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是狸猫,精神已是失常,小人想啊,这件事如何和她说啊,再说,要告的是巡抚和总兵啊,民哪告得倒官。”
黛玉拍了拍惊堂木,“什么民告不过官的话,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的,‘正道不灭,大义永存’是我天朝屹立几百年不倒的根本,这等胡话,不可再说了。”
“是。”茗烟急忙揖手,继续说道:“于是,小人连夜赶往了登县,找到了兰主子,将此事说了,兰主子当时悲痛欲绝,誓要为二爷报仇,不久后,就传来二爷被山匪劫杀的消息,直要兰主子去料理二爷的后事,兰主子进京后,听闻朝庭大奖沙无忌、叶寒江缴匪有功,知道,没有人证,一时拿不下他们。再说,小人由于身体方面的原因,再加上沿途奔波的,终于一病不起,直到今年方有起色。如今,听闻林大人要东征,一时间,兰主子起心,就求了林大人此状。”
黛玉看向贾兰的方向,“可是如此?”
贾兰揖了揖手,“正是这些了。”
黛玉再次看向茗烟,“这么说,贾员外的那块玉石在你的手上了?”
茗烟点了点头,“此等重要的物什,我也不敢放在身上,已交给兰主子了。”
贾兰闻言,从怀中摸出玉石,一时间光耀满堂,引得众人小声惊叹。
黛玉一一将惊叹声听入耳中,“贾兰,你能证明此物是令叔所佩的那块通灵宝玉么?”
贾兰点了点头,“这通灵宝玉是二叔的命根子,从不离身,挂于脖颈,上书八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任谁都模仿不来的。”
“呈上来给各位大人瞧瞧。”
在黛玉的示意下,早有属下从贾兰处拿了玉石,一一给在坐的主审官们看了,众人直是摇头叹息,只听大理寺的主审官叹道:“一别经年,此番再见此玉石模样,真是令人唏嘘,想贾员外当初一身风姿佩带此玉,风彩犹在眼前,如今,人成黄土,此玉却耀眼如昔,看来,终不识人世间的苍桑变化。”语毕,将玉石轻放盘中。
“看来,此玉石确实是贾员外所佩带的通灵宝玉了。”黛玉看向下面的一众人,“这样说来,贾员外确实有临终托重之事,否则,不会将这命根似的通灵宝玉托手一介奴才。”
观看的人群不时传来称‘是、是、是!’的声音。黛玉拍了拍惊堂木,“沙无忌、叶寒江,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叶寒江抱拳,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茗烟,“大人,此人是一派胡言。我从未见过他,何以说出我追杀他之事。”听着的时候,确实是心寒啊,样样属实呢,莫不是,当初真漏掉了一个?
黛玉冷哼一声,“你连他的面相都还没有见到,怎么就说出没见过他之事?”
“这……”叶寒江一时语塞,继而,“下官只是说,此人所说的事下官都不懂,简直像在听天书般的,所以,肯定没见过此人。”
“是么?”黛玉冷笑一声,“如今,作为人证,这个茗烟可足以证明了。物证呢……”指了指托盘上的通灵宝玉,“这通灵宝玉,足以证明当时的贾员外有托重之心了。沙无忌、叶寒江,你们还有何话说。”
沙无忌乜斜着眼,作揖,“大人,下官只想说,当年,下官和叶大人找到贾员外时,山洞内一片狼藉,贾员外的衣物零乱,随身携带的钱物没有一文,可想,是遇到打劫的了,所以,为了还贾员外一个公道,也为了给朝庭一个说法,下官和叶大人处置好贾员外的尸骨后,连夜赶到匪巢,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此事,在那一年的奏折中,都写明了的,林大人可以请示,调卷出来翻看。”
“大人。”茗烟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沙无忌二人,“他们胡说,其实,他们所屠的那个小山村住着的都是善良无辜的百姓,早在二爷过世的前七天,他们就已将将这些无辜的百姓烧死了,不过是找着二爷的尸骨后,将那些烧得面目全非的人的尸骨冒充山匪的尸骨而已。他们混淆时间、混淆黑白!”
