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堡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最后堡垒-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于舒舒有些懂了,是似懂非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任重:“两年,最多不超过三年。”
于舒舒:“那就停下来?”
任重:“步子停下来,路子留着!”他想了想又问:“走的谁的路子曹老三知道吗?”
于舒舒:“他不知道,我传达了你的意思后他就不再插手。不过……”她欲言又止。
任重无声地看着她。
于舒舒:“不过,这两年他网罗了不少人。”
任重一笑:“是吗?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5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第六监室,任重会餐回来时,监室里的人正陆续出去洗涮,屋里只剩下许光和另外两个人。许光见任重进来迎了上去:“重哥,谁来了?”他脸上堆着笑,但笑得很不自然。
任重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铺位上坐下来,审视着许光。许光被他看得愈发不自然,憨笑。任重轻轻叹口气,转过头去。许光凑过来:“重哥,我假释不了无所谓,六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剩下的尾巴。”
任重脸色一寒:“谁告诉你假释不了?你一个大男人为这点事六神无主,你告诉我除了每天疑神疑鬼外你还能干点什么?”他起身脱下短袖的囚服,拿上洗涮用具扔下一脸委屈的许光径直走进洗盥室。洗盥室里他把头凑近水管下冲水,等洗盥室里的人都散去了,许光讪讪地凑过来:“重哥……你看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无所谓……”
任重关掉水龙头,缓缓地抬起头来,突然抬手给了许光一个耳光,接着反手又是一下,一把把他扯到镜子前,用力把他的头摁得抵住镜面:“你看看,看看你这个熊样,六年的牢把你坐成了一个哭丧脸,你除了哭丧还会干什么呀?”
许光被他一连串的粗暴动作弄得不知所措,半天才嗫嚅着说:“有话……就说,别别别动手……”
任重:“动手?”他苦笑了一下,“就你这样出去后还用得着人动手吗?你自己就废了!你每天都在想什么?不想想出去该怎么样,还老想着出去干什么呀?出去当饭桶啊?我告诉你我今天会餐没提你的事,因为我知道不用提,我任重说过的话没有重复的习惯!不过有点事想告诉你,你妹妹吸毒,这就是你出去后要面对的现实,现实很残酷,多想想吧!”他拍了拍许光的脸,端上脸盆扬长而去。
许光站在洗盥室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同时,七监区的谈话室内,韩式问主动要求谈话的“鹦鹉舌”:“火急火燎的要求谈话,有什么事?”
“鹦鹉舌”:“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请示一下,我想和北京的朋友通个话你说行吗?”
韩式问:“中南海的那个朋友是吧?”
“鹦鹉舌”连连点头:“是是,就是老×!”
韩式紧盯着他的眼睛:“行啊!这是你的自由,要不我现在就领你去拨亲情电话?”
“鹦鹉舌”显然没想到韩式能这么快的答应,明显地一怔,吞吞吐吐道:“啊,不急,你得让我想好了和他说些什么吧!他肯定要问我减刑了没有啊之类的,老×这人呐管着全国的政法工作,这里边的事他门清……”说到这儿他像猛然想起了什么,问,“哎,对了,监区长这次减刑该有我了吧?怎么听说没有我的名字?”
韩式笑了:“刘亦然,你每天给其他人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自己的消息倒挺准。”
“鹦鹉舌”:“哪儿呀,别听他们瞎说,我这嘴可严着呢,别人的事我人不掺乎。”
韩式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利逼人,缓缓道:“也对,你自己的事倒做得满地道的!”
“鹦鹉舌”听出韩式语气不善,不安地问:“监区长,你……”
韩式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封信,在他的眼前晃悠着:“前两天我收到了一名罪犯的家信,读后很感慨,我觉得对所有服刑人员都很有教育意义,正琢磨着是不是让大家共同学习学习,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鹦鹉舌”慌了神,说话的声音也在发颤:“我的……信?”
