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柳其实也知道武功不如众人,站在门口,也不过只是表示一下态度罢了。现在见郭靖这样说,便道:“请诸位稍安勿躁,我师叔既然已经答应了诸位,他自然会把诸位的事都转告给我师父的。”
众人一想也是,只有童姥问了李秋水:“你是怎么跟那个和尚说的?”
李秋水笑道:“怎么你还不放心我么?”
童姥道:“我怕你上了人家的当。”
李秋水笑道:“除了你,还有谁能骗到我?”
童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郭靖在一旁听了,便把眼来看向尚可,尚可也示意他不必担心,因为李秋水和童姥两个都在这里,她们是断不会让尚可吃亏的。
郭靖见尚可神态自若,他心中也是稍安。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小沙弥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却只有四盏茶,然后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也同样是托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三盏茶。
朱子柳对那少女道:“阿沅,你义父去了师祖那里,你去看一下怎么样了。”
那阿沅先把自己托盘中的茶水放到众人面前,然后再把那小沙弥托盘里的茶水端了上来,一边道:“刚才我本就是在师祖那里的,师叔祖已经把事情向师祖说了。师祖说让诸位喝过了茶再一起去禅房。”
尚可听了,心想原来这就是何沅君,于是便抬头仔细看去,只见何沅君虽然长相并不怎么出奇,但神态自若,不管是对答还是行动都显示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尚可只在神雕的电视剧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连书都没有看过,所以就更不知道何沅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刚才见到武三通的样子,虽然没有与他说过话,但也以为何沅君大概是个英气逼人的女子,却没想到是个行为举止都很得体的淑女型的人。
尚可心想这大概是天生如此的了,因为看武氏兄弟初出场时的样子,就知道不管是武三通还是武三娘,对于孩子的早期教育都是失败的。
——也许是因为重男轻女,所以才对儿子过份溺爱了?还是说何沅君一直是受到一灯大师的栽培?
尚可想了一下,既然《神雕侠侣》中说陆展元的武功能与李莫愁不相上下,那么何沅君的武功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才是。这样的武功,应该是武三通调教不出的吧……嗯,看来找个好师父果然重要!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秋水和童姥——这两个家伙,人品虽然不见得很好,但是教武功是一把好手呢!
想到自己只练了几年功夫,就能和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打平,尚可还是很自得和感激李童二人的——虽然受了两次伤,但一次是以寡敌众,还有一次是遇上了超一流高手,所以这不能怪她,更不能怪李秋水和童姥。
这时陆展元果然对何沅君产生了兴趣,对朱子柳道:“大叔,这位姑娘是?”
朱子柳也没在意,顺口答道:“哦,这是我师兄的义女,姓何,小字沅君。”
何沅君见朱子柳把自己的闺名告诉了外人,脸上一红,但也知道这时事态似乎有点不太对头,所以也就没有这份闲情来考虑这个事。于是便向众人行了一礼,缓步退下。
尚可在一旁看了不由一乐——看来自己把陆展元带到这里来还真是对了,也许这两个人就是上天注定了该有姻缘的!
本来尚可是不相信这种唯心论的,但是既然她都能穿越到小说的世界里来了,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何沅君和那小沙弥退出去没多久,泗水渔隐和那樵子便过来了,见朱子柳和众人都在东厢房,并没有见到一灯大师,脸上紧张的神情这才松了下来。
朱子柳却是一脸的苦笑,对二人道:“武师兄已经去把这事禀告师父了,想来师父马上就要唤她们过去了。”
泗水渔隐性子最烈,一听这话,忙把铁桨一摆:“不行,我宁愿在这里先与他们拼个死活!”
童姥哼了一声:“死活?跟我拼,你只有死,没有活!”
泗水渔隐大怒,挥桨便要朝童姥打来,这时走廊那边跑过来武三通,对他大喊道:“师兄且慢动手,师父让她们去见他!”
泗水渔隐回头叫道:“这怎么行!师父见到了她们,必然会折损自己的内力为她疗伤的!”
