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古董屋- 第5部分

小心的握起尸体的右手腕，法医将死者的手腕外翻，使齐斯等人能清楚的看到伤口情况。

“死者用以自杀的凶器，与第三者在她腕上再划一道伤痕的凶器应为同一件，属于一种尖长的武器，但并不是刀剑类。”

“我们曾对比过各种类似刀具与剑类的划痕图谱，都无一匹配成功。”此时，克雷插口，为法医的解说补全。

而此时，幽与齐斯则是神色古怪的对望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法医小姐继续她的工作。

“死者死后，双眼被挖。从眼廓周围残留的神经纤维破损情况看，她的双眼，是遭人徒手挖去，我只能说，这种行为真的非常凶残。”

说完，法医官开始转移场地，向第二张置有尸体的验尸台走去。

而她的助手和在场的另外三个大男人，也理所当然的随其行动。

“这是第二名被害人，死于五天前，我们在她家里找到这可怜的孩子，她不过才刚满十六岁。”

轻轻的抚摸着少女尸体的金褐色发丝，法医眼中流露出惋惜与哀伤的神色。

“她是被尖长利器刺入心脏致死。

“同样，在致命伤左上方，还有一格与致命伤口一模一样的伤口，是在死者死后马上被刺上去的。”

“这孩子被取走身上的哪一部分？”

在片刻的沉默后，幽问。

而齐斯则是跑到德拉克身前踢了他两脚，并如同大赦般的说：“行了，别装了，现在就放你出去。”

刚说完这句，本来完全没有动静的德拉克，竟猛的坐直身子，只是双眼还是牢牢紧闭，像是被人用万能胶粘住似的。

“你马上回本部的书库，将Ｂ字部第四行第三栋书架上，从上数第七行中间、那本用黑貂毛当封面的书取来。”

微一皱眉，齐斯一把将他扯起来，并打开门推他出去，也没理会对方有何反应，就关门快步走回验尸台边。

“继续。”

对停下手来看着他方才动作的法医官点头示意，齐斯随手掀开那张盖住少女尸身的白布。

“她……失去的应该是内脏对吧？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她缺了哪一部分。”

从呆愣中回神，法医顿时觉得之前曾稍微同情过德拉克的自己，就跟傻子没差别！

传言果然是真的，ＵＫ的人，全部都是疯子和傻子！就算他们长了张不错的脸蛋，也一样。

翻了个白眼，有着一头性感大波浪火红长发的法医，这才回答幽先前提出的疑问：“她被人取走了肝脏，同样是被人在其死后，才徒手将脏器撕扯下来取走。”

“两位……是不是想到些什么新的线索？”一直无语的克雷，在此时插口，以十分认真的表情看向齐斯和幽。

他们相视一笑，最终还是由幽来回应那位探长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克雷先生。”

“因为……齐斯先生将伊斯探员派去取资料，那应该就是有了线索才会这么做的对吧？”

用不怎么确定的眼神看着齐斯，克雷这位本来经验老到的探长，此时竟觉得自己像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实习生，在面对着两个明明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同性时，还会不自觉的怯弱起来。

轻笑出声，齐斯走到克雷身前拍拍他的肩。

“看来克雷先生有加入ＵＫ的天分。”

“先生谬赞，这不过是按多年办案经验推断而已。”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克雷心中却是万般无奈，他才不要跟一群疯子和傻子为伍！

“还记得先前跟你提过的‘七镜还魂法’吗？”

从克雷的脸色不难猜出他所想为何，但齐斯并不准备计较。

“其实这个魔法所需要的祭物，虽然是需要自我奉献。

“而以厄法迪斯的力量，要诱惑一个人类去为他奉献生命，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他曾经连冥府的统治者都迷惑过，但以我们所知，那个魔法并不需要奉献者使用同一件器具自戕。

“而明显，这几件案子的受害人，都是用同一件不明利器自杀的，因此，我们需要找出相关资料来查一查，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并不是得到了新线索，只是找到了些疑点，并期望从中找出‘线索’。”

看了眼正皱眉看着齐斯的法医和她的助手，幽走到那美女身旁，对她作了个“请”的动作。

“医生，能继续您的解说吗？还有两具尸体，她们的致命伤分别在哪里？被取走的，又是身体的哪部分？”

在稍微愣住后，美丽的法医官神色一敛的对幽点头。

“最后两具尸体……其实她们的死亡时间相差有约四个小时，她们的致命伤都在同一个地方，那就是颈部动脉。

“而她们……很奇怪，她们体内的血全部被人取走，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之后不久，凶犯又从她们的干尸上徒手扯下其中一人的一只左手臂，和另一人的牙齿……”

语毕，她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让两具惨白枯黄的尸体曝露在空气中。

接下来，又走到靠近她右边的那具尸体旁，用手将尸体的下颚拉开，使干尸的嘴部打开。

“请看。”

她招呼幽一行人去看那尸体的嘴巴。

“娜亚……”

