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修长的手轻托着一个红色的高脚玻璃酒杯,里头红色的液体,血一般的浓郁鲜艳。
只可惜那女子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调酒师的殷勤。
“给我一瓶威士忌。”女子喝完杯子里的酒,将杯子推回给调酒师。
“好的。”
骆弦之第一次厌恶自己这不易醉的体质,醉了多好,醉了,就可以不会痛,不会想。
爱过才会痛,痛了才知道曾经是多么美好。
如果没有得到过,那么不会这么伤心和失落。
本就不该放任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美女,一个人喝酒多寂寞啊,我们哥俩陪陪你怎么样?”一高一胖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坐在了骆弦之的周围,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她白皙的勃颈和锁骨。
“哥俩?我怎么只看到两只禽兽?”骆弦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长刘海下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冷。
“呦,还挺毒舌,”高个子伸手摸向骆弦之的下巴,“让哥哥尝尝看怎么样?”
头偏了偏,躲过那只粗糙的大手,骆弦之拿起酒杯,冷笑着泼了高个子男人一个正着。
“你!!”胖子一巴掌拍在方桌上,站起,狠话还没放出来,骆弦之冷笑着抬起右脚,瞄准他两腿之间的位置,踢!
“嗷呜!!”胖子捂着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哀叫。
“你想找死是不是!”
“滚!”骆弦之醉意朦胧地摇晃了两下,一脸漠然地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两个男人,不逃,也不说话,浑身散发出阴戾冰冷的气息,一副你们要打架我就奉陪的不怕死模样。
两个中年男人都被她强大的气场震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时,突然有人啧啧喊了一声,“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生,太过分了吧?”
骆弦之和猥琐大叔同时回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人身穿白色衬衣米色休闲裤站在不远处,一脸讥笑。
“小白脸,你要替她出头吗?就你一个,打得过我们?”高个子不屑一顾。
小白脸……郑允浩摸摸自己的下巴,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夸自己脸白欸……
“你们瞎了吗?看那边,都是我的兄弟。”郑允浩指着一群看起来就像不良少男少女的人说道,两个男人有点怀疑他的话,毕竟,双方的气质根本不一样啊。
恰巧在这时候,不良团体中有一个人举起刺满刺青的手臂,对着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好像在叫郑允浩过去。
高个子和胖子见了,信了七八分,高个子清了清嗓子,嘴硬:“你们给我记着,我今天就放过你们,不要让我碰到第二次,下一次你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放完狠话,高个子赶紧带着胖子溜之大吉。
“说你们禽兽简直就是高估了你们的智商。”骆弦之嘟嘟喃喃,脚下一个踉跄。
“Sky xi,你还好吧?”郑允浩赶紧扶住她。
“没事,谢谢你了——欸?”骆弦之细细观察他的脸,“我见过你……我们一起合作过,你是允昌!!”
“…_…||我不叫允昌……”
“~(≧▽≦)/~那就是珉浩!”
“我叫允浩!”
骆弦之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到:“不……认……识……”
“你喝醉了。”郑允浩扶额,“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
“家?被后妈夺走了,后妈还带来了一个姐姐,她们抢走了我的房间,我的裙子,我的弟弟……小白菜呀,苡米粥……”
“我要的是地址……”
“米国!洛杉矶!还是纽约来着?”
“算了,我送你去有天那里吧。”郑允浩扶着骆弦之坐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和朋友说一声,你不要乱跑。”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泻下来,落在骆弦之和郑允浩的肩头,路边的开放着不知名的鲜花,空气里飘着馥郁甜腻的香味,聒噪的蝉鸣声不断。
盛夏来临,夜晚都开始热得令人难以忍受。
郑允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第三次把嚷嚷着热要跳汉江的人抓回来,“你不要闹,到时候别人还以为你想自杀,原因是我要和你说分手……到时候跳进汉江都洗不清了。”
“分……手?不要分手,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容和……”
耳边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叫她,骆弦之听不太清,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去。
白墙,白顶,浅色的窗帘,还有白色的被褥。
像是睡了一千年一万年那么久,喉咙干涩,眼皮干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骆弦之睁开眼睛,被强光刺激了一下,很快合上,好一会儿过后,才慢慢的睁开。
一滴被刺激出来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埋进头发里,刺刺痒痒的。
这里是哪里?
“弦之……”朴妈妈坐在骆弦之的床边,伸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痕,“还好吗?”
“妈?我……这是在哪?”