韩式盯住他:“刘亦然,你害怕别人知道,说明你还有羞耻心。我实话告诉你,为了能转变你对改造的认识,一年来我就一直和你的家人通信,终于让你的妈妈讲出了真相,我也了解了你家以及你以前的情况。以前的咱们不说了,说说你进来以后的事吧!一年前你爸爸接到你私自发走的信件,那时他的肿瘤已经恶化,但老人还是从保定赶到了北京,给你花了几千块钱买了你指定要的东西,并在邮件的落款上写上你要求写的地址和名字……”
“鹦鹉舌”低下头去。
韩式:“老人是一个一生从不曾作假的人,他为这次的作假一直很内疚,直到去世还是放不下,他临去的时候叮嘱老伴让她给监狱写信说明情况,并向监狱致一个罪犯家属的歉意,这是他留下的惟一的遗言!”
“鹦鹉舌”的泪水终于流出了眼眶。
韩式又打开抽屉取出一块黑纱,对“鹦鹉舌”:“我给你准备了一块黑纱,一直等到了今天,我觉得戴上它你会明白忏悔的意义。”他把黑纱端正地放在桌上,把自己的警帽托在手上,说:“作为一名监狱警察,我向一位可敬的老人致以敬意,对他的去世表示哀悼!”他面对黑纱垂下头去。
“鹦鹉舌”抱头大哭。





正文 第十一章 6
   更新时间:2010729 14:00:36 本章字数:4386

6
黎阳监狱,白天。
办公指挥中心大楼,一间会议室里党委会正在召开,几名党组成员都紧绷着脸。纪委书记齐建功发言:“这次研究罪犯减刑问题的会议大家的意见不能统一,意见分歧较大的集中在许光等六名罪犯身上,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党委不能像监区科室那样举手表决以多对少的通过,党委是监狱行使对罪犯减刑权力的最后一个关口,我认为应该慎重。我提议对此六名罪犯的情况进行全面的研究,每个党组成员不论持什么意见都要说出理由,具体的理由!”他目视汪尚中:“尚中,你是主管日常改造事务的副监狱长,对罪犯的具体情况应该比其他同志更为了解,你先谈谈你的意见。”
汪尚中:“那我就先从争论的焦点人物许光谈起,以前我在七监区工作,对这个罪犯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伤害罪,原判刑期十二年,其实施犯罪的手段和动机都带有明显的黑恶性质,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罪案主犯,改造六年来表现平平,归不到悔改表现突出的一类中去。一年前他有过一次严重违反监规的行为,砸了监狱的门诊室。虽然我们不得不承认有我们院方的责任,但此事也暴露了许光自制能力差、有暴力倾向等自身问题。现在,他服刑刚过刑期的二分之一,就提请假释,我认为为时尚早。其实在他是减刑或是假释的争论上,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七监区己以四对三的票数否决了他假释的提议,为其呈报减刑一年,我认为应该肯定监区的呈报意见。”
主管销售的程副监狱长接道:“我同意汪副监狱长的意见,其具体理由和汪副监狱长相同,我还想补充一句,像许光这样的罪犯就能提请假释,这其中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啊?”他的话中有话,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
另一位副监狱长欠欠身子,发言:“我对三监区罪犯刘迟善的减刑问题谈点看法,该犯入监五年来己减过两次刑,这是第三次呈报,又是减刑二年,了五年中能减刑六年的事实让人不得不想起很多,会前我又专门了解了一下该犯的情况,他从来到监狱就没参加过一天的劳动,虽说没发生过什么违纪现象,但这能算得上积极改造吗?一个连劳动也不参加的人如此频繁地大幅度的减刑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啊?”他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程副监狱长,说:“程副监狱长,你说呢?”他话中己有明显的质问意味。
程副监狱长针锋相对:“林副监狱长,话到了这个份上,不妨再说明白一点,刘迟善的减刑问题由我提议,这其中是有猫腻,但这不是我个人的猫腻,”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是咱们在座的所有人的猫腻,是中国当代监狱运行体制造成的猫腻,或者说是耻辱!”