看到女子尸体的惨状，克雷忍不住上前想要去碰触那具尸体的头发。

但法医官的助手很快的将他拦下，他可不能不戴手套就随便的去碰尸体啊。

“克雷，你就节哀吧，其实娜亚跟费里沙……唉……我们署里没一个人觉得好受……”将手套除下一只，法医轻拍克雷的肩膀以示安慰，语气中，也透露出莫大的悲伤。

看来这就是克雷的侄女了！

看过眼前那一幕，齐斯与幽相视一眼，快速的交换了意见。

之后也不再理会那位还在伤心的中年探长，幽又从头将四具尸体重新审视一遍，而齐斯则是一直站在原位魂游天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从他眉间的褶痕可以看出，那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内容。

忽然，两人都同时猛的大叫起来─“梅纳斯！”

不管是生活或是梦，往往都是充满了意外与惊喜的，不管你是否喜欢，你都必须接受这些突变。

第五章梅纳斯

突变，一个转圜的契机─神也会有被蒙蔽而犯错的时候。

“快！告诉我！这几个死者的身分背景！”

再一次异口同声，而且，这次幽和齐斯二人还同时冲到克雷身前，也不管别人有没有被吓到，一人一手扯住克雷的衣领，大有逼供的气势。

被吓得一愣，可怜的克雷探长，呆滞的来回看着两位凶神恶煞般的年轻人，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丝声音。

“七天前的那名死者是个流莺，五天前的那个小女孩，是圣菲力浦高中的学生。”

说到此，他顿了顿，又看了眼躺在身后的两具尸体，轻叹口气，才继续，“最后这两位……其实都是我们署里的同僚，我的侄女……也就是娜亚，她是次席法医，而另外这位费里沙小姐，是娜亚的助手。”

果然！又对望了一眼，齐斯和幽都为最后两名被害人怪异的死状找到了原因。

“你觉得是不是因为‘梅纳斯’？”

唇角扯出个极轻微的弧度，齐斯望着幽问道。

没有说话，幽只是点头表示对友人观点的认同，接着，他便一脸凝重的走到房间的角落，不知给什么人拨电话，只能隐约的听出对方似乎是住在美国纽约，一个叫“空”的人。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齐斯与幽两个知情者之间打的哑谜，当然造成了克雷等人的困惑，于是，在看到幽避开自己等人去打电话后，克雷终于忍不住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克雷先生是否还记得，德拉克所提及的七镜还魂咒的施法必备物？”

齐斯好心的开始为那群普通市警人员解说。

“其中有一项就是‘杀人者之血’。”

闻言，克雷在思考一秒左右后，对齐斯点点头。

“德拉克探员还说过……你们刚刚曾提及的‘梅纳斯’，就是杀死那个什么幻王主人的女人对吧？”

“没错，所以，依您多年的断案经验，阁下觉得娜亚小姐跟费里沙小姐二位死状，会跟前两名女性不同的原因是什么？”对克雷微微颔首，齐斯又问。

但此次回答他的，却不是中年探长，而是从一开始便没说过话，还因为一副巨大眼镜跟口罩的遮掩，而让人看不到她容貌的法医官助手。

“因为那个凶手误以为娜亚跟费里沙是那个什么梅纳斯，所以，就以杀死梅纳斯的方法，来杀死娜亚跟费里沙，对吗？

“但后来凶手发现他搞错了，娜亚跟费里沙都不是那个女人，所以，才补救式的将她们身上的部分脏器或肢体取走。

“而且，这个认知错误并不是同时形成的，那个凶手先错认娜亚是他要找的人，但结果发现她不是。

“接着，又以为费里沙是，但可惜费里沙也不是，这也就是她们两人的死亡时间相差了四个小时的原因，是不是这样？”

基本已经无视于这个人存在的齐斯，在听到这把突兀的女性嗓音时，脸色明显的一僵，露出被吓到的模样，但很快又回复到正常状态。

“是的，正如这位小姐所言，但凶手为什么会以为娜亚和费里沙是梅纳斯？”对那名存在感十分微弱的女性露出微笑，齐斯再一次为众人提出问题。

但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整个存尸间内，除了微弱的空调声，及幽那些模糊不清的电话交谈声外，就没有别的声响。

等了一阵，见真的没人回答后，齐斯才笑道：“那是因为她们两人身上有某些东西与梅纳斯相同，从而造成厄法迪斯的错判……

“而到底是什么东西致使厄法迪斯的错判？答案就只有两种：一是外貌特质，二是灵魂气息。

“由于娜亚和费里沙小姐们的外表完全不同，我们可以排除掉第一种可能，所以，只能够是因为小姐们的‘气’里，沾有梅纳斯的气息，从而使得厄法迪斯错认她们的身分，对她们施行了该对梅纳斯施行的献祭法。”

停下来看了眼众人的反应，齐斯继续道：“那么，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就是为什么她们身上会有梅纳斯的气息。

“中国人有句古语是这么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人的灵魂气息也是一样，当你与一个人相处久后，你们的‘气’就会相互的沾染到对方身上。因此……”

