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如果能抓住那个小男孩,事情就好办多了。
“天童,我知道,你别急啊,这事一急我就容易短路,这样,你先查一下其他的线索,我再好好想想,有了消息会马上通知你。”
“好,先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又燃起了斗志,同时,心里的紧迫感更甚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案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拐卖儿童,也不会是恋童癖那么简单,我必须要尽快找出嫌犯,要不然,不仅已经失踪的几名女童有危险,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女童卷入进来。
我叫了王小瑞,给他说了刚才一事,他也皱起了眉头。他与我的感觉一样,张世雅在周五晚上走失,汪琴在周日下午走失,侯佳佳虽然没有视频能证实她是被小男孩带走,但她失踪时间是在周六下午,刚才夹在周五与周日的中间,从时间上来说,与这两起案件并没有冲突,也就是说,小男孩一伙有了作案时间。
再加上侯佳佳同样也是九岁的女童,这个条件也无法让我们将其与另两起案件分离开来。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更是觉得此事有点蹊跷了,此次犯案,嫌犯的针对性极强,似乎只找九岁的女童。
事不宜迟,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王小瑞也不吊儿郎当的了,脸色严肃了起来。
“天童,你去问大熊要辆车吧,这起案子,少不了会在很多地方之间来回跑,有辆车要方便得多。”
王小瑞的这话还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我想了一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就再次回到了大熊的办公室,大熊听了我的要求,也是爽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给我们派的还是一辆民用车辆,不会像制式警车那样显眼,便于侦查。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侯佳佳的住址。这里全是些旧的多层砖瓦房子,没有小区,也没有物管,一栋栋的楼挨在一起。
我根据陈林哲给我的详细地址,来到了侯佳佳家所在的那栋楼,我站在楼前,观察着此处的地形。还好,这里地处一排楼的中间,无论侯佳佳从哪边离开,都会先沿着这排楼房前面的小路走五十米远。
而恰好在这条小路上面,沿路都是一些修自行车的、修锁的、修鞋的小摊位,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摊位,也就是说,侯佳佳下了自家楼后,不管是自己一个人去新华书店,还是被小男孩“骗”走的,她在这五十米的距离里,都会有可能的目击证人。
我看着这些摊贩,估计他们都是这附近的一些居民,找的这些活计维生,这对我的调查来说就更有利了,这样的话,他们中间说不定还有人认识侯佳佳,就更容易回想起周六下午的情形了。
有了这样的分析,我直接与王小瑞兵分两路,以侯佳佳家所在的楼为中点,分成两队,我走访左边的摊贩,他走访右边的摊贩。
在来之前,我就去大队的文印室里,将小男孩的照片打印了两份,与王小瑞一人一份,这样,在询问摊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顺便让他们认一认照片中的人。
我先是问了一个修鞋匠与一个修自行车的人,他们都认识侯佳佳,也知道她失踪的事,但前天下午,侯佳佳下楼的时候,他们恰好手里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意,根本没有抬头注意街面,也就没有见到侯佳佳是如何离开的,对于那个小男孩,他们同样是没有印象。
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个卖搅搅糖的老婆婆面前,看着她面前盆子里的搅搅糖,我不由得回想起了上小学时,每天放学后,都会与同学在学校门口吃几串搅搅糖的日子。一角钱一串,我们通常会一人买两串,一手拿着一串,边走边吃,吃得津津有味。
想着,我坐了下来,问她搅搅糖是怎么卖的,她说一角钱一串,我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老婆婆,十多年前,我上小学时就一角钱一串,现在物价涨这么厉害,你还卖一角钱一串,能赚到钱么?”
“呵呵呵,我老婆子,卖了一辈子的搅搅糖,也不图赚多少钱,就喜欢看那些娃娃吃我这搅搅糖时脸上露出的天真的笑脸,给娃娃吃的东西,还赚什么钱啊,能管走我一天三顿饭就行了。小伙子,来,尝一串,看看与你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不?呵呵~”老婆婆说着,已经串好了一串搅搅糖递到我面前。
我听了老婆婆的话,再看到她伸过来那手上面的沟壑,心里忍不住一酸,现在这世道,做生意能报着她这种心态的,恐怕一百个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吧。
我一边回味着儿时的味道,一边随意地与老婆婆聊了起来。
“婆婆,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中的这个娃娃啊?”我把小男孩的照片放到老婆婆面前,让她看一看。
其实我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为,我觉得婆婆岁数大了,眼睛肯定也不好使,即便见过那小男孩,估计也无法把他与照片上的人对应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婆婆看到照片后,伸手把它拿了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在放在照片的时候,她对我说:“这小娃娃,上前天还在我这里来吃过糖哩。”
老婆婆的话,让我差点一口把搅搅糖上面的牙签给吞进去,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向她确认道:“婆婆,你可看仔细了,真是照片上的这个娃娃?”
