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弦之盘腿坐在包厢里的矮桌前,她的对面,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散发着香气。
“坐下。”骆弦之摸着二哈,头也不抬。
骆无笙抿了抿唇,逼退眼中的湿意,学着骆弦之盘腿坐下,看着她,一动不动。
骆弦之嗤笑一声,“怎么,还要我们教你怎么吃东西吗?”
“不是。”骆无笙收回目光,低垂着头,“姐姐……”
骆无笙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慢慢吃起来。温热的面汤滋润了饥饿的胃,泛起暖意。
“快点吃,吃完了我送你去机场。”骆弦之改摸二哈的背,“爷爷肯定没有同意你来岛国,而且,米国的高中这个时间也不是假期。”
“妈妈同意我……”骆无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且懊恼地掐了掐自己的腿,小心翼翼地看着骆弦之。
骆弦之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妈妈?呵……你还真的把她当妈妈了,骆无笙,你忘记了你名字的由来了吗?”
“我,记得。”
无笙,无生——为了奠祭,那个没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他们的妹妹,以及,陪着妹妹一起离开的,他们的母亲。
“那就给我记清楚,记清楚谁才是生你的母亲!又是谁,让我们失去了母亲!”
“我没有忘记……”骆无笙的眼里划过痛楚,“从来都没有忘记……”
记得清清楚楚,深刻入骨。
“面的钱我已经帮你付过了。”骆弦之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叠钱放在了桌面上,“今晚面馆到对面的酒店住一晚,顺便让前台帮你定机票,到时候直接打车去去机场取就可以直接飞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骆弦之说完,拿起包,牵着大白和二哈,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骆无笙没有追上去。
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滴落在面汤中。
作者有话要说: 拖拖拉拉今天的份才更出来,不知道有没有看官等得不耐烦啊(远目)谢谢那些赐予我力量的看官们∩_∩撒浪嘿
☆、第13章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把这章的事件和权志龙的那次事件混在一起,不是同一件事呦,时间也对不上,~_~
喧嚣热闹的Listen,五光十色的彩灯,震撼人心的音乐,纵情欢乐的舞动,还有伤心寂寞的买醉。
红的、白的、啤的、色彩斑斓的,骆弦之来者不拒,将那些麻痹人心的酒精,统统灌到自己的胃里。
双颊渐渐泛起诱人的红,但勾人的凤眼却愈发的清澈,不见丝毫迷离恍惚。
骆弦之闭着眼,手指在精致的菜单上滑动,随意停下,眼睛睁开, “接下来,是‘天蝎宫’!”
“Sky,少喝一点吧?”帅气的调酒师无奈地看着她,“‘天蝎宫’太烈了,对你的嗓子不好的……”
“我,是客人,是上帝。你,是给上帝服务的小天使,只要听命于上帝就可以了。”骆弦之以手撑头,微醺的模样让初来乍到的调酒师脸色通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蓝鸽,可比你上道多了,技术也比你好,人也,比你无耻,只可惜,她,跑去服务维纳斯了,不要我这个上帝了……”
“我自然是比不上蓝鸽小姐,”调酒师听她这样说也不恼,反而真诚的点头赞,目带崇拜,“据说蓝鸽小姐学习调酒已经有八年了。”
“那个老太婆居然还会有崇拜者……”骆弦之撇撇嘴,“小天使,请相信我,蓝鸽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黑暗系巫婆……算了算了,还是不黑她了,小天使,快把‘天蝎宫’呈上来给朕!”
Sky,真的没有喝醉吗?小天使,不,调酒师抽着嘴角,手脚麻利地调制出一杯‘天蝎宫’,推到了她的面前。
骆弦之端起,两口喝光,又开始玩点兵点将,点到谁就喝谁的游戏。
“小天使,我要‘热威士忌托地’。”
“小天使,我要‘冰冻蓝色玛格丽特’。”
“小天使,我要……”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天!使!小天使怒了!
“小天使,我要‘天使去哪儿’。”
调酒师彻底对人生绝望了,欲哭无泪道,“没有‘天使去哪儿’这种酒……”
“错了,是洗手间在哪儿……”
“也没有‘洗手间在哪儿’。”Sky你口味这么重你队员知道吗?
骆弦之:嫌弃= =b“我是问你洗手间在哪里”
尴尬的小天使:…_…||“那边左拐。”
骆弦之站在镜子前,胃部传出恶心的酸涩感,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哗啦啦的流水微凉,用手掬起一捧,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不少
抽张纸巾擦着滴水的脸,镜子里的人从耳根到脖颈泛着不正常的红润,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是她却异常清醒,双眼也清明,可以准确地看见镜子的右下角,男洗手间门口的绿萝旁边,两个纠缠的,男人?
骆弦之的眉微微挑动了一下,如果她没喝醉的话,那个人是——权志龙?
