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红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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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的红楼生活-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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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打秋风。

起初,白姨娘念着亲戚的情分,顾着脸面,还肯帮衬,但是后面发现,阖家子不找事做,全都指望着她养活。白姨娘已经年老花黄,纵使林海念着旧日的情分偶尔到她房里歇上一夜,也不过纯睡觉而已。如今每月除了二两银子的月例,再无其他进项,纵使以前存了些个东西,可是这些体己都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将来还指着它们呢,哪能这般花用了去?

所以她嫂子或者侄儿媳妇再上门,她是一个子都不肯给。倒是贾敏知道她娘家人上门,拜见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时候,贾敏偶尔打发她们些银钱。白姨娘想着她这般年纪出府,也不可能再嫁了,若是到了侄子家,恐怕举家都靠着她的体己过日子,等她的体己花费尽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

因此白姨娘就想留在林家。好不好的,正如林海临终所言,林家不会少了她那口饭吃。可是到了林家姑苏老宅之后,白姨娘才发觉,林家的这口茶饭并不是那么好吃的。林家祖上的规矩,没有生养的姨娘并不跟着林家走,要么送到家庙里去,要么留在姑苏老宅。不说家庙的清苦是享受惯了的她们受不了,单姑苏老宅这边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日常用度林家倒是没有苛待她们,只是因为主家不在,担心这些姨娘们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所以宅子的最后一进院子,专门留给她们居住,围墙高高的,通往前院的们全部封死,只留一人多高,仅容一人通过小门,那门虽小,可是却是铸铁所做,门口每日都有婆子看守。每个人再没有人在身边伺候,只有几名仆妇每日里定时定点的送饭过来,收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屋子,……

因为好奇,白姨娘曾经过去看了一眼。当她遇见一个头发花白,说是她母亲都有人相信的婆子时,得知她原是和她一起当差,后来成了林海父亲姨娘,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姐妹,白姨娘差点没吓死。从她口中得知,作为老爷过世,没有生养的姨娘,等于就被囚禁在这片方寸天地,每天见的就是这么几个人,没有任何希望和期盼,就这么熬日子,一直到死为止。

白姨娘被吓住了,于是改了主意,不肯留在林家,投奔她侄子去了。章姨娘虽然原来是贾敏身边的人,但是她不是家生子,原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因为做的一手好针线,深得贾敏的心,所以在贾敏出嫁后,跟她到了林家。这些年在林家,章姨娘无事,除了吃斋念佛,就是摆弄绣活。除了给贾敏和林海做些针线外,章姨娘也暗中绣了不少东西,让人带出去帮她变卖。

虽然章姨娘的行为是偷偷的,贾敏一开始或许没发现,可是这么些年下来,若是贾敏还被蒙在鼓里,她也就不配做林家的当家主母了。不过是看在章姨娘老实的份上,贾敏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罢了。给林海守满百日热孝后,不等贾敏询问,章姨娘就找上贾敏,她要离开。后来,贾敏知道章姨娘用历年所积和林家给她的五百两遣散银子作本钱,拉上田姨娘,借着田家在扬州的势力,两人合伙开了一家小绣坊,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至于文姨娘,尽管贾敏向她保证,她若是离开,贾敏也会待漱玉很好,将来会给漱玉找个合适的人家,备上一份合适的嫁妆将漱玉嫁出去。文姨娘的哥哥也愿意接她回去,她嫂子还特意过来劝说,可是文姨娘却不肯离开,说是要给贾敏做个伴。贾敏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于是就待她一起进京了。

贾敏身子不好,先是跟着唐公公昼夜不停奔赴扬州,到了扬州,也不曾好生歇息,就开始预备林海的丧事并招架各路牛鬼蛇神,虽有贾琏和几个孩子帮着,可还是累得不行。但是贾敏不敢倒下,因为林家目前就指着她了。回到姑苏,也没消停了,又因为是热孝期,不能动荤腥,只能茹素,所以营养摄入不给力,因此过了林海热孝之后,贾敏看上去憔悴苍白,似乎风一吹就倒。