“呵呵,小伙子,你别看我人老,可是承蒙老天爷照顾,眼睛还是中用的。再说了,这个娃儿我印象很深,他那天跑来吃搅搅糖,却拿了一张五十元的整钱过来。我这里找不开不说,他一个那么点大的娃儿,家长怎么可能给他拿那么大面值的钱呢,多半是偷他爹妈的,所以啊,那天他吃了我十多个搅搅糖,我都没有收他的钱,还让他回去后把钱还给爹妈呢。”
听了老婆婆的这话,我有些相信她的确是见过小男孩的了。之前我们就分析了出来,如果小男孩真的是流浪儿童的话,那真正的嫌犯就是用名牌衣服等物质上的东西收买了他,而物质上的东西,当然就不只包括衣服,他可以直接给小男孩拿钱,让他可以去买任何自己想吃的东西。
老婆婆说得没错,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正常情况下,家长都是不会拿这么大面额的钱给他的。嫌犯与小男孩并没有这种关系,嫌犯恰恰是靠金钱这种物质的东西来捆绑住小男孩,让他为自己做事,他给小男孩拿五十元甚至一百元都是正常的。
“老婆婆,那你有没有见着他跟着一个九岁大的女娃娃一起离开这里?”我马上问道。
“这个我就没有注意到了,怎么,这个娃娃掉了吗?唉,现在这些人真是作孽啊,把娃娃绑到远地方去卖钱,良心都被狗吃了。”老婆婆叹息着。
我见着她这里问不出其他事情来,便与她告辞,站起了身子。走的时候,我除了付了一元钱的费用,还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钱盒子里摇了一张百元的钞票,算是我表达对一位良心生意人的敬意吧。
虽然老婆婆这里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但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我还是坚持着把这剩下的三十来米走完了,也问了剩下的那些摊贩,却是再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之后,我走过去与王小瑞会合,问他那边有什么有什么信息,他摇了摇头,我告诉了他我的收获。经过我俩一合计,侯佳佳十之八九是被小男孩骗走的,他们离开时,走的应该是卖搅搅糖的老婆婆那边。
我们准备上楼去找侯佳佳的父母了解一些情况,因为陈林哲把此案当成了一般的儿童走失案,所以在有些细节上没有问太明白,我想再去确认一下。
刚爬了几步楼梯,我就接到了大熊的电话,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天童,协查通报有反馈了!
第319章 流浪汉
“这么快?”我简直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你不知道,在内网系统里,我们刑警队的优先级比较高,我们发出去的协查通报,一般都会在顶端显示,所以更容易也更快得到友邻单位的反馈。”大熊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喜悦,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如果这案子破了,他脸上也是有光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对了,熊大,反馈回来的是什么信息?难道是有人知道小男孩的行踪?”我急切地问道。
“对,城西派出所刚才打电话到我们值班室,说照片里的小男孩很像是他们辖区里一个流浪儿童,那小孩被他们几次送去救助站,没过几天,却又跑了出来。”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已经请求他们协助着去那小孩以前在他们辖区时住的地方寻找了,你现在最好去一趟城西所,不管能不能找到那小孩,至少可以再挖掘一点其他的线索出来。”大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赶紧去城西所那边。
我也急于想确认男孩的身份,所以,挂了电话,我与王小瑞再次兵分两路,他留在此地对侯佳佳父母进行询问,而我驱车前往城西派出所。
在去城西所的路上,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我很佩服胖强,从目前的情况他看,他的分析完全正确,小男孩极有可能是一名流浪儿童;另一方面,我内心深处对那小男孩是有些同情的,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了父母,一个人在外面流浪,饱一顿饿一顿,晚上睡觉也会挨冻,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嫌犯的新衣服诱惑,成为嫌犯的帮凶。小男孩的境遇,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三毛流浪记》。
我心情迫切,车子也就开得快了一些,却也没有横冲直闯。很快,我到了城西所,表明了身份后,所里一名民警坐上了我的车,说所里有两名民警已经去了小男孩之前的落脚之处,他现在带我过去。
在他的指挥下,过了十来分钟,我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地下通道旁边。下了车来,这民警与他同事通完话后,径直带着我往前走去。在走的过程中,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市里比较出名的休闲广场,上面是广场,下面是汽车通道,在通道的两边,有两个人行道,而这个人行道高出了汽车道近二十厘米。
这个通道比较狭窄,只有两个车道,所以我们刚才需要把车停在外面,步行进来,要不然,呆会我们把车子往路上一停,很可能会引起交通拥堵。
走在这个通道里,让我感觉呼吸很不畅快,因为从入口处进来约五十米后,这通道就成了一个隧道的模样,大白天的都开着灯光,里面很是闭气。
就这样走了两分钟,我抬起头来,看到前面有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正蹲在地上,用手在拍着什么。
