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摇摇头,硬是挤出个笑容:“早就知道的事情了,我还没那么脆弱。阿幽,你这次跟我们一起上蜀山吗?”
龙幽握住夏侯瑾轩在这样盛夏时节依然冰冷的手,他们都不需要彼此的同情也不是能安慰得了彼此的那个人,但这个做朋友的陪伴至少能让他稍稍温暖一些也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与夏侯家都会竭尽全力。”夏侯瑾轩颤抖着回握住龙幽的手,神情却异常坚定。
龙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己先试试,不行的话,再说。”他知道夏侯瑾轩所言非虚,夏侯家虽不能说尽在夏侯韬的掌控之下,但加上夏侯瑾轩的鼎立支持后立场问题已毫无悬念,若是姜承那边再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将折剑山庄也拉入他们的阵营。
见识过蜀山对魔族的狠厉的夏侯瑾轩却没龙幽那么乐观:“已经有对策了?先不说你的魔族身份,无论是璇光殿还是三皇台都不是你一个能对付得了的,况且神农鼎作为上古神器会自带封印。”当初神农鼎的封印曾让龙溟和凌波两人都身受重伤,之后便音讯全无,想来即使没有身亡也不会好过,他不想让龙幽也……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龙幽倒是不怎么紧张:“璇光殿和三皇台并没什么需要防备的,启动神器的阵法我也略知一二,只要闯过蜀山七宫就好。”
夏侯瑾轩突然发现龙幽的情报显然和他所知道的有很大差别:“蜀山七宫?”这是他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会不会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将错误的信息告诉了龙幽?
“比起神农鼎,我更在意女娲后人的下落啊,小蛮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生吧?)”龙幽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满月和偶尔飞过的几只萤火虫,突然想起跟姜云凡、唐雨柔还有小蛮一同度过的那个美好的晚上。但是那样的‘未来’,龙幽看了看身边的夏侯瑾轩,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不过为了哥哥和夜叉,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女娲后人?原来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第三样东西,还以为会是像神农鼎、水灵珠一样的神器至宝呢。”
“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水灵珠。”
“不啊,我不知道的第三样是女娲后人。”夏侯瑾轩也不在乎把话说开,反正这些东西他是一定会帮龙幽弄到的,“水灵珠的话可是水性至宝,不正是水脉断绝的魔界最为需要的东西吗?”
龙幽笑着推了夏侯瑾轩一把:“还是小看你了,莫非你还知道水灵珠的下落?”
“不知道,但你早晚会找到的。”夏侯瑾轩也笑,“而我会帮你。”
【次日·蜀山】
云来石飞到蜀山山门便不肯再向前飞哪怕半寸,夏侯瑾轩等人想想来求医问药直接开到人家房间门口确实不怎么合适,也就老实的下了云来石准备徒步上去。
还没往前走几步,先被拦住了:“一二三四……呃,几位是何方贵客?来我蜀山有何见教?”
那个蜀山弟子一时间没数清楚是几人,倒是娱乐了龙幽和夏侯瑾轩,前者很不客气的哧哧笑着吐槽:“咱们这一大帮子人,特别是姜木头还气势汹汹的,还真像是来砸场子的。”
“……(龙幽这熊孩子真是不作死就不开心,没看见人家都开始瞪你了?也不知道那位凌波道长在不在,这么大的门派,要是没个认识的人引荐估计人家是要赶人了啊。)”暮菖兰是行(shou)走(shi)江(lan)湖(tan)习(zi)惯了的,首先便是想要打点好人际关系才好办事,十分客气的冲着几个守山门的蜀山弟子行了礼,“几位道长,我等特来拜访凌波道长,不知她现下可在蜀山?”
