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监室长七八米左右,宽四米。用水泥砌成一排墩子,上面铺着木板,算是“床”了,七八人都坐在床上面。离地三米左右,两头各有一个窗口,用钢筋封着。窗口外面就是二楼的走道,两边都有走道,你在里面做什么事,外面巡逻的可以一目了然。
监房最里面有个厕所,不过有个一米见方的大洞。就算你蹲在里面,也可看见你上半身。给人的感觉是,无论你躲在牢房的哪个角落,外面的人都可以轻易的发现你,毫无隐私可言。
就在我打量监房布置之时,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子,蹲下。”我微微一愣,唰的一声,一只拖鞋扔了过来,毫无防备之下,我根本来不及躲闪,拖鞋结实的砸在脸上,我明显感觉到脸夹肿了起来。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彪型光头大汉盘坐在床上,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只有一只拖鞋,很显然这个拖鞋是他扔的。
找茬!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像这种情况,从下山以后我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无论是当初摆摊算命的老神棍,还是张三团伙的那些盗墓贼,又或者是端木辰,他们都找过我麻烦。甚至,张三团伙中的几人都跟我动过手。
所以,遇到这种事,我并不害怕。不过,眼下这个场合,我却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且不说这光头大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就他身后床铺上那几个长相凶恶的汉子,我估摸着只要我这边一动手,那几人觉得会对我进行群殴。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岂会去干。当下,只得按照他说的蹲了下来。
我这一蹲下,立马便有三个年轻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年轻人看了我一眼,说,小子,把衣服脱光,快点?
声音急促,表情凶狠,大有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势。我眉头一皱,他虽然知道看守所内的一些事情,但一听到这些人让自己脱衣服,还是不由的想起张三口中,那些在号子里捡肥皂,被爆菊的场景。
一念至此,我不由的瞅了一眼他们的面相。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个娘勒,这几人分别是,鼻梁歪斜,嘴唇过厚,耳朵发红,招风耳。在面相学中来讲,这是些特征是典型的肉欲份子,通俗一点讲,那就是色狼,而且是极品色狼。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我再联系他们之前说的脱衣服,顿时觉得一阵恶寒,随即下意识的往墙角缩了缩。我这一缩,坐在床上的那些个光头大汉们那是哈哈大笑,三个年轻人却是尴尬不已,先前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再次跳了出来,指着我大声骂道,狗日的,想什么呢?老子性取向正常,叫你脱衣服是检查而已。
他一边叫骂,一边朝我背部重重的踢了一脚。这下把我疼的,那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就往下流。我想找他拼命,突然间,我发现坐在床上的那些光头,一个个的将目光锁定在这边,无奈之下,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怒火,问检查什么啊?刚刚在外面不是检查过了么?
三个年轻人见我面色不善,立时往前跨了一步。坐在床边的一个年过五旬的邋遢老者站了出来,连忙解释说,这是规矩……
老者年纪虽是不小,可口齿十分清晰,顷刻间功夫就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有一个死刑犯,进来时把一块刀片藏在身体内,一天晚上悄悄自杀了。后来牢房里面的人都受牵连,集体受罚。
老者虽是说的合情合理,但对于接受脱衣检查,我还不屑为之。一来呢,我不习惯在一帮大老爷们赤裸身体,那种感觉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一般很不好。二来,这三个年轻人,我还未放在眼里,论打架他们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想当年,在没学道之前,在村里头我就是打架出了名的。
所以,面对这三个自以为很牛叉的年轻人,我懒得理会。
我不理他们,可他们却偏偏不想放过我,依旧是那个高个子年轻人,他见我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顿时大怒,提起拳头就朝我的脸上打来,而其他两个年轻人分一左一右围了过来。
我原本不打惹事,但现在我是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几个兔崽子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我若还是忍着,那还算男人吗?