见她这副模样,管家和几个孩子都担心她的身体,劝其休养几日再上路,被贾敏拒绝了。虽然林氏宗族的人已经安静下来的,可是和他们比邻而居,贾敏终究心有不安,还是尽早回京的好。想要休养,到京再说。因此贾敏不顾身体虚弱,坚持上路。几个孩子担心贾敏身体支持不住,所以吩咐船家不必着急,并不急着赶路,白日里他们随侍在贾敏身边,晚间休息时,再三叮嘱贾敏身边服侍的人,时刻注意着,若有不妥立刻报来。因此在大家将贾敏当作易碎的搪瓷娃娃保护时,一行人一路慢行。

过淮阴,停靠徐州的时候,因为这段水路是人力挖出的河道,水浅托不起大船来,还需得大河开闸放水,这些地方又常常是几日一开闸,不开的日子就得干耗着等,偏生贾敏一行来的不巧,昨日这边才开闸放水,因现在正逢枯季,雨水少,不同于雨季五日一开闸,这段时节是每十日开一次闸,所以贾敏他们需要等上九日才能前行。因呆在船上贾敏觉得气闷,留人看船,一行人包了城中一所客栈住了下来。

在客栈停留几天之后,贾敏将整日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孩子撵了出去:“你们整日呆在我身边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我好着呢。你们也别总是呆在屋里了,清玉和霁玉你们两个带着釉玉她们出去走走,散散心,这阵子你们也闷坏了。虽然上次我们过来,也逛了徐州,可是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景致,再说,上次我们也不过在徐州停留了几天,走马观花一般,看的不细致,有些地方也不曾去,这次正好补上。”

吩咐完清玉和霁玉,贾敏又对釉玉她们说:“去吧,随着你们一年比一年大,出去的机会越来越少,回头回到京里,更不容易出门了。这会子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再带上帷帽遮住相貌,由清玉和霁玉领你们出去,疏散疏散也是好的。别信什么大家千金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种鬼话,真要整日关在后宅里,也就看得见鼻子底下那点地界。鼠目寸光,只知道在内宅那块巴掌大的地方争长论短,眼界都被限制住了,那才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呢。”

将几个孩子撵了出去,贾敏又对坐在一边的文姨娘道:“你也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如今老爷去了,这一辈就剩下我们俩,也没什么好争的了,往后你也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了,闲了来我这边陪我说说话就行了。其余的时候,都随你。”文姨娘知道贾敏说的都是真心话,算是肺腑之言,因此也不推辞,答应着,退了出去。

晚间,几个孩子回来,一起吃过晚饭,贾敏正津津有味的听几个孩子讲述白天出去后的见闻,外面陶锐家的进来回道:“太太,外面送帖子进来,是京中杨提督家,太太见还是不见?”贾敏接过帖子翻了一下,微挑了一下眉,道:“我家素来和杨提督家没有来往,如今又在孝中,回了吧。”将帖子丢回陶锐家的手里。

陶锐家的领命出去,不过一刻的功夫,又回来了,道:“太太,杨提督家里派人来给太太请安。”贾敏一怔,不是说不见了嘛,不过人已经来到门前,也不好将人轰出去,示意三玉她们进内室躲起来,清玉和霁玉在她下首坐好,然后请人进来。随后进来一身材微胖,肤色微黑,二十出头的青年。

贾敏看到杨家的贴子后,脑中立刻将杨提督的家中概况调了出来。到一地,了解一地的官绅权贵,及其家庭情况,这是大家贵妇必备的功课。因为贾家和杨家有来往,所以贾敏对杨家的事情知道的更多一点。知道眼前这位青年公子在杨家行三,乃是庶出,和已经出仕的两位兄长相比,并没差事在身,只是在家打理庶务。

