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不动声色的走到那个岳青身边,将相拥哭泣的二人点穴制住,
人皮面具下,正是那个岳青,正是钱老大假扮。
父女俩皆手执凶器,互相挟持在要害处,司空摘星这回是真心的赞叹,
“好你个陆小凤,只有你看得出来。”
陆小凤却笑道,“不,还有一个人,洛马,你当然看的出,因为你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洛马这才傻了眼,如同在极乐楼急迫的钱老大,
陆小凤不疾不徐:“洛马,我明明制住那个所谓极乐楼主,你为何要杀了他?”
洛马冷笑:“我一时气氛,失了准头,有什么好怀疑的?况且明明钱老大已经落网,你凭什么认为钱老大不是主谋?”
陆小凤仍旧没有一丝慌乱,他已经将所有的细节都掌握,只要他愿意,可以将洛马说的哑口无言。
“我一说出钱老大是主谋,立刻有笑面人对他灭口,如果没有人致使,笑面人凭什么拼了命杀钱老大?”
这的确在逻辑上说不通,洛马自知说不过陆小凤,不有怒道,
“好好好,就算还有人,凭什么冤枉那个人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终于等到这洛马的这句话,陆小凤在这一刻,像个剥开糖果等待吃其中榛子酱馅的孩子,得意的摸摸自己整齐的胡子,
“这个问题,就要从无艳说起了。”
果然,提到无艳,这张最后的底牌,洛马终于不淡定了。
“无艳?她不是岳青的女儿吗……”
陆小凤道,
“谁说无艳是岳青的女儿?”
司空摘星忍不住,
“怎么会呢,无艳胸口明明有斧头刺青嘛。”
陆小凤还是淡淡一句,“谁说岳青女儿胸口有斧头刺青?”
洛马已经说话都不顺畅,
“陆小凤你是不是疯了,朱挺他不是明明说……”
“没错,朱挺是说过,岳青女儿胸口有斧头刺青,但那是我跟他合编的一个谎话,想不到,洛马你这次中了我和朱挺的圈套了。”
陆小凤一摆手,房间内所有人已经都将兵器对准了洛马,洛马这才知道,自己真中了个大全套,全来这些人,早就知道自己所犯的案。
花满楼摇摇折扇,
“洛马,当时岳青神秘死于疫病,是你组织人口火化,之后重号假银票才出现,所以我早就怀疑你,却没有证据,幸好有陆兄你。”说到最后一句,同陆小凤默契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此刻洛马才算真的急了,他狠狠道,“你们陪我好好唱完这出戏,多好,可你们偏偏不,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手下机关一转,洛马跳出房间,四面的立刻落下铁板,洛马远远声音传来,这房间下埋着许多火云霹雳弹,若出不去,真就一飞冲天了。
困在其中的捕快们可吓坏了,唯独除了龙葵不急,毕竟她已经是鬼了,总不会再死一次。
陆小凤也不急,因为他早就叫朱挺离开牢房,正是防止洛马这招,他相信,应该还没有什么机关难得到朱挺吧。
不过,这一次,陆小凤只算对了一半,因为在朱挺打开机关前,那个总是令他不是狼狈就是尴尬的小葵姑娘,居然先一步,打开了机关。
于是,铁板掀开的一瞬,外面的朱挺实实在在震了一下。
有人说就是因为这个,朱挺后来三番五次上花府提出什么要收贵府上的龙姑娘为徒,不过,据说他没有一次见到龙葵,就被花老爷和花夫人请走了,收徒收到自家的准儿媳身上,任那个公婆也不愿意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于是,在洛马兴高采烈,以为自己终于脱身的时,一回头,却看见一众该死不死的大活人。
洛马也算真急了,刚想提刀做最后一搏,陆小凤也打算会会这江湖人称“破马刺”的厉害,眼看就要动手,龙葵却开口了,
“洛马,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你今日阳寿已到,不如放下屠刀忏悔己过,或许,死后还能少受些业债之过。”
其实龙葵本不想说这些,但善良如她,总是悲天悯人,希望作恶者能早些悔悟,毕竟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龙葵向前一步,司空摘星有些担心,毕竟这也是自己的义妹呢,
“矮,我说小葵妹,你可别靠近,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花满楼摇摇头,依旧优雅的摇着折扇
“司空兄,我相信小葵,洛马伤不了她。”
龙葵继续道,
“洛马,你身边有好多冤魂,他们就等你阳寿尽时,好来报复,你对他们道个歉吧。”
洛马从不信什么报应轮回,但月黑天暗,听一个小姑娘说自己身边有许多飘来飘去的好朋友,估计胆子再大的人也会抖吧。
龙葵见洛马没反应,又走进一步,继续劝,
“你右边是个碧色衣服的姑娘,她叫碧清,你还是记得她吗?哦,你左边有个白色衣服公子,他说他叫安义,是个郎中,你可认得?哦哦,还有,你后面是个黄衣的夫人,她说他是你的原配妻子,叫如玉,害的别人你都不记得,总该记得她吧,她那时可还有着身孕,你为了官途,为了娶李尚书家的那个歌姬,不惜买下产婆让她难产而死,还有洛马,那产婆,你害死的产婆,她脸上有一颗痣,现在就在你面前,要你还她的命呢!我且不提假银票,只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洛马,我可有一件冤了你!”
