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依然爸醒了一两个小时,还与我说了几句话,比起以前,语气好多了,他还让我好好对待依然,我忙不跌地应了下来。他这样子,很明显是已经同意了我与依然的事情,可是,我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兴,此一时,彼一时,特别是看到依然的那副淡然的神情,让我很是没底。
这天晚上,我让依然和她妈都回去睡觉,说我在病房里守着就好,本来她妈都快被我说动了,可依然始终不松口,这让我有些生气,心想她和我客气什么呢,她昨天晚上已经守了一晚上了,今天要再这么趴在这里守一晚上,身体也受不了的。
“天童,你别管我,我就想多陪陪我爸爸,你回去吧。”依然也不与我争,就淡淡地说着。
她的这个口吻,让我听起来很是难受,她的冷淡,甚至浇灭了我心中的怒意。可是,她的理由又让我无法反驳,看着她的神情,我只有安慰自己,依然一定是想着周日我们就要离开了,想再多陪她爸一会。
这样一想,我便能理解她了,无奈地与陈叔离开了病房。
回到旅馆,陈叔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本来他的那些法器全是放在背包里的,可他却一件件地拿了出来,整齐地排列在床上,然后,他拿起一件,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又装回背包里去,如此反复,直到摆在床上的最后一件法器装进了背包,他拉好了背包的拉链,呆呆地站在那里。弦断杯莫停“陈叔,东西装得好好地,你干嘛要重新拿出来装一次啊?”我有些不解地问。
“噢,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些法器在背包里面很是杂乱,我把它们全拿出来,再重新装进去,它们便不容易互相碰着,受到损害。”陈叔如是解释说。
我也开始收拾起我的东西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不一会就收拾好了。
我们复又坐了下来,陈叔对我说:“天童啊,虽然我知道很难,可我还是要再给你说一次,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希望你能坦然面对。我们爷俩也算是有缘,而你与我们这一门派,也是有缘,你虽不是我师父转世,我也没有收你当徒弟,可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同门中人了。”
听了陈叔这话,我有些动容,他是一个很硬朗的老爷子,平时哪会说这种话啊,他突然说出这些,还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陈叔,我还年轻,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经验,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少不了要向你请教呢。虽然你我没有师徒的名份,实际上,你却是教会了我不少的东西,早已有师徒的情谊了。”我看着他说。
“你别看胖强娃一天吊儿郎当的,可他其实很稳重,遇事也沉着,你也可以多向他学习。至于陈新生,我是老了,照顾不到他什么了,以后还得靠你与强娃两个人拉扯他一把了。”
听了陈叔开始的话,我还觉得他是在感叹,可听了他后面两句,我就有些不乐意了,当然,我不是不乐意照顾陈新生,而是不乐意陈叔说什么他老了之类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爸在我面前说他老了、不中用了一样,我听了会很难受的。
“陈叔,你才五十岁而已,哪里在老啊,再说了,你可以加强修炼啊,争取像你师父那样,百龄高寿,却只有六十岁的容颜。”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着。天灾王朝听了我的话,陈叔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哪能与师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人终是有一死,对于得道一事,我也没有太过执着,我惟有一个心愿,就是死之前能再见一见师父,一是想念,二来,有些事情我也想问一问他。”
“会的,我总觉得,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着我们。要不然,也不会在梓亭的地宫那里给我卖什么票了。”我劝着陈叔。不过,话虽这样说,我自己心里却是没底,因为,如果陈叔师父真的就是暗处隐藏着,观察着我们,那么,他为什么不出面解救我们于这些磨难之中呢,为何还要让五魂案发生,为何要让玉器案发生,为何要让端木冬寒操控杨若麟的身体犯下系列强奸案?
别告诉我他这是在考验我们,要知道,他修习的可是正道,如果他的考验是让这么多无辜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那还算是什么正道,与邪道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怪老头与陈叔的师父,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哩?我本想直接问陈叔的,可我知道,他师父在他心中一直是至高无上的,是倍受他尊崇的,他一定不会认同我的这个猜测。
其实我也不是瞎猜,他们两人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怪老头与他师父均是神出鬼没;他们俩人的术法都很高超;陈叔说过,那怪老头身上的气息是亦正亦邪,正的那部分,会不会就是他师父的气息;怪老头于二十年前就找到幽暖暖,设计了二十年后的玉器案,而陈叔师父也于二十多年前,找到我家里,给我赐了一个名字,然后又在依然家乡安排了山爷爷,让他守护着依然。
这样想着,我再看陈叔,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老头子来,如果不幸真让我言中了的话,当陈叔知道他师父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师父一直在玩弄着我们,在欺骗着我们时,凭着他对他师父的尊敬与喜爱,他一定会痛彻心扉的!