守门弟子把警报用的信号弹往身后藏了藏说:“请问几位名讳?我好向师姐通报。”
夏侯瑾轩嘴角抽了抽,白了龙幽一眼然后柔柔的笑着对几个蜀山弟子说:“有劳了,就说夏侯瑾轩、龙幽与几位朋友来访即可。”
“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没想到那蜀山弟子竟然诡异的脸红了一红,然后逃也似的御剑飞走了。
“……”夏侯瑾轩默默无语中,半天才翻过点儿来夸上两句,“蜀山派不愧为修仙门派,整座山体竟能漂浮于空中而不坠,真是仙气弥漫,绝世而立啊哈哈。”虽然同样的话前世已经说过一遍,但是有感而发文绉绉还是非常必要的,毕竟这样才最符合他的性格嘛,扮演自己当然要更尽心尽力了不是?
暮菖兰果然‘噗嗤’笑出声来:“小少爷你又开始了,不过你看瑕妹子,看得眼珠子都不动了。”
“真的好神奇……”瑕木呆呆的说完才蹦起来,“暮姐姐!说过了不许叫我妹子的!”
“平时在云来石上不也飞来飞去的,怎么单就对蜀山那么惊讶?”暮菖兰一指谢沧行和龙幽,“你看人家那气度,一对比呀,你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
“你才村姑呢,和那块石头相比蜀山可是雄伟多了,一下子就看入神……”瑕皱皱鼻子,很是不满的横了谢沧行一眼,“碎大石的他是蜀山派的人,当然不会吃惊了,我怎么能跟他比啊。”
自从到了蜀山之后一直假装自己是个锯嘴葫芦的谢沧行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就他这么倒霉每次都平白无故的中枪呢?
暮菖兰笑:“哟,谢兄是蜀山派的人,瑕姑娘不提的话我还真想不起来。这倒是个好消息,有熟人在什么事都能好办些。”
瑕和谢沧行之间的互动让夏侯瑾轩忍俊不禁:“瑕姑娘这也是人之常情,见到如此仙景,世上又有几人能无动于衷呢?只是可惜现在并无闲暇欣赏此等奇观。”
谢沧行也是拜拜手说:“不碍事,他要真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我就再把他捞上来。”
一直以来努力表现的很淡定的瑕终于还是不负众望的炸毛了:“你才掉下去!你全家都掉下去!!”
没想到谢沧行居然一把揽住瑕的腰把他拽到怀里,呲牙一笑:“我全家就我一个,顶多再加个你,怎么着,要不这趟就让师兄师姐见证着咱们把事儿给定下来?”
守着蜀山山门的蜀山弟子还好点,他们级别刷得还略低了点儿不认识谢沧行,咳刚被叫过来的凌波、凌音跟铁笔与他们的小伙伴早就惊呆了。凌波还好,楼兰城中他不是没见过谢沧行刷下限,铁笔作为谢沧行的直系大弟子却真真是头一回见他师父耍流氓啊:“师师师师师师师师父?!!!”
凌波赶快拉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凌音行礼:“凌波/凌音拜见罡斩师叔……”
“哟~好久不见别这么客气啊,一贫和太武那两个老家伙还活着不?”谢沧行抬起一只手挥挥,跟领导视察似的,不过他可一点没有停止耍流氓的行为,反而是算准瑕脸皮子薄,手指变本加厉的在他的腰上暧昧的蹭来蹭去,就差解了腰带伸到衣服里面去摸两把了。
“……”四周一片寂静。
铁笔苦哈哈着个脸,真想就这么给他师父以及未来师娘跪了:“师父,掌门前两天刚云游回来,太武师伯几个月前就闭关了还没出关。”
姜承好不容易因为见到蜀山有了点希望而舒展开的眉头又再次锁起来:“现下不是欣赏奇观的时候,还望谢兄早些为我等引荐,瑾轩的病情耽误不得。”
谢沧行耸耸肩,一反常态的带着一队人晃晃悠悠的晃过守山门弟子,直奔丹房而去,反正他师姐草谷已经很久没换过房间了。
☆、一局谁算谁争③
凌波、凌音本是想先让在丹房外守卫的蘅若诗师妹给通报一声再进去,可偏偏他们的队伍里有个不按规矩办事的谢沧行,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带头进了丹房,蘅若诗连他是谁都还没认出来呢。
于是道歉的事又都落在倒霉催的铁笔身上,身为弟子的他毫无疑问的被留下来为师父擦屁股,而其他人则相继进了丹房。
“弟子凌波/凌音,见过草谷师伯。” 这姐妹两个一进屋就又开始那堆子繁文缛节。
草谷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他虽然确实一直将幼年在他门下学习过医术的凌家姐妹视如亲传弟子,也确实没把他们当外人,可也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真的会不经通报便闯进来,还拖家带口的领了一大群人:“你们这是……”
“哟~师姐好啊。”谢沧行一手抱着瑕(他还没撒手呢),另一只手抬起来懒洋洋的跟草谷挥了挥算是刷完了存在感。
草谷这下总算明白为啥俩乖师侄突然就转型了,敢情是他这个师弟给带的头,点点头:“啊……你回来了,这几位是?”
