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八重冲着他身后的地方一脸惊喜地叫了一声,一副跃跃欲试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总司!”
“恩,我马上过去,在那儿乖乖呆着不要动。”
“嗯好哦!”
八重小鬼兴高采烈的样子和突然一下子脸色就微妙了起来的藤堂平助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蛋玩过头了被欺负的那只小猫家里的老虎出来找场子了……!
——是说老虎不是出门去搞那个据说一整天都不会有任何闲工夫的任务了么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称霸王呢啊喂!
玩脱了的某人心里最后所有的想法汇总之后只剩下了唯一一声呐喊。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意料之中
“总……总司。”藤堂平助一脸尴尬,“你怎么回来了?”
“刚走出门就觉得哪里不对。”青年摊摊手,“出了门才想起来小鬼怎么着也算是个女孩子交给你有点不太妥,保险起见想着还是转回来看看……然后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能……不猜么?”
“你说呢?”冲田总司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个子先生负隅顽抗了一秒钟就迅速举手投降了。
“好吧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真的相信我!”
“我信你啊。”青年仍旧笑眯眯地点点头,伸手揉了揉藤堂平助的头发,“我只是好奇我家小鬼到底哪里有出手价值了而已,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啊喂!你都把小鬼直接归到自家名下了总觉得就算开个玩笑我也会死的很惨的样子啊为什么啊我超无辜的啊!”
还有不要揉我头发啊会更加长不高的啊喂!
当然,最后一句话这种状态下的藤堂平助很明显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稍微反抗一下了。
八重坐在藤堂平助和冲田总司之间,左看看右看看——一边是似乎正在欺负人的冲田总司,另一边则是好像被欺负了的藤堂平助,虽然并没有觉得冲田总司到底哪里有错,但是总觉得跟她说话说到最后结果被欺负的那个人太可怜了,想了想之后还是歪了歪脑袋,伸手拽了拽冲田总司的衣摆。
“总司……其实平助他是想逗我玩的吧,我觉得。”她斟酌着开了口,“感觉他其实好像没有恶意哎,你不要怪他……?”
“我知道,他对所有女孩子都没有恶意。”青年拍了拍八重的脑袋,“但是有没有恶意不是判断危险还是不危险的标准,双方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分开的……嘛,不懂没事,暂且先把这话记住就够了。”
光是看到八重这个似懂非懂的表情冲田总司就知道八重一定又是完全没搞懂,虽然还有那么一丝看上去好像懂了的样子,但也只不过是小鬼为了藏拙在不懂装懂而已。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现在必须搞懂的,就算现在不懂,只要记住了,未来的某天也一定会明白,这都不重要。
只不过一边得到了八重的助言觉得自己大概死不掉了的藤堂平助迅速恢复了生机活力,闻言则相当不满地拍了拍额头。
“不要这样啊总司,说的我好像多饥不择食一样,我绝对不会对十五岁以下的小鬼当真出手的好么。”
“对啊我知道啊,所以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信你了啊”冲田总司笑眯眯,“我都说了信你了你却不信我信你?”
“求别说绕口令?”
“就是说,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所以刚刚我也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啊,还有,顺便用你这个例子教育了一下小鬼。”青年笑了笑,然后一手按八重的脑袋,一手按藤堂平助的肩膀,从原先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不过玩笑归玩笑,可别再动手了……行了,今天任务挺重的我先走了。”
藤堂平助默默揉了揉肩膀,斜眼瞥见旁边被按了头的八重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知道某个队友显然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肩膀上——不过即使如此也没办法抱怨,难不成让他分点重量去压一个小姑娘的脑袋么。
藤堂平助正在心里默默叹气呢,眼见着见冲田总司要走,好久没能和他好好说上一句话的八重叫了他名字一声,迅速就想起身拽他衣角。
却被冲田总司出声制止了。
“乖乖在屯所里呆着等我回来。”他挥了挥手,“外面太乱,不是你这种小鬼去的地方,明白的话就在那里坐好不要动……听话。”
八重维持着准备站起来的姿势看了冲田总司一小会儿,并没有按照他的话乖乖坐回去,于是青年也仍旧维持着凶巴巴瞪着她的姿势站在原地,并未向前一步,却也没有直接转身就走。
比起屯所里其他人来说,藤堂平助算是见到这两个人这样僵持的情况次数最多的人了,别看这两个人平时性子都温和得不行关系也好的不行,其实一个比一个倔,要不不闹别扭,一闹别扭就僵持得不可开交,此时已经见怪不怪,顺手就拍了拍身边八重的肩膀。
“我说八重,乖乖听话就好了嘛,他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俩就住隔壁实在不行想见他想得不得了的话,你晚上夜袭他呗。”
“平助你还能教她点好的么?!”冲田总司一个眼刀甩过去,“一个女孩子家你居然教人家夜袭?”
