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为他说情?楼儿,小葵这样的好姑娘,极少见了,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呢?”花夫人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
“娘亲,我跟小葵都是守礼之人,清清白白,乌嬷嬷真的误会了。”花满楼太无辜了,为了龙葵闺誉一直那样压抑自己的情感,却被这样误会。让花满楼委实萌生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罪恶想法。
于是,花老夫人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突然碎了一地,
“那,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乌嬷嬷听的真真的,说什么生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楼又梗了,怎么说呢?难道告诉母亲,他很早以前便独自盘算,要跟龙葵生个宝宝?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娘,是我,我绣了一幅祝寿图,想送给爹爹过寿,哥哥说,百子千孙好意头,爹爹一定喜欢,小葵……小葵一时忘情,才说出那些羞人的话。”
龙葵拉起跪在地上的花满楼,避重就轻,才将这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的事情遮掩过去,花老夫人闻言脸色总算又明朗起来,拉着龙葵的手道,
“什么羞人不羞人的,想生就是好事,千万别学你那六位大嫂!还是七童媳妇听话,来,这就随我去席上,这样打扮就极好。”
虽然大孙子的事成为泡影,但花老夫人想的开,只要龙葵这合心儿媳进了门,还愁没有孙子抱?
于是,正在花家主府忙着置办家宴的花家六妯娌同时打了个喷嚏,六面相觑,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一定是婆婆又在念叨数落自己了。
却说花老夫人离席后,女眷宴席之上越发热闹的紧,苏双双虽说姗姗来迟,衣饰稍简单了些,却也总算仪态万方的出现在列为世家好友面前,毕竟是被称作皓月仙子的女子,再狼狈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夫人忙将自己这“失踪已久”的宝贝女儿拉到身边坐下,向大家笑道,
“双双这孩子,真是被她爹爹惯坏了,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没个轻重,四处乱跑……也是同花家亲厚,自小便一直拿花家当成自个的家。”接着,又冲苏双双道,
“刚才我见七童出去了,你可是遇上七童了?”
列座的夫人们那可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谁听不出苏夫人话中有意攀附花家?
可想当年,花家有意同苏家结亲时,是苏家嫌弃花满楼目盲,生怕委屈了他们宝贝女儿,一直充做不解其意。
如今见花家声望日益高涨,花满楼又是一表人才,温润有礼,在江湖年轻一辈中算的翘楚,苏夫人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虽然攀附之情并不明显,却难免不让人心生遐想。
毕竟,众人只是听说花家有意聘娶一位龙葵,可那位传说中的龙葵姑娘至今都未曾露面,而苏家也算名门望族,花满楼一日不成亲,那七少夫人便是一日未定,谁能保证,花苏两家一定不会联姻呢?
于是,席上几位夫人极应景的笑笑,小声赞几句此等佳配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让苏夫人倍感满意,
当然,女人之间的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在那些多金又八卦的中年老女人之间。
并不是谁都肯买苏夫人的账,这不,长拳王李夫人掏出丝帕擦擦嘴上的油腥,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
“苏夫人说哪里话,年轻人啊,就该活泼着点,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想跑想跳,这老胳膊老腿也使不上劲喽……说来,姑娘大了,找个夫家自然就乖顺了,这七公子已得龙葵姑娘佳偶天成,双双都十七岁了,怎么还没得聘?我是最疼双双这孩子,苏夫人啊,夫婿是得好好挑……可时间年岁,是不等人的啊。”