“不用了,谢谢。”权志龙没想到,只是上个洗手间而已,没想到居然被歌迷被认出来,骄傲的同时,也被这位歌迷的热情吓到了,几次推拒他递来的香烟。
“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一支烟而已,请不要拒绝我。”热情的男歌迷再一次递上香烟,权志龙无奈,只能接过刁在嘴里,男歌迷拿着打火机帮他点上。
男歌迷的眼睛里倒映着权志龙低头抽烟的样子,嘴角挂起满足而又诡异的笑。
一只素白的手突然出现,直接抢过还在燃烧的香烟,不顾烫手揉成一团。
谁?!居然感坏我的好事!男歌迷愤怒地抬头,但是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表情由诡异变得恐惧。
怎么回事?权志龙好奇地看向手的主人,惊讶,居然是Sky?!
“你怎么在这里?”权志龙问,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骆弦之的手——(⊙o⊙)不会痛吗?
骆弦之没有回答他,而且抬起一条腿,直接踹倒了那个男歌迷,等权志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骆弦之已经在暴打那个男歌迷了。
一脚踢向他的后腰,“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再出现在Listen?”
一拳砸向他的小腹,“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你还真是胆肥了!”
权志龙急忙拦住骆弦之,拉着她的手臂,“Sky!你疯了!”
“别碰我!”骆弦之一把甩开他。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你明天想上头条吗?!”为什么突然开启暴力模式,权志龙欲哭无泪,八厘米的身高差根本控制不住魔化的骆弦之T^T只能死死抱住她的腰。
“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可以轻易毁了你!”骆弦之挣扎不能,只能对权志龙怒吼道。
什么?抽支烟而已,又怎么会毁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Sky,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男歌迷狼狈不堪地抱着头,“我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是……”
“又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骆弦之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你用同样的理由毁了一个人,现在又想毁了权志龙,不要逼我亲自把你送到监狱里!”
“我错了!我错了!”
权志龙一片迷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权志龙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骆弦之气就不打一处来,再次甩掉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该抓着她的领子,“你的艺人管理怎么做的?你是流浪猫吗?谁给你食物都敢吃,也不怕毒死自己!不对,流浪猫还有最起码的警戒心,你就是一只纯粹的家猫!还是没有爪子的那一种!”
“知道这支烟里有什么成分的东西吗?”这绝对是骆弦之说过最长最快的一段话,“我告诉你,Cannabis,就是大麻,是荨麻目大麻科草本植物,其主要有效化学成份为四氢大麻酚即THC,THC在吸食或口服后有精神和生理的活性作用,了解了吗?”
骆弦之:我早就说过我的生物杠杠的!化学也不错!
权志龙难以置信,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让他相信,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男人,觉得自己的脚蠢蠢欲动。
“Sky!”小天使突然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看到这样的情景,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怎么了?”骆弦之抬眼看向小天使。
“看你那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小天使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骚扰你了吗?外面刚好有警官,要不要直接报警?”
“警官?”
“对啊,好像说有人举报我们酒吧涉嫌哔——所以来检查,现在在包厢那边。”
骆弦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是添堵吗?!
“你现在可以圆润的离开我的视线了。”骆弦之面部表情地对地上装死的男人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懂?”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连忙点头,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逃跑。
“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他?”权志龙不解。
“因为你现在该逃跑了。”
什么?
“小天使,现在去为我准备一杯‘血腥玛丽’,我很快回来呦。”骆弦之飞了一个吻给小天使,拉着权志龙就跑。
还是那扇不起眼的木门,昏暗的楼梯,走起来‘吱嘎吱嘎’作响的楼梯,当权志龙和骆弦之在这条楼梯上跑动时,就不仅仅是‘吱嘎吱嘎’了,而且楼梯即将要散架的痛苦□□。
“咔嚓!”
“呀!”
“啊!”
骆弦之捂着自己的肚子,神色痛苦,她抬起头看着压着自己一脸惊慌失措的权志龙,“你是不是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
“对不起!”权志龙慌忙爬起,慌乱中手不小心压到了骆弦之的肚子。
权志龙:Σ(っ °Д °;)っ对,对不起啊啊啊啊QAQ
骆弦之:(╯‵□′)╯︵┻━┻我可不可以打你?!
权志龙好死不死连续两次都压到了她的胃,骆弦之觉得自己的胃酸都快被他压出来了……
“从这里往上走就可以出去,注意点,不要被人看见了。”骆弦之指着黑洞洞的安全通道对权志龙说,“你会出现在Listen的后门,小心警察。”
“那你呢?”
“我又没有误吸大麻。”骆弦之这才想起她手上还有香烟,摊开手,香烟已经被捏成球了,还有一小块烫伤。
权志龙一愣,那个伤应该是刚刚骆弦之直接抓住烟的时候烫到的……
“Sky……”
“不要废话了,快走。”
骆弦之丢下他,转身‘噔噔噔’离开UK工作室,权志龙也扭头从地下通道离开了这里。
骆弦之将烟扔到马桶里冲走,回到吧台前坐下,一杯‘血腥玛丽’已经摆放在哪里了。
“谢了小天使。”
“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亲爱的上帝。”调酒师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天使’这个称呼,但是他还是很郑重地告诉骆弦之:“我希望你可以叫我An。”
骆弦之:“Angle?”