李秋水和童姥听了都是忍不住一笑,心中均想——以本身内力替人疗伤的做法,我们一路上都这样做过来了,不过将养些日子罢了!难道这个一灯大师年纪太大,一旦稍受损伤,便无法恢复?
李秋水郁即便道:“这个不妨事,大师既然是大理段氏的人,又出家为僧,自然修练的是佛门功夫,我有几篇佛门功夫的内功口诀,应该对大师有所助益。如果大师能治好我师妹的伤,我可以将这些佛门内功相赠。”
渔樵耕读四人见李秋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虽然武功气度不凡,但是这话说得似乎也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正犹豫间,那边何沅君又过来了,对渔樵耕读四人道:“义父,两位师伯、朱师叔,师祖让你们四位陪客人前去见他。”
众人听了心中均想——怎么会让大家一起去的?
但随即众人便都又明白,一灯大师怕渔樵耕读四人与留下来的人起什么冲突,可若是把来客都叫去而不叫四个徒弟,四个人在外面只怕会担惊受怕。一灯大师为人和善,也不愿让徒弟们空自心焦,便索性把他们都叫了过去。
何沅君把众人引到大殿上——人太多,小禅房待不下——只见殿上坐着两个和尚,其中一个是那天竺僧,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却透出一股雍容高华的神色。
尚可见他形状,便知这一定是一灯了,便上前首先盈盈拜倒:“小女尚可,拜见一灯大师。”
一灯见进来数人各自仪态不凡,也是心中暗暗赞赏,见到尚可向自己跪拜,大袖一拂,将她缓缓托起,送入身旁的一个蒲团里坐下,微笑道:“女施主来此,可是有伤病在身,要老纳为你医治?”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在身前排成一圈的蒲团,让众人坐下。众人都纷纷依言而坐,李秋水和童姥见一灯气度不凡,也是暗自心折,各自坐了下来。
一灯这时对尚可笑道:“我入定七日七夜,刚好回来,原本以为师弟上山能与他探讨一番佛学,不料却有客人来此。”
泗水渔隐性子最急,这时忍不住道:“师父,他们是受了奸人所指派来的,你千万不可相信她们,为她治伤!”
一灯微微一笑:“你不要多说,这位姑娘身上的伤,不会是假的。”
说着把手一伸,一把搭住尚可的手腕,然后将她拉到门口,让她的脸对着阳光,细细审视,脸上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位姑娘,你这伤,是什么人打的?”
尚可道:“是裘千仞。”
一灯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来是他,怪不得有如此掌力。只是这伤……”
郭靖听了大为紧张,生怕一灯说出不能医治的话来,忙坐起身来向一灯不断地磕头,口中不住道:“求大师救她性命!”
尚可见郭靖这个样子,也是一阵感动——欧阳克,会为了我这样向人下拜磕头么?他是那样的自负于白驼山少主的身份呢!
这时却见一灯伸手往郭靖臂下一拂,郭靖只感一股大力欲将他身子掀起。郭靖不敢运劲相抗,随着来力势头,缓缓的站起身来。
一灯适才一试,便已经试出尚可没有武功,或者说是武功全失,而这次试郭靖,却觉得他内力颇有根基,似乎已在自己的几个徒弟之上,心中也是暗暗称奇,便问道:“这位小友,你师从何人?这一身修为颇为不易啊!”
七十三章 一灯出手
郭靖正要说话,突然立足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急忙运劲站定时,已经知道是一灯大师的功力竟持续不散,并且借力打力,借着郭靖抵抗之力再生变化,隔了片刻之后,他自己的反力却将他这么向前推出了。
郭靖这边又惊又佩不提,那一边的李秋水和童姥见状也是吃了一惊,知道自己两个若是单打独斗,绝不是一灯大师的对手。
郭靖敬佩一灯大师的武功,又为他气度所折,便老老实实地道:“在下恩师乃是江南七侠。”
一灯大师诧异道:“七侠之名,老纳亦有耳闻,却不想能有这样的本事,教出阁下这样的高徒来。”
童姥在一旁忍不住道:“江南七怪会教出这么好的本事?还不是我传他的掌法和内功!小子,我再说一遍,你记住了,我是逍遥派的!”