夏侯瑾轩本来也没指望谢沧行,姜承更是抢先在他之前行了礼:“在下姜承,这是内人夏侯瑾轩,见过草谷。道长。”
“哦?夏侯家的少主怎么……”草谷毕竟是医者,仔细打量一番便看出这一行六人中除了那个绿衣女子,其他的五人虽都身着男装却有三位也是姑娘,“这位黄衣姑娘,想必就是师弟的心上人瑕姑娘了?”
瑕立刻就红了脸,挣扎了一番却依旧没能逃出谢沧行的狼爪:“我不是大个儿的心上人啦,不过道长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难道是用了‘读心术’之类的法术?”
草谷面上浮现丝丝笑意,心道罡斩师弟的心上人但是出乎意料的单纯可爱,这样一个人倒也正适合他这个性子野惯了的师弟:“仙术中并无‘读心’之法,我不过是之前收到过师弟几封书信,通篇讲的都是瑕姑娘罢了。”起码是个姑娘,总不能整个蜀山都跟青石玉书似的。
瑕的脸更红了,不过姜承和夏侯瑾轩却还记得他们来蜀山可不是为了让瑕见家长的,夏侯瑾轩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对草谷说:“不知谢兄可有跟草谷。道长提起过最近江湖上沸沸扬扬的妖魔惑人事件?”
草谷略略迟疑,问道:“……你们是为此事而来? ”
“不唔——”姜承的话被龙幽一个法诀噎回喉咙里,光见张嘴听不到声儿。
夏侯瑾轩背后给龙幽竖了个大拇指,面上不露声色的道:“正是。实不相瞒,在下与夫君姜承乃是两情相悦,欧阳与夏侯两家之间六礼样样不差,可谓明媒正娶。但偏偏有些人把脏水往他身上泼,更因有蜀山弟子作证他是妖魔而百口莫辩。”
草谷看看谢沧行,眉头皱起却什么都没说。
夏侯瑾轩接着说道:“道长,我与姜承自幼熟识,品剑大会上只是走火入魔而失控,并非有意要伤己伤人,正气山庄被屠或者被妖法迷惑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蜀山派为名门正派,还望道长能够主持公道,还我夫君一个清白。”
“……”能说的该说的都被夏侯瑾轩给说完了,草谷还能说什么?谢沧行又是一副‘他们是我未来老婆的娘家我得罪不起呀’的样子,看来只能塞给掌门了,谁让他正好在这档口云游回来呢,“我理解你的心情,兹事体大。我也不能只听信你一面之词,刚好铁笔和凌音二人都在,掌门也刚云游归来,不如一同去让掌门拿主意吧。”
谢沧行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呢:“咱们几个师兄弟难得到齐,不如把青师兄和书师弟也叫上,一块儿乐呵乐呵?”
暮菖兰见众人这就要走,但姜承被龙幽施了法术一直想说给夏侯瑾轩看病的事可就是出不了声,两人都急眼了:“草谷。道长请留步,这次我等上蜀山来还有一要事,夏侯少主身染怪疾,您可否为他看看?”