这龙葵本来是想点化他,却没考虑人的承受能力跟鬼是不一样的。
却说洛马本来就心虚,直到听到如玉事情,他更加害怕,因为那件事绝无第二人知晓,那产婆也早被他扣了害他夫人的罪名鞭笞而死,由于害怕,洛马阳气更弱,竟然真的隐约看见一些白影,手中的刀当啷落地,竟然吓得晕了过去,可这一过去,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此事传到江湖,无人不感叹,也算堂堂一代名捕头的洛马,居然是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说死的,说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九津去交报告,后天接着更哈!
☆、番外之 流年转
我是小葵。
这是小女初来大明在一所破庙中修行百年间的一段辛酸血泪史,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对于既闻又见者,可用要死要活来形容。
我一直在想,要是哥哥不离开,若是早些遇上哥哥,是不是就不至于被那群所谓知书达理的人类这样欺负?
四年前,那是一个春意烂漫的时节,在这深山中久了,我已经认不清人间到底是几月,只模糊还记住一句旧事,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看看破旧窗外那几株含苞待放的桃花,大概正是温暖的人间四月天吧。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个庙宇中修行,直到可以完全修炼出人形,就可以离开这座山,去寻找哥哥,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同我想的不一样,当年姜国铸剑是如此,哥哥出战亦是如此,可见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啊。
午后,阳光正好,我刚刚吐纳了一个小周天,就见一群土匪杀进魔剑栖息的庙中,还拖着一个头上套着黑布袋的年轻人。
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想打劫点钱财,这山下的小村子既闭塞,又少耕地,实在很贫穷,但也不能因此就做土匪啊!
我想给他们点教训,却又很为难,毕竟这些被人称为土匪的孩子们都是我看着长大。
从他们还在咿呀学语,被各自的母亲抱着上山采野菜开始,到他们会跑,会跳,会趴在庙前玩泥巴,商量着偷李阿伯的红果和蜜桃,再到慢慢长大,开始学着抢劫过路的商人,我都曾一一见证。
我想,连同他们的父亲母亲,都可算是在我的看护下成长的。
所以,我决定略施小戒,可,我刚从魔剑内化身而出,只说了一句“住手!”,所谓小戒还没施展,便把人全吓跑了,只剩那个套着黑头套的年轻人。
我想也算自己也算救了那个年轻人的,虽然,他的胆识也算令人佩服,都被绑成粽子了,却一声都不求绕,还能讲的出道理,好像一点也不怕的模样。
我帮他松绑,还帮他掀开罩在头上的黑布。但,若是我早知他将来如此的恩将仇报,一定对这家伙有多远躲多远。
那年轻人自称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我看他虽然被绑的落魄,却看不出一丝狼狈,不由感概,这倒有几分当年哥哥出入沙场,鲜血粘衣却不输坚毅的气场。
只是,他口口声声称我为侠女,实在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些年,除了龙葵,小葵,或是那声没用的家伙,我再也没有听见过别的称呼,何况“侠女”这两个极不靠谱的字。
然而,最不靠谱的,还是他后来那番没头没脑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木隶,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叙谈了,不过姑娘今日之恩,我不会忘,这块玉佩送给你,明年今日,我必来此地接你,以天为誓,决不负卿。”
“我,我不要……”
我也对天发誓,我不想要你报答,况且,那块青龙图案的玉佩,又不是我自己要的……
“留着吧。”
他不由分说,将那块凉凉的玉石搁在我的手心里,我想了想,为了不影响他赶考的心情,还是收下了,毕竟这种玉石在我看来并算名贵,来日还他便是。
他走了,还回头冲我笑了笑,若不提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个英俊的公子。
后来,他果真回来了,好大的阵势,侍卫仆从婢女路引,都快比过我太子哥哥的阵势了,若非他不着明黄龙冠,我都要以为他是皇帝了。
他大概是高中了吧,官高脾气也见长,我一来本就不想见他,二来怕吓到众人,索性躲在魔剑中,将那玉佩悬在窗楹上,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那当时的书生,现在的高官,好大的架子,一脸不悦的模样。
我总觉得,他似乎知道我是鬼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打听出我是鬼的。
因为他叫人着手开始修庙,叮叮咚咚,我知道魔剑一定跟我一样,非常反感那些塑像描摹壁画的木匠,直到连他连和尚都请来,天天念经上香,我知道,我待了近百年的破庙,算是到头了。
与其被这听了就头痛的经文超度的魂飞魄散,我还不如自己走呢,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强压住另一个自己,红葵的怒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假如再让我见到这个公子,我其实不怪他,反而要谢谢他,毕竟,若非他将我赶走,我也不会重新选择一个古战场栖身,就不会遇上哥哥了。
——————————————我是鬼——————————————
我也是小葵。
不过我跟那个没用的家伙可不一样!
你们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吗?