李秋水掩嘴笑道:“师姐你忒也心急,让人把话说完再说也不迟。”
郭靖原本没有拜童姥为师,童姥也不愿与他师徒相称,所以才没有说自己的师父是童姥。本来他想说童姥和马钰都传过自己功夫的,但是童姥沉不住气,自己先说了,倒把他弄了个大红脸。
一灯听了童姥和李秋水的话,脸上却更显惊异之色:“两位女施主是逍遥派的?”
李秋水刚想张嘴,童姥又道:“是逍遥派的没错,但我算是灵鹫宫的人,和她稍有不同。”
一灯听了更加激动:“灵鹫宫?天山飘渺峰的灵鹫宫?”说着更向童姥和李秋水脸上不住细看,最后盯着李秋水道,“这位姑娘尊姓?祖上可是有人姓李或姓王?”
原来李秋水虽然重生,但是相貌却仍如前世一般无二,虽然年少,但已经颇具琅寰□中玉像的风采。一灯乃是段誉的孙子,自然知道自己的祖母王语嫣乃是逍遥派李秋水的外孙女,而王语嫣的母亲,乃是嫁给了苏州王家的,更知道李秋水有一个妹妹。
所以他见眼前之人与外祖母以及那雕像长相极为相似,又听到逍遥派之名,自然心中惊异激动,出口相询李秋水的出身来历。
李秋水不明所以,想了一下,道:“我祖上的确有人姓李,大师如何知道?”
这话也没错,李秋水的祖上,自然是姓李的。
一灯听了心情更为激动,松开了尚可的手,走到了李秋水和童姥的面前,道:“我原以为逍遥派再无传人,不料却在今日又见到了逍遥派与灵鹫宫的传人,幸甚何之,幸甚何之。”
童姥和李秋水对望一眼,心想莫非他知道灵鹫宫是怎么消亡的?
这段时间童姥和李秋水行走江湖,也问过有关于灵鹫宫的事,但居然没有人知道,可见灵鹫宫是的确消亡了,童姥也就暂时消了去西域天山的心思。现在听到一灯提前灵鹫宫和逍遥派如此激动,自然心情也随之激荡起来。
于是童姥便问:“我虽是灵鹫宫的人,但是却不知天山那边的近况。大师,你可知道?”
一灯听了,长叹了一口气,道:“先祖段誉,与灵鹫宫主人虚竹子,丐帮前帮主萧峰,乃是结义兄弟!当年为了去大辽营救萧大侠,先祖段誉率大理武士和中原群豪,虚竹子前辈率灵鹫宫上下齐赴大辽,虽然救得萧大侠出来,但却同时得罪了辽主耶律洪基。辽道宗耶律洪基虽然在群臣众将面前答应有生之年不再南侵大宋,但是却没有说不攻西域。所以后来他向西夏施压,逼西夏与他共同出兵。虚竹子前辈虽贵为西夏驸马,但其时西夏国主崇宗李乾顺年幼,国政皆由其祖母梁太后处置。梁太后畏惧辽朝,放开关口让辽军入境,致使灵鹫宫上下生灵一片涂炭。虚竹子前辈也死于这次战火之中,灵鹫宫诸部也死亡殆尽。”
童姥听了大怒,又想到此时辽朝已灭,欲要报仇,也是无仇可报,不由得心头怒火更盛,无处发泄,只得恨声道:“若得耶律族人,必当尽杀以报此仇。”
一灯大师听了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作恶之人既然已经逝去,女施主又何必耿耿于怀?”
陆展元更是对这种思想嗤之以鼻,随即出言讥讽道:“辽的后人,在西域远方建了西辽,你何不去那里找人报仇?只是那里沙漠漫漫,你可要一路小心啊!”