“昨天晚上,有天的朋友送你来的,怎么可以喝那么多酒……”朴妈妈理了理骆弦之头上的碎发,“弦之啊,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让我们担心……”
“嗯——”
“我去给你煮点粥,吃完再好好睡一觉,你出了一身汗,这是你的睡衣,你快点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骆弦之从床上坐起来,一套睡衣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拿起衣服,骆弦之走进浴室。
洗手台上的镜子照出骆弦之一片惨白的脸,眼下两个大大的青黑色眼圈,头发乱蓬蓬,整个人就跟厉鬼似的。
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骆弦之打开水龙头,站在花洒下面,任由水从头淋下,闭着眼感受热水击打在皮肤上的些微刺痛,眼中有什么流出来了吧。
郑容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潜藏着不安和怀疑,不过是被激发出来的,来自两个同样高傲不肯低头的人,自然而然产生的冲突。
骆弦之只觉得自己胸腔之内,被人缓慢地注入了一股坚冰。
洗完澡,身上是清爽的薄荷味,发梢上还带着一点水气,骆弦之身型纤细,两件式的睡衣外头套了件宽大的罩衫,颈间微微露出的一点肌肤,莹白得像玉。
“弦之,出来吃饭了。”
一碗清粥,两三碟小菜,骆弦之拿着汤匙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一下子就见了底。
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
骆弦之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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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一个角落,郑容和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看《我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两个人可以相伴一生,如今却只能回忆,也许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还能收到她的请贴邀他去参加的婚礼,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她说上一句祝福的话。
眼睛酸涩不已,郑容和趴在电脑桌上,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痛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心脏病。
‘啪嗒’
一声轻微的响动,郑容和睁开眼,一本粉红色的书掉在地上,《如何追求心仪女神25计之高冷篇》,郑容和俯下身捡起那本书,自从追到骆弦之后,这本书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被他束之高阁。
第一计:女神如冰山,望之寒彻,捂久则暖。每天一条充满着浓浓爱意的关心短信,让你融化女神的一片冰心。
第二计:不要指望凌驾于冰山之巅的女神走下神台,自己送上门才是硬道理!否则女神连尔等凡人之名都无法记住!
第三计:再高冷的女生都会有一个朋友圈子,你就要尽可能的融入这个圈子,如果你能让她身边的人帮助你,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半了……
……
第二十五计:再美好的爱情都躲不过信任危机,高冷而又骄傲的她即使被误会也不喜欢解释,一句“我相信你”,对她来说,胜过“我爱你”。
信任……
还来得及吗?
郑容和苦笑,如果,真的是误会,如果,如果。
但是郑容和知道,如果他不去找骆弦之问个清楚,这辈子他都放不下。
要么真正得到,要么就彻底放掉。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内完结,然后有空的时候开始为新文存稿( ?▽‘ ),虽然还没有想好写什么……
☆、第五十四章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嘭嘭嘭嘭嘭嘭嘭——”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等一等。”亚度尼斯吸拉着蓝色的人字拖,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走过客厅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七点。
“谁啊?”
亚度尼斯打开门,门外是一脸憔悴的郑容和。
“弦之不在。”亚度尼斯用力把门关上,发出一声‘啪!’地声响。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亚度尼斯还没走几步,门铃又发出尖锐的声音,听得他的太阳穴一凸一凸的疼,转身,打开门:“你到底要干嘛?”
“让我见弦之。”
亚度尼斯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整个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弦之有可能和一宸在公司,也有可能和果果一起去跑通告,总之,她没有在宿舍,你懂了吗?”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她的男朋友,我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亚度尼斯揉揉头发,“我差点忘记了,你已经是她的前!男!友!了!”
“我们还没有分手。”郑容和皱着眉头。
亚度尼斯转身回房,拿着一个戒指走了出来,交到了郑容和的手中,“弦之让我给你的,她说,谢谢你。”
郑容和看着戒指僵在那里,这是他跟骆弦之‘求婚’的时候,亲手给她套上的,骆弦之把戒指还给他,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郑容和,我一开始是不赞同你和弦之在一起的,可是,后来你的表现,让我越来越看好你,”亚度尼斯顿了顿,继续说到:“你也是艺人,应该知道娱乐圈里的绯闻中掺杂了多少不实,而因为家庭的原因,弦之最厌恶的就是对待感情三心二意的人,这次,是你误会她了……不见。”
亚度尼斯说完,关上了门。
至于骆弦之和郑容和之间的纠葛,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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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弦之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看书,她缜密纤长的睫毛随同朴有天进门的动静,微微抬起,露出一抹清润笑意:“哥,你回来了。”
“昨晚喝那么多酒,头会不会痛?”朴有天伸手摸摸骆弦之的头,微笑着。
朴有焕端着洗好的苹果从厨房走出来,假装抱怨道:“该头痛的是我好不好,不管是哥还是妈,都宠着弦之,我就跟捡来的一样被妈指派着伺候她。”
“有焕呐,给我削个苹果。”骆弦之吩咐道。
“哥,你看!使唤我不说,她都不叫我哥了!”
