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路9号- 第4部分

张之谦释然了：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说不定是楼顶的娱乐中心传下的声音呢，现在那种重低音音响的声音不还在吗？他再一次转身。

“嘿嘿嘿……”

他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声，这一次张之谦不得不高度警觉起来，看来在这昏暗的楼层里，果真不是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你是谁”的问题，显然对方虽然一直在努力地向他证明自己的存在，但并不想回答他的提问。他紧紧地握着枪，扭转身体，因为他已经判断出，笑声以及它的主人在他身后的“Z”字形楼道的另一侧。

他缓慢地朝前迈着步子，并留心着两旁的状况，楼道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应该不是藏身之地。此时楼道里已经变得很昏暗了，张之谦目测了一下，眼下的能见度也就在十米以内，再加上他对这里的格局并不熟悉，他不禁为眼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捏了一把汗。

“嘿嘿嘿……”

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那种阴森恐怖的笑声竟然再度响起，而且这一次他猛然发现，笑声竟然离他异常的近，或者说，根本就在耳畔！

他一个趔趄，就在此时他感到眼前一黑，他清楚地知道头被一个黑色的袋子套住了，他迅速地作出反应，蹲下身体力求逃脱，可就在此时，一根绳子突然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便立刻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绳子，以便增加绳索的受力面积，防止它勒进肉里，可就在他的手摸到绳索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一沉：因为握在他手里的不是一根普通的绳子，而是一根坚硬的钢丝！

对方的力气很大，铁丝绳迅速地收缩，勒进张之谦的肉里，而且在这个过程里，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声并未停止，不断地从他身后的袭击者的嘴里发出来。

看来这是袭击者有意安排的，巨大的力气加上令人吓破胆的笑声，足以在瞬间摧毁反抗者的意志！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此刻困在他手里的不是一个反抗能力低下的普通人，而是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张之谦！

张之谦的反应果然不同寻常，在一番挣扎自救未果之后，他干脆地举起右手里的枪使劲的冲着袭击者砸去，这一着果然奏效，袭击者被砸中了，他的手里出现了一种明显的松动，张之谦趁机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但可惜的是，袭击者手里的松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铁丝绳再一次被收紧了！

凭着感觉和经验，张之谦立刻预感到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的话自己的主动权会完全被剥夺掉了，如果袭击者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手里的枪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可它已经无法触碰到袭击者的身体了，于是张之谦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凭着感觉冲着空旷的楼道把枪扔了出去！他的目的很明确，摆脱这个已经完全失去了防身和攻击能力的废物！





第二章（2）


而他这个突然的“惊人之举”显然又让对方吃了一惊，于是刚才的那个结果又出现了，袭击者的手里出现了松动！张之谦敏锐地觉察到并牢牢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猛地翻转身体，对方原本依靠在他身上的身体突然失衡，倒向一边。张之谦趁此间隙凭着感觉冲袭击者倒下的方向飞起一脚，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快，他竟然一脚踢空了！

于是张之谦迅速改变战术，放弃暂时的盲目作战，双手猛地抓住蒙在脸上的黑布袋，使出浑身力气将其撕扯成两半，一缕亮光迅速地刺进他的眼睛里，尽管一时无法适应，但他知道决不能闭眼，可是就在这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因为眼前根本不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不像一个人！

对方一身黑衣，将身体裹卷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而更可怖的就在那张脸上，那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张僵尸的脸——白得如同一张纸，那双眼圈却是黑得吓人，嘴唇更是红得吓人！

当然张之谦绝不相信对方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但对方这种恐怖效果至极的装扮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僵尸”刚才摔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而张之谦突然撕下面罩看着自己，显然他也一下不知所措了，他双眼惊恐地盯着张之谦。

“你……是谁？”张之谦被看得心里直发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时候，僵尸却突然站起身，飞快地冲前方跑去，他这个动作很突然，以至于张之谦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事实证明，即便他反应过来也不会去追了，说实话，此刻他的胆量几乎要消失殆尽了！

“僵尸”的动作飞快，双脚点地就像是在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到了楼道尽头，那里肯定有安全通道，张之谦料定他会在那里逃之夭夭，可就在这时，“僵尸”突然停住了，他猛地回头看了张之谦一眼。

