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妥协。
他似乎动了些怒气:“末殇晞冥眉,我以盟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
手指与汗水摩擦,我颓唐不安。
薯片被他扔到一边,我的双手浸透着黏腻的汗水,我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头看盟主的眼睛。
“很抱歉,盟主,这次,容许我不能遵从你的命令。”我淡淡的脱口,血液翻滚。
“好,末殇晞冥眉,既然你执意如此。除非你打赢我。”盟主说着,挡在了我的身前不让我挪步。
“盟主,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你打。”时间漫长,我默默计算着。
“那你就别……”说着,灸舞缓缓倒下,悄无声息。
我迅速抱住他把他拖到最近的床上,他安静的沉睡。
“盟主,很抱歉,我在薯片里下了安神药,你好好休息吧,半小时后你就会醒来。醒来后的你会看到一切如旧,只是除了我。”
请原谅我一个人面对。
我只是,希望你们好好的,因为我被选择。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告别。客厅中的火蚁女被我用迷药迷昏。
当我独自一人插上冰箱插头的瞬间,我说了一声再见,我不知道对谁,或许是对全世界,或许只是对你,夏宇,只对你,说再见。
我用异能隔绝了所有声音,天空很安静,冰箱躁动的亮起了所有的灯光,它们和月光一起照亮了我苍白的脸庞。
然后我的手慢慢贴到冰箱门把手,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代表正义,而是与正义相对,他是黑龙。
它不代表邪恶,却是与正义相对,它是冰系。
拉开冰箱门的瞬间,我没有想任何一个人以及任何一件事。天边有一颗星星暗淡的消失,我想它在和我告别。
然后我离开了,带着夏末沉重而浓郁的最后一口呼吸,静默的离开了。
我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回忆。
此乃情咒,惟伤可解。当我用遍体鳞伤换来记忆的完整时,我看到了魔尊,看到了妈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拥有怎样强大的医术,我想我不后悔。
我感受到剧烈的摇晃和没有尽头的坠落感。我目所能及的只有黑暗,漫无边际的无变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中考成绩下来了,考的非常好,嘻嘻,好开心哎。
☆、再次进入灭
沉睡中的夏宇突然惊醒,平静跳动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是因为被末眉拒绝了吗?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疼痛呢?
头好痛,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
鬼凤,鬼凤,是你在叫我吗?还是我的错觉?你想说什么?是你吗,鬼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真切啊?
今天精神不好,是幻听了吧。
夏宇兀自摇了摇头,他微笑,然后下楼接了杯冰水。
末眉,我现在已经会控制异能了,你看,冰水在我手里不会变的滚烫了。夏宇喃喃的说,说给自己听的话,寂寞的回荡在厨房的角落。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他的心里冷得像一片凝固的湖水。
末眉,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你不要这么聪明,不要发现芯片的存在,那样我们是不是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即使是一个带着糖衣的谎言,我愿意用我一生来撒这个谎。
算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夏宇的瞳孔在黑暗中变得暗淡无光。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冰箱,哪里怪怪的?
他看着插着电的冰箱想:肯定又是夏美把垃圾扔到冰箱里,又忘了拔插座。
怎么心里跳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感到很慌张?
鬼凤,你在叫我吗?你说什么啊?是你在呼唤我吗?
我听不清楚。哪里怪怪的?为什么感觉有些东西将会流逝?是我的爱情吗?
末眉。末眉。末眉。
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残忍,不留一点余地?
末殇晞冥眉,你要成为我此生的羁绊与执念。
他看到火蚁女安静地睡在地板上。
末眉,你让我喜欢上她吗?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你,她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你的勇敢坚强,你给我的微笑与温柔,就像夏日清晨海面升腾出七彩的泡沫,在阳光下变得温暖而夺目。
可我忘了,泡沫会破碎,所以你也会离开。
末眉,可是,我会等下一个日出,等下一次泡沫凝成耀眼的五彩缤纷的颜色,与此相同的,我会等你,我等你,地老天荒。
有笑意延上夏宇的嘴角,可终究触不到眉间。
或许末眉只是为了拒绝我才说这么狠心的话呢,我在他心里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是怪怪的,哪里怪怪的,究竟是哪里?