想着那里很可能就是小男孩以前的落脚点,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又走了五分钟,我终于走到了这两个民警旁边。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在蹲着的那个民警跟前,还躺着两个人,他们眼睛闭着,都是蓬头垢面的,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棉被。在棉被的旁边,还有两个大大的蛇皮袋子。
刚刚走近,一股酸臭味就扑鼻而来,让我皱起了眉头。
“起来起来!”看着我过来了,蹲着的那个民警又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人身上的棉被。
“别睡了!”与我一同过来的那个派出所警察用脚靠了靠另一人,大声喊道。
无奈的是,这里是环形的过道,来往的汽车声音很大,他们二人的声音几乎被湮没了。我看向那两人的脸,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他们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竟然可以睡得这么香,这甚至让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蹲着的那个警察没有了耐心,伸出手来,拉着他面前那人的被子,猛地一下掀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那人的身体。之后,他如法刨制,掀开了另一人的被子。
过了一分钟,两人失去被子的“呵护”,终于被冻得睁开了眼睛。待他们半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吓得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神色也很慌乱。
我明白了过来,我们几人现在都穿着制服,想必他们平时被警察清理多了,对警察已经有了一种天然的害怕。
“你们别怕,穿好衣服,跟我们出来!”蹲着的那个警察对他们喊完这句话后,便站起了身来。
在这当头,带我过来的警察告诉我,这里就是那个小男孩之前的栖身之所,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同是天涯流浪人”,每天晚上都是睡在这个通道里的。
我看了看,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两个男子的铺,也没有发现第三个铺,难道那小男孩一直睡的地上?
带着这个疑问,我与他们一起便往通道外面走去。走到我们停车的地方,嘈杂声才小了下来。
“兄弟,这是我们派出所的社区民警杨恒亮,在清理流浪乞讨人员行动中,他负责这一带,今天也是他看到了你们的协查通报,认出了照片上的娃儿。”带我过来的民警帮我介绍着说,他说的杨恒亮,就是刚才一直蹲在地上的那个警察。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徐天童。”我微笑着与他打了招呼。
互相介绍后,我们开始了对两个流浪汉的询问。
“照片上的娃儿你们认不认识?”杨恒亮拿着小男孩的照片问那两人。
自打他们俩人醒来看到了我们,脸上就一直是颤颤巍巍的表情,我真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警察把他们送走。对于流浪人员的处理办法,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先是送往救助站,然后根据他们的户籍所在地,由民政出钱,把他们送回老家去。
但现在民政救助有一个原则,需要被救助人自愿接受,如果他们不愿意回老家,等着清理行动的风头一过,救助站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地方去。
“认,认识。”一个流浪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另一个人一直低着头,连照片都没敢看。
“看仔细了,是不是敏娃子!”杨恒亮提高音调吼了一声。他这一声,吓得刚才低着头的那个流浪汉也不得不抬起了头来,盯着照片看。
“是他,是他。”这人看着照片,慌忙点头应着。
听着他们二人确定了,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跑,而我也算是知道了小男孩的名字。
“他现在在哪里?”杨恒亮继续问着。
“不知道,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几天没见了,具体是几天?”我听了他这话,一时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我问出这话后,一个流浪汉作出了冥思苦想状,另一个流浪汉则是板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明白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每天最大的目标就是填饱肚子,想睡的时候就睡,在他们那里,几乎是没有时间的概念。
第一起案子,张世雅失踪,是在上周五晚上,离着现在已经接近四天了。也就是说,这两个流浪汉至少也应该有四天没有见到敏娃子了。
那个皱眉想着的流浪汉,我无法揣度他的心思,我便把目光投向了板手指头的流浪汉。我就看着,他先是数到了四,然后有些犹豫,又把最后一根指头也板了下去,这就成了五。我看到五时,心里不由得想到,难道敏娃子在周四的时候就被幕后之人带走了?
可我刚这么想完,流浪汉又伸起了小指。
“到底是几天?”杨恒亮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四,四天。”被杨恒亮一吼,这人把数好的手指头举在面前说道。这倒是与发案时间相吻合。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他与谁在一起?”杨恒亮又问。
“就在刚才我们睡觉那个地方,来了一个人把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