李夫人说话真毒,不仅戳破了苏家的妄想,还暗讽苏双双是老姑娘,且苏夫人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要知道,李家的大公子,曾三次上门提亲。可惜回回被拒不说,有一次还被苏双双“不小心”捅落的蜂巢砸中脑袋,被蜇的满头是包。李夫人心疼儿子,却碍于两家颜面,不能跟一个小辈计较,只气的将屋里的汉玉屏风都砸坏了一扇,从此再也不提向苏家提亲之事。如今,李夫人只想起当年儿子那满头的肿包,怎能不去报复一下。
可怜苏夫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当这众人的面,发作不得,几欲憋出内伤,恨不得连手帕都捏碎。
正待这场没有硝烟的女人的战争爆发到最白热化阶段的时候,花老夫人回来了,那时间刚刚好,酒到三巡,菜品完全上齐,敬上寿面,正宴开始,诸位亲眷开始依次上前,为花老爷敬酒拜寿。
这时候让龙葵出现,是最好不过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九津先睡了,明天多更点……多谢大家厚爱。
☆、花妖戏雀精1
紫微阁除了主厅;还有一东一西两个花厅,花老爷在正厅宴请江湖朋友;那两侧便由屏风帘帐围隔;由花夫人主持接待女眷;此刻她老人家做为花府最高的女主人,亲自执龙葵之手,出现在诸位女宾面前,无疑是当众宣布龙葵的身份地位。
于是刚才还沸反盈天的花厅静了;尤其是众人在看清龙葵的那一瞬间;不约而同萌生出一种想法:人人皆知七公子爱花护花,且品如净花;偏巧他又姓花,难不成世上果有木妖花仙,幻化为人下嫁花家?否则天下哪里寻得到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
在座的也都可算是见过世面的夫和世家小姐,龙葵带给旁人的感觉,容色倒在其末,一句倾国倾人城,形容足矣。
真正让几位夫人点头称赞的,却是那身通透脱俗的端庄温柔,一双仿佛看淡世间一切的眸子,不输任何人。龙葵本是公主,即便游魂千年,她也是姜王姜后唯一悉心教养的公主,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流转而风化褪色,反而越加积淀淳深。
龙葵不知道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席面,为何突然就静了下来,只觉得那一双双扫过自己的眼睛,隐含情感各有相异,有的探究,有的赞叹,有的欣羡,有的不甘,还有点,震惊无比。
譬如说苏双双。她怎么也没料到,刚才和气的送自己罗裙的女子是龙葵,一时诧异,不由脱口而出,
“我宁可相信,碧桃真的成精了……”
这话听来有些孩子气,对于描述龙葵,却显得极形象。只惹得犹自不屑的苏夫人斜斜瞥了自己女儿一眼,仿佛埋怨闺女大惊小怪。
长拳王李夫人最是不甘落后的,瞧一眼苏夫人的模样,闲闲冲花老夫人笑一句,
“到底是双双说的妙,七公子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这碧仙般的人配得上了,花夫人,我这脾气直,有什么说什么,这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们花家占了去?你只瞧瞧我那不省心的大儿子,忒是个没福的,人家订亲事都是挑桃花般的人,他倒好!尽是不长眼的往那蜂窝里头撞,撞的满头包,说来也是活该。”
李夫人这话是说的痛快,苏夫人却恼了。这明摆着讥讽苏双双?为人亲娘的,脸皮再厚也觉得挂不住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狠狠冲苏双双冷哼一声,
“什么精不精的,你这孩子说话也太没分寸了,整天上窜下跳,没得让你李伯母笑话,要是能有这位龙姑娘一半乖顺就好了……你……”
“娘,我是不够乖顺,可你不知道,某些人说了,就是喜欢本姑娘刁蛮,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
苏双双忙截住苏夫人的话头,一个“撵”字,咬的极重,极为挑衅的瞟了一眼李夫人,于是,李夫人闭嘴了,脸先是白了白,继而铁青,谁都知道,苏双双说的那块“狗皮膏药”就是她那不成器的大儿子。
见此情景,众人一时又是好笑,又不能笑,氛围极是欢乐。
这厢龙葵跟花夫人是半分委屈也受不着,花满楼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回到席上,先是被一众好友罚酒数杯,接着又有陆小凤这么个损友,暧昧的凑到胸前使劲闻了闻,硬说花满楼身上有鸢尾花的香味,直接导致身旁的金九龄凉凉酸酸一句,
“原以为只有陆小凤风流,想不到花兄也不多让,可见龙葵姑娘果然是上天入地都难寻的佳人,让花兄如此难舍,连吃杯酒的功夫,都要寻空离开片刻,真不知是不是去偷香窃玉啊。”
于是,花满楼一口酒咽到喉头,差点呛出来,心中郁闷,自己今天怎么走到哪里都难逃流氓这一罪名?!