魔界。
夏日的光并没有办法穿透地狱的黑暗。
它们照不到黑暗的最深处。
空气稀薄,我有些无法呼吸。
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我仍旧坠落,已经可以慢慢找到平衡,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驱动了异能,降落的速度开始减缓,我调整好身体的位置,然后轻飘飘的平稳坠地。
“狄阿布罗,你给我出来。”我在黑暗中呐喊,朝着不知名的方向。
四下无人,只有紫藤钗明亮如旧。
紫藤钗和我一样,都是灵界和魔界的结合体,它不会受魔界阴气重的影响而变得不尽如人意。
依旧光芒万丈。紫藤的汁液在紫藤钗身缓缓流淌。
汁液是我萃的药——一种可以恢复人的记忆的药。
我想我的妈妈需要她,即使她并不知道。
“眉儿,你回来了?”依旧苍劲的男声,我听来确实如此厌恶。
“少废话,我要见我妈。”我顺着声源走去,一步一步,并倾听四处是否有脚步声或者杀气。
“哈哈,好好好,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我现在就带你见芷儿去。”狄阿布罗笑着说。
我感到很恶心,他根本不配唤她芷儿,这个名字只能爸爸叫,连黑龙也不可以。
我必须忍耐,我打不过他,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带路吧。”说完这句话后,我的身边出现了四个骷髅,他们飘忽的身影就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我不寒而栗,这真是一个阴森的地方。
“如果你获得了选美比赛的冠军,会有六个骷髅使者为你带路。”狄阿布罗说完,我感觉到他便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消失在什么方向,我感应不到。
选美比赛?就这些骷髅参加吗?怪不得妈妈能摘得桂冠呢,六个骷髅使者,你以为我稀罕吗?哼。
我嗤之以鼻。
我如此想着,然后又走了很长的路,路的尽头我看到了隐约的阳光和……
和满地的紫藤花。
紫藤花。
我的紫藤,我的最爱的紫藤花。
然后一个骷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明白,狄阿布罗一定交代过,这个地方只能我才能通过。
我走在紫藤花海里,我想这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只可惜是在魔界,否则我一定会在这里搭一座木屋,然后用永远远的生活在这里。
和最爱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
和夏宇。
晨雾消散,大地温暖的折射出柔和的阳光。
夏宇早早的起床,看到餐桌上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末眉没有做早餐吗?起晚了?难道是昨天没睡好?
夏宇微笑,然后走进厨房,清晨散漫的光照在灶台上反射出灰尘分布的样子,他想,很久没有做饭了吧。
雄哥也早早的起了床,看到干净整洁的餐桌,心生疑惑:“末眉呢?”
夏宇漫不经心的答道:“可能没起呢吧。”
雄哥点了点头:“那个,夏宇,我去出车咯,你在家看着点弟弟妹妹。夏天那个毛头小子记得提醒他吃饭,还有不要叫末眉了,这几天总看她往盟主那跑了,估计累死了。”
夏宇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丝酸涩。总去盟主那里,却不来找我,是不是我在他心里已经……
算了,不要想了。他们只是主仆关系罢了。
就像兰陵王和叶赫那拉老掌门,难道他们也谈恋爱不成?
这样想后的夏宇心情好了许多。
“哎,老哥,末眉姐没做早餐啊?”睡眼惺忪的夏美走下楼梯,看到正在做饭的夏宇,有些后怕,还好没有叫他势利鬼。
“可能没起呢吧,让她多睡会吧。”夏宇的声音温柔。
“哦呦,老哥,你很奇怪额呵呵……你一定是喜欢末眉姐了!没关系啦,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末眉姐也很喜欢你的,真的哎,我看得出来,毕竟,我和我的小兰兰是过来人……”
夏宇表面上吐槽了夏美,但内心却是暗自高兴——连夏美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我吗?所以,昨天的话,或许只是因为她还没看清自己的心,或者,她误以为我喜欢火蚁女想成全我?
“哎,这个蚂蚁怎么也没醒啊?”夏美好奇地问,然后踢了踢火蚁女,还是没有反应,“吼,睡得真沉。一点也不淑女。”
夏宇的头突然有点疼痛,这次他清楚地感受到鬼凤在叫他。
然后鬼凤对他说了一句话,他脸色变得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会死去
当我双眼视润的看到我妈妈的时候,她还是同以前一样不认识我。
她在浇花,紫藤花在她的脚下开出了生动的颜色。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她依旧是十几年前的模样,在魔界,她没有一丝改变。这让我们看起来想一对亲姐妹。
她对我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温柔得宛如在黑暗中摇曳的紫藤花瓣。
她说:“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不好意思哦,我好像失忆了。”
声音如斯,我又想起她坠崖前对我说的话,她说,你要好好的,因为你被选择。
妈,你也被选择。
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先不要叫她妈妈,我说:“你希望想起来吗?”
她沉默了,就像黑暗一样沉默,冗长而浩瀚。
她泯去了笑容,她的表情在脸上凝固成木讷的形状。
我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一个永远静止在时间荒崖中的人。温暖而憔悴。
半晌,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是想记起来的,我受不了记忆被掏空的感觉,但我同时恐惧那片空白会被悲伤填满,这样我会更加痛不欲生。”
“那你就要放弃吗?如果,你忘记你最爱的人呢?”
夏宇开始坐立不安,末眉的房间被反锁,怎么敲门也不开。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而火蚁女依旧沉睡。
鬼凤告诉他,末眉去了魔界。
时间的缓慢流逝在忧虑中变得逐渐凝固,夏宇眉间化不开的忧愁爬上眉梢。
她为什么去魔界?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她不想让我担心,还是觉得我对他来说就是路人甲?
她要去多久?是不是能够回来?她为什么要只身一人?为什么都不告别?
