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原因的,只是你不想去想起而已。”凶眼吸血鬼嘲弄的看着齐斯,已经腐烂得只剩褐色枯骨的手朝他伸出。
在快要被碰到的瞬间,齐斯尖叫起来,身体颤抖着朝后挪动,却惊骇发现,他身下坐着的,早已不是青草铺就的硬实地面,那是一片由破碎的人体内脏、肢体所铺就的猩红炼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要逃吗?”那张本来属于幽的脸,忽然变成了齐斯自己的容貌,冷笑着将浑身微颤的齐斯压倒在那片人体脏肢中。
感觉那些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彷如有意识般的纠缠上自己的身体,齐斯胃中的酸水开始翻腾。
而那本来顶着血月面容的家伙,此时也变成了齐斯的样子,走过去伸手拉扯齐斯的发丝。
“你真的要忘记吗?忘记那些曾经为你牺牲的人。”躺在一堆蠕动的人体脏器中,齐斯看着自己的脸狰狞的冷笑着,满是血与腐烂皮肉的脸和手,在他面前不断的晃动||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牺牲?忘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霍洛特老师!老师!求你再救我一次!一次就好!
||否则……
||就让我就这么死去吧……安静的……不再造成对他人的伤害……
“为什么要那么傻?”忽然,一把温柔的女性嗓音自齐斯脑海中传出,说的,却仍旧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什么?
“你应该已经想通了,不是吗?”||想通什么?你是谁?
渐渐的,四周的一切开始被一抹温柔的淡金色光芒所覆盖,但齐斯却本能的觉得,这光芒对他而言,是比方才恶心的情景更让他痛苦的东西。
隐约的,他在那片耀眼的光芒中,看到了一抹属于女性的身影||灰色的微鬈长发,金色的眼睛,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齐斯开始挣扎着站起身,他朝着那女子的所在蹒跚的走去。他想看清那女子的脸,那似乎能为他解开一些纠缠了他许久的问题。
但无论他如何走、跑,甚至狂奔,都不能缩短他与那女子之间的距离。
然后,在他感到疲累而想要停下休息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让他重新跌到在地上,当他回神看清身边所有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哇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闹钟的铃声在房间响起,那发出惨叫的男人用力的抓住闹钟,将它砸向地面,让那无辜的死物碎裂殆尽。
紧闭双眼,齐斯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试图忘记梦中所看到的一切||那是混合了血腥和无尽黑暗的炼狱。
在那里,破碎的人体四肢、内脏散落一地,紧紧地纠缠上他的身体,那种冰凉却让人身体发热的恐怖感觉,使他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而梦中最后看到的一幕,他已经本能的将它忘记,他不想记起……
他知道他不能记起,如果想起来,他将不再是自己,他将失去寻找和拥有幸福的权力。
此时,脑海中,一把与自己相同的声音,却在不断的压挤他的神经,那声音冷笑着对他说||“你永远不会得到幸福……”不!
“你会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你最亲血缘者对那人的托付。”不是的!
“承认吧,你只是个卑鄙无耻,又害怕寂寞的小孩而已。”不是这样!不是!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知道你做过什么吗?你知道你到底有多么残忍么?”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你封印了‘他’的记忆,不就是希望那个人能不再恨你吗?”不!不是这样!
“你是罪人||你是带着弑亲原罪,以不断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卑劣欲望的罪人……”我没有……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想起来吧,想起那些被你封印的记忆||你以‘颠覆重临’为借口,所犯下的重罪……”再也无法忍受体内彻骨的冰凉,齐斯颤抖着抓过床边的小刀,用力的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左腕上划下一道新的血痕。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所谓的前世今生,但如果可以,他不想寻回自己的过去,因为他已经被过去的虚影折磨多年……
当齐斯重新冷静下来,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包扎自己伤口的时候,才忍不住的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自己也已经老大不小了,竟然还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而搞到拿刀子自杀,实在是太丢脸了。
霍洛特老师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于肝癌,在看到那块写着“1950│2006”的墓碑时,他就该醒觉那不过是梦境而已,却还是不自觉的被那可怕的梦魇所束缚,怎样也无法挣脱开。
不过……他怎么会作一个这样的梦?虽然他小时候的确经常作噩梦,但自从进入魔法学院,认识霍洛特老师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已经几乎消失殆尽,除了会稍微记得一些梦里的内容外,就没什么其他异状。
但今天……虽然他已经忘掉梦境的最后画面,还有梦中和刚醒来时所说过、听过的一切,但那种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和感觉,却仍清晰得可怕,一遍又一遍在他脑中盘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去找幽问一下……但是……如果去问他的话……就必须告诉他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但若被幽知道他在梦里,将他跟血月两个毁容的话……
咳,上主为证,他齐斯。达克。雪皮可是个爱惜生命的好男人,为了不让伦敦城内外的美女们伤心,他还是放弃找幽商量的这个愚蠢念头吧。
而且,昨天是三月二十七日,霍洛特老师的五周年死忌,他跟血月和幽三个人喝酒喝到四点多,最后还是被血月非常粗鲁的扔回自己家的床上……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作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吧?
