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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露西短篇集
作者:身在南方的北极熊
文案
萌萌哒的露西女王小短文合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露西·哈特菲利亚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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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
时光太狠,逼迫我们一岁一岁的长大,把所有难过都细细地经历。
转眼过,你多少岁了?
【岁】十六岁
她突然想到自己十六岁从哈特菲莉亚的宅子里出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瘦瘦的箱子站在火车站台,看着一辆辆火车停下然后又开走,到了黄昏才上了一辆她并不知道的目的地的火车。
夕阳的余光没有温度的照着这辆末班车,在初春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她一个人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她把箱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盖着,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在冷空气里继续打颤。
那个时候她甚至精神混沌到不知道哭是因为冷的还是委屈的。
车到了最后一站的时候她下了车,拖着一点也不重的行李走在这个城市繁华的夜市中,因为地不熟找不到旅馆她就在街边的路灯下将就了一夜,从来都是在真丝绒被中醒来的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二天她靠着路灯睁开眼时那种整个身体毫无温度像是一具尸体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后来她在这个城市摸爬滚打了几个月,最后在市郊区租下了一个小房子,靠在一家咖啡厅弹钢琴为生——只有在拿着老板发的工资时,她才会庆幸至少哈特菲莉亚给了她最好的教育,让她现在不至于饿死街头。
作为一个魔导师自由的生活是她离开家的原因,可是她现在发现凭她那几个银钥匙和微弱的和没似的魔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当有一天在咖啡厅听到一桌的客人说起妖精的尾巴这个公会的时候,从记忆深处涌出的回忆就像唯一的救命稻草,吊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看到了曙光。
她开始省吃俭用,白天当服务生,晚上弹琴,尽一切可能的存钱,她知道旅程需要钱的支持。
有时候实在是委屈的慌,她也不哭,半夜捶捶枕头出气也就好了,以前也有些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委屈,但后来都被异乡的陌生与冷漠给磨光,知道了凡事要忍着些。
幸好她是生性乐观的人,有了目标什么苦都吃得,吃什么苦都觉得值得,到了后来她回想起来的时候,甚至是有些感激的,感激这段经历历练了她的性子。
等她的银行存款够数了,她婉拒了老板娘热情的挽留,毅然决然的辞了职。
她去过很多城市,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有些孤单,但是却不悲伤,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有时候是真的很困难,她会下意识盯着自己的右手看,看着看着突然会笑出声,即使身体再冷,但在那一刻,心是热的。
老天不是滥情的,也不是绝情的,好孩子会有好孩子该得到的,会给她一个机会,但,是否抓得住,都得靠她自己。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跟在夏的身后,一声“好”从心底深处破茧而出。
她随着夏开始奔跑,金黄色的头发被风吹乱,蓝色的发带也不再轻轻摇曳,而是像海浪一样汹涌,长裙飘动,在火光中留下一瞬间的弧度。
她不再被束缚了,她找到了她要的,喜悦从心口辗转到泪腺,也扯动了她的嘴角。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心情。
后面是追兵,前面是大海,她却不在意,笑的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眼泪也开始汹涌。
风呼呼的吹过,大火烧得越来越旺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见夏回头说了一句“有什么好哭的啊”。
然后她的新生活开始了。
【十六岁完】
【岁】十七岁
十岁以前,她的生日只和父母一起过,等后来母亲去世,父亲的公司蒸蒸日上,她的生日变得不只是简单的庆祝她的出生而已。
生日宴会一年比一年盛大,一年比一年更加利益化,那些偷窥哈特菲莉亚的人笑容满面,对着一身华服的她从脚夸到头发丝,开头永远都是差不多的一句“露西小姐如此美丽大方,难怪哈特菲莉亚先生会这般宠爱。”
对充满讨好意味的话她的回答也永远只是两个字——还好。
不咸不淡的两个字听不出什么感情,并且用在这种对话上怎么听怎么奇怪,弄得对方什么话也接不下,尴尬的笑两下之后也不敢再来搭讪。
后来上层贵族里说起哈特菲莉亚家唯一的大小姐时,用的最多得词就是“古怪”,一个本不应该放在十几岁花季少女身上的形容词。
十六岁会出走也是因为生日会。
当她提着长裙有些疲惫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众人都盯着她看,她却眼尖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交谈甚欢,那男子还用一种极其满意的神情看着她。