“不怪我,想见你的人是她,我就是给她提供了个方法而已。”藤堂平助摊摊手,“而且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啊,简单易行,比在这里跟你僵持好多了。”他说着还回头瞥八重,“八重你觉得呢我说的没错吧?”
小鬼没回答,只是仍旧看着冲田总司的方向,叫了他一声名字。
“总司。”
“恩?”
“稍微……只是稍微就好哦,那个……能让我拉一下你的手么?”
——哇哦。
藤堂平助坐在旁边,目瞪口呆的同时一瞬间还觉得自己的存在显得相当多余。
这两个人搞不好根本都不在意这里他是不是还存在嘛,青天白日大早晨地就毫不在意地说这么青涩暧昧的台词……而且那个总司居然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真的卸下了腰间的佩刀,蹲下来把手伸给了八重。
那眼神简直仿佛刚刚那个冷着脸用眼刀甩自己的人完全是自己在做梦一样,用简单的温柔二字都无法形容。
搞不好他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看错方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也说不定……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虽然他认识的冲田总司虽然一向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但是每次只要跟八重扯上关系的事情,所有的原则就都可以打个折扣,指不定八重再撒撒娇,总司连今天的任务都能冒着切腹的危险拖到明天再做。
以这个小丫头的身份来说,简直是令人乍舌的程度的影响力。
用得不好的话,可能会成为相当不得了的危险品啊……
小个子先生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就坐在他身边,却完全把他的存在忽视了的八重的侧脸。
虽然的确可能是个美人胚子,成长过程中如果不因为某些原因长歪的话,十五六岁的时候大概也会变成清秀的美人……然而实话说,在他所见过的女性之中八重的条件只能算是中等。
“以中等之姿就这样轻易俘获了我们的人斩……么。哈……从这方面看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藤堂平助一边看一边轻声叹了一句,丝毫不介意会不会被听到。
……主要是因为八重虽然就在他隔壁,但是沉浸在好不容易的接触之中显然没听见他的感慨,而她对面蹲着的冲田总司虽然听见了,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反击他,只是悄悄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又迅速低垂了眼睑温和了表情,收敛起浑身上下因为连番任务而攒起的煞气,专心于这一瞬间的安宁气氛。
——这样下去真的要切腹了吧喂,任务是你自己请的啊结果还拖时间你是真的想死么喂!
实在不忍心再出声破坏气氛的小个子先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好在八重的要求并不高,并没有说出像藤堂平助想象中的那样撒撒娇让冲田总司留下来陪她的话。握着冲田总司的手一小会儿之后就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吐出来,最后摆出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总司有说今天的任务很重的,我不能一直拖着你,所以……一路小心!”
“恩,我走了,今天会尽量早点回来,你在屯所乖乖的,我回来如果还有空就陪你玩。”
“好!”
八重一直冲着那个方向目送着冲田总司穿着浅葱色羽织的身影直到被西本愿寺层层叠叠的建筑彻底挡住为止,最后才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原处。
下一秒就被旁边还有个人这个事实惊了一下。
“呜哇平助你在的啊!”她跳出几米远,“吓我一跳”
“是啊,虽然被完全忘记了存在但是我毕竟怎么说也是从一开始就坐在这里的那个嘛。”他摊摊手,“说起来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程度的旁若无人啊你们两个……”
“抱歉抱歉……”八重双手合十一脸忏悔,“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真的相信我!”
“没什么嘛这种小事,忘了就忘了呗,反正托你忘记我的福,今天也看到了相当有趣的东西。”藤堂平助耸耸肩,“嘛……虽然之后看戏的票价估计不便宜,不过怎么说呢,也算值了。”
“唔?”
“自言自语而已,也不是什么你需要介意的事情啦,别想了。”
八重“哦”了一声,挠了挠头,没再说话。
☆、初雪未霁
元治元年,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屯所搬家后没多久就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八重大清早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顺便就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觉得室内亮堂得厉害,但虽然亮堂,却也不像是睡过了头的时候的太阳光,脑袋里打了一个激灵的小鬼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衣服都来不及套一件就直直地向外面扑去。
门刚一打开,下雪时所特有的清冽气息就扑面而来,虽然也能感觉到冷,却并不如雪后化雪时那么刺骨。
毕竟是小鬼,看到眼前的景象,八重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哦……!!!”她深吸一口气,懒得跑到旁边去穿鞋,直接穿着袜子欢呼着就冲进了中庭,“还在下!还在下啊超级棒!”