事情的始末其实是这样的……
呃,那天,天气不太好,阳光照的我浑身燥热,就这时候,突然来了一群找死的家伙,也许是知道我手痒吧,正好给我练手。
定睛一看,哦,原来是山下的二胖、石头和小幺他们,还拖着一个头上套黑口袋的人类。
不由分说,一顿暴打,再后来……
再后来,我发现那个带头套的年轻公子那样俊俏,好像也不比哥哥差多少的样子,所以我决定,还是让他跟那个没用的家伙认识一下,都等了快一千年了,我也保护了她一千了,实在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再后来……事情的确向我的想像中发展,只是这书生只留下一块不值钱的破玉佩,实在小气。
当然,最气人的永远在后面,他居然带回来一群和尚修庙!他妹妹的,我红葵不发威,你当我是那个没用鬼啊!
我……最终还是被另一个自己打败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灰溜溜的逃走了,这一千年,我都没这么忍气吞声过。
那个什么书生,最近一千年内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否则,见一次让他超生一次!
我还会回来的!!!
————————————我是鬼————————————
我是朱棣。
不知不觉,我又对着这块玉佩看了这么久。
这块青龙玉佩是父皇在弱冠之年赏赐给我的龙佩,我犹记得他当年看我的眼神,眼神一改往日的严肃犀利,温和而略显愧疚的望着我,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真龙天子的理想,二十岁的我,如今,她已经不可能知道,我已经切切实实的坐在龙椅上。
我不需要亏欠,不需要同情,因为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愧疚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不管是别人对我,还是我对别人,我要的是切切实实的权利和地位。
大概很多人都怕我吧,包括同我一起打下江山的谋士功臣。或许是因为孤独,才总是想起荼山那个小姑娘。
那年,我已经领兵攻下淮安淮南,却在一场激战中受伤同将士们失散,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好伪装成一介布衣书生,取山路回营地,不想,还是中了一路看似是山中流寇的埋伏,虽然,就凭那几个人的花拳绣腿,并奈何不得我,但因不知对方身份底细,我并不动声色,且看他们待奈我何。
就在我以为不得不出手的时候,有人出手了,赶走流寇,我本以为是那位女中豪杰,绿林英雄,但是在黑布掀开的那一瞬间,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是个小姑娘,她长得很美,倾国倾城,我却独爱她的眼睛,因为那里面,有一种跟我相似的孤独。
她静静看着我笑,问我是否受伤。我知道,就在她开口的这一刻,我想拥有她,像每个帝王想要拥有这时间最美好的东西一般,我想拥有她,但现在,却不是时候,鬼使神差,我将那块青龙玉佩留下,约定来年接她,我相信,我给她的是天下的女人都渴望的恩典。
第二年,我举兵一路攻进南京,将我的侄儿赶下皇位,那个心慈手软的孩子,只配吟风弄月,懦弱的像个小姑娘,如何能匡扶天下?早晚将我大明基业毁殆一尽。
迁都北平城,登基,诛杀叛臣,一切百废待兴,但我毫不手软,百忙之中,我忽然想起那个小姑娘,荼山一别,她是否还在原地等待?
我发了一道通达全国的圣谕,言当年南征之际,途经荼山,丢了一块青龙玉佩,有寻回者,可速上京面圣,必有重谢。
我以为,听到这样的御旨,她一定会乐疯了一样来京城见我,可,并没有。
最后,我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没有派人再去荼山宣旨或是寻找,因为我忽然想亲自去看看她,然而,却尽兴而去,败兴而归。
那个庙宇依旧破旧,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而我惊讶的发现,那块青龙玉佩竟然在真的悬挂在窗楹上,光结如新,她是来过的,还刚刚离开不久。我隐隐叹息,原来,究竟是我小看了她,并非每个女子,都爱荣华。
我不想让那个庙宇继续陈旧下去,于是下旨建了一座月老庙,但愿从此香火不断,坐上那个位置,我才知道,也许我此生得到的,想得到的,得不到的,都注定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对那个书生的事不太清楚,一个小番外送给大家。(陆小凤前传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大金鹏王篇继续精彩哦!)
☆、江南翩翩燕
最近,龙葵的日子过的十分快活,假银票一案破后,江湖恢复安定,而花满楼和陆小凤朋友众多,再加上司空摘星这样一个便宜好哥哥,时常妙手一些好玩的玩意同龙葵一起玩赏,所以龙葵日日觉得新鲜,因为龙葵对古董鉴赏鉴定十分内行,时不时的去花家开的当铺帮帮忙,不仅能认出连朝奉都骗过的赝品,还收了几件非常之前的前秦古董,让花老爷和花夫人更加欢喜,都觉得自家儿子可真是捡到宝了。
比之龙葵每天的新鲜快乐,花满楼则淡定多了,甚至说,一向乐观的他,萌生出几分忧虑,其实这忧虑也并非无迹可寻。
假银票一案过后,看似洛马已死,此案已了解。实际,花满楼同陆小凤曾在无人时,长谈过一次。
毕竟,这样大的案子,涉及上亿两的真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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