嗯,应该没错……绝对没错……一定没错……
已经陷入一种鸵鸟心态的齐斯,有一搭没一搭往受伤的左腕缠着纱布,也不管那稀松的白色布条到底能不能起到止血作用。
就在他为自己的梦境感到无比困扰的时候,忽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大作,吓了他一跳。
一听那首让人发毛的恶魔颤音,他就能肯定判断出打电话给他的人,绝对是他刚刚在梦中将其毁容的古董商。
齐斯发誓,这天绝对是他从八年前,去中东莫纳精灵和费塔亚精灵战区作实战实习后,所经历过最糟糕的一个早晨。
而且,在他的感觉里,那个乱七八糟的中东战场之晨,要比他现在所遇上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因为之前的梦境而有些心虚的齐斯,从浴室一路跌跌撞撞的“扑”向卧室。
最后还是在电话自动截断前的一两秒间,危险的按下了那颗细小的接听键。
“你好!这是齐斯。达克。雪皮!”虽然齐斯是如此肯定认为来电的就是幽,但最终他还是失望了,只是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也的确是个能配得起恶魔颤音的人物||那是德拉克。伊斯,一个来自奥地利的麻烦贵族。
而非常不幸的,这个麻烦的贵族,现在是他的直属部下。
“老大啊啊啊啊啊啊啊||”用可以比美男高音歌唱家的尖叫声,作为自己的开场白,德拉克又一次成功的将上司惹毛。
“德拉克你这个白痴!你想杀了我吗?!”怒吼一声,齐斯开始怀疑德拉克,是上天派来毁灭他的一个恶毒诅咒。
这个白痴!竟然胆敢用这种惨绝人寰的叫声,来刺激他脆弱的脑部?!这个金发小鬼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着?
似乎是被他的怒吼声所吓到,那金发的年轻人在电话的另一头僵硬起来,连带的,声音也从一开始宛如山洪暴发的声量,急速降低到蚊蝇拍翅的声量。
“那个……那个……对不起……”对电话中传来的怯弱声音,齐斯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无声的诅咒了一句,开始继续跟手腕上的纱布纠缠。
“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果这个小白痴,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那他就要做好被调到冰岛,协助马尔卡精灵族大迁徙的觉悟。
“那、那个……”“到底是什么?”齐斯发誓,如果这个小贵族继续在他面前装结巴,他就用墨斯拉魔咒||一种空间扭曲高等魔法,能将一个和自己处于不同空间的人或物件破坏,但施行魔法所需要耗费的魔力和后遗症都十分吓人||将他轰成焦炭,无论要花费多大代价,他都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老大……你……你的桌上……”“三、二……”“老大你的桌上有尸体啊啊啊啊啊||”“该死的德拉克你这个白痴!”终于,齐斯与他部下的愉快(?)通话,还是始于惨叫,终于惨叫。
注一:暗族九大公,实际上全称为暗族九大公卿,是一个职务名称,被册封者只能是公爵或者皇族的亲王或公主。
在暗族的政体上,大公拥有着仅次于最高统治者暗帝的地位。因此,伊萨斯。冯。达克尼斯,才会有两个名称,恒夜大公为职务封号,而恶魔公爵是通常别人对他的称号,他和不死圣女。萤日大公被称为现存最年长的两位大公。
第二章上司和主人的困扰
“我已经很切实的惩罚过它,也嘱咐过它要听话了,但它就是不肯乖一点,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融了它再做一根新的‘恶魔权杖’吧?先祖们不会高兴的。”||伊萨斯。冯。达克尼斯“我已经非常严肃的告诉过他,也教育过他让他别太丢脸了,但他还是那么白痴!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他爹妈!因为冰剑女王的关系,我连将那小子赶回奥地利都做不到啊!”||齐斯。达克。雪皮“所谓上司(主人)这种东西……其实就是种不断的遭到下属(下仆)折磨的可怜生物罢了……”||伊萨斯。冯。达克尼斯&齐斯。达克。雪皮虽然处于早上,但伦敦常年灰白的天空,与位于暗巷的地理位置,让幽瞳古董屋的店面,一如它过去无数岁月般的阴沉昏暗,而它的主人,早已在不算大的空间四处,点满了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或油灯。
在店铺的待客偏厅里,一名白发少年坐在矮几上,而这家古董屋的主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那天早上,我穿上了我最喜欢的那件黑色貂毛长褂,然后戴上我的帽子,接着到城堡二楼去取我的行李。”
“对了,中间我还到过二楼的祈祷间||当然,我已经把它改建成一个黑魔法祭坛,虽然我不需要它,但那么做还是十分有趣的,你不认为那些普通人类最近所制造的纯艺术性,无魔法效用魔法图阵是十分美丽的吗?”“好了!伊萨斯!”终于,幽还是忍无可忍的,高声打断伊萨斯继续他的叙述。
天杀的!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在讲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拜托,说重点……正如我前面无数次提醒过你的那样……”幽希望自己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比较狰狞,而不是无力。
