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问问你,明天要去精神病院进行系列调查,你要去吗?”
“不了,你告诉他,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我不擅长大海捞针的战术。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我会不断分析案情的。”我的语气有点像在赌气,因为在江瀚的问题上老李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好,知道了。”书琴知趣地答道。
“还有……”我叫住她以免她挂了电话。
“什么事?”她有些好奇。
“你能帮我找到以前那位老法医的电话吗?就是张帆医生的前一任法医。我忘了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本来想约她吃饭,但是她以那么正式的口吻讲电话,我猜老李就在她身边,所以我决定晚点再联系她。
“行,我记下了,晚点找到了就告诉你。”
“谢谢,挂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依依不舍。
“好,拜拜。”
虽然已经看了好几遍江瀚的资料,但是除了上次模拟犯人心理得到一点启示后,就没什么特别的进展了。我将其余没什么用的文件放入档案袋,心想:陈龙到底知道些什么才导致他被谋杀?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我们找到了陈龙,凶手怕他会告诉我们什么秘密,所以干脆杀人灭口!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龙口中一定有秘密。难道陈龙的死是有计划的、必然的?但是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不干脆一次将他们都杀了以后再逃,而是杀了一个逃跑后再回来杀另一个?凶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他还会继续杀人?如此一来,他就是变态杀人狂,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但经验告诉我,陈龙的死绝对跟我们那次到精神病院调查有关。因为从犯案手法来看,连环杀人案通常会采用固定的模式,犯人在杀人时得到了满足,而且会向警方留下自己的印记,作为对警方的挑衅,这是反社会心理起的作用。
而这几个案件虽然有明显的联系,但是犯罪的手法并不相同。如果我的推理没错,关键就在于档案文件。陈龙的死其实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重点是烧毁江瀚在精神病院的医疗报告!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一场大火烧死陈龙,毁掉档案,一箭双雕!
还有个问题是,如果凶手是江瀚,那么他怎么知道我们去过皮诺克呢?难道是因为报纸新闻?我马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垃圾桶前拿起昨天的报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上面根本没提起我们去皮诺克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样知道的?这样分析下来,除非江瀚是变态杀人狂,否则他不可能连续杀害自己的两个朋友。突然间,我脑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由于过于震惊,我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床上。难道是这样?如果这样,他确实可以做到。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不能证实,这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查明真相。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罗琳丢失的记事本。在书包中拿出罗琳的旧记事本,翻到记录的最后一页,我看着那几个红笔写的醒目大字,心中暗想:如果我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像记事本这类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应该放在哪儿?藏在家里?不行,记事本要随身带着!但是如果出了意外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对,关键就在这,如果被别人拿走了就不好办了,所以要有备份。放在办公室安全吗?起码要比家里安全多了。看来,我必须再去一趟费罗报社,顺便可以问问林嘉文,罗琳是否提起过有人在跟踪她!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胃里空荡荡的,看了看手表,原来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我想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走到冰箱前才想起里面除了牛奶什么也没有。于是拿起手机拨了外卖电话,喝了杯水。只有在停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原来那么疲惫,这几天几乎都在外奔波查案,昨晚更是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赶去案发现场,睡眠严重不足。
曾经有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就是剥夺睡眠实验,在长时间剥夺睡眠时间之后,实验对象常常会出现的精神症状是:易怒、困倦、注意力难以集中、学习和记忆力显著下降、反应迟缓;在需要做出迅速反应的心理实验中,容易出现错误。由于我了解这些原理,我对睡眠的要求更高,常常暗示自己没有足够的睡眠就容易让大脑失去最佳状态。一般我每天都要睡八个小时以上,无论前一天晚上几点睡,只要睡觉,就需要保证八个小时,不然心理暗示就会很严重。现在我看了看时间,准备吃完饭后好好睡上两小时。
回到房间,我看了一眼白板,叹了口气。从书包拿出我的笔记本,看看上面有没有自己忘了的重要事情,这时才发现,原来我在笔记本上写了“罗琳的指甲”几个字,这才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问法医张帆。我将这几个字抄在了白板上,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无可避免,这次又是被电话吵醒。
“你好。”我清了清嗓子说。
“靳博士吗?你在午睡?”原来是书琴,她果然细心。
“嗯,小睡了一会儿。”我伸了个懒腰。
“那我晚点再打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意思似的。
“没事,现在几点?”