打定注意后,我伸出左手缠住打来的拳头,一个转身右腿插入光头年轻人的右侧,用肩部顶住其腋下,利用腰部力量将高个子年轻人摔了出去。
啪!的一声巨响。高个子年轻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腾空飞起,重重砸在铁门上,疼的他嗷嗷叫唤。
于此同时,我提起右肘猛的打在其中一个年轻人的颈部,令其当场昏迷。剩下的另一个年轻人,吓的怪叫一声,还没等他逃走,我一把抓住他头部,抬起右膝狠狠的撞在其脸部,登时鼻血长流。
短短的一分钟左右,放倒三名年轻人,手段极为残忍。一下子将剩下的几人震住,当下,我故意表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躺在床铺上的那个光头大汉,见我瞬间就将这三个年轻人打倒在地,微微一愣,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击掌大笑说,小兄弟好身手,过来坐。
他声若洪钟,震耳欲聋,令人听之,顿觉此人勇猛异常。我瞅了他一眼,笑着说,大哥客气了。
嘴里虽是说着客套话,但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光头大汉的身上,但见此人年龄约莫在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从裸露的肌肤上可以看出他身上有一条盘龙的纹身,一双眼睛极为犀利,这应该是所谓的“老大”。
光头大汉似乎对我格外的感兴趣,扯着我的手坐到了床上便说,我叫王龙,你可以称呼我为龙哥。介绍完自己后,他笑眯眯的问我,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我这个人虽不怎么喜欢跟流氓地痞打交道,但号子里的“大哥”给了脸,我也不敢不兜着。不过他问的这事,我却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我给人看风水,把人弄死了。这要是说出来,指不定他们会刨根问底,冷嘲热讽的。
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捏造一个说辞,随意糊弄一下。随即我笑了笑说,我叫周彬,因为把人打伤了才进来的。
光头大汉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个年轻人,嘴角一阵抽搐,下意识的说,小兄弟,看你这身手,对方的伤势一定很重吧?
话一出口,腾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随之脸色骤变,蹭的一下从床上站了一起,指着我大叫说,你说什么?你说你叫周彬?
坐在床上的其他人听说我叫周彬,一改先前畏惧、懦弱的表情,纷纷爬了起来,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我一看这架势,心里头极为害怕,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翻脸,但我敢肯定问题是出在名字上,因为这些人一听到我周彬的名字便翻脸了。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些人在此之前曾听过我的名字。
第80章:老者
既然听过我的名字,又对我抱有敌意,那么很明显这些人是受人指使,说白了就是拿钱替人干活。这一刻,我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我在思考到底是谁指使这些人来加害于我,是李云?李富贵?还是端木辰?
乍一看,三人都有作案的嫌疑,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并且他们也符合同一特征,那就是跟我有过节。
就拿李云来说吧,我觉得她的嫌疑很大。首先,她有这动机。原因嘛,很简单,她处心积虑的想杀死张大为,而我则却破坏了她的计划。其次,她有这个能力,她是张大为的女人,而张大为又是一位老板,有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张大为有钱,自然是认识许多达官贵人,李云作为他的女人,也是水涨船高,认识的人也多。
所以说,找几个人送进看守所来对付我,对李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还有最为关键性的一点,那就是我之所以进了看守所,完全是拜李云所赐。当然,我这里指的并不是她的供词,而是指她在张大为的死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帮凶?还是主谋?我不得而知。
李云虽有嫌疑,但并不能就此认定她就是罪魁祸首。那李富贵同样有嫌疑,若是说动机,他比李云似乎更具有说服力。论财力,人脉他并不比张大为差,反而更强,要做到在监室内找几个人对付我,也并非难事。
更何况,他跟我有过节,而且是很大的过节,凭着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能做出打击报复的事情,不足为奇。
乍一看,李富贵跟李云一样,都有动机,有财力,有人脉,也跟我有过节,同时也有能力找人对我进行报复。可仔细一想,却并不是那么回事,这李富贵有钱,有人脉不假,可也仅限于皖中那个巴掌大的小县城,在蚌埠这个城市,他能不能让人在看守所内对我进行报复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他花钱将一些地痞流氓弄进看守所,也未必能够知道我被关在那个监室。更何况,他未必知道我被警察抓了,除非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说起通风报信,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人的名字:端木辰。
端木辰此人十分可疑,虽说是山羊先生的弟子,但我总觉着这个人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始终令人无法看透。他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十分可疑,特别是在张大为的家里那次,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在此之前,我无论是怎么试探他,怀疑他,甚至激怒他,他都不离不弃,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如同牛皮糖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可那次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能让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这完全有些不符合常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受不了我的屡次试探,对他的不信任,才离开的。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的离开应该是早有预谋,否则的话,他怎么会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挑上等我收下啊魏,答应替张大为化解生死劫的时候离开呢?