日光正落在梁上,与地上的影形成一个规矩的角度,正午时刻,阳气最盛之时,也是花家历来拜寿的时刻。
廊上,重重仆役,层层侍从,早已排了规整的队伍,依次满脸喜气的上前向花如令拜寿讨赏,花甲之年的花如令本来就为人亲善,此刻更是乐的嘴都合不拢,就在一片祥和中,楼阁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域乐声。
曲调流畅,极是欢快,那是一种不同于中原任何一种乐器的声音,音似笛非笛,形如箫而非箫,好听是极好听,却隐隐让人有种摄魂攫魄之感,即便那曲调是欢乐的,然真正懂音律的人,却是丝毫感觉不出任何欢喜之情,反而如同蛊惑行尸走肉的丧铃,当真是要多不舒服便有多不舒服。
譬如龙葵,从听到那第一个旋律音符开始,便知道,来人皆不存善意。
乐声越来越盛,越来越近,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跃进正厅,无论长相还是衣着,都带着浓重的异域风情。只见此人身手敏捷,绕着大厅,合着节拍耍起把戏,引得众人赞叹不已,金九龄饮下一杯葡萄酒,突然看了眼陆小凤,唇边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花满楼虽看不见来人,只听周围人赞叹,也知此人身手不错,再听那塞外羌音,对来人身份也猜到八九分。花满楼知道瀚海国国宝一直寄放在花家,花老爷六十大寿,瀚海国王一定会有所表示,大概来人正是使节吧。
果然,乐声一停,那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翰海礼节,
“各位尊贵的客人,在下埃米尔,奉瀚海国国王之命,来为花老爷祝寿,在下准备了些小把戏,为大家助助兴。”
埃米尔官话说的不好,有点阴阳怪气,却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毕竟中原的歌舞看多了,换些异域风情的表演,倒也新鲜。
乐声再起,却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郎翩翩起舞,一双媚眼如丝,冠顶一痕雀翎泛着幽蓝的光泽,热情而奔放,比之江南的弱柳扶风长衫水袖,更添几分力美,果然同中原风情不同。
尤其一双□玉臂,环佩玎玲,勾的席间众人,呃,确切的应该说是某些人几乎那个魂飞魄散,譬如说鹰眼老七,举着海碗大的拳头,也不管旁边合不合时宜,一个劲的喝彩,
“好啊,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那眼睛瞪得比拳头都大。
相形之下,旁人即便再心潮澎湃,表面也淡定多了,是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鹰眼老七般是光棍一根。
君不见,自从那瀚海国的漂亮舞姬一登场,旁边花厅里夫人们便一个个都牟足了劲向帘子外面瞅,盯紧了自家相公,那个男子敢不要命的找死去喝彩?除非晚上想回家跪搓衣
作者有话要说:九津,先去做饭了~~
☆、花妖戏雀精2
却说那媚如雀灵的舞姬虽引得在座宾客心神荡漾;但碍于各位夫人在场,除了鹰眼老七;终究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个个正襟危坐;直到一舞终了,又有三个机敏伶俐的小童上前拜寿,并献上三桶金银,这才敢借势喝得满堂彩。
三堆真金白银;明晃晃的在正午的日头下面;几欲闪花人眼,花如令见状忙连连回礼;给足埃米尔面子,
“请回禀瀚海国王,太客气太客气了,也欢迎你们,尊贵的客人,咱们中原人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老朽早让人备好瀚海国风味的酒宴,请客人们快坐下喝几杯。”
直到此刻,花如令还以为埃米尔一行真是瀚海国王派来的“尊贵客人”,派人悉心招待,好吃好喝好待遇。
当然若是花老爷知道那些真正的瀚海国王特使早就魂归九天,这几位其实是孔雀王子派来偷瀚海玉佛的,不知会不会气的让他们把喝进去的酒,吃进去的肉全给吐出来。