其实此时西辽已经被铁木真派哲别灭掉了,倒是另一支契丹族的力量在更西的波斯境内建立了起儿漫王朝,史称后西辽。而陆展元在大宋,并不知那边的详情,能知道西辽的事,已经是他博览群书的结果了。
童姥大怒,瞪着陆展元道:“你当我不敢去么!”
陆展元哼哼连声,欲要再出言讥刺,何沅君在一旁道:“师祖,那后来灵鹫宫就这样没了传人?”
一灯知道何沅君这是在岔开话题,不让他们两个起争执,便继续道:“是啊,先祖段誉,曾派人查访虚竹子前辈的后人——他的妻子是西夏公主,就算他们夫妻殉情死节,孩子也有可能被西夏军队保护起来的。所幸天不灭善人之裔,他与西夏公主果然遗有一女,被西夏国主保了下来,养在宫中。后来此女虽未得到公主封号,但也嫁给了西夏贵族,一生倒也平安富贵。”
众人听到此处,心中皆是大感惆怅。
一灯见了笑道:“生死由命,缘生缘灭,诸位何必太过挂怀。今日能见到逍遥派三位传人,我也算了了我段氏的一桩心愿。这位女施主,可是当年无崖子前辈的小师妹的后人?还是她的传人?”
原来段誉从虚竹处得知李秋水还有一个妹妹,所以一直想找到逍遥派的传人,但是却没有如愿。现在李秋水的出现,让一灯误以为她是李秋水小妹子的后代,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秋水也知道一灯大概是误会了,但是这事也没法跟他说实话,只得笑而不语。
一灯道:“我段氏自那之后,与逍遥派、丐帮渊源匪浅,所以老纳落发之时,也只请了丐帮的洪帮主来观礼。今日既然受伤的是逍遥派的传人,那老纳义不容辞,当然要全力救治这位女施主。”
尚可施礼谢道:“大师客气了。能得大师救助,小女不胜感激。”
一灯道:“你不用客气。我的先祖段誉,虽然出身大理段家,但是一身武功和福缘泰半缘于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而先祖母王氏,虽出自苏州王家,但也是逍遥派的后人,所以一直嘱咐我们这些后代人,如有可能,要尽力寻找和帮助逍遥派的人。”
渔樵耕读四人听了,见李秋水与一灯大师有亲戚关系,也就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了。
而李秋水听说他居然是自己外孙女的孙子,也是大为惊异,对着他上下看了许久。
一灯大师只当她是为自己和逍遥派的关系而感到惊奇,也不以为意,便道:“裘千仞的武功是极厉害的,铁掌功夫更是当世一流,中了他的掌力,原是活不过三五日的,但是我看尚姑娘好像中掌时间很久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秋水道:“这是我和我师姐用本门内功一直替她疗伤的缘故吧。”
一灯大师点了点头:“逍遥派的功夫,玄妙异常,确该有此妙用。”
郭靖这时把从瑛姑那里得到的最后一个布馕打开,却从里面拿出一张白纸来。
只见这白纸上并无一字,却绘了一幅图,图上一个天竺王者,正用刀割切自己胸口肌肉,全身已割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他身前有一架天平,天平一端站着一只白鸽,另一边堆了他身上割下来的肌肉,鸽子虽小,却比大堆肌肉还要沉重。天平之旁还站着一头猛鹰,神态凶恶。
这图笔法颇为拙劣,郭靖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把这画呈给了一灯,并说:“这是路上一位前辈指点我们的,说把这个给您,您就会救可儿的。”
一灯伸手接过,,一瞥之间,已知图中之意,笑道:“原来人家怕我不肯救你,拿这画来激我,那不是忒也小觑了老和尚么?嗯,这图是谁给你的啊?”
郭靖不敢有诓语,便道:“是一位叫瑛姑的女前辈。”
一灯大师听了瑛姑的名字,脸色在一瞬间一沉,显然是想到了那件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郭靖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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