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还说:“知道啦,大姑姑,你总是口是心非,我们不会怪你的。”
“还学会用成语了?”我扭头看向现在一旁安静当摆设的教书先生,说道:“先生辛苦了。想吃点什么,中午给你加餐。”
“多谢宫主。”教书先生姓刘,闻言抱起手冲我作揖。
他有点怕我。
可能当初请他来的时候,手段有点粗暴。
到现在他额头上的淤青还没消退干净呢。
“给你们的信看了吗?”我又扭头看向两个孩子,“信上叫你们成为大侠、好人,你们愿意吗?”
两个孩子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无缺抠着枕头,有点不满地道:“大侠?好人?像他们一样吗?他们连我和小鱼儿受伤了都不知道,也不来看我们,只顾着报仇。如果大侠就是为了兄弟连孩子也不要,这种大侠我们不会做的。”
小鱼儿接话道:“我们不是不愿意他们为燕伯伯报仇。就连我们自己,也想为燕伯伯报仇的。可是,他们……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们。”
我很意外他们说出来这样的话。
“他们应该不知道你们受伤了。”想了想,我这样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他们,宫里的人很少给他们提供方便。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有可能的。”
“算了。”小鱼儿撇撇嘴,“我们是要成为移花宫接班人的人,反正不会成为他们说的那种人。”
我很高兴他们两个有这样的觉悟。
走过去,一左一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在我手下,两个孩子相视一眼,又嘿嘿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问道。
小鱼儿仰起头道:“大姑姑,你还不承认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我沉下脸。
小孩子真讨厌!
我在两人的脑袋上用力摁了一下,转身走了。
身后是两个孩子得意的笑声。
等两个孩子的伤势好的差不多,我就信守承诺,带他们出宫玩了。
同行的还有四大恶人。
怜星也跟上了。
她最近很乖觉,不怎么惹我生气了。
小鱼儿和无缺也不想离开她。
我想着,有怜星在,两个孩子就不会太纠缠我,也很痛快答应了。
怜星一路上照顾两个孩子,甚至还听进去了我的话,开始教两个孩子行走江湖的经验。
“这里是江湖上常见的蒙汗药,毒、药,你们闻一闻,摸一摸,一定要记清楚了!”
“有很多喜欢抓小孩子的坏人,你们两个如果走丢了,记得用这个联系我们。”
“如果暂时联系不上,一切以保命为前提,别人的性命都不必放在眼里,你们两个才是最尊贵的。”
小鱼儿和无缺一开始还很兴奋,后来就说:“知道啦!记住啦!小姑姑你好啰嗦!”
“对你们不敬的人,动手剁手,动脚砍脚,动嘴割舌头!记住了吗?”最后,怜星又说道。
两个孩子相视一眼,说道:“小姑姑,原来你真的也不是好人啊!”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除了怜星。
她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俯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说道:“记住我的话。”
“嗯。”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两个孩子第一次出远门,非常兴奋。无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乖乖巧巧,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管是什么人见了,都免不了多看他几眼,赞一声“好孩子”。
小鱼儿就不一样了,他的口味跟别人不同,他用一颗珍珠跟路上的小乞儿换了一身衣裳,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装成小乞丐的样子,四下里逗人。一旦别人撵他、凶他,他就要使坏。或者往人身上放痒痒粉,或者放咬人的毒虫,把对方折腾得惨不忍睹,他才罢休。
“这位漂亮的姑姑,行行好吧,给一口饭吃吧。”折磨完了别人,他又回到我们身边,却是抱住了我的腿,跪下来哭天抢地的,喊道:“这位姑姑,你长得这么漂亮,花容月貌,一定是好人,就给我一口吃的吧。”
他到处捣蛋,弄得一头一脸的灰,手上也脏的不行,一下子就把我的裙子弄坏了。
我垂下眼睑,见他玩的这么高兴,就打算配合配合他。
“哪里来的小乞丐?居然弄脏了我的裙子!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把他的皮扒下来,做成抹布,天天擦我的鞋!”我沉声喝道。
旁边的无缺吓得仰起脸,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惊愕。
小鱼儿也惊到了,呆了一下,才说道:“不要扒我的皮,这位漂亮的姑姑,我的皮不够白,您看这位小公子的皮怎么样,白嫩细滑,一定会把鞋擦的很干净。您扒他的皮吧,以后我每天给您擦鞋。”
他一双手抓住了无缺的衣服,一下子就把无缺的衣服弄脏了。
无缺不高兴地甩他:“你干什么?松手!我不跟你胡闹!”