医者仁心,名医大医有多半会想要见识新病症,却又不忍心看病人受疾病之苦,草谷自然也不例外:“怪疾?”
“……”夏侯瑾轩和龙幽心道不好,他们两个制住了姜承却忘记了还有个惜金惜命的暮菖兰啊。
可惜现在阻止也没用了,暮菖兰已经干脆利落的把夏侯瑾轩的病情倒豆子一样交代个一清二楚。
草谷伸手去把夏侯瑾轩的脉象,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夏侯少主是夏侯世家的明州一脉,可对?”
先期的布置被暮菖兰意外搅黄,一时之间龙幽有些不知所措,夏侯瑾轩比龙幽稍好些,但也有些愣神:“啊?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嗯……”草谷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夏侯瑾轩面前,“夏侯少主,请来闻闻此物。”
“好——”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呢,他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多亏姜承和龙幽一边一个扶住他。
“……”姜承张了张嘴还是啥动静都没有。
夏侯瑾轩安抚得冲他笑笑,偷偷拽了龙幽尾巴一下让他把姜承身上的法术给解开。
草谷已经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又重新塞回怀里:“果真如此,与我所料无差。”说着掐了个恢复类的法诀,“感觉好些了吗?”
夏侯瑾轩点点头:“多谢草谷。道长,我已经好多了。刚才那是怎么了?我一闻那东西就眼前一黑差点栽过去。”
凌波与他们几人好歹也有同行之谊,虽然老被他们的秀恩爱给刺激到总算得上是朋友一场,天性善良的他怎么能不担心:“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草谷一双美眸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忍:“你并非患病,而是受了魔气侵袭。”
“……(我的病还真与前世瑕姑娘的病一样啊)”夏侯瑾轩默默的想着,心倒又放下大半,若真是相同的病症只要去海外仙山找到誓缘枝就好,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姜承却是更加焦躁了,难道夏侯瑾轩的病都是因为他吗?因为他是妖魔,才让瑾轩被魔气侵袭生命都要险些不保……
“O_o!!!!!”龙幽则是傻眼中又带了点兴奋,他早就发现夏侯瑾轩身上有跟他舅舅魔翳同源的魔气,难道这闺蜜真的要变表妹?!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自己啊,指望别人实在不靠谱,夏侯瑾轩无奈的道:“道长能否详细说明下?我为什么会……”
“十多年前有发生过大地动你们知道吧,那次地动使得一些魔界煞气涌入人界,我记得明州那边还是重灾区来着?”谢沧行越俎代庖的先解释了,在他看来现在还不太适合让姜承等人知道关于神魔之井的事。
可怜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什么井在夏侯瑾轩和龙幽那里根本就不是秘密。
草谷不知谢沧行为何不提神魔之井,但却也是知道这个师弟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极为细密,便也只说这魔气:“人界生灵若是吸入魔界煞气,轻则身体异变,重则身亡。”
“QAQ……”暮菖兰几乎要泪流满面了,这次的钱是真的要拿命挣啊。
姜承上前两步,看那架势差点就要提溜草谷的领子cos咆哮马了:“瑾轩的病难道就无法可医了吗?!”
草谷被姜承的爆发吓得一激零,忙道:“不不,医治的方法还是有的。”
“你、你说真的?真的有办法……能治瑾轩的病?”
所以说大喜大悲不要放在一起,不然会把人给玩坏的,夏侯瑾轩把姜承逮回来解救出正在被‘穷摇’的可怜的草谷。道长:“不知道长所言是何办法?”
草谷很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他算是怕了姜承了:“只需将身上魔气驱散,应该便可恢复如常。只是驱散魔气对身体负担极大,我担心魔气未消,你的身体便先受不了了。”
姜承一听对身体负担大就不乐意了,张嘴就是一串话:“这怎么可以!瑾轩本来就体弱,现在又怀着孕,哪里能……难道没有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夏侯瑾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股魔气的来源是他和姜承的孩子呢?祛除魔气的同时孩子会不会也……不行!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一局谁算谁争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