林副监狱长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别转头去。
程副监狱长继续说:“刘迟善的减刑问题大家都心照不宣,他的姐夫是省工商部门的主管领导,这一点大家众所周知。作为主管产品销售的监狱长我担负着全监每年三千多万套管件的销售和资金回笼的任务,是直接和外界打交道也是惟一和外界打交道的监狱领导,虽说我身上穿着警服,但我不能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社会通行的商业应酬原则,免不了俗。市场经济大潮中背着产品老化滞销的包袱,我不得不仰人鼻息。刘迟善的减刑是其当领导的姐夫压下来的,我没有收过他一分钱的好处,不但如此我还得经常登门给这位领导送礼。”他停顿了一下,表情非常沉痛,“监狱如果决定取消刘迟善的减刑我同意,真的很痛快地同意!但其后果我想是我们每个人都能预料得到而又承受不起的。林副监狱长说得好,这其中是有猫腻,但我认为这是监狱运行体制造成的,这就是我们一直把矫治改造罪犯当作第一要务的监狱,面对市场经济不得不进行商业化运行的结果。商业化就得遵守市场的规律,市场是交易场所,交易向监狱内部延伸是必然的,要想杜绝除非国家喊了多年的全额保障全部到位,除非监狱完全的和监狱自办的企业彻底分离……”
林副监狱长不礼貌地打断他:“程副监狱长,今天不是监狱未来走向的研讨会!”
齐建功看又要吵起来,接口道:“程监狱长的话让人深思,但我想无论形势怎样发展监狱毕竟是以改造罪犯为目的的,我们要兼顾现实又要坚持真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监狱作为惩恶罚恶的最后堡垒它发挥的道德示范作用不是减弱了而是增强了,近年来各种不正之风开始向这座堡垒渗透,我们守护着的这座堡垒己不是坚不可催了!事实让我们清醒,它有了裂缝甚至内部己有了蛀虫。我有个提议,从我们党组开始要进行一次大的自查自纠活动,各人各自讲清问题,各位同志觉得怎么样?”
众人对齐建功的突然提议有些意外,面面相觑。监狱长罗兆星说:“建功同志这个提议很好,很有必要,但不急在一时,应让大家准备一下。我的意见是自查自纠的事往后放一放,咱们先开好这个减刑研究会,大家开了很长时间的会,该休息一会了,半小时以后再讨论,大家的意思如何?”
无人反对,林副监狱长第一个起身离开,人们相继离开会议室。
从会议室出来的罗兆星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狱政科长解方民等在那里,他正无聊地翻看着一张报纸,见罗兆星进来,急忙起身:“罗监,这次研究很顺利吧?这么快就散了!”
罗兆星坐下来,品了一气茶,才问:“你是当探马来了吧?很顺利!哼,我正想问问你们科室是怎么回事?把问题往党委一推了事,这还要你们这些职能科室干什么呀?”
解方民笑笑:“监狱长,科室的同志不也归党委领导吗?下层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得提交领导,这也是对领导同志的尊重嘛!”
罗兆星又哼了一声:“照这样个尊重法,党委会得开成了辩论会!”
解方民:“监狱长你别上火呀,民主建设大潮下哪儿没有争论?许多真理都是在争论中产生的。”
罗兆星:“你们四科也是争论热烈,你就把产生的真理说出来听听!”
解方民:“还真有,任重监区呈报十八年,四科讨论时有十六年和十八年之争,争论结果统一在最科学最合理的一面,十八年!”
罗兆星:“哈,这样说科学合理的意见是七监区提出的,这科学的成果记不到你们四科的账上啊?”