“去,给弦之削苹果。”
朴有焕失意体前屈,QAQ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
“这么大了还争宠,幼稚。”骆弦之凉凉补刀。
“你自己削吧!”朴有焕把苹果和水果刀放到骆弦之的手里,傲娇地“哼哼”两声,扭头进了房间。
骆弦之摇摇头,拿着水果刀开始慢吞吞地削苹果皮。
朴有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说吧,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你和郑容和又怎么了?”
锋利的水果刀不小心划过手指,一串细碎的血珠子瞬间溢了出来。
朴有天一惊,赶紧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消毒,贴上创口贴。
“分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骆弦之很平静地说,脸上一抹复杂的表情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他背叛了你?”
骆弦之摇摇头,“是我们性格不合。”
朴有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骆弦之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拿出手机,看着那熟悉的号码,面无表情地接起,“喂——”
不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说了些什么,骆弦之冷笑着回答:“我知道了,会赶回去的。”
“怎么了?”朴有天问。
“我要去米国一趟。”骆弦之回答道,嘴角勾起一个笑,“绝对是年度大戏,要是错过了,我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什么意思?朴有天不解。
骆弦之连夜飞往了米国,让来找她的郑容和又扑了了一个空。
如果说人生如戏,那骆天森和安佳惠他们出演的绝对是一场跌宕起伏,狗血乱喷的家庭伦理脑残八点档。
骆天森背叛结发妻子喜迎小三进门,费尽心思将小三的孩子培养成一个乖巧听话懂事的才女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血!
啧啧啧,狗血太狗血!
骆弦之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像在看一出喜剧般看着面前闹做一团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无笙,到我这里来。”骆弦之对站在一旁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骆无笙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骆无笙乖乖走到骆弦之的身边坐下,一边不停地看向哭坐在地的安佳惠和哭哭啼啼的骆琴之。
自从安佳惠嫁给骆天森后,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富家太太模样,曾几何时走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骆琴之是冒牌货的?”骆弦之的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有爆米花和瓜子就更好了!
“是我发现的。”安金辰走到骆弦之的面前,嘴角是满满笑意,目光是拳拳的爱意,“我知道,你恨他们,不知道这出戏,你还满意吗?”
骆弦之敛起笑,“你挡住我了。”
“我已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我可以为你付出所有。”安金辰双膝跪地,手臂牢牢揽住骆弦之的腰,头深深埋进她的怀抱里,鼻间全是他想念到疯狂的味道,“骆弦之……爱我好不好?让我爱你好不好?”
骆弦之想起了郑容和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骆弦之……看看我好不好?
爱总是让人变得卑微。
伸出双臂使力坚定的推开了紧紧揽着自己的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吐字清晰:“我没办法爱你,对不起。”
不去看瘫坐在地的人,骆弦之扭头走出了骆家。
世间安得双全事,不负如来不负卿。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知名的赌城,同时也是结婚之城。骆弦之每次听到都觉得很有趣,结婚=豪赌,到底是谁想出要把这两者连结在一起?简直天才。
骆弦之对赌博没兴趣,她参观了很多教堂,从几个较为正式有名的,逛到那种稀奇古怪的,同时也见证了很多场迅速婚礼。
在拉斯维加斯,爱情、婚姻,都像一种橱窗里的商品,喜欢了就花钱买,不喜欢就退货,简单轻易,她想,世界上所有为爱情寻死觅活的人都该来拉斯维加斯看看,包准瞬间就能看破,明白那句经典名言:认真你就输了。
在拉斯维加斯呆了大概半个月,骆弦之在许久未见的SID乐队的召唤下,又飞往岛国,出任他们的演唱会嘉宾。
排练的地方选在了神奈川的一栋海边别墅里。
每天排练,四周逛逛,再排练,再逛逛,骆弦之没有给自己闲下来的机会。
忙碌总是会让人想不起不开心的事情。
骆弦之正坐在落地窗边弹钢琴,音符在她指尖跳跃,她闭着眼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越弹越快越弹越快……
不经意地睁开眼,看见门边的山口真生,琴声戛然而止。
“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