明明只是初雪,不过这一年的初雪就下得足够大,小片的雪片结成大团大团的雪花悠然地从天而降,掉在八重伸出去接的手上,然后迅速被她手心的温度融化成一小滩水滴,八重兴奋地仰起脸,于是雪花就落在脸颊上,重复手上的情况。
凉飕飕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正在欢脱中的女孩子一瞥眼就看见在稍微背阴一点的地方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雪,顿时欢呼一声就准备扑上去。
然后被人揪着领子直接拎离了地面。
虚岁已经十三的八重怎么说也开始发育了,绝不像之前尚未发育的小鬼那样轻的如同纸片人一般,如今虽然拎着她的人暂且还没觉得拎她起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因为体重的原因整个人向下坠,又因为衣服领子而没办法一坠到底,直接结果就是八重被自己的衣服领子和体重弄得喘不上气来,刚刚就因为冷风吹而有些冻红的小脸顿时被憋得通红通红。
八重就这样维持着令人难受的姿势被人直接像是拎小狗一样从雪地里拎回了廊上。
“坐下。”背后的人如此命令道,声音比外面的雪还要凉上那么一两度,“脚别落地。”
终于被松开领子了的八重梗了梗脖子,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申辩,只是悄悄喘了两口气平复了刚刚被憋气的肺,然后听话照做。
不过想做到在平地上坐下来脚还不能落地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最后就只能演变成一个不小心维持不住平衡,彻底躺倒的状况。
八重就这样一个没坐稳直接倒了下去,身后人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看到皱着眉头的冲田总司的下一个瞬间,八重立刻扬起了一个狗腿的笑。
“哎嘿,总司。”
“哎嘿你个头。”青年板着脸从她脑袋的方向绕到脚那边,伸手就要扒她的袜子。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八重这货到底还算是个女孩子,但是毕竟这个客观事实是不可改变的,只要她还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冷不防脱掉袜子看到脚都是件绝对脸红心跳的事情。
于是小姑娘一下子慌了神,想要缩回脚却找不到地方收,一瞬间就被捉住了脚踝,对乌龟产生了莫大的羡慕嫉妒恨之情。
“救……总司你要做什么啦!!!”
“脱你袜子。”他冷淡着一张脸,一个眼刀就甩了过来,“好不容易早晨才结束巡查回来,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你在外面吵吵嚷嚷……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诶诶?!”八重相当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你还在睡觉……可是你不是昨天白天巡查过了么?”
“你管我,晚上还有任务不许么?”青年一个眼白扫过去,仔细看的话里面的确有不少因为睡眠不足而出现的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略有些憔悴,“不让人睡觉就算了,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居然看见你不穿鞋子在雪地里撒欢……你是狗么?是狗么?穿双鞋子是能要了你的命?还是说这么一下子的工夫雪就化光了?”
小鬼吐了吐舌头。
“哈……”冲田总司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扶了扶额头之后伸手麻利地扯下了八重彻底被雪水濡湿弄脏了的袜子,甩手就丢去了雪地里,“你这家伙,不仅不让人睡觉,还不让人省心,简直是上天派来搞我的嘛,受不了你了……滚过来!”
说完转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八重自觉吵醒了冲田总司睡觉实在不对,就算对方语气稍微差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还没个起床气呢,想当年她晚上偷跑出去玩回头早晨睡眠不足的时候还冲自家母亲发过火呢,虽然后来被罚跪并且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就是了……不过她也不能因此罚总司跪啊,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虽然只是在想象中,但是居然敢这么做的自己简直是作死……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还挺带感的救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重和冲田总司本来就住在隔壁,一墙之隔说句话都能听见的地方,即使因为她撒欢跑得有点远所以上来的时候也是别处的回廊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没离开太远的。
简单计算一下的话,大概是还没来得及让八重想点更作死的东西,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冲田总司的房间,这么短的距离。
等她吧嗒着两条小短腿终于跟上了冲田总司进了他房间,里面的那个人已经彻底掀了刚刚随意披上的外套钻进了被窝里,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
见她进门,他只是随意地招呼了一声。
“关门。”
八重乖乖照办,仔仔细细地关上门,保管不留一些缝隙。
“……房间里烧着炭火呢,别关那么严实,如果不想我们俩一起死在房间里的话。”冲田总司叹了口气,柔和了一点语气,“稍微留一点缝。”
“哦哦。”
“过来。”他冲着八重招招手。
小丫头跪坐在门边,歪了歪头觉得这种姿势再站起来走两步就到冲田总司身边了,回头反正还得坐下超级麻烦,于是干脆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虽说八重只穿着睡衣,但冬天的睡衣本身也挺厚的,于是八重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咕噜咕噜滚过去的球一样,逗得青年明明准备一直板着脸的,结果最后还是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
很好,至少没像从前一样彻底被死小鬼逗笑,身为大人的威严还算是得以保存。
是说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一点……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放弃再想更深层次的问题。
八重滚啊滚滚到了冲田总司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上去很是暖和的被窝看了半天,最后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青年什么话都没说,一言不发地默默看着八重将胆大妄为四个字诠释到极致——虽然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