杨三公子向贾敏请安问好,贾敏让了座,道:“不知此次杨三公子此次出京是南下还是北上?什么时候到的?杨提督和杨夫人这一向可好?我随外子离京多年,京中的旧交来往少了,也就疏远了,小一辈的大都不曾见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杨三公子,若非杨三公子投贴上门,我都认不出。……”

贾敏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林家和杨家从来没有来往,哪里谈得上旧交?就是贾府和杨府有来往,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杨提督掌管京营操练事物,和曾经身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一同共过事,这才有了交情。因王家牵线,贾家又和杨家搭上关系,真要说有多深的交情并没有。

原是贾家刻意结交杨家。杨家崛起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和贾家这种“老牌”的勋贵相比,根基还差点,所以两家走动的倒也还算频繁。贾敏回京之后,也不过在贾家见过杨夫人几次,但是两下里都没有深交的意思,所以贾敏搬离贾家,和杨夫人就再无来往。

杨三公子如何不知道贾敏说的乃是客套话,实际上杨林两家并无交情,因此神色微有些尴尬,不过此次上门他是有所求,所以顺着贾敏的话爬了上来,“侄子的姑母嫁到何家,不成想姑父过世尚不足三年,姑母又病逝,留下两个妹妹年幼无靠,侄儿此次就是受姑母临终所托,到姑苏接两个妹妹入京。原是今天上午到的徐州,不想离开闸放水还有几天,这一路行来船中气闷,所以侄儿想带着两个妹妹在城中找间客栈住下。只是不巧,侄儿找了几家客栈都已住满,侄儿打听到这里,听说这家客栈还有空房,不过都已被林家包下了,所以……”

贾敏听到杨三公子打蛇随棍上,竟然顺着她的话执起子侄里来,一口一个“侄儿”好不谦卑,因此笑道:“杨三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要说出门在外遇上个不方便的能帮一把是一把,毕竟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不过几间空屋子,这又算得了什么,莫说现在还有屋子空着,就是没有,现腾出几间也没问题。只是杨三公子也知道,我家现在在孝中,世人多有忌讳,这才将客栈全都包下来,……”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侄儿的姑母也刚刚过世不久,姑妈家的两个妹妹也正在孝中……”听贾敏这么说,杨三公子赶忙道。既然杨三公子都这么说了,贾敏只好将客栈的西面让给了杨家。因为杨家住了进来,三玉也不好出门,只得留在客栈中。杨三公子一行住进来后,他的两个表妹曾经上门拜谢。如此一来,三玉和杨家的两位表姑娘认识了。大家都来自姑苏,又都在孝中,年纪又相仿,所以不多时就熟悉了,两下里常常聚在一起说话谈天。

这日几人又坐在一起说话,清玉和霁玉买来徐州小吃,打发人送来。釉玉让着何家两位姑娘:“何大妹妹、何二妹妹,你们也一起尝尝,这个蜜汁地瓜做的很是美味,上次入京尝过之后,我曾让家里的厨子试着做一下,却怎么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何二姑娘捡了一块蜜汁地瓜放入嘴中,吃完,叹道:“若是我们的兄弟还在,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因哥哥去世而抑郁生病,相继离世,以至于我们现在无依无靠,寄人篱下。”何家两姐妹中间原有个兄弟,只是被一场风寒夺了性命,父亲原就在病中,听说独子身亡,心神激荡下吐血而亡。母亲因为丧子,丧夫一连串打击下,又因宗族的人不住来鼓噪,最终一病不起,丢下两个女儿西去。

漱玉道:“何至如此?哪里就无依无靠了?难道何家宗族无人了不成?”像林家这般堂族支派无人的,在讲究多子多福,家族枝繁叶茂才能昌盛的这个社会,少之又少。湘云就是因为父母过世,跟着叔叔婶子生活。贾母再怎么疼她,也不会说把她接过来养活,因为虽然湘云的父母死了,可是史家宗族还有人,没个史家的女儿丢给亲戚家养活的道理。