第303章 吻别
依然的好些东西还在她的房间里,我给她电话,问要不要帮她收拾了,她说不用了,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想着有些女生的东西不方便,也没再坚持帮她收拾。
订的机票是周日下午五点钟,我们必须在四点半之前赶到j市的飞机场。而从镇上到县里,要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从县里到j市,又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算下来,我们十二点过就必须从镇上出发。
周日早上起来,我与陈叔就去吧台,把我们房间与杨若麟的房间退了,依然的房间,只有等她回来收拾了东西再退。
之后,我俩就背着各自的东西,往医院而去。路上,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问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去,我告诉他晚上就能回到m市,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告诉我,爷爷重感冒好几天了,吃药一直不见效果,今天他回到乡里,把爷爷接到了县医院住院,让我回去后,抽时间回梓亭一趟,看看爷爷,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走进病房的时候,依然爸是醒着的,只有依然一个人在守着他,我以为依然妈又出去买早饭了,过了一会,她妈提着一个保温桶进了病房,让依然吃饭。
“阿姨,你回去煮的饭啊,早知道我给你们带过来了。”我对她说。
“依然昨晚让我回家去睡的,早上起来,我就做饭带了过来,家里的总是比馆子里的干净放心,依然小时候就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依然妈回答我说。
依然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自己没有吃,而是用勺子给她爸喂着饭,很是认真仔细。
待依然给她爸喂了饭,自己也吃了一些后,我叫了她一声。我本想提醒她去收拾东西,中午要去赶车的,可看着她爸妈都在病房里,特别是她爸要今天下午才能出院,我又有些说不出口这话了。
依然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站了起来,叫我出去走走。说完,她就先出了病房,我看了看陈叔,他对我点了点头,我便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了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让她赶紧回旅馆收拾东西的话,她却迟迟没有应声。
依然沉默着,我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心里上下打鼓。我们走出了卫生院,走到了镇上,清晨的小镇,很是宁静,有些雾气还没有散去,一片迷蒙。走了好一阵子,依然终于开口了,而她说出的话,却是让我的心往下一沉。
“天童,我就不和你回去了。”依然低着头,轻声说着。
“啊?你是想等着你爸出了院,伤情再稳定一点再回去吗?”我马上反问了一句,不过,问出这种话时,我很紧张,生怕听到她说不是这个原因。
依然又沉默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一分钟后,依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又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不是,我打算留在家里。”
尽管我已经有这方面的预感,可等到依然说出来时,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我想了好几个问题,可最后还是先问了一句:“是长期的吗?”
“嗯,长期的。”说这话时,她仍然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到,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不回m市了?”我皱起了眉头。
“不回了。”
“为什么?”其实问出这个问题时,我心中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
“我爸辛苦把我养育成人,现在他这样子,需要我的服侍,我没有理由离开他。我妈的身体也不好,她,她已经‘六十’多岁了,我想多陪她一些时日。还有舅舅舅妈,现在,我也是他们的依靠,我如果远在m市,想起四个老人的境遇,我会茶饭不思的。”依然回答我说。
“这,实在不行,等我们结婚了,把他们都接到身边去啊,我们俩辛苦一点,一家人吃穿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有这个信心。”我坚持地说。
“他们一辈子都生长在这个镇上,不会愿意出去的,那天你也听到我妈的话了,再一个,这是我的家事,我没有理由让你因为我而背上如此重的负担。”依然摇了摇头。
“怎么没有理由?你是我的爱人啊,有什么苦难,我都应该与你一起承受的,我也没有怨言的。你的爸妈,也就是我的爸妈。”“天童,你不用说了,这事我考虑了两天,只怪我们缘份太浅,我没有福气享受你的疼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幸福地过一辈子。”说出这几句话时,依然的泪水已经流出了眼眶。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我很想大声质问,问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才能如此轻易地说放手,我也想问她,是不是我们的爱情真的就如此不堪一击,遇到一点波折,就土崩瓦解。
可是,看到依然的样子,我明白,她是爱我的,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比我好受,她留下来,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责任,她留下来,是为了报答四位父母,我无权用自己的爱情绑架她的选择。
“我会等你的,甚至,我可以考虑辞去m市的工作,到这边来陪你做一对平淡的夫妻。”所有的质问,化作了这样一句温情的话。
依然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再次流下,稍许,她睁开眼,对我说:“不用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连半点期望都不留给我吗?”我难过地问她。
“我怎么可能自私得让你丢下你的父母到这边来陪我?还有,继续和你在一起,你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妍妹?如果去面对她的父母?你别逼我了……”说到这里,依然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自己双腿之间,抽泣了起来。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个理由。
因为妍妹的事,我内心里责怪过依然,也不客气地吼了她两次,我甚至想过等妍妹放寒假回来后,我们三人一起出去,让依然当面给妍妹道歉,获得她的原谅。可是,我真没想过就此而与依然分手,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软弱也罢,我就是舍不得依然。
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想要与她在一起,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吧?