心中挤压的问题越来越乱作一团。他无心思考,一拳狠狠的打在沙发上,座椅上的真皮被烧出一个很大的洞。
夏宇惊慌,用毛毯盖住烧毁的地方。
应该去找盟主,或许他知道末眉在哪里。
末眉,我曾经以为我会等你,但现在,我想,我会去陪你。
九五虚拟招待所。
招待所被灸舞幻化得以星空为背景。
灸舞在睡梦中慢慢苏醒。晃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臂。
可恶,末殇晞冥眉,谁准你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保护铁时空是我的责任,为何你要与我抢功劳?
末眉,坚强的女孩子,你不怕牺牲,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的夏宇怎么办?
并且,我怎么办?
我在自己还没有喜欢上你之前收手,我只想遥远的凝望着你,你守候我的身份,我守候你的名字,就这样萍水一生,为什么,你连这一点幻想都不肯给我?
为什么,你要离开?
夏末清晨海面的泡沫怦然破碎,那是烂漫的光。
你也破碎,在海的对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突然消失。
“盟主,很抱歉打扰你,末眉呢?她去哪了?”夏宇风风火火的冲进九五虚拟招待所。
灸舞无言,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真相。
“她自己跑去魔界了对不对?是不是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灸舞黯然:“我不知道,她用药把我迷昏了,然后……”
无法继续说下去了。无从下口。
“我要去找她。”夏宇说着,转身打算离开。
灸舞抓住他的胳膊:“别急。你不会异能,去了只能是送死。”
夏宇略略停顿,然后一瞬间把异能指数提升到最高境界,他说:“我会异能,我是火的原位异能行者。”
灸舞的眉头微微发皱:很高的异能,可是,为什么是被魔化的异能呢?
夏宇看着灸舞,用压缩传音术告诉他这一切。
“盟主,对于我是魔化异能行者这件事如果你要处罚我我会接受,但在这之前,请让我去魔界找回末眉。”
此时的夏宇已经忘记末眉对他冷漠的语气和绝情的话。他只记得这个名字。末眉。
“我不分左右,说东西南北。”
“喜欢吗?那我天天做给你吃……”
“冰无法战胜火,这是宿命 。”
“对不起……夏宇,对不起……”
“我并不爱你……”
“和火蚁女好好在一起吧。”
……
记忆琐碎,如潮水,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魔界。
我曾经以为只要让妈妈快乐的生活下去就好,无论她是否忘记我们。
现在的我后悔了,在我经历夏宇与芯片事件之后,我想,我不应该自欺欺人的生活。
妈妈也不应该。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即使她会难过,这终究是她的宿命。
“其实你也是好奇的不是吗?”我问她,一双眼睛想要透过另一双眼睛看透她的心灵。
可她的心灵澄澈,没有任何杂质。
“是很好奇。可是……现在也挺好的啊,况且,我有直觉,如果我知道了我遗忘的东西,我现在的生活一定会有一次很大的颠覆。”
是的,和仇家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颠覆?
“妈,你不是告诉我,凡事都要勇敢的面对吗?”
她的双肩都懂了一下,浇花的水壶从她的手里应声脱落。
“这句话,是我告诉你的?还有,我……是你妈?”颤抖的声音,对事实的渴求却放不开的语气。
“你忘了吗?末殇晞冥芷,你忘了吗?”我的声音里有些浅浅的激动。
我感到有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迅速移向我的身边。
我不能等下去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越来越近。
正西方500米,我抬手拔下萃有药剂的紫藤钗。
正西方400米,妈妈惊慌的瞳孔里折射出我举钗向她刺去的样子。
正西方300米,我的紫藤钗接触到她的皮肤。
正西方200米,我刺破她的皮肤,鲜红色的血液落了下来,但伤口却迅速愈合。
正西方100米,她的尖叫声刺破我的耳膜。
正西方50米,他的怒吼声震掉了我的紫藤钗。
正西方20米,黑色火焰向我袭来。
正西方半米,他站到了我的面前,异能球瞬间向我打来,我猝不及防被震出十米开外,头脑昏昏沉沉的,而身体的五脏六腑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感觉它们在一边破碎一边愈合着,我疼痛得想要昏过去,我想要瞬间死亡。
这是我平生受过最重的伤。我想我已经在地狱了,就不怕在坠入一次地狱。
隐约中看到他扶起了我的妈妈,但我妈妈却陌生的看了他一眼,拨开了他的手。
我用紫藤钗上涂抹的恢复记忆的药剂恢复了妈妈的记忆,我想这是正确的。
血流不止,我开始变得虚弱,我恐怕我就要死去。
疼得说不出话来。我想我竟是这么懦弱。
双眼模糊,我看到了夏宇微笑的面容,和他说的话。
他说,我会等你。
我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和你看一次日出。
它代表希望。
而我们没有明天。
我的人生就像一场可笑而华丽的剧场。
它在期待中开始,在泪水中落幕。
意识变得模糊,是真的,这一次,是真的要死去了吧。
很痛,全身蔓延的疼痛。瞬间把我拉下地狱。
我还有遗憾呢,夏宇,我没能和你在一起。
魂魄渐渐离我远去。
夏宇,你要好好的哦,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可以忘记我,并且,不可以再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有点晚,sorry
☆、生活在别处
九五虚拟招待所。
灸舞望着渐行渐远的夏宇的背影,心中叹息。
如果我不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