鼋康奶鹞读耍昂寐飤”
莫霜一高兴,弯起的唇角要翘到天上去了。
“对了。”卓微澜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让老张送你来的?”
“嗯。”
卓微澜若有所思,“突然让老张加班啊……”
司机老张很多年前就为莫家工作了,曾经是莫爸爸的专属司机,后来年纪大了,承受不住随叫随到,跟着老板四处跑的工作强度,想要辞职。莫爸爸念旧情,让老张接送家里人,一开始是妻子,然后是女儿,最后看来看去,觉着媳妇卓微澜的要求最少,派来她们家当司机了。
卓微澜常常跟老张聊天,知道一年前老张的妻子生了病,孙子中午放学从此没人管之后,说在公司午休就行,让老张去照顾孙子。
现在莫霜拉着老张来她的公司了,孙子怎么办?
卓微澜忍不住操心,斟酌词句想跟莫霜说一说情况,话到嘴边又想起三个月前她回娘家不劳烦老张,自己打车被莫霜骂了一顿的事情,心有余悸,一时不敢开口。
在莫霜看来,老张领了司机的工资,按照要求做事是天经地义的,她为了所谓的人情,一个人承受不安全的风险去打车,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行为。
卓微澜回想起来还有些委屈。
打车怎么不安全了?她怎么对自己不负责了?至于这么念叨吗……
从那之后,卓微澜就算坐出租车,也避免在莫霜面前提起打车的事情,老张被莫霜教训了一顿,自我反省,不能接送便要问个明白,车牌号,身边有没有人,司机是不是正规公司里的。
她因回忆而出神,说了半截话止住了。
莫霜静静等待,等面上齐了才轻声叫她,“微澜,吃饭了。”
“噢。”卓微澜接过莫霜递来的筷子。
莫霜似是懂得她方才的考虑,主动说,“我已经认得路了,以后不用老张送,自己来就可以了。”
“咳。”卓微澜被面汤呛着,不敢相信地反问,“你以后还来?”
莫霜眨眨眼,“不行吗?”
“也不是,”卓微澜擦擦嘴,拍胸口顺一下气,试图让受宠若惊的自己平静下来,小声嘟囔,“你不是这么黏人的人啊……”
她用“黏人”是作中性词,单纯的形容罢了,莫霜听了却有了误解,黯然垂眸,“对不起,我只是想陪你吃午饭,不是故意来烦你的。”
卓微澜一愣,抬头看去,见到对面的莫霜委屈巴巴地把碗里的面条搅得一团乱。
“我没说你烦啊。”她赶紧解释,“我就是……有点不适应,你别不高兴啊……”
她不习惯18岁的敏感的莫霜,安慰的话结巴而吃力。
然而,莫霜从来不是玻璃心要人哄那一款的。
“只是不适应吗?”莫霜寻着机会,眼睛一亮,“那我先降低频率,两天来一次,等你适应了再天天来?”
卓微澜呆住。
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怎么莫霜前一秒是要哭的样子,转眼开始跟她谈条件了呢?
莫霜看她沉默,思忖片刻做出让步,“三天来一次?”
这精明的小样!压根不提拒绝的选项!
卓微澜无可奈何,暗暗叹口气,可看到莫霜竖着指头认真地商量,一副不肯放弃非得达成目的坚定模样,又觉得心里有点美滋滋的——不就是想跟她吃午饭嘛,至于费那么大劲么。
“随便。”她窃喜,面上仍端着架子,用大发慈悲的语气给了恩准,低头捞起泡得久了些的发胀面条开吃,不让自己兴奋的表情被人察觉。
卓微澜一口没吞下去,听到对面的莫霜柔声说,“谢谢微澜。”
“嗯。”
她敷衍着答,心里乐开了花:
哼!你也有今天!
——
早上被总监催了,卓微澜惦记没有完成的设计,不花时间午休了,想要上楼加班,吃完面就把莫霜打发回家,“你回去吧,我有工作要做。”
莫霜没一点脾气,“我下午来接你好吗?”
“好。”
该说的话一下子说完了,莫霜不愿意走,卓微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说出再见,不自在地到处乱看,看到大厦玻璃里倒映的她们,各站两旁,遥遥相望,中间的距离能再插一个人。
卓微澜忽而想起莫霜以前把她压在副驾驶座上的道别吻了。
但是……
她看了一眼安静站着的莫霜,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晃晃脑袋把亲昵的回忆画面赶走,打破安静说,“就这样吧,再见。”
莫霜没说再见,小心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好吧。”卓微澜吓是吓了一跳,而后迅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友善的陌生人都能抱一抱以示友好,她们俩有这么多历史,抱一下无所谓。
莫霜笑了,上前两步,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
卓微澜感觉到一双无处安放的手郑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都是虚虚的,还不如耳畔紧张乱掉的呼吸有劲,跟失忆前搂腰吹气吻耳朵比起来实在素得不行。
不过三秒钟,莫霜退开,为了一个清水的拥抱笑得心满意足。
卓微澜反而更害羞了,低头不敢对视,“回去了,拜拜。”
说完,她转身就往大厦里走,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脸颊红起来,给莫霜看笑话。
回到办公室,卓微澜倒了杯茶,端坐在桌前想要找工作状态,可还是忍不住抚心口回忆。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来着?小鹿乱撞?怦然心动?