“三点过一刻。”
“那就好,我也准备起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完我才想起自己叫书琴找老法医联系方式的事情。
“你叫我找上一任法医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找到了,本来打算发信息给你,怕你有急事赶着要,就直接打给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第二次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本来也打算起来了。”
“好的。挂电话后我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发信息给你。”
“行,麻烦了,谢谢。”
“呃,对了,靳博士,我能问你为什么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正要放电话的时候,书琴突然问道。
“没什么,我想问问江瀚当年杀人之后在警察局做检查的情况。”我实话实说。
“哦,听局长说,你今天早上很气愤。怎么了?”她的声音小了些,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只是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帮上,很窝囊而已。”我表示很无奈。
“靳博士,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一定有独到的见解,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我们破案就靠你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直说,我义不容辞!”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总之你先把局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
“这个当然。你觉得江瀚会逃去哪里?”书琴好奇地问道,就像认为我会知道一样。
“江瀚如果聪明的话,绝对不会找亲戚什么的,应该会找一直跟他有联系的朋友。这就要问医院了,什么人在他住院期间与他联系最多,他出院后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或者跟老朋友联系。但是后者不太可能,谁会跟一个杀害自己妻子的精神病患继续做朋友呢?所以,警方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住院期间联系得最多的人。”
书琴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博士,你干脆和李局长商量一下,当我们的副局长算了。”
“这个笑话不好笑。就算我不说要调查哪些人,老李也会这么做。你们警方现在应该正在全力抓捕江瀚吧?”我相信老李侦查办案的能力。
“嗯,我承认局长也是这样交代的。”
“是吧?所以你们女生总爱明知故问。”
“行行行,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把联系方式发给你,拜拜。”
“拜拜。”
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看都没看就接听:“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没事打个电话给老同学不行吗?”林嘉文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那么巧?
“你刚才在跟哪个妹妹打电话啊?一定是那个美女警官吧?说了那么久。哈哈……”她不屑地笑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工作上的事情。”
“就是说你真的是在跟她通话咯?哈哈,你行啊靳元明……”她显得有些兴奋。
“我已经说过了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居然连晚上约书琴吃饭的事情都忘了,真该死。
“不用解释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个对象成个家也说不过去了啊。今天找你是想问你看了报纸没?”她一提报纸,我就想起那个令人气愤的报道。
“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那个什么‘博士携手美女警官查案’的报道是你写的!”我提高语调,有些生气地质问。
“哦,你说那篇啊,那篇是老总自己写的,我才没闲情理会你的感情纠葛和一些无聊八卦呢!我说的是今天的报纸,你有空就去看看呗!”她说得那么坦然,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情感了?人总爱犯贱,一方面希望能够和旧爱断绝关系,另一方面又想着对方是否挂念自己。
“好,我有空就去看看,现在正忙着呢。”
“什么叫‘有空就去看’?你现在就给我去看,这是命令!”
“看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嘛!”我现在没心情跟林嘉文打情骂俏。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跟以前一样又懒又怕麻烦。多少年过去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她倒是理直气壮地数落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以前也不这样,要看是什么事,值不值得我放下工作去看。况且,我对你们报社报道的花边新闻不感兴趣。”
“什么花边新闻?不就是报道一下你的私生活吗?这充分说明你是名人嘛!要不怎么会有上报的价值?你可不能断章取义啊!”林嘉文抑扬顿挫地答道。
“好了,别扯远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凭什么要我说?你自己不会看啊?不说了,拜拜。”听上去她好像耍起了小脾气。其实十多年来没有改变的是她,话说不到一块就发小姐脾气。
“拜拜。”我实在想不到要说什么。
刚说完电话就豪爽地挂了。
难道报纸上真的有什么重要的报道?但是有什么比破案更重要啊?就昨天那样的报道,不看也罢。不行,不看起码可以掩耳盗铃般装作不知道,看了只会一肚子闷气。但是不看又好像对不起林嘉文似的,说不定真出了什么事情,或许就是和案子有关的报道。我说过自己很讨厌左右为难的事情。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选择困难症”,高发群体就是经常左思右想、摇摆不定的人。还有些所谓的数据说天秤座是最容易得“选择困难症”的人,我正巧就是典型的天秤座。
虽然我不相信星座,但是却愿意用科学以及心理学的角度去看待星座。母亲怀孕期间受到不同时节的外界环境温差影响,的确会对胎儿的成长发育造成影响。比如在十月的秋天出生的人,出生前的天气是秋凉,环境相对安静,那么他就会比较文静,富有艺术气息,没有烦躁的氛围,所以他们喜欢思考。相同时期出生的人就有了共性。但是也有个别案例,人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受父母的遗传影响。
尽管我多少有些不乐意,还是下楼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
杀人魔再下毒手,警方压力重重
截至昨日,杀人魔江瀚已经通过信件给媒体留言,内容为“浴火重生”。虽然只有简单四字,但可以确定这与昨晚皮诺克发生的火灾有着直接联系……
看完这篇报道我才明白林嘉文的用意,于是我直接拿起电话拨通老李的号码。
“老李吗?是我,靳元明。”我严肃地说。
“元明啊,又有重大发现了?”他的声音很疲倦。
“不是,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
老李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你是说报社又收到凶手信件的事情?”