而且他前脚刚走,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张大为就出事了,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李富贵,端木辰,李云,这三人联合起来害我。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子的。李富贵见我执意要寻回项链,破掉法术,便找来了端木辰,这端木辰从张大为的口中得知我师傅的名号后,算了一卦,从卦象中得知我要到李富贵的老丈人家里,于是就带着张大为和他老婆杨月娥回了娘家。
我估计这厮是想阻止我在杨家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我出现的日子。等他到了李富贵老丈人的家里,我在村里已经树立了威信,成为了村里人眼里的高人。
于是他又指使张大为对我进行污蔑,但没有想到我竟然是如此的难缠。他见所有的计谋落空后,便赶走了李富贵,又跟我玩了一手坦诚相待,同时又给我设下“小鬼招人”这等险恶的手段。
不巧的是“小鬼招人”这个计划,被老神棍破坏了。他为了摆脱嫌疑,抛出一个苗人林莫涵还混淆我的视听,然后借机说出啊魏来达到诱我上钩,并以此作为借口留在我身边。
当我为了啊魏答应给张大为摆阵的时候,他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故意以我对他不信任为由,借故离开。等我离开张大为的别墅后,他再潜入其中将张大为从楼上推下来,从而造成张大为坠楼的假象。然后他又联合李云对我进行栽赃陷害,最后找几个流氓地痞送进看守所内对我进行报复。
推论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合情合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说李云也参与到了这次陷害我的事情当中,那她请来的那个地师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仅仅是为了设下一个三火齐聚的局让我去钻?
我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李云眼中的恨意做不得假,她是真的恨这个张大为,这一点,我看的十分清楚。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李云若是没有跟李富贵,端木辰他们勾结,那为什么会跟警察说张大为的死是听信了我那番胡说八道,摆风水阵所致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帮自己洗脱嫌疑么?既然是洗脱嫌疑,那她为什么一定要求警察严惩凶手呢?
是她恼怒我破坏了她的计划,加害与我?还是遭受端木辰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呢?想到这里,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我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谁又是罪魁祸首,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同时,眼下这个情形也不容我有任何思考的空间,因为监室内的这帮人已经表露出蠢蠢欲动的迹象。
起先,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下重手,但现在我决定好好教训这帮狗日的,这老虎不发威,他拿我当病猫,倘若今个我不将这些人打怕了,打怂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别想那么安稳。
为了避免被这帮人围攻,我决定先下手为强。随即,我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凶猛的正蹬朝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光头佬踢了过去。毫无防备之下的他,顿时被我一脚踢中了胸口,巨大的力道,令他整个身子倒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屁股擦着地面滑行了几米,最后背部重重的撞在墙壁上,随即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往前跑了几步,猛的一转身,令背部靠着墙壁,面对着站在床上目瞪口呆的诸位大汉,厉声喝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倘若执意为难我,这人便是你们的下场。说着,我伸手指了一下靠在墙角,已经昏了过去的光头佬。
我本以为下手狠点,动作快点,做到一击必杀,这帮人看着我这份狠劲,会就此打消了对我的敌意。结果却恰恰相反,我这招杀鸡儆猴的把戏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惹恼了剩下的几人。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说,打他。那些愣神的汉子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纷纷从床上跳了下来,将我围住。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端坐在木床角落里的邋遢老者,摇头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周彬?周彬?他就是周彬?难怪让我在这里头等着……
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弱不可闻。我不由的为之一愣,听这老者的口气,好像也是受人指使,在这里等我。起先,我并没有注意这个老者,以为他跟普通的老头一样,犯了事进来的。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位老者竟然是一位高手。旁的不说,就那双眼睛,就令人望而生畏。
更何况他身上有一股子阴森的气息,这种气息我极为熟悉,跟我师傅身上的那种气息有些相似,这是修得旁门之术的典型特征。
如果说之前那些光头大汉们让我心存忌惮,那么这个毫不起眼的老者则是令我恐惧的根源。他的出现一下子粉碎了我的自信,就在我准备朝铁门外看守的民警求救的时候,老者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住手!
声若夜枭凄鸣,吵吵咳咳难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他身上,都想知道这老头到底想干些什么?
老者却没有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缓缓的从床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光头大汉王龙的面前,拱了拱手说,王老大,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说着,伸手指了一下靠在墙角的我,目光中露出些许的哀求之色。
老者的这个举动,让我感到大为意外,王龙亦是如此,他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一脸阴森的说,老神棍,我是看在你为我算了一卦的份上,这些天才没找你麻烦,没想到你却蹬鼻子上脸了,莫非是皮痒痒了?
作为号子里的老大,在八号监,他就是天,就是王法,如同古代帝王一般,不容任何人忤逆自己的意思。莫要说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就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也照样不给面子。更何况老者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搞封建迷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