可是,依然是在意这件事的,我该如何去劝她呢?我总不能说,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徐妍并不介意这件事,所以你不用自责与内疚,而她父母那边,只要我们都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我想让依然改变主意,但我绝不会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再一个,即便我说了,依然她也是不会信的。帝下,相爷跑了依然还在哭泣,我走上前,蹲了下来,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哭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出这十个字,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
依然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我扶着她站了起来,之后,张开双手,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以此让自己温暖一些、充实一些。依然,我的爱人,如果真要分离,就让我最后再好好抱一抱你吧。
抱了好一会,我还不满足,我双手收了回来,两个手掌捧住了依然的脸,顾不得这是在街上,顾不得依然的脸上还有泪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
我们都明白,这很可能是今生最后一吻,所以,我用力地吻着依然,她也努力地回应着我,我们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气息。
这一场浓烈的吻别,持续了近十分钟,我俩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
“陪我去收拾东西吧。”依然笑着对我说,然后,主动地拉起了我的手。
一路上,我俩都没有放开牵着的手,这是属于我们相恋的最后时光。
对了房间里,依然在收拾着东西,我就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牢牢记住这些画面。这次过来,我们本就没准备呆多久,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依然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
往外走时,我带着侥幸心理地问她要不要再回m市一趟,因为她那边的工作还没有交接,因为她还有些东西留在公司给她安排的酒店。
“不用了,公司那边我昨天晚上已经沟通了,近日就会给我办理离职手续,至于酒店的东西,我的同事会过去帮我收拾好后,直接寄回来。”依然的回答,让我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拿着东西往卫生院走的时候,依然不再让我牵她手了,说是让我从现在开始习惯没有她的日子,我笑着说,即便她不在身边,我也会天天想念她的。
听了我的话,依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天童,你应该忘记我。”
第304章 亲情考验
“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歌神的这几句歌词,嘴上却无奈地说出了四个字……谈何容易!
听了我的回答,依然低下了头去,缓了一会,她复又抬起来,淡然地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有效的孟婆汤,我们都要加油!”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我、陈叔和依然就出了病房,去吃午饭。吃饭的时候,陈叔才知道依然不会回m市的决定,陈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释然了,表示出了理解。
吃完饭,出了饭馆,依然笑着说:“我还要给我爸妈送饭去病房,就不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平安。”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她话,就提着装好饭菜的保温桶转身走了。
当她转身的那一刹,我看到她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她的泪水。
我看着依然的背影,迟迟不肯迈动步子,直到陈叔招呼着我说:“走吧。”我俩才往乘车的地方走去。
“我所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你终究会给我……”走着走着,陈叔缓缓说出了这两句话来,我在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耳熟。
我停下了步子,疑惑地问:“陈叔,这话……”
“你不记得了吗,是你告诉我的,端木冬寒对小林说的。”陈叔对我说着。
他一说,我便记了起来,的确是这样的,端木冬寒答应让杨若麟继续活下去,当依然问她有什么要求时,端木冬寒便说了刚才陈叔说的那两句话。
因为我猜不透端木话里的意思,便把这事说给了陈叔听,可当时陈叔也没有弄明白端木究竟想要从依然身上得到什么。
而现在,陈叔突然说起这话,很明显不是随口兴起,是有所指的。“陈叔,你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