那葡萄美酒的香味,越发芬芳四溢,让人情不禁的想多尝几杯,大概是混了那舞姬身上的香料的缘故,才生的这种奇香,一时正厅内,除了苦戒大师一个和尚和花满楼一个瞎子以外,大概是个男人脑中都挥之不去那舞姬撩人的媚眼玉臂。
侧厅内,夫人们的反映倒是很正常,面色如旧,可心里差不多都在骂那舞女是妖精。
这不,刚被苏双双气的不言语的李夫人,直肠子藏不住一句话,将大家心里那话酸溜溜的说出来,
“果然这舞女出身的,就是狐媚,你看看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媚的一眨巴能滴出水来,勾的我都酥了,别说我家五郎了。”
本来不过一句玩笑,苏夫人却眉目一转,沉声一句,不知是何用意,
“李夫人,话不能这么说,你不喜欢舞女,可……当着矮人,别说短话,咱们席间不乏善舞的姑娘小辈,难不成……都狐媚了?没得让有心人听了吃心。”
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只看苏夫人和李夫人,两个女人都能成一台戏,还是折子戏,一幕接着一幕演。
若说李夫人说话是不合时宜,那苏夫人可就是红果果的唯恐天下不乱了,毕竟谁都知道,龙葵那一舞倾城的本事。
如此含沙射影,花老夫人嘴角抽了抽,李夫人不是省心的,却也是个无心的,又碰上苏夫人这么个挑事的精,矛头直冲龙葵,真是吃顿寿宴都能吃出花来。
不过,龙葵既然要嫁入花府,便是花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些女人之间的交际是必然要面对的。且女人之间的事看似简单,有时候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家族的世交关系,该和婉需和婉,该硬气就必须得硬气,过绵易欺,过刚则折,龙葵必须要自己学会应变。
所以花夫人硬生生压下替龙葵解围的冲动,无动于衷的看一眼龙葵,她倒要试试一向乖顺的龙葵,有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只是,花老夫人并不知道,龙葵除了是公主,还是一位具有双重人格的精神分裂患鬼。
虽然……另外一重人格最近格外懒,还有点想离家出走的冲动,但这不代表她已经不存在了。
于是,花老夫人只见身旁的准儿媳冲自己妩媚一笑,且轻声道,
“娘亲放心,我不会丢了花家的颜面。”
让花老夫人徒然觉得浑身冷了冷。
“苏夫人此言差异,李伯母自有她说的人,与这席间无关,可况教坊舞姬岂可同世家女儿相提并论?闺阁中女儿家,琴棋诗书,作画起舞,大概皆是女德教养所必修吧?又怎可能同那些专门以舞侍人的清倌相较?请恕小葵愚钝,不知苏夫人所言,是那家的教养?”
龙葵自入席以来,一直谨言慎行,恭谨大方,极讨人喜欢,没想到讲起道理来,也是口齿伶俐,真真是分毫不差。
苏夫人一时语塞,又见花夫人一言不发的模样,索性仗着长辈的身份,不做理会,却不料龙葵微微笑了笑,并不善罢甘休,
“莫非……苏夫人认为,席下诸位,凡是有才德的小姐,所拥才华不过是些歌姬舞女的技艺?”
其实这样说话让红葵有点累,若非当着小葵未来婆婆的面,红葵对欺负小葵之人的解决方法简单暴力的多,直接打爆没商量。不过舌毒也有舌毒的好处,效果依旧是很解气的。
譬如现在,席上凡是稍稍会点诗书舞画的小姐,都已经暗暗在腹诽苏夫人了,可怜苏夫人不过是想压龙葵一弹,却不想龙葵只几句话,就让自己无形中得罪那么多人,还全是世家小姐。
再淡定,苏夫人额上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她自问年过半百之人,却被一个小丫头质问的没话可说。
就在苏夫人依旧不知如何作答之际,李夫人那画龙点睛之笔又来了,
“呵呵,苏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确定,即便咱们席面诸位人人狐媚,咱们双双也是清清白白的,龙葵姑娘说是也不是?”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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