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血月的话后,贝里斯呆滞了足有十秒之多,就像失忆一般、被人抽走了灵魂般的愣住。
当初得以在灭族惨祸中逃生,其实并非他命大,而是他早已知道会有这件祸事,提前做了准备。
本来,他还想带父母和表姐一起离开,但他们却丝毫不领情,反而合三人之力,硬是在危急关头将自己保护起来,并且送走,他现在才会有命站在这里。
说到底,都是他心中的“爱”念误事,可他却像永远不知记住教训似的,又在灭族惨祸的不久后,爱上一个比奥莫更不该爱上的人——炎华。
他又何尝不知道,如果炎华真的成功了,这个世界就会被卷入毁灭性的危机中,就如同当年他明知奥莫接近他只是想毁灭摩罗一族,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要去做“飞蛾扑火”的蠢事!
爱……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它难道就真的没有对错?
这个无人能给他答案的问题,早在他心中徘徊千转,但此时再想,更是苦涩。
抬头去看血月,他才注意到这吸血鬼已经在念咒,开始破除红莲净咒的魔力,因为在凶眼医师脚下的火焰,已明显由先前清晰的三色分裂,慢慢的转成了一片相同的赤红。
微一皱眉,贝里斯狠狠的一咬牙,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在能将人所有精力、耐力耗费殆尽的降温行为中,齐斯再一次的受不了,他在快速的念完一个基本冰咒后,迅速的瞄了一眼手表,猛然发现,离正午时分只剩下二十五分钟,一时间,心中燃起了一阵恼怒。
最终一腔怨愤,全化作一道能杀人的目光,射向神态十分悠闲的某古董商——我们伟大的巫瞳幽先生。
“到底血月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来!”虽然齐斯中气不足,但他咬牙切齿的语气,却意外地让这低弱的声音更添几分寒意。
被他那么一瞪一问,连幽都受不了的浑身一震,但他始终是幽,那个手段厉害到连以整人为自身责任的凶眼医师都害怕的幽。
很快从最初被吓到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幽微笑着走到齐斯身边,其间仍旧不断的依靠人鱼之泪,轻松的释放冰冻魔法。
“齐斯少爷,您稍安勿躁么,我们亲爱的凶眼医师,他就算个性再恶劣,也不会不守信用,更不会是个见朋友有难,还不赶快跑来奚落一番的吸血贵族。”说完,还拍了拍齐斯的肩,以示安抚。
只有感受到幽到底用了多大力度拍他的齐斯,才能知道此刻自己的痛苦。
狠狠地瞪了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的幽一眼,齐斯决定放弃对这家伙的期待,转而看向一直无比认真的施行高等冰冻魔法的雪炽。
“这位喜欢扮恶魔的老兄,你不是天使长吗?难道就没办法让我们从这个该死的玩意里出去?”听到身后有人提到天使长三个字,雪炽边继续念咒文,边转过身去看齐斯,用疑惑的眼神来询问他,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发觉雪炽有可能根本没听清先前自己说话的内容,齐斯忍不住一翻白眼,随后道:“卑微的凡人在下我,是想问您这位伟大的天使长大人,有没有办法在没有人来救我们的情况下,于二十分钟内破开这个魔法阵,让我们好能继续阻止世界毁灭,这一伟大善行的好办法呢?”看着齐斯那副疲累模样,雪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可还是在最后关头,接收到来自幽强烈目光的“友好提醒”,才将已到嘴边的笑意,狠狠的压成一声轻咳。
“对方恐怕是幻魔的贵族,以他的魔力,即使是暗帝,被困在这个阵法里面,恐怕也要花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将它破解,所以……要在二十分钟内破阵出去,实在是非常困难。”闻言,齐斯忍不住的发出一声低嚎——他命苦啊!
无端被幽这个绝世大魔王给拖到这地方来受罪不说,现在要真不能阻止那个疯女人乱来,回头估计还得承受来自冰剑女王的责难……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不是随便扣他一、两个月奖金就能完事的!