她一个人瞎琢磨着,谭韶诗吃饭归来,顺便看了一眼,不客气地评价。
“你……怎么一脸欲求不满啊?”
第10章 回忆
第10章
欲求不满?
卓微澜正抚着扑腾跳的少女心,回味着与莫霜临别前的拥抱,被这么一说,脑海里的粉红色泡泡尽数破碎,浮现了她和莫霜房间里有些硌人的床头,难解的扣子睡袍,将肤色照得细腻的灯,还有胡闹到早上时窗帘缝里透出的渐渐明亮的光。
情窦初开的心动一下子染上了不和谐的颜色。
“喂!”她敛起笑,恨恨地瞪向闺蜜谭韶诗,“谁欲求不满了!”
谭韶诗缩回自己位置上,吐槽完了就跑。
早早回来是为了工作的,卓微澜没有太纠结闺蜜的毒舌,闷闷放下杯子,拍一拍脸想打起精神来。她的指尖犹有热茶的余温,碰到脸颊却感到烫,后知后觉拿起镜子一照,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面色绯红了。
“没出息。”她暗暗骂了声,“被抱一下就脸红心跳。”
不过……
卓微澜细细回忆,惊觉这样的败仗数不胜数。
去年生日,莫霜因为一场视频会议没有按照约定回家,她一个人坐在主卧的飘窗上,听着小雨滴答声闭上眼睛睡着了。半夜被人抱住,她吓了一跳,抄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照着正脸,把莫霜一丝不苟的发型弄得一团糟。
莫霜反而是笑了,将额前凌乱的发丝往后拨,露出勾人的唇角,欺身向前堵住她要出口的怒骂。
卓微澜想骂骂不出口,抬手要推,却让自己陷到怀抱里出不来,颓丧之际,听到一句若有若无的“对不起”,愣了一愣,抬眼对上莫霜含了水光的眼睛。
总算只有她的倒影。
卓微澜看了看时钟,23点37分,想着生日这天不要吵架,压下心头的怨恨,打算等0点过后再算账。
0点之时,她早把算账的事情忘了,窝在莫霜怀里乖巧温顺。
今年过年,莫霜与她去买给家人的礼物,一脸不情愿,说话敷衍,卓微澜想是莫霜与家人感情不好,没有在意,殷勤地找着适合当礼物的东西,说得口干舌燥,换来的是莫霜“嗯”,“哦”,“可以”,“你定”。
她同样不怎么喜欢亲戚,也是忍着厌恶和烦躁在买礼物,恼了,“好,我自己买,你去车上等我,等下结完帐直接开去公司上班!”
莫霜还真走了。
卓微澜抱着“过不下去”的悲观心态,气鼓鼓地去买单,推着购物车去找车子,全程不给个正眼,走到后备箱要放东西,却看到了满满的花,姹紫嫣红开在里边。
她惊喜,再被莫霜抱一抱哄一哄,老实了。
除了说离婚那次,卓微澜觉得一句话就可以完美地形容自己。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卓微澜以为那是必须的忍让,因为她爱着莫霜,即使身边所有人都说是莫霜辛苦追的她,莫霜把她宠上了天,她也清醒地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为莫霜做的并不少,感慨自己为爱牺牲。
直到她在公司看到“爱情”两个字,在谭韶诗艳羡的“你肯定一天就画完了”的话之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起莫霜这个人。
卓微澜觉得她误解了,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莫霜。
既然如此,她不再忍了,提出离婚,莫霜不再打一个耳光给一个甜枣,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然后失忆,然后用18岁的名义,继续给甜枣……
卓微澜意识到自己依然没出息,放下热茶,想去倒杯凉水喝来冷静一下。
她走到茶水间无意中往下瞥,发现家里的车还停在那里。
她愣了,拿手机给莫霜发信息,“你没走吗?”
莫霜回得极快,“嗯,你改变主意不工作了吗?”
“……”卓微澜没好气地看着屏幕上这飞快出现的话,“不是,我在窗边看到你了。”
这条信息好像一个开关,发出去不久,车子里的莫霜走出来了,揣着手机四处望。
卓微澜气定神闲地端着杯子,等莫霜发现自己。
莫霜找得挺快,目光扫到她这边立即瞧见了,放好手机,抬起双手招一招。
高高的楼层,其实是瞧不清各自的表情的,可卓微澜看到莫霜招手的时候不自觉踮起脚,像是兴奋,也像是想离她更近一些。
明明莫霜穿了一身黑色大衣,下车时动作潇洒颇有气场啊……
就这么被求关注的幼稚举动给毁了。
卓微澜扑哧一笑,弯起唇角盯着,等同事来倒水才心虚地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在玻璃桌面的倒映看到了自己含羞带臊的表情,心情复杂,等同事走了看看时间,发现五分钟不知不觉过去了。
卓微澜自省:我怎么又犯蠢了?