三玉以为杨家接何家两姐妹过来,不过是念她们失父又失母,才接过来住段时日,在出阁之前,终归是要送她们回姑苏何家的。何家在姑苏也算大族,也有些声望,这般人家总不能让族中女儿在杨家呆一世,甚至在杨家出阁吧?那也实在太丢脸了,将何家人丢给亲戚,传扬开来,没的落人耻笑。落得这般名声,整个宗族男子还如何说亲,女儿怎么嫁得出去?但是从今日何家二姑娘的言语来听,好像并不像三玉想的那样,其中似乎另有别情。

何二姑娘“呸”了一声,道:“父亲因为一直在外做官,和族中之人并不亲密。等父亲因病致仕回到老家,才过不久,哥哥就出事了。自从哥哥去了之后,族中上门求过继的几乎吵翻了天。若非如此……父亲和母亲哪里会那么快就去了,还不是他们逼的。……”何大姑娘偷偷拉了一下何二姑娘的衣袖,似乎让她不要说,不仅仅是交浅言深的问题,更重要的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何氏宗族中一员,何氏宗族丢脸,难道她们脸面上就有光彩了?

“姐姐,你别拉我。难道他们做的,我就说不得了?他们既然有胆子作,就应该不怕被人说!”何二姑娘被姐姐这么一扯衣袖,如何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因此不满的大声嚷道。被妹妹点破她的小动作,何大姑娘脸红了,羞恼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何二姑娘继续道:“这般行事做派,母亲怎么会放心在她走后,由族中养育我和姐姐?担心她去了,族里就会把我们姐妹给‘卖了’。所以写信给大舅舅,把我和姐姐托付给了大舅舅。虽然蒙大舅舅不嫌弃,将我们接了过来,可是舅舅家再好,到底不是在自家,何况今后我和姐姐的一纸一草,都要仰仗舅舅府里了。舅舅虽然不会说什么,可是难保府里其他人不会嫌弃我和姐姐。……”说着,何二姑娘滴下泪来。

漱玉笑道:“这话可是真让人不解。如何一草一木要仰仗杨家了呢?何大人也曾为官多年,难道就不曾攒下些家私不成?”何二姑娘一面拭着泪,一面道:“父亲为官清廉,根本是身无余财,哪里有什么家底?可叹那些族人还以为父亲做官多年,不知道攒下多少钱财,所以削尖了脑袋想着把自家的孩子过继给我家。若非他们闹得厉害,让病中的父母不得安宁,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去了。……正是因为我家没有余财,而我和姐姐两个稚龄弱女,也不好出面和堂兄叔伯争什么。三表哥虽有心替我们主持公道,可到底是外人,所以最后什么都没争下来。……”

三玉互相看了一眼。何大人并不是因病致仕,而是贪污以致治下引起民乱才丢官罢职的。这个在杨三公子带人住进来,霁玉知道了何家两姐妹身份后,和她们说的。此刻听何二姑娘口口声声说她父亲“为官清廉”,“家中无余财”,她们怎么觉得像听笑话呢?不知道何二姑娘是真不知道她父亲的为人,还是知道却在这里虚言相欺?

不过外面的事,身为后宅女子知道的真不多,何况又是长辈在外所作所为?想了想,三玉觉得以何二姑娘的年纪可能真不知道实情。黛玉叹道:“虽是这般,你们也不必担心。本朝继承律虽不似唐宋完全承认女子的继承权,却也没有剥夺在室女继承父族财产。纵使没有父族财产,律法中也规定,妻之妆奁由所生子女继承,无子女者,于妻死后,发还娘家,夫家不得擅自使用,……”

不等黛玉说完,何二姑娘眼睛一亮,道:“林二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知道的真多?林二姐姐你家有律法书吗?若是有的话,能不能借我看看?”釉玉笑道:“虽然家中有律书,可是这一大堆东西,还不知道收拾在哪个箱笼里,实在不好翻找?其实何二妹妹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打发人到城中的书肆买一本不就行了,也花不了多少钱。”

何二姑娘听釉玉这么说,也不好再说借了,坐在那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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