿着船廊往回踱着,不想却在半路遇上了盈梓。江水浪叠浪,夜风习习,她的乌发没有盘起,只随意的挽在肩侧,被吹得轻扬,颇有一种清丽之美。
碰见南陵王,盈梓有些意外,然而更意外的则是南陵王,“呵…,竟然还有功夫出来赏月?”他随口说道,空气中弥漫出了酸味。
“王爷怎么还没睡?”盈梓楞道,突然意识到他言下所致指,就尴尬的想支吾过去。她有些晕船,与慕耀也并非夜夜都做,只是慕耀最近却像是吃了什么兽药一般,连接个吻都要弄出好大的动静。
“‘浪’声太大,本王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月。”南陵王靠在船栏上,抱臂看着她。月光投映在他凌厉的眉骨上,将深邃的眼瞳挡在了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那就继续看吧。”盈梓无力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麻烦,借过。”此处船廊太窄,她要到对面的储物室去拿些烛火。
“慢点。”与他擦身而过时,船身颠簸了下,南陵王就势扶住了她得腰。’好老套的情节……’盈梓心中暗暗嘲讽,谁知南陵王的手却放开了,又闲适的斜靠在船栏处看着她,纨绔的样子。
“不走?”他看她驻足回望着自己,就干笑了笑道:“舍不得我?”
“……王爷雅兴,恕不奉陪。”盈梓撤了扶在他身上的手,转身离开,却听到南陵王在身后说了句:
“你哥哥……盈澈的事,我会帮你查的。”
“咦?我没听错吧?”盈梓想到闷了这么多日,他终于主动提起了,就含笑说道,“王爷有这个闲心帮我寻亲,不如先做个顺水人情,把紫阙放了。”
“紫阙也不是不能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拿什么来换?”南陵王变了个依靠的姿势,依旧懒洋洋的看着她。
“紫阙他是人又不是个物件!”盈梓又有些来气,想到南陵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摇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就不想问问我要什么?”
“不想。”
“我要你。”
三个字,好端端的表白却变成了赤裸裸的交易。
“……”盈梓虽不自诩贞女,却也不愿就此卖身。毕竟受辱的不止她一人,这样换来的紫阙盈澈又算什么?
“我拿盈澈与紫阙两人,换你一人,盈儿意下如何?”
“……不。”
“不再考虑考虑?”
“不。”
“行了,拿这严肃样子做什么。本王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两人僵持良久后,南陵王语气轻快的耸了耸肩道:“紫阙我虽舍不得给,但是盈澈若是有消息,我还是会好心告诉你的。——他是个什么情况,我大抵也是知道的。”
“王爷当真?”盈梓看他说的诚恳,心里也信了几分,然而确实又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爷如此善心,当真什么都不图,就只为了做活雷锋?”南陵王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盈梓心中自是明镜儿一般的,亏本的买卖他是绝不会做的。
“什么是活雷锋?”南陵王讶异的笑了笑,就凑身向她耳边,低声说道:“…其实,你知道我图什么。我图的是……”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暗夜无尽,确也温柔好似白月光,落进盈梓耳畔心间,突像是珍珠落在了玉盘,一字一句,都铿然有声。
盈梓心中骤然一跳。
“希望王爷能记得今日的话。”她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道:“盈梓这次,就信了王爷。”
“那是自然!”南陵王的笑容望上去得意灿然的很。“只要天不塌,地不陷,我自会等着你来还债。”
还那一世,情债。
从鲁地到京城走水路也不过几日的光景。船舶抵岸时,六王爷的亲兵竟铺满了好长的一条官道,列队在港口相迎,排场十足的气派。
“八王爷,我们王爷可一直在府中等着您呢。请吧?”一个年级约莫四十上下的女官,脸上堆满了讪笑,正对南陵王作揖道。她身后是威风凛凛的骑兵亲卫,足有百来人,都谨慎的盯着她二人。
“嗯。”南陵王点了点头,冷眼看着这阵仗,明摆这一副请君入瓮的戏码,就回头与盈梓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随她去了,连句告别的话没留下。
六王亲兵开道,夹着南陵王的车碾走在当中,声势浩大的让整个码头的只好暂时停运。待车走远,围观的百姓也散去后,盈梓扯了扯慕耀的衣袖,对着远处奴了奴嘴。“这旗子是我瞧着是六王府的罢?他们这算是什么情况?”