她懊恼地敲敲脑袋,决定停止这个不合时宜的闹剧,打了电话过去,格外严肃地叫了声,“莫霜。”
莫霜不受影响,应她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哎。”
“回去啦。”吃软不吃硬,卓微澜严肃的态度崩了,压低声音,拖长的调子带上点撒娇的意思,“我要工作了……”
莫霜淡定答,“去吧,我等你下班。”
“我……”卓微澜望着楼下的莫霜,咬咬唇,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为了工作效率没出息地坦白了,“你在下面,我会忍不住逛茶水间看的。”
莫霜轻笑,“好,听你的。”
说罢,莫霜开门上车,动作干脆利落,似乎没有一点不舍。
卓微澜看在眼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闷闷想:这也太听话了吧?怎么不挣扎一下。
“拜拜。”她放弃傻站在窗边了,挂掉电话,正要收回直勾勾盯车子的视线,冷不丁看到车窗放下来。
莫霜盯着她的方向,转身回头无所不用其极,直至车子驶离再见不到她。
卓微澜瞧在眼里,笑着嘀咕,“傻不傻。”
她这么说着莫霜,却也站在窗边眺望回家的方向,腿累了才叹口气。
一起傻,总比她一个人傻来得好吧?
——
回到办公桌前,卓微澜打算把此前心动的感觉整理一下,试图找找关于爱情的灵感。她把莫霜前来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发现不对了。
莫霜连她吃面要加什么都知道了,说明日记记录详细,而这些年都写了的话……
卓微澜一惊。
毕业典礼那天,莫霜妈妈私奔,爸爸冲到台子下面二话不说拉去验DNA的事情会不会也用白纸黑字记得清楚?光知道父母离婚,莫霜便精神恍惚,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懂得背后的故事,能受得了吗?
卓微澜联想到莫霜方才黏人的表现,更是担心了。
当初,莫霜追得热烈,也没有一步三回头,满嘴腻歪话,向来是用行动表示的,今天如此反常,不会是知悉真相后找人依赖吧?
她被撩得迷迷糊糊,没有注意到莫霜的情绪,现在一想有点慌张,找到手机想发个信息里探探底,“到家了吗?”
莫霜回得很快,“没有,到东源大道了。”
“不错,快到家了。”
“对。”
卓微澜看到熟悉的一个字回法,莫名觉着对面的莫霜还是那个忽冷忽热的25岁莫总,紧张地舔舔唇,不试图隐藏了,开门见山地问,“你刚才说日记里大多是我的事情吗?”
“是啊。”
“你自己的事情没有记录吗?”
“有一点。”
这一点不会正好是妈妈私奔的事情吧?
卓微澜憋不住,直接问了,“三年前有记录吗?”
“三年前?毕业那年?”
看到毕业两个字,卓微澜心一揪,小心翼翼地哄着莫霜说下去,“对,有没有记录的事情?”
莫霜回得很爽快,“没有,那一年之后就不怎么写了。”
卓微澜若有所思,猜测是真有其事,还是莫霜伪装太好。
她恍惚着,莫霜却已经猜到了内情,下一句话猝不及防地闯到了她的眼里,“我毕业那天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吧。”
肯定句。
卓微澜愣住,不知该怎么答,摸着手机不言不语。
她没想到怎么回答,莫霜心里有数,给了一个决定,“既然是不好的事情,想不起来没什么,忘了就忘了。”
卓微澜松口气,敢要应和,被莫霜的打字速度碾压了。
“微澜,你明天可以陪我回学校看看吗?”
回学校?前一秒说忘了就罢,后一秒要故地重游?
“你想去做什么?”卓微澜犹记得莫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演讲台被拉下来的难堪,想着故地重游不一定是好事,没有马上答应。
“明天是10月19日。我们第一次遇见的纪念日。”
纪念日?
卓微澜总算从信息死板的白底黑字之中,品出了莫霜失忆前后的不一样,一时出神。
失忆前的莫霜,结婚纪念日都可能迟到,失忆后的莫霜,将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日子铭记在心。
卓微澜抿唇,心底隐隐有了期待。
莫霜不一样了。
她看着眼前聊天记录里莫霜殷勤的信息,没有以前的“嗯”“好”“哦”,一句接一句,连在窗边相望招手也不忘发一句“我也看到你了”。
有信息必回啊……
卓微澜感慨,往上划拉,希望从聊天记录之中看出莫霜的不一样。
然而,她忽然发现,失忆前的莫霜也是有信息必回,除了字数少了点,时间晚了点,聊天框总是以莫霜的信息作尾。
怎么会这样?
卓微澜纳闷,无暇去忧虑莫霜故地重游恢复记忆,为这个她没注意过的奇怪现象陷入沉思。
莫霜等得久了,又发来一句追问,“一起去好吗?”
卓微澜揉揉眉心,实在不敢忽视校园里任何一角唤醒记忆的可能,思来想去,提了个最保险的建议,“我们在家庆祝吧。”
“我连一张毕业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