调酒师:“……”
骆弦之这次没有如牛饮水,而是细细品尝,An见似乎没有自己什么事,转而去为其他的‘上帝’服务。
我真是一只勤劳的小天使。
骆弦之没有喝完这杯‘血腥玛丽’,红色的液体里,当做吸管的带叶芹菜梗依旧青翠。骆弦之趴在交叠的双臂上,胃部抽痛,总觉得喉咙处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
用番茄汁和伏特加调配在一起的‘血腥玛丽’,怎么会有血腥味呢……真奇怪……
电子时钟跳向了00:00,客人也渐渐少了,只剩下一些孤独的无家可归的人还在散发着自己的寂寞。轻松了不少的An这才有空关注一下骆弦之。
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估计是喝醉了。An给蓝鸽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喝醉了?”蓝鸽惊讶,“我认识她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喝醉过,这家伙也有被放倒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贺!”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An询问。
“拿件衣服给她盖上,别让她着凉,我会让人去接她。”
挂掉电话,An去找来自己的大衣,走到骆弦之面色,轻轻帮她盖上。
透明的玻璃吧台,血液在上面流动,骆弦之的袖子已经晕染上妖艳的红。
“Sky?!”
☆、第十四章
“弦之,到这里来。”温柔的呼唤声。
是谁?骆弦之的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
“到这里来。”那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她。
骆弦之咬着下唇,犹犹豫豫地问:“我要去哪里?”
眼前的场景一变,她突然出现在米国的家中。
还是那副样子,精致高档但却压抑。但是骆弦之无瑕去嫌恶,因为她的目光,现在都聚焦在站在楼梯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骆弦之的母亲。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级的女人;一个,可以弹奏多种乐器但是分不清柴米油盐的才女;一个冷若冰霜不知温柔为何物的女人。这种女人可以让人仰望,可以幻想,但是绝对不适合娶回家当妻子。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把妻子当成菩萨供着。等骆弦之长大后,她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要美丽动人的妈妈,而选择了样样都不上妈妈的那个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给了父亲,家的感觉。
但是理解不代表不恨。背叛和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了一个比骆弦之更大的孩子,这对骄傲的母亲来说,无疑是狠狠地践踏了她的自尊,她第一次没有形象地歇斯底里,悲愤欲绝之下连肚子里已经怀了五个月的孩子都掉了。
接受不了这样的重重打击,母亲选择了净身出户,赡养费、精神损失费、孩子,什么都不要,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那时候,骆弦之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她哭着要妈妈,懵懵懂懂的骆无笙除了跟着姐姐一起哭,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骆弦之偷偷跑出家门去找母亲,迷路了,淋雨了,饿晕在一家快餐店门前,被善良的朴妈妈带回了家。
家里,没有朴爸爸,骆弦之很高兴,因为她讨厌爸爸。还有两个小哥哥,一个叫朴有天,一个叫朴有焕。一个温柔,一个阳光,但是都是十足的好哥哥。
骆弦之在朴家呆了一年。她沉溺于朴妈妈和哥哥们的宠爱中无法自拔。等到父亲找上门时,她才幡然醒悟,这里是家,但又不是家。
她跟着父亲离开。
“是不是因为我们给不了你大小姐的生活,所以你才离开?”
面对朴有天的质问,她没有解释,只是眼里的泪怎么流都流不尽。
回到那栋别墅里,骆弦之发现家里都变了。不苟言笑的爷爷虽然看不起那个女人的出生,但是却很满意这个新媳妇;年幼的小无笙虽然奇怪妈妈长得不一样了,但是他更喜欢这个新妈妈;而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比骆弦之大6个月的女孩,入户口簿的名字叫做——骆琴之。
明明‘骆琴之’这个词名字是母亲为未出世的妹妹起的,她凭什么拥有?!
乖巧听话的骆琴之,比‘叛逆’的骆弦之更讨长辈的喜欢,但是对骆弦之来说,骆琴之和那个女人越好就越让她厌恶。
阳光是怎样的味道?选一天晴朗日子,把洗好的棉被拿去晒一晒,下午收回时扑在上头闻闻,就晓得了。但是医院的被子,不论怎么晒,都有一股洗不尽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也是骆弦之最讨厌的味道。
有人在身边走动轻声说话,但在骆弦之的耳朵里就成了‘嗡嗡嗡’的响声,像驱不尽的蚊子围绕着她。她很想睁开沉重的眼皮,把这些烦人的蚊子都赶出去,可惜她做不到。
意识时有时无。
大多数时候,骆弦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