小鱼儿更来劲了,一个劲儿夸无缺的皮肤好,还说肚皮上那一块最柔软,剥下来一定很好用。
他又跑到李大嘴的身边,说道:“这位伯伯,您的刀借我一下,我去剥个皮,回来就还给您。”
李大嘴哈哈一笑,说道:“借你可以,但我有个要求,你把他身上最嫩的那块肉割下来,我要下酒!”
小鱼儿一口答应了,好不爽快。接过李大嘴的刀,就朝无缺砍过去。
气得无缺脸都变了,不停地喊,叫他停下。
两个孩子打闹起来,围着我们转,活泼伶俐的样子,逗得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过了几日,小鱼儿不满意了。
他说道:“我和无缺天天跟在你们身边,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就算作恶,也没有人敢反抗,太无趣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道。
小鱼儿一把拽过无缺,说道:“我要跟无缺单独出去,扮成两个走丢的孩子,看看有没有人欺负我们。”
“那你们去吧。”我并未觉得不妥,只说道:“叫小姑姑跟你们一起,暗中保护你们。”
小鱼儿看了怜星一眼,说道:“那我不叫小姑姑,小姑姑不许出来,你答应我们,我们才带上你。”
这还讨价还价起来了,我忍不住笑了,扭头看向怜星。
“我答应。”怜星说道。
一行三人就跟我们分开了。
过了半日,三人才跟我们汇合。
小鱼儿和无缺叽叽喳喳的,笑得好不快活。
“大姑姑,那个人可真笨,他以为我和无缺是普通的小孩子,被我一脚踢到裆部,疼得快死啦!”小鱼儿哈哈大笑道,“我还往他身上撒了半包痒痒粉,有他受的了!”
我在跟李大嘴说,下次吃饭的时候,让他去厨房单独给我弄两道菜。刚说到半截,不是很想搭理他,就随口道:“那你很棒。”
“耶!大姑姑夸我了!”小鱼儿很高兴,蹦蹦跳跳就跑了。
他们两个玩起来就刹不住,后来无缺也跟着学坏了,他们两个一起出去骗人。
无缺穿戴得干净整洁,但是装作一脸茫然害怕的样子,站在路中间。总有些坏心眼的,想要拐骗他,最后都被一脸感激笑容的无缺捅了刀子。
小鱼儿喜欢扮丑扮穷,一旦别人嫌弃他,他就要搞事情。
一路行来,两人恶作剧的手段,已经直逼四大恶人的水准了。
“他们才六岁!”屠娇娇惊呼道。
六岁的小鱼儿和无缺,已经露出魔头的潜质。
十六岁的小鱼儿和无缺,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第444章
“哈哈哈!笑死我了!”十六岁的小鱼儿; 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他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随意绑着头发; 站在院子里; 笑得前仰后合。
他左边脸上有一道剑疤,但这丝毫无损他的帅气; 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魅力。
此时,他捂着肚子; 笑得浑无形象:“那个大笨蛋; 真以为自己多厉害; 我稍微使了点计谋,他就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任由我宰割了。”
在他旁边; 站着同样十六岁的无缺。
无缺跟他的身量差不多,稍微比他矮一点点,穿着一身精致飘逸的白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完美无缺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父亲以为我好说话,就来求我,我只不过稍微表示了一下为难; 他就自己把家底送上来了。”
“哼,早送上来不就得了,偏偏要我们去讨,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知道我们移花宫的威风!”小鱼儿笑完了,就一抹鼻子,扬起帅气的脸庞,哼了一声。
有个帮派这几年不怎么缴保护费,每次派弟子去收,他们都推三阻四。于是,我就叫小鱼儿和无缺走了一趟。
他们两个顺利完成任务,我并不奇怪。但我很好奇,小鱼儿怎么折磨他们的?
这个孩子,从小鬼点子就多。
“你是怎么给他颜色看的?”心中好奇,我便问了出来。
小鱼儿哈哈一笑,两只手握住了裤腰带,往上提了提,说道:“我把裤腰带解下来,在他脸上撒了一泡尿!我那天走路走多了,没有喝水,一泡尿下去,他的脸全黄了!”
说完,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无缺站在一旁,抖开了雪白的纸扇,扇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无缺公子”,衬得他玉树临风,高贵凛然。
这两个孩子日渐长大了,性格也更加分明。一个邪气不羁,坏在脸上。一个翩翩风度,坏在心里。
无缺的原话是:“小鱼儿坏在脸上,别人都怕他。我坏在心里,别人都不知道,对我没有戒心,更有利于我做事。”
有小鱼儿的遮掩,无缺在外的形象一直是翩翩公子,温柔善良好说话。大家都知道,一旦惹了移花宫,只要找到无缺公子,就还有得挽回。殊不知,全落入无缺的圈套。
这两个孩子的成长,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每次看到他们,我都非常欣慰,大笔大笔的银子没有白花。
不过,此时看着他们朝阳一般明媚的容颜,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形,浑身散发出的几乎有形的蓬勃朝气,我不禁有点恍惚。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两个都十六岁了,那我……该是多大了?