“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
“是这样的,早上发生火灾后我就一直在调查失火原因,针对医院相关人员录口供,一直忙到中午才睡了一会,我也是刚刚起来,正想要跟你说来着。”
“这个说法我勉强接受吧。”说完我叹了口气,其实大家都很累,早点晚点都没什么。
“是谁告诉你的?陈书琴?”老李疑惑地问道。
“不是,是一个报社的朋友。”经由林嘉文得知这个消息,我自己也感到意外。
“报社的人?我知道你朋友多,但是要注意啊元明,不要跟报社透露太多信息。”老李的口吻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这点我清楚,只是一位老朋友,并没有特别的联系。”我不喜欢将过去的情感往事跟太多人提及。其实老李是知道林嘉文的,只是我担心他会太关注我的感情私事。
我又询问了些警方今天的进展情况。老李说他们对医院的相关人员都进行了调查,并没有查出有案底的人。他们对可疑的人都进行了指纹采集,与摄像头里的刷卡男进行了详细对比,但画面实在不清晰,显示不出面相。从身高身材等情况来看,还是比较符合江瀚的特征。他说已经派人去报社将信件取了回来,并对接触过信件的人做了指纹采集,看看这次在信件中能否发现些什么。
跟第一次一样,每间报社门口都有一个意见箱,工作人员在对其进行整理归类时发现了信件。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们在下午就发现了这封可疑信件。这对警方而言无疑压力倍增,弄得人心惶惶。老李表示,报社的领导认为这是凶手在向社会施压,如果不进行相关的报道,凶手就不会停止杀人,所以就很隐晦地报道一下。但很明显,如此报道正好中了凶手的圈套:一天之内,全城市民都知道凶手还逍遥法外,还气焰嚣张地与警方对峙,这只会引起人们的恐慌和对警方的怀疑。
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了,看来老李必须采取紧急应对措施了。如果我是老李,眼下首要任务就是全力追捕江瀚,因为所有疑团只有等抓到江瀚才能真相大白。他们迟早都能抓到江瀚,但是老李务必集中警力尽快找到他。
我拨了个电话给林嘉文。
“怎么,看完了?”林嘉文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打给她一样。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我只想让你看看我的文采。”她骄傲地说。
拿起手里还捏着的报纸,看见记者署名,原来是她写的报道。
“我已经拜读过了,我还有别的事情找你。”干脆把有关罗琳的问题抛出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如果你要约我,我要看看档期,”我听到一阵翻查桌面纸张的声音,“在二十八号以后,我才有时间。”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今天才二十五号。
“可是今天才二十五号,要我等你三天?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必须分秒必争啊。”
“是警方找我谈话吗?”
“不是。”
“那不就是嘛,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觉得是人命关天而已。”她加强语气说出“人命关天”四个字。
“可是……”我试图说服她马上见面。
“可是什么?你又不能代表警方,况且我这几天真的很忙。有什么事二十八号谈。”她斩钉截铁,堵到我没话说。
“好,那就二十八号。”我心想:最好别给我再出什么乱子,林嘉文!
“那二十八号等我电话吧。”她仍旧那么自我中心,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再看看手机,有两条信息,都是书琴发来的。第一条是老法医的电话,原来他叫方庆国。那个时代为了纪念祖国的成立,人们很流行起这类名字。我拿起油性笔在白板比较醒目的地方记录了下来,然后看见旁边有我睡前写的几个字,差点又忘了。
第二条短信中书琴写道:“短信收到了吗?打你电话打不通。”我马上回复:“收到了,十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