她的心瞬间就一凉,面色却不变,对身边的仆人说自己身体突然不适,便在众目睽睽和父亲越来越黑的脸下,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就回了房间。
用力的关上门,她扯下头上的宝石向前扔去,砸到化妆桌上的镜子,碎了一地,玻璃破碎的声音让门外本来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预期内的砸门也没有来。
月光从窗台斜着倾泻下来,一直到她的脚边止住,整个房间唯独她没有光亮。
忽然变得歇斯底里,她吼,为什么,她才十六岁,十六岁啊,多么好的时候,她一生只有一次的青春,到底是为什么。
靠着门缓缓坐下,颓废地任头发凌乱眼泪肆流,她最后听到一声轻叹,熟悉的脚步声远去。
美丽的衣服束缚着她,勒得连深呼吸都生疼,心口的难受好像要被挤压成块,结结实实的堵在那。
好想……好想……逃走。
第一次,母亲死后第一次她决定任性一次,只是为了逃离这个地方。
现在,她庆幸自己的那么一次任性,给了自己不一样的生活,远离哈特菲莉亚,靠近幸福。
这种和大家在一起的幸福是平凡而淡淡的,在每天的欢笑中慢慢渗入血液,感染灵魂。
辛苦的赚房租,她不觉得累;出任务受伤,她不觉得痛,相反,正是因为这些,她觉得自己有血有肉,能够完全的释放自己。
笑不露齿什么礼仪的全部被嫌弃,她觉得自己牙齿多整齐啊,笑而露齿多漂亮啊。
至于夏和格雷说的太不温柔了,被她阴霾地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
真好不是吗。
十七岁的生日正好碰上出任务,她自己忙着忙着也不记得了,回到旅馆沾枕头就睡,半夜会醒也是因为夏爬上了她的床。
再熟悉不过的体温挨近她冰冷的肌肤,温暖的感觉欲罢不能,夏粗糙的指抹去她脸上的泪,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在睡梦中哭了。
她曾看到一句话:要多悲伤,才想在不知不觉中哭泣,只是因为清醒的时候脆弱得承受不了一滴眼泪。
她以为自己至少是坚强的,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很少哭,可是现在才知道,不是她太坚强,是她太脆弱,在几百个弧度的夜晚也许她都是哭过来的,只是她不知道,不敢让自己知道。
这样的认知无疑是戳到了她心底最痛的地方,眼泪开始哗啦啦的流,多到夏的心也抽抽的痛。
然后,夏决定低下头。
温热的唇细细的吻去她的眼泪,好像端着一块珍宝,温柔细致。
夏用自己珍惜的方式对她,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方式。
“想哭就哭吧,我帮你擦眼泪。”
“……生日快乐。”
——好像有什么要从心底溢出,温温的,热热的,她想。
【十七岁完】
【岁】十八岁
她十六岁离家出走的时候,只提着一个薄薄的箱子的自己,明明什么也不懂,明明知道自己一个人要生活很艰难,也不肯回家,坐上一列不知道会去哪的火车漂泊到很远的地方,那个时候就是这样,望着窗子不知名的山想着要有多久那个人才能找到她。
她那个时候是希望那个坐在办公室里永远只知道工作的人发现她不在了会去找她,找到之她再倔几天把面子赚足了再回去,可是她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她高估了自己很多。
她十八岁被抓回家的时候从女仆的口中才知道,那个人发现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距她离家出走有两个星期,而当她正在为了第二天的早饭发愁的时候,那个人却埋头在一堆合同里,对于自己的事只说了句“不用管。”
她那个时候只想把头上十五克拉的宝石坠饰摔在那个和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再用最端庄的样子轻声的说“你看到我的样子会不会内疚?你知不知道他们都说我和我妈哭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她最后没有这么做,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哀莫过于心死。
“死了,不在乎了,随便怎样都好了,我们要老死不相往来,反正你也不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好多人都和我水浓于血。”
她总觉得从哈特菲莉亚那里失去的可以从别的地方加倍的补回来,于是她把手上仅有的温暖紧紧地拽住。
好几次与夏牵手的时候她都会把夏的手掐红,反应过来要放开的时候夏却反握住她,眼角眉梢都在告诉她别放手。
可是这一次她抓不住了。
被抓回来的时候她就有了分开的准备,原来的房子也退了,剩下存的钱她让房东太太帮忙捐给了镇上的孤儿院,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把她与另一个世界的分界线划得清清楚。
为什么?因为妈妈去世前说过,她叫露西哈特菲莉亚,这一生也只能叫露西哈特菲莉亚。
妈妈希望她这么做,她拒绝不了。
她还是那个听妈妈话的孩子,她不要连最后一点熟悉的自己都扔掉,为了一些恨意。
烟花炸开,漂亮的火光划下一道道痕迹,哈特菲莉亚后院的宴会中,旁边的男子挨近她,低声说话,陌生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胃已经翻天覆地,可是她的笑容只增不减,余光瞄到哈特菲莉亚看过来,还笑的更灿烂。
人声嘈杂,红酒香槟的味道混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奢侈的味道。
男子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时,谁也没看到她的另一只手差点打翻了酒杯。
也许每个人看她都觉得幸福,有个宠爱她的首富父亲,不久后还有个从外到里子都堪称完美的未婚夫,似乎她的人生美满至极。