张之谦始料不及，与“僵尸”对视一眼，楼道尽头的光线已经很模糊了，但“僵尸”的表情和眼神还是让他看了个清楚，他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并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一眨眼，“僵尸”消失了，张之谦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小白点。此时此刻，张之谦雕塑一般呆立在楼道里，有生以来所有的恐惧感觉全都清楚地在他肌体里表现出来：头皮阵阵发麻，后脊梁不停地冒凉气，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心脏疾速地跳动着，空前强烈的窒息感……

“你是谁呀？”

张之谦背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结果是，他无法自控地又是一个冷战……





“你怎么了？很害怕吗？”

对方又加了一句，而且还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声音很柔和，一听便知道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尽管如此，张之谦还是猛然转过身，神经质似的尖叫一声：“别过来！”





“啊！”对方叫了一声止住脚步，显然是被他的凶煞语气和表情吓着了。

是一个年轻女子，高高的个儿，姣好的身材，入时的装扮，不过就是被张之谦这么一吓，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扭曲。

不过，张之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子正是洪夕儿！

而与此同时，洪夕儿也捂着嘴叫道：“是你？”

他们不仅见过面，还有过一次长谈，所以都能够很轻易地认出对方。于是气氛跟着两个人的相认一下缓和下来，张之谦则像一个被点了穴的人突然被解了穴道，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

相比之下，还是洪夕儿的状态恢复得更快一些，她一脸疑惑地道：“张队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你是去消夜的？”洪夕儿指指楼上。

张之谦尴尬地摇摇头，道：“哪里呀？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的！”

“有事？”

张之谦看看四周，道：“在这里说……怕不方便吧？”

洪夕儿忙道：“你看我！快，屋里请！”

说着她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旁边的门，张之谦看了看门标牌，这里正是“化妆室”！

房内空间很大，却是杂乱不堪，一些化妆用的道具随处可见，围着四周的墙壁放置的是一圈的衣服架子，上面悬挂着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衣服，其中有一面墙壁上有一扇门，门紧闭着，上面写着“更衣间”。屋子中间有一套桌椅，应该是洪夕儿的办公桌。

“太乱了！”洪夕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商演比较多，我又请了假！也没工夫收拾！”

张之谦笑笑，道：“在我印象里，化妆间就应该是这样的！”

听了张之谦的话，洪夕儿笑起来：“你可真会说话！对了，刚才看起来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这么回事？”

听到洪夕儿这么一说，张之谦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不由得紧张起来：“是的，刚才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呵呵！”洪夕儿笑道，“我们这里可是每天都有人看呐！尤其是晚上，我估计整个赤板城里不睡觉的人都跑这里来了！”

张之谦皱皱眉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了想他又道：“如果我说那不一定是个人，你还这样想吗？”

洪夕儿的脸色立刻大变，她缩缩脖子，道：“你说什么呢？可别吓我！”

张之谦换作一脸严肃的表情，道：“我可不是吓你！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就在外面的楼道里遇见了一个人，不，不是人，最起码它的装扮不是！”

“不是人……那是什么？”

“是一个僵尸！”

“啊！”洪夕儿倒吸了口凉气，“怎么可能？这里会有僵尸？”

张之谦肯定地点点头，道：“对，是僵尸！你见过僵尸吗？”

洪夕儿似乎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在电影上看到过！怎么，你认为这世上真的有那东西？”





第二章（3）


张之谦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搞我们这行的都是唯物主义者，我也不例外！不过那人的确是那种典型的僵尸装扮！”

“僵尸的装扮？为什么？”

“他想置我于死地！”

“啊？”洪夕儿又一声尖叫，“他想杀你？”

“是的！”

“怎么可能？为什么呀？”

张之谦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有可能与你有关系！”

“与我有关系？”洪夕儿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是的！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今天来其实就是这个目的……”

“什么目的？”

“保护你的安全！阻止你再来上班，包括在公共场合露面！”

“为什么？”洪夕儿的表情很痛苦。

“至于什么原因，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但一定与你父亲洪先生的遇刺案有关系！”

洪夕儿没有说话，但不停地摇着头，显然她的内心因为无措而变得很痛苦。

“你知道你父亲遇害时的另一个在场证人吗？就是洪先生的司机，我们原本打算能从他嘴里得到些重要线索，可是他昨天夜里被人灭口了！”

“啊？”洪夕儿又一声惊叫，“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你的处境极其危险！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不仅要杀掉洪老先生，还要杀掉一切可能使这个案情大白于天下的人，包括所有的证人，还有我，甚至是其他的任何一名侦破人员！”

说到这里，张之谦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洪夕儿恐惧地摇着头。

“可他们并不这么认为！”