脑海中浮现出女王那副似笑非笑的脸,和她可能会实行的恐怖刑罚,齐斯禁不住浑身一抖,越发的感觉到,要是血月那只白痴吸血鬼再不来,恐怕明天就是他的忌日。
就在被自己的想像吓得脸色苍白的时候,幽却像忽然想起什么的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被他这么一惊一吓,齐斯那本来就已经提到半空的心,再度悲惨的晃荡一下,差点没直接昏倒在地上。
可这次,不幸中的大幸,还有一个倒楣鬼跟他一起被幽吓到,那人就是泽尔贝尔。
“我说幽啊……你想谋杀我们你就直说嘛,你这样吓人是很不人道的,要砍要杀也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可被你这么个吓法,是会造成我们这些被害人严重的心理和精神阴影的……”不满地停下施咒,泽尔贝尔也走到幽身旁,一双无比漂亮的蓝眼睛“幽怨”的盯着幽,以控诉他那声惊呼给他带来的冲击。
轻笑数声,幽看了泽尔贝尔一眼,然后又拍了拍齐斯的肩,才出声道:“我只是想起一个,能让我们在没有血月阁下救援,却也能在二十分钟内破开这个魔法咒阵的方法。”“啊?!”这次,是包括雪炽和文恩在内的四人联合异口同声。
神秘兮兮的对难友们微微一笑,幽从脖子上又扯出一颗坠子——那是一块呈不规则形状的不知名石头。
透明的外层,中心处是一点如火的橙红,那颜色却又能在石块中如水般的滑动,石块的外表,也不似一般宝石般的尖锐,而是如玉般的圆融、温润。
呆滞了一秒有多,雪炽和文恩忽然同时惊呼起来——“冰火灵石?!”
第二章魔剑降临
集中精神,血月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脚下的红莲净咒破除。
他清楚知道,若动作再不快些,恐怕等会儿将人救出后,还要被那群不知道感恩图报的家伙,狠狠的“教育”一番,以让他认识到自己迟到的错误。
心中想起幽那张恐怖的邪恶笑脸,血月浑身打了个寒颤,却在要下手的同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魔力正朝自己高速攻击过来。
身体几乎快了脑子一步,反射性的挥出一个反射魔法,可在最后关头,血月还是控制住自己,硬是将强大的反射魔法,扭曲成一个防护壁。
就在他这么做完的下一秒,贝里斯用尽他目前的所有力量所聚成的黑阎魔法球,便与血月才布下的防护壁产生了剧烈撞击。
到了这一刻,血月终于忍不住的对贝里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你还是决定,要再一次为了你的‘爱情’,赔上你重要的东西?”一双蓝黑异色的眼睛,高深莫测的凝视着,因无力而跌落地面的贝里斯。
后者,边困难的大口呼吸,边痛苦的皱眉回望血月。
如果可能,他也不希望这样……
如果可能,他希望公主能接受他,能和他一起去深山隐居,从此不再理睬这尘世凡俗的一切事物,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做个平凡人,即使不能以恋人的身分与炎华相守也无所谓,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平安、宁静的生活,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但炎华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心中的悲哀,很快便呈现在面上,贝里斯苦笑出声,但他这一笑,却牵动了沉重伤势,立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看到贝里斯吐血的惨状,血月忍不住怜悯的看着他,稍微沉默后,道:“你这是何苦?
“孩子,你明知道以你的力量,就算在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有机会战胜我,何况你早已受了伤,无法再使力,你并非一个愚蠢的孩子,可为什么要做这样愚蠢的事?还是早点放弃吧!”虽然血月这么说,可他心中却十分明白贝里斯这么做的原因,他会这么问,只是想给贝里斯一个再度思考的机会,如果这样他都不领情的话,那么……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在不使用暴力手段下,使这个傻孩子乖乖就范、清醒过来,好让他能对其表姐有个交代,让她放心。
其实,贝里斯追求爱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的爱情,实在过于自私,如果他只顾及到自己的快活,而忽略了他人要付出的沉重代价,那么,这种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爱情”或者“幸福”,还有什么意义?