‘轰’的一声,人群再度炸开了锅,‘真毒啊’‘真狠啊’的声音不绝于耳。
“够了。”黛玉出声喝止,看向沙无忌二人,“你们二人,可还有说的?”
“此人一派胡言。”沙无忌甩袖,再度对黛玉揖手,“当时,下官和叶大人所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如果大人要怀疑,不妨调出我乌州的官员事记,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每天每时大小官员所做的事。”
“嗯,有道理。”黛玉示意属下,“将沙无忌所说的《官员事记》呈给各位大人看。”
一本《乌州官员事记》的册子呈到了各位主审官的面前,督察院的主审官点了点头,“此册分工明细,记录详实,上面有大小官员近百人的活动事记,要想作假,是不可能的,可以证明,这册子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按贾员外大去的那天来看,那西山的小村是在贾员外去世后被叶寒江带兵所灭,不是下面那个叫茗烟所说的是在贾员外去世前七天就被灭了。”
“如此说来……”黛玉看向下面的贾兰,“贾兰,你这人证可不怎么能说事啊,时间都混淆了。”
“不,我清楚的记得,清楚的记得。”茗烟激动的上前数步,“那个小山村被烧,而我的脸,我的脸。”语毕,一把将盖着头的布揭开,耳听得惊叫声在堂外响起,茗烟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看,你们看,如果那天,我逃得不快,也会是那堆冒充山匪的尸骨中的一具而已,所以,我是清楚的记得小山村是被烧后,我花上七天的时间方找到的二爷。”
看到这张丑陋的脸,沙无忌和叶寒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万不想,真有漏网之鱼?沙无忌干咳二声,“谁知道你这脸是在什么地方弄成这样的,居然怪到乌州的头上?”
“好。”茗烟愤恨的看着二人,“就算我这脸不是你们毁的。那么,那个小山村呢,那个西山山脚下的小山村呢,我和二爷住了半年相安无事的小山村,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成土匪窝了?如果那里真是土匪窝,那里怎么有良田,有菜园、有药圃,这说明,那里住着的是自给自足的百姓,而不是靠烧杀抢掠生活的土匪?”
黛玉清咳二声,“不要咆哮公堂之上。”语毕,看向沙无忌,“如此说来,叶总兵所缴的小山村是西山山脚下的山村喽?”
叶寒江揖了揖手,“正是。”
黛玉站了起来,“旦不知,叶总兵是否每年要和他们过手?”
“多少年了,他们总是出奇不意的突击我铜矿,我和沙大人对他们是恨之入骨,但他们狡猾之极,总能从我们手中溜掉,也真是伤脑筋,直到贾员外出事那一年,伤了我们的心,所以,方将他们一举歼灭。”
“嗯!”黛玉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叶总兵连年缴匪的,确实辛苦。”继而,坐了下来,拍响惊堂木,“大胆叶寒江,还不从实招来?”
叶寒江疑惑的看着黛玉,“招什么?”
“如果照你方才所说,这群土匪居住在山脚下,你们连年征战却不能拿下,不觉得,有些牵强么?”看着叶寒江震惊的脸,黛玉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那里是土匪,住在山脚下,不太不明智了么?土匪不应该住在险峻的山上么?这么多年了,一群住在山下的土匪都缴不了,你这总兵的俸禄拿得不是非常的心安理得啊!”
“大人。”沙无忌作揖,“我和叶大人的重心都放在了产铜和护铜上,对于土匪之事有所欠待,是我们的不是,若不是为了替贾员外报仇,我们也不会下大力气去抓拿那些土匪,更因了那帮土匪强悍,我们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让他们伏法。”
“这就怪了。”黛玉含笑看向沙无忌,“如果他们真的是将贾员外抓了,作人质的话,完全可以威胁叶大人、沙大人拿银子或其它的什么好处去赎,何以将贾员外藏在山洞中任其死亡,然后拿着一份破血书来告状,告这份有可能根本告不赢的状?这状告下来也拿不到好处,一群以烧杀抢夺为生活的土匪会在这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事上下功夫?”