“一丘之貉。”慕耀答道。
京中这几年时局动荡,女王又无女嗣,长眼的人都看得出八王与六王勾结在一处,正虎视眈眈着下任女皇的宝座。此番南陵王一回京就被六王爷请走,京中必有大事。
盈梓与慕耀回家安定了一日,果然朝中传来消息,先说南陵王竟被六王软禁了!且朝中重臣的名单又被换了一批,甚至连辅佐了三任女帝的丞相也被替成了六王爷的人。而女皇凤体欠安,举国上下竟是无人能拿六王怎样。
南陵王这样一个不吃素的人,竟被六王爷捡了次漏,打听到他偷偷乘商船归京,身边一个亲信也没带,就趁机将他掳了去,关在了六王府中,由重兵把守,寸步也不能出,如此已过了十日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我说六姐啊,你关就关我吧,倒是弄点美人儿来伺候啊!这饭又难吃,服侍的人又丑,你可真是要将我憋煞了!”
南陵王舒服的窝在躺椅中,看着身边侍从皆是五大三粗的女人,各个腰中都鼓囊囊的别着匕首暗剑之类的器事,对他严防死守。
“八弟这是说的哪儿的见外话,六姐还不是太想你了!就留你多住几日,怎么能叫关呢~”六王爷乐呵呵道:“你离京的那段日子,段嫣也一直念叨着想她八叔了。明日我叫她来见见你。”——段嫣是六王爷的长女,前几日刚过了十岁的寿辰。
“那倒不必了,嫣儿还是念书要紧,可别辜负了六姐的一番经营才是。”南陵王呵呵笑着,大手一指身边看茶的女官道:“咱还是说正经的罢,六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这伺候的都是些什么人?莫跟说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八弟可是不信的。”
“不过是几个粗使丫头生的丑了点,我记得八弟你一向喜欢男人,这才没上心的,我这就替你换了去。”六王爷见这几日南陵王在她手里确是安分守己,大事又已办妥,就拍了拍手,屋里进了几个容颜俏丽的美人,举止轻佻的替八王揉肩按背。
“呵呵……男女通吃,八弟当真活的潇洒。”六王爷看南陵王与女侍们没正经的调笑打闹在一起,就抿了口茶,悠悠的道:“那日我听接你的人说,同你一道回京的还有二人,其中一女生的清丽灵动,正是八弟玉指山下竭力所保的那位林姓小姐。……此回又是乘船共度数日,八弟可是对她动了心?”
“哪儿能啊!”南陵王心下一紧,面上却不以为然的笑呵呵道:“六姐一直知道我没有心,又何来动心?若是真有心,也都被六姐用完了!”他嘴上油腔滑调,大手还摸着一名女侍的臀部揉了两把,又狠狠的一拍道:“而且那姓林的女的还带着个夫侍,俩人是走到哪干到哪,毫无廉耻可言,我身边又没带人,如此可是把你八弟我憋坏了!”
“瞧你这嘴,就没个把门的!”六王爷抿嘴呵呵笑道:“还不是你非要躲去人家的船上享清净,现在知道后悔了?”
“唉,可不是后悔了!”南陵王假模假样的丧气道:“六姐要真心疼我,不如就把这美人送了我吧?正好叫我晚上泄泄火气,再憋下去可真要出事了!”
“都依你都依你~”六王爷对南陵王怀中的女侍一摆手道:“春萧,你晚上就随八王爷回府吧。”又转头对南陵王道:“这可是我专门从司乐坊专门要来的人,八弟可悠着点,别把人玩儿坏了!”
“六姐同意放我回府了?”南陵王虎目烁烁,满意的抚了下那女侍的肉唇道:“如此好嘴,一望便知有滋有味……”
“就没个正经!”六王爷起身嘱咐人备了马车,回身对南陵王笑说:“你再待下去,我整个府上都要被搅得乌烟瘴气了!还不快走?”
“呵呵,那就告辞了~”南陵王最后对六王一揖,就搂着美人大大咧咧的乘车去了。
待到一踏入八王府那豪华的大门,就有小厮迎了上来,说八王妃胎象不大稳,这几日夜里总是隐隐腹痛,叫他去看看。
“忆凝情绪可还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