“啊……哦……重点啊……但是你不觉得可惜吗?我还没说到我去给我新买的那只熊宝宝换衣服,还有……”“拜托你给我说重点!重点!伊萨斯!我对你的熊宝宝、兔宝宝甚至是碱鱼宝宝都没兴趣!懂吗?!”为了阻止恶魔公爵继续喋喋不休他的“宝宝经”,幽悲哀的大声嘶吼起来。
但他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那位白发的公爵大人在幽彻底爆发之后,终于把表情调整回“认真严肃”的频道,继续播放。
“重点:其实我已经大概知道我家的小无夜,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他说。
而幽对这个答案却不怎么感到吃惊,反而向后靠在沙发上,让自己看起来慵懒却邪美:“哦,看来你也不笨嘛,经过那么多次以后,终于知道要在它身上下追踪咒||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因为……你也知道,我只大概知道它在什么地方,而且,如果我太靠近无夜的话,它就会发现我的魔气,然后就会开溜,你知道的,那小子到底有多狡猾。”哭丧着一张脸,伊萨斯给了幽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古董屋的老板看着恶魔公爵,过了几秒,他轻声叹气:“伊萨斯,它是你制造出来的从属物,从被制造出来开始就一直是由你来教育的,你怎么会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没教好吗?”“我怎么知道?而且它每次惹完事被我找到,我都已经很切实的惩罚过它,也嘱咐过它要听话了,但它就是不肯乖一点,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融了它再做一根新的‘恶魔权杖’吧?先祖们不会高兴的。”恶魔公爵的表情却比古董屋主更加无奈。
相对无言,两人在一起叹息一声后,幽将话题重新带回他们刚才讨论的重点||恶魔权杖的所在,以及如何将它寻回。
“说吧,‘重点过程’,不要再离题了。”用目光警告伊萨斯别又一次的偏离主题,幽笑道。
背脊一寒,伊萨斯点点头,重新开始他的叙述。
“那天我正在葡萄牙的奥比比先生家作客,在晚餐聚会中途,突然感觉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然后,我就突然明白过来,肯定是无夜又擅自破解我的结界跑出去玩了,但由于当时我没办法马上从奥比比先生家离开,就一直拖到第二天,我才回到新买的古堡……”“对不起,打断一下,你新买的古堡在什么地方?”幽忽然问。
“在卢森堡的维昂登。”停滞了几秒,但伊萨斯还是回答了幽的问题,之后继续自己的陈述。
“我回去之后就发现无夜果然不见了,而且还将城堡翻得乱七八糟……然后,我就开始启动追踪咒来寻找,但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它没有离开多远,但因为这个原因,我变得不敢去四处寻找,因为害怕这样会让它越跑越远,越来越难抓。”说完,伊萨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后来又过了两三天,无夜还是在原先的位置上没有离开,我就想,既然无夜感觉到我已经回到维昂登,也丝毫没有离开那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它完全不知道我在它身上下了追踪咒,所以,它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应该是最安全的。”可如果我留在那个地方太久,就会不可避免的引起它的怀疑,所以,我马上就离开了,但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对伊萨斯挑眉,幽语气中满是嘲弄的意味。”我说尊敬的、亲爱的、伟大的恶魔公爵大人,您到底知不知道有一个魔法,它叫做‘幻镜迷阵’,就是那个可以大范围的将目标物锁定,然后让目标无法离开迷阵的可爱黑暗系魔法?
“当然,如果您还不满意的话,您也完全可以使用光系魔法,比如说那个什么‘羽海光牢’之类的,诸如此类的各种魔法还有很多,不知道大公爵大人您怎么就连一个都没。想。起。来?”对幽的指责,伊萨斯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问了幽另一个问题。
“你认为无夜的能力达到什么程度?”思考了一会,幽点点头:“的确,如果使用法阵来将它困住,然后进行捕捉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过只要能抓到无夜,我觉得就算死几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对于身为恶魔公爵的你……伊萨斯,我可不相信你会突然吝啬起,那几条跟你完全无关的人类性命。”说完,幽露出了一抹冷笑。
“幽……虽然说人类经常都会无意识的伤害物灵们,但你也不能这样看待那些灵魂是吧?”微微皱一皱眉,虽然他真的不在乎那几条人命,可伊萨斯还是对幽的态度提出他的质疑。
但很快的,他就在幽的警告目光下,继续说他自己的问题||没办法,他还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也不怎么在乎那几条人命,但是……如果启动这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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