“这……”沙无忌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土匪之心,外人如何度之?”
“嗯,有道理。”黛玉笑着点了点头,“确实不能做到将心比心。”指了指状纸,“为何不留一个活口证明是他们劫杀了贾员外,你们这番作法,明显有杀人灭口之嫌。”
“事出紧急,看到贾员外毙命,下官心痛难忍,忽略了很多事,确实考虑得不周到,是下官的不是。”
真够狡猾的啊,黛玉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对于这上面的,贾兰状靠你们二人谋害工部员外郎贾宝玉一事,你们否认了?”
沙无忌和叶寒江揖手,“子虚乌有的事,当然不能承认?”
“也就是说,在有一个奴才当人证,在有贾员外的血书当物证的前提下,你们都不承认此事?”
沙无忌手指着茗烟,“此人面相据毁,有谁能证实他就真是茗烟,这血书,虽证实是贾员外所书,可难保不是被逼迫的!事隔多年,我们不想有损贾员外的在天之灵,但也请林大人还我们清白。”再次看向贾兰,“贾大人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纯属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却也是不能承认的。”
“好。”黛玉点了点头,“既然贾兰告你们谋害之事,你们有理由、有证据不承认。但,贾员外的血书上,写你们二人勾结东瀛,私卖我天朝铜矿之事,你们承不承认?”
沙无忌躬身,“下官说了,这些,只怕是贾员外当初被土匪逼着写的?”
黛玉冷笑一声,“你不是不能揣测土匪的心事么?怎么就知道这血书是土匪逼着贾员外写的?”
“只因这上面所写,令下官和叶大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念及贾员外公差在外而殉职,下官也不能枉下定论,所以,这血书上所书之事是否属实,还得林大人和各位大人仔细查实,还下官和叶大人一份清白。”
“清白,好个清白。”黛玉再度冷笑起来,拍了拍惊堂木,“也就是说,这件事,你们也是不认的了?”
“这是污蔑,我们如何能承认?”沙无忌抬起头,大义凛然的看着黛玉,“林大人此言,似乎已是认定了这上面所书属实了,似乎有些偏袒贾巡抚啊?”
“偏袒?”黛玉将桌上的令箭丢在地上,喝道:“公然在大堂上说本官私护他人、枉顾法纪,这般蔑视公堂,来呀,给我掌嘴二十。”
属下接令,拿了令牌,取出竹板,来到沙无忌的面前,“大人,得罪了。”
一时间,公堂上响起‘劈啪’的声音,瞬时间,沙无忌的嘴就鲜血直流,脸颊亦肿了起来。
待二十竹板过后,黛玉笑看向沙无忌,“可觉得,本大人在枉顾法纪?”
沙无忌不再嘴硬的,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才、才刚下官僭越了?”
“僭越?”黛玉点了点头,看向叶寒江,“叶总兵,这血书上,贾员外说你私护东瀛船只出海,再入我天朝海湾,从中不但谋取私卖铜矿的银子,还拿一笔引路护路费,可有此事?”
“纯属无稽之谈。”叶寒江本待大声指责,但见沙无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还请林大人将此事查清,还我等清白。”
“好,本大人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所有人一份公平。”丢下令箭,“传乌州守营千夫长、百夫长。”
瞬时间,大堂上就上来二个着平民百姓服饰的人。
“拜见各位大人!”
“你们二个,将你们所知道的,详细的说出来,本官可以饶你们一个不死之罪。”
“是!”千夫长首先站了起来,“在下是乌州守营的千夫长,在乌州呆了近十年,十年来,我不敢成家,只怕家庭为我所累,只因草民知道,所有乌州守军的弱点都被掌握在沙无忌和叶寒江的手中,我们都不敢就范,只好顺着他们二人,做着昧着良心的事,直到那一年,贾员外出事,城西小山村被毁,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我看不过眼,就起逃走之心,所以,和他……”指了指身旁的那个百夫长,“和他一起逃了出来。”
黛玉拍响惊堂木,“也就是说,你们二个是逃兵?”