洪夕儿默然了。

张之谦决定将这场令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分析停下来，转而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的安全的！当然我们还需要你的积极配合，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尽快地找到凶手，不让无辜的人送命！”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不一定！目前对我们来讲，你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而且你认为不重要的东西对我们来讲未必不是重要线索！”

“那你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张之谦摆摆手，“你只要遵从我们的安排，随时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就足够了！要知道，刚才那个僵尸未必不是冲着你来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的处境真是太危险了！”

洪夕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又环视了下四周，道：“可我总不能不来上班吧？我现在原本就请假了，只是在家里实在太憋闷了所以就来看看，再说了，最近公司忙得很，我根本离不开！”





“这样呀！”张之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如果你真是要坚持来上班的话也可以，不过只能上白班，晚上不能加班，不能来太早也不能走太晚，必须做到早晨来到人后，下午走到人前，回头我会安排人保护你路上的安全的！”

听了张之谦的话，洪夕儿面露难色，她皱着眉头道：“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太拘束了，而且隐私还……”

“你短时间之内就先别考虑隐私的事了！”张之谦语气坚决地打断对方的话，“如果不想出意外就必须这样！而且我说过，你越是好好配合我们的案子就会越早侦破，到时候你就会得到你现在的自由了！自由必须建立在安全之上，而你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洪夕儿点点头，道：“那好吧！”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的身世！”

洪夕儿猛地抬起头，盯了张之谦一眼，很显然这是个她不愿谈起的话题。

张之谦忙解释道：“我们原本打算不问你本人的，我想你可能也不太愿意谈及这个话题，只是，据你的朋友、同事们讲，你平时实在是太低调了，甚至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你是洪老先生的女儿！”

“你认为这是个很光彩的身份吗？”洪夕儿的口气冷冷地道。

张之谦一愣，尴尬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张之谦明显有些语塞，脸也涨得通红。

可能是洪夕儿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尖刻了，主动接过张之谦的话道：“其实关于我的身份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以前我对此一无所知！”

张之谦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其实那天的庆典，是我们父女相认以来第一次同时在公开场合出现，我爸原本打算要让我在众人面前露面，然后宣布我们的关系的，我没同意，只是选择了安静地坐在台下的角落里，我其实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默默无闻的安静的生活，我不想被打破，更不想成为报纸的头条！”

张之谦赞成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成为公众人物，包括洪老先生本人，我想他整天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内心的压力也一定非常大！”

洪夕儿低下头，并未说话。

“那对于你母亲跟洪老先生的关系，你清楚吗？”

洪夕儿点点头：“知道一些！其实是我母亲在后的，也就是说，我爸认识我妈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我妈是乡下人，当时我爸是下放到农村劳动，与我妈认识的，然后就有了我，为此我妈吃尽了苦头，遭到村里人白眼，一辈子再没嫁人，后来我外公外婆都死了，无奈之下她就带着我到城里找我爸，可找到我爸时我爸不敢承认，为此我爸的大老婆还老是欺负我妈，恨不得要置她于死地，我妈从来都是背着我去找的，所以我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包括谁是我的父亲！我妈这一辈子经历的打击太多了，所以后来就精神失常了……”

“精神失常？”张之谦忍不住一惊。

而此时洪夕儿脸上的表情则痛苦到了极致，她涨红着脸，紧咬着嘴唇，眼看着眼泪就要出来了，张之谦忙道：“不过看起来，现在洪老先生对你很不错的！”

洪夕儿点点头，道：“是的！他曾哭着对我说过，不认我们娘儿俩是他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为此会一直后悔到死，他还说以后要好好地补偿我们！”

张之谦松了口气，道：“那你母亲现在生活得怎样？身体好些了吗？”

洪夕儿点点头：“比以前好多了！病情基本稳定了，现在我们娘儿俩的生活很平静！”

张之谦点点头：“那就好！不过，你能大胆猜测一下吗？”

“什么？”

“谁会对洪老先生下毒手？”





第二章（4）


洪夕儿愣了愣，摇摇头道：“不知道！要知道，我对他的生活并不了解，尤其是他的恩怨！”

“那他的家人呢？有过接触吗？洪老先生的夫人，还有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洪夕儿摇摇头：“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老婆几年前死了！”

张之谦尴尬地摇摇头：“不知道！尽管与洪老先生有过几次接触，但我对他基本上也是一无所知！”

“嗯，他是在老婆死后才决定认我们娘儿俩的，所以我当时很排斥他，不过看起来他对我们的确很好，而且他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