我想起来前几日梳头时,在发间揪出来的一根白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再看笑得灿烂,鲜妍明媚的少年,更觉刺眼。
“你们做得很好。”说完,我就对他们挥挥手,叫他们下去了。
无缺收起折扇,对我拜了下去:“无缺告退。”
小鱼儿却吊儿郎当地朝我走过来:“大姑姑要回房间了吗?我送你回去啊?”
“不必。”我说道。
但小鱼儿却不理会,走上来,就扶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话:“大姑姑,我还没跟你讲完呢,我们这一路遇到好多好玩的事……”
我被他吵得脑仁疼,又见他黏得紧,便不客气地对他挥出一掌:“你敢不听我的话?”
小鱼儿侧身一躲,就躲了过去,一脸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地道:“大姑姑的话,当然是要听的,我怎么敢不听大姑姑的话呢?不过,大姑姑啊,我这一路真的遇到好多好玩的事,这江湖里的人都太笨了,我随便动个心眼,就把他们当猴子耍……”
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小时候,我还能趁他不备,点他的穴道。但随着他长大,武功越来越好,我想要偷袭他,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他学会了四大恶人的武功,也学会了移花宫的武功,人又聪明有悟性,俨然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但他实在太吵了,我烦不胜烦,就又朝他挥掌。
小鱼儿全然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跟我过招,打了几十个回合,被我一掌拍在胸口,倒飞出墙外。
但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我打败他又怎么样?他这么年轻,他甚至不需要打败我,他只要熬死我就好了,我总是要比他早死的。
我心中烦厌,回到屋里,便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里面的人影,发起呆来。
我今年多大了来着?
铜镜里面的人影,依然看得出花容月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角的细纹。但是伸手去摸,还是能感受到不一样。
跟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发泄,憋着是非常伤身的。
“叫杜杀过来!”我走到屋子门口,打开房门,朝外面吩咐了一声。
弟子应声而去:“是,宫主。”
不一会儿,杜杀来了。
“你叫我什么事?”他站在我面前,垂眼看着我问道。
过去了十年,他的脸上也带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少了几分弹性,少了几分紧致,多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深沉。
“衣服脱了。”我视线往下一扫,对他说道。
杜杀微微拧眉:“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不能脱衣服啊?”我又把视线移上去,跟他对视道。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我叫道。
他脚步一顿,继而前行,根本不听我的命令。
我更生气了,起身朝他抓去。
他被我抓住了臂膀,眉头拧得更紧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叫你来还能干什么?”我扣着他的臂膀,往下一扯,就把他的衣裳扒了下来,露出半边身子。
我摸了上去,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和纹理,仔细摸了一会儿,发觉跟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十年,并不是非常可怕。
至少还有很多东西是没变的。
摸着摸着,我就有了点想法:“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生气。”
说着,我就拽着他,往床边走去。
他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就被我摁在了床上。
我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胸膛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到左胸下方,差点要把胸膛破开的那种。
虽然看了很多次,但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让我心里扑通扑通的,为这几道狰狞的伤疤而沉迷。
当年我就是看到他的这几道伤疤,才对他起意的。
哦,那次他大白天的赤着上身在院子里冲凉,也不栓门,我无意中路过才看到的。
要不然我才对他没兴趣呢,我对冷冰冰的男人没兴趣。
一场酣战,我心满意足,对他挥了挥手:“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左手是一根锋利的铁钩,我可不敢跟他睡在一个床上,万一他睡着了的时候,不小心把我开肠破肚怎么办?所以,每次办完事后,我都会叫他走。
这次他也没有异议。起身披衣,下床穿鞋。
系衣带的时候,他抬头看我,问道:“你什么时候让燕南天搬走?”
“啊?”我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样不利于他练功。”杜杀说道,“如果你想叫他早点恢复,最好让他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我懂了。
他的意思是说,天天听着前女友和别的男人啪啪啪,是很难静下心练功的。
“这个没关系。”我把长发拢在一起,拨到身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被窝里,眯着眼睛说道:“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想要恢复武功,成为绝顶高手,如果连这个都忍不了的话,那还是算了。”
杜杀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合上,杜杀的脚步就远去了。
但是隔壁房间的动静还没有停下。
时不时就有几声闷哼。
大概是燕南天又在吐血了。
他这个人,定力不够,总是在练功时分神,不走火入魔才怪。
我是很想帮帮他的,但我现在又累又困,还是等我醒来再说吧。
我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