解方民:“我们四科是起到了一个检验作用,所以争论能检验正确与否,党委的争论会把科学合理的呈报意见提高到一个新的档次,所以监狱长您应该支持争论,支持争论就是支持民主嘛!”
罗兆星听出他话中有话,用警惕的目光看他一眼,问:“你是有事要说吧?”
解方民承认:“是刘迟善减刑的事。”
罗兆星沉下脸来:“刘迟善的减刑党委有重大分歧,程副监狱长己把这件事引到了监狱运行体制将引发执法腐败的高度上,党委的同志都很震惊,你就不要再说了!”
解方民不以罗兆星的脸色为意,坦然而谈:“我还必须得说,因为这事是上边压下来的,压到了我的头上。”
罗兆星生气地哼了一声:“这个刘迟善还是四处出击啊!上压党委,下攻科室,无所不用其极啊!”
解方民:“现在的罪犯为减刑拉关系走门路是事实,但我们都是平常人不是圣人,有些事我们该办还得办。”
罗兆星隐现怒容:“那要是办不成呢?”
解方民面对他的怒气镇定如衡:“能办成!这事有先例,去年监狱长您交给我办的事不是一样道理吗?我们都是俗人,三亲六故的谁都有……”
罗兆星被他威胁,气急反笑:“我看你这个科长危险呀!”
解方民一点也不惧:“你可以把我撤职,但我相信不是我一个人要滚蛋!”
罗兆星用颤抖的手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解方民无声地向外走去,待他走到了门口罗兆星又叫住他:“你马上给我去把那个刘迟善调到生产一线!不,铸造车间!不不对,调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解方民一笑走了。他刚走罗兆星就接到了孙礼人的电话。
罗兆星一听是老领导就站了起来听电话,问:“老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孙礼人哈哈笑着:“兆星啊,你该改改口了,我已经去了人大,不再领导你了。”
罗兆星恭敬地说:“老领导,您虽高升了,但从厅局到监狱整个司法线哪一个不是您的部下,你是想让我叫你秘书长吧?”
孙礼人笑得更开心:“你这个罗兆星呀,你是在说我官迷吧?”
罗兆星笑着不说话。
孙礼人言归正传,说:“你工作忙我就长话短说,你黎阳监狱是不是关着一个叫许光的罪犯呐?”
罗兆星一怔,脸色阴晴不定。
孙礼人:“是这样的,你可别误会这可不是走后门。我去人大工作了这你知道。人大有个叫任小壮的代表,闲聊时他就和我提起了这个许光。你说怎么着?许光一案的受害人就是他,许光的暴力行为让他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但这个任小壮和别人的思路不同,也算是境界高吧!他表示对许光的宽容,并希望他能早日出狱早日面对新生活……”
罗兆星懂了孙礼人的意思:“老领导,受害人虽表示谅解,但我们执法机关的法定程序必须得走啊……”
孙礼人笑着打断他:“你的脑子得转转了,作为一名管教工作者最大的美德是宽容,我们总要比那些受害人更懂这一点。许光己服刑过半,符合假释条件,这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人大代表的心愿,你们就再研究研究吧!”他挂断了电话。
罗兆星放下电话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同时,省城隐都市孙礼人的别墅里,孙礼人放下电话微笑着对身边的凌春丽说:“这个罗兆星脑筋不好使,就这样还要局领导的位子,真是!”
凌春丽媚笑说:“他最终不是得听你的吗?”
孙礼人:“我怎么着也在司法战线工作了一辈子,面子他们总是会给一点的。”
凌春丽给孙礼人把茶水端过来,问:“你说的那个人大代表真的那样说了吗?”
孙礼人的手捉住了凌春丽的小手,说:“小丽呀,在做什么事以前要搞清楚事情的背景,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啊!”
凌春丽把头俯在他的腿上,柔声道:“我又让你费心了!”
孙礼人:“这也是我惟一能为你做的,对你的补偿就是我的幸福嘛!”
凌春丽愠怒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