“你是说……真正的梅纳斯就在她们身边？”

美女法医皱眉看着齐斯，虽然她听了那么久，都觉得这些不过是天方夜谭的东西。

但……如果是真的，那她也得小心了，毕竟这法医科总共也就她们四个女人，照这个灰发男人的说法，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沾上“梅纳斯的气息”，有可能会遭到凶犯的杀害。

轻轻点头，齐斯将目光移到失去牙齿的那具尸体上。

“而且以她们的身分看……真正的梅纳斯，就在这家警署里任职，毕竟能同时跟一名法医及其助手造成灵魂气息互换现象的……就只有她们的同事吧？或者她们之间私交甚好，还经常去接触同一个人？”

“不，她们只是同事……而且因为年纪跟爱好都相差很大，平时除了工作，私下并没有太多交流。”

微愣的摇摇头，法医官呆滞的看着她同僚的尸体。

她实在想不出，署里谁有可能是那个凶犯所寻找的“梅纳斯”。

于是，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行，齐斯，知道梅纳斯转生的时间跟特征了，开始找人吧。”幽不知在何时已挂断电话，重新走到齐斯身旁。

“荒野里的牧人，只知吃喝不知羞耻的家伙，我们知道如何把许多虚构的故事说得像真的，但如果我们愿意，我们也知道如何述说真实。”─《神谱》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德拉克希望可以在自家老大让他滚去找书时，非常明确且坚决的拒绝这项任务，并愿意以观看尸检这种残忍不堪的刑事作业为代价。

看着眼前和身旁迷宫墙壁似的巨大书架，他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Ｂ字部第四行第三栋书架上，从上数第七行中间的黑貂毛书皮书册……上帝！他现在连Ｂ字部在哪都找不到！

天啊……这该死的图书室，还因为结界而不准带有电波的东西进来，不然他还能硬着头皮，打个电话给老大问问路怎么走。这下可好，连硬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他现在跑回去跟老大说：“老大，我找不到Ｂ字部在哪，您带我去成吗？”

大概就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朝阳。要正好遇上他们老大心情不好，还有可能会直接就看不到今天的夕阳。

抬头望向由上个世纪著名巫师画家马文，所画的天体图天花板，德拉克忽感头痛的扶住自己的头。

看来这些能为身处野外的人指示方向的星宿，并不能为此时的自己服务。

随手从左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册，德拉克皱眉盯着上面一连串花俏的装饰文字，困难的从中辨认出书的名字。

“《奥比比与奥比比比的旅行手记》？”轻声地念着，德拉克深明自己此刻的逃避行为非常愚蠢。

“应该是《奥比皮与奥毕皮萍的旅行手记》。”就在他叹气的准备将书册放回原位时，一把细幼的孩子声线却传到他耳中。

心下猛地一惊，手一抖，那本名字奇怪的书掉到了地上。

“这本可是有七百八十六年历史的古书啊……怎么能这么不珍惜……”

惋惜的声调，自突然出现在德拉克身旁的人口中逸出，那人半跪在德拉克面前，小心的将那本根本看不出有那么珍贵的书拾起。

无比震惊的瞪视着眼前人，德拉克在呆滞数秒后，好不容易才从喉管里挤出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地啊！恐怖的齐斯老大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正是他们ＵＫ全体出动，在全国范围寻找多日都无法找到的人─年仅十岁，被老大和巫老板怀疑为神器幻王的德国天才音乐家，俄尔斯。普鲁士？

“呵呵……不用怕，先生，我不会伤害你的。”

站起身来，俄尔斯─厄法迪斯轻笑着看了德拉克一眼，接着随意的翻开方才拣起的书。

“如果阁下希望了解我是怎么进来的……嗯，我只能说，你们组织的守备人员警觉性真的非常低！

“我不过是使用了一个连初学者都会用的隐身咒而已，就能骗过这里所有守卫的眼睛，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

“你、你……”

由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看起来只是个小孩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德拉克，就只能像口吃一样重复着同一个字。

驱使魔力使手中的书准确回到原来的位置，厄法迪斯对惊恐无措的德拉克，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双蓝色的眼睛，深深的望进同样湛蓝的另一双眸子里：“如果你是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的话……”

轻轻摊开手掌，少年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水晶质地的七弦琴，他轻轻的在上面拨动，琴随即流泻出一串悦耳的音阶。

“其实，在下是来请先生帮一个小小的忙，相信先生一定不会拒绝吧？”

面对眼前笑得十分甜美的少年，德拉克忽感一阵恶寒自背部生起，接着，极缓慢的，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一般，跪倒在少年的脚边，但他的脑部却清醒的知道这样不行，并希望能控制身体，马上爬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事与愿违，他不但没能爬起来，还惊诧的发觉自己竟连一根手指都没法随意控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虚软。

“不要怕，先生，在下只是希望能用你来跟大公阁下交换我重要的极品……那个毁灭我主人的女人……”

耳边传来少年温柔的语句，德拉克的意识在下一秒便沉入一片黑暗之中，而昏迷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