美好到好像伤心难过的她是笨蛋,不珍惜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谁知道她求之不得的不是这些。
订婚的时候,她又因为婚纱和哈特菲莉亚吵了一架。
她不愿穿母亲当年穿过的嫁衣,因为不想脏了母亲的东西,哈特菲莉亚却以为她嫌弃,大骂她没有良心。
微凉的空气吸入肺部,却火辣辣的疼,她被气得眼眶止不住的红,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哈特菲莉亚,不让眼泪流下来。
最后在她死不瞑目一般的注视下,哈特菲莉亚让步了。
她穿着新制的裙子走完了红毯,可就在未婚夫低下头要给她一个誓约之吻的时候,那个身上不知道缠了她多少羁绊的人又到了她的身边,只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她就反射性的推开了她的未婚夫,向那个人看去。
是她的夏没有错。
后来火光四溅,明黄的火焰烧了整个教堂,夏牵紧她的手奔跑。
前面是夏的背影,身后是哈特菲莉亚家的追兵,就像她第一次遇到夏的样子。
又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奔跑,她和夏又开始有了交集,她也终于明白,她与夏,有着切不断的羁绊。
因为夏不愿意放手,她舍不得放手。
“别哭啊……”
“我不哭……我以后都不哭了……”
“嗯,不哭。”
【十八岁完】
【岁】十九
七年时光,空白的现实让人心痛。
对于她来说,上一秒还是大伙手牵着手,下一秒就是被人从土里翻出来,告诉她,这一秒与一秒之间,其实是七年。
大家的眼泪哗哗的流,说着内心的失而复得有多么的高兴。
她内心自然也是感慨无比的,想她一个生死之间,就已经慢慢流转了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
一切都被团圆的激动冲淡了。
——直到在哈特菲莉亚的墓前时,她才真的感受到了,这七年,改变了什么。
其实在面临死亡的一瞬间,她是祈祷过的,像一个女儿一样为自己的父亲祈祷,希望她死了以后,没有人再与他作对,没人再会气他,他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而显然,她的愿望落空了。
可能是因为她最终没有死成,所以愿望不做数。
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其他什么,只是觉得那一句物是人非说的还真是好。
面对公会里的大家,她心疼他们的坚持,过了那么久难熬的苦日子。
而对于他的去世,她却像是喉咙里卡了根鱼刺,拔不出来只能任由它在那隐隐作痛。
也许她愿望未达成,有可能是因为她仍然对他心存一丝芥蒂,许愿时不真诚而致。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在了,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亲只有故。
她的心不停的抽动,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看看吧,这七年,始终是时光的一段河流,缓缓流过,在她沉睡时,带走了她的许多。
不过还好的是,他给她留下一封信。
在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中,过去十八年的日子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闪过。
她想起妈妈苍白虚弱的脸,想起那些年叛逆的自己,想起那一张严肃脸。
那一年她三岁,妈妈去世,他冷漠的不再看一眼;十二岁,她从楼梯上不慎摔落,他一句好好照顾便不再过问;十六岁,在她的生日宴会上,他不顾她的意愿想要把他嫁给一个富家子弟;十七岁,她加入公会,公会却因她而屡次被毁;十八岁,她终于被抓回家,被迫订婚;十九岁……他死了。
一封信不长,却句句透露出深深的爱与愧疚,看到最后一句时,她终于有了反应,哇的一声将这十八年来的所有委屈一股脑的全哭了出来。
——我一直都很爱你。
她终于明白她的芥蒂是什么。
——是想要听他这样好好的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被埋怨所遮住的回忆,到这一刻想起来,却发现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比如妈妈死后,他一夜苍老的脸。
比如这十八年来,他没有再娶。
比如从楼梯上掉下来后,每晚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给她细心的掖被子。
比如十六岁那晚,听见她的歇斯底里后,他没有强迫她接受。
比如听说妖精的尾巴是个可怕的公会后,他才动的手。
比如他急切的想要把她嫁出去,是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比如她逃了婚礼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公会的麻烦了。
比如,他也一样在不安,想着她好好的说一句:“父亲,我爱你。”
父亲不是不爱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对待她,因为他也在不安害怕。
而她却只觉得伤心难过的只有她一个人,哀怨的披上了刺猬的外套,拒绝看到一切好的东西。
然后错过了最后一次与父亲说我爱你的机会。
最后她好像什么也没有为父亲做过,除了没事找事的给他找不痛快。
她伤心,后悔,自责,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后来哭着睡着了,模模糊糊感觉到夏把她抱在床上,待在一边守着她。
她半梦半醒中,心里一个想念越来越清晰。
父亲去世前一定许了一个关于她的愿望。
——“希望我的女儿一辈子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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