“是!”
“按天朝明典,逃兵都杖责一百。”
“大人!”千夫长再度跪了下来,“草民等愿意领刑一百杖责,只是在杖责前,要先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还事件一份真实。”
“大人。”叶寒江长身抱拳,“这二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乌州更从未出过逃兵。”
“是么?”黛玉眯眼看向叶寒江处,“你不认识这二人?”见叶寒江点头,再度看向千夫长,“你们二个却说你们是乌州的逃兵?”
“我们确实是乌州的逃兵。”千夫长有些着急的,“不信的话,可以要原来那些个乌州的守军来认我们,看认不认得?”
“这就难办了。”黛玉貌似有些为难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再度看向贾兰,“贾兰,你不是说,这二人是你找到的,可以证明乌州守军私拿回扣的事的么?”
“是这二人找到下官的,并和下官述及当年之事,和我叔叔写的血书一般无二,所以,下官就将他们带来了。”
“他们说是逃兵,你就信?”黛玉似乎有些头疼的看了贾兰一眼,再看向千夫长二人,“本官不明白的是,你们二人为何要冒充逃兵啊,要知道,人家叶总兵都说了,不认识你们。”
“他做贼心虚,自是当不认识我们。”百夫长站了起来,指着叶寒江,“当年,他带领我们杀入那个小山庄,我眼看着死的都是无辜的百姓,我的心再也麻木不起来了,离开这禽兽不如的人是我当时的想法,和他……”指了指身边的千夫长,“和他不谋而和,在处理完贾员外的事后,趁着乌州松了一口气,我们就一起逃了。”
千夫长亦是作揖,“我们跑出来后,知道,没地方可去,唯一可以容纳我们的当只有贾员外的亲戚了,所以,一路打探的找到了贾大人处,在他那里安身下来,这么多年了,我们苟且偷生的活着,为的就是有一天,替那小山庄的人报仇,替贾员外报仇。”
“多年来,我恶梦不断啊。”百夫长流下泪,“梦里都是哭着求救的被火烧着的百姓,夜夜不能成眠,所以,今天,我宁肯被杖责而死,也不想再这般心不安的活下去。”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叶寒江直是甩袖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二人,我军中的千夫长也好、百夫长也罢,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哪有不认识的,你们是哪里来的,如此编派我?”
黛玉拍了拍惊堂木,“也就是说,这二个人证,沙无忌、叶寒江,你们也是不认的了?”
“不是不认。”叶寒江揖手,“凡军中有逃军的,定会一级级上报朝庭,这么多年来,相信朝庭中应该没有收到此类的公函。”
“是么?”黛玉轻声笑了起来,“朝中的军权一直由北王爷掌管,旦不知,北王爷可曾收到过此类的公函。”
一时间,帷幕后亦是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没有收到过此类的公函!”
听到水溶的声音,人群又似炸开了锅,“原来,北王爷也来了霭,在帷幕的后面听审霭?”
黛玉再次拍响惊堂木,“肃静!肃静!”转而,厉色的看向千夫长二人,“看来,你们不是逃兵,而是冒充的。”
千夫长激动起来,指着叶寒江,“他们欺上瞒下,谎报军情,在我们之前,也有逃兵的,他们就会从矿工中抽出人来补上,所以,就不会有函上报朝庭,而那些矿工的命,比当兵不知苦多少,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当兵,听他们的话的。”
“啧啧啧……”黛玉直是摇头的,“如此说来,当初,这案子,该在乌州开审的,如今天高皇帝远的,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你们叫本官到哪里给你们找人证去,证实你们二个的千夫长、百夫长的身份?”
“有!”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外面,“微臣东海守备周培元,奉西王爷之命,领十万东征军归来时,转道去了乌州,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