并不是说他追求爱情是错的,只是过于盲目却是绝对的错误。
无声的叹了一下,血月轻摇了摇头,从空中飘下,落在躺在地上的贝里斯面前,伸出手,想将他扶起。
但贝里斯却在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瞬间翻结成印,积聚起身体内最后的一点魔力,像是要和他同归于尽一般,在血月防御心和防御强度最低的时刻,猛然对他发动攻击。
“无尽黑暗之王!请允许您卑贱的臣民借用你无上的力量!将他眼前的敌人!
永远深埋于黑暗中最深处的黑暗之底!”急速将咒文吟唱出来,在贝里斯语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紫黑色的雷电状光芒便自他手中疾射而出,在来到血月身前时,竟瞬间化成两条大巨龙,凶猛的缠束着血月的身体,随即,两只巨大的龙首张大著自己的嘴巴,似乎想将被它们束缚住的猎物,狠狠地撕咬吞噬一番。
事实上,在贝里斯凝集魔力的那一刻,血月就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而他什么都不做的原因,只是想让贝里斯彻底将自己的魔力全部击出,好使这个笨蛋在这一击以后,能在很长的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他,这样,自己也可以不用将他杀死,也算是对塔柯女王有所交代了。
就在两头巨龙准备将血月撕吞入腹的刹那,血月全身都被一层淡蓝色的光膜所包裹,而巨龙在碰触到那层光膜时,显得万分痛苦。
随着光膜光芒越来越大,巨龙对血月的缠束亦越渐无力,它们紫黑色的躯体,在淡蓝光芒的照射下,慢慢的变得透明,威力大减,而龙口中发出的声声悲鸣,也诉说着它们此刻的痛苦。
此刻,贝里斯心中的惊惧,不会比那两条龙的痛苦低半分。
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似乎被一个巨大的淡蓝巨蛋包裹起来的血月,贝里斯自问,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布下这样一个高级的防御魔法,这个男人除了在方才破解净咒时有念过咒文外,便再没有其他施咒动作……
在这么近的距离,和如此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是侯爵阶级的暗族贵族,也不可能逃过他的阎龙魔光,但这个男人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贝里斯惊疑之际,血月已借那层包围住自己的光膜,将那两条凶恶的紫黑色魔龙完全消灭,而在龙消失的同一瞬间,血月身上的那层光膜也完全消失。
血月与贝里斯之间,又变回了贝里斯袭击血月之前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般,血月仍旧朝那个躺在雪地上,受伤甚重的人伸出手,并露出抹友善的笑。
“放弃吧,孩子,听我的话,离开这里,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否则,让银狼族将你抓住,就算是我,也没有理由让他们放你走。”“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伸手去握住血月的手,贝里斯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除了自己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拿来与对方抗衡的东西,他是彻底输了。
然而,即使他真的用性命去和这位吸血鬼族再战一场,也依然逃不开被打败的命运。
正如血月所说的,自己所做的,不过就是些“蠢事”。
早已知道结局,为何还要去浪费那样的力气?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是那样的温和笑着,血月伸手将贝里斯一把拉起,并轻声念了道治愈魔法的咒文,倏地,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温柔地将贝里斯的身体包裹起来,但很快的又消失无踪。
贝里斯开始觉得,或许自己该听从他的话,就这么离开,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找个地方或者回到故乡,独自隐居,做什么都好,去为族人守灵也行,也算是尽到自己的一点心意。
可当那些为他治疗的白雾散开后,他望向血月异色双瞳的瞬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炎华的脸,和奥撒拉看着他那玩味的眼神……
然后,他猛然的醒悟,身为以惑人心魂为天职幻魔的他,早已在不知何时,被血月那双天下闻名的“凶眼”所迷惑,竟在不知觉间,跟随他所想的去行事。
贝里斯甚至怀疑,自己会用尽体内最后一点魔力去攻击他的行为,也是这位凶眼医师一手操纵的,否则这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毫发无伤的化解他的攻击,更遑论他那道不知在什么时候施放的防御魔法。
想到此处,贝里斯冷然一笑,左手一翻,一把银色的长剑竟在瞬间出现在他手中,细看之下,这把剑与斯卡那把十分相似,只是剑尾所坠的,是黑珍珠与不知名的紫色温润宝石。
此剑一出,却让血月稍微呆滞了几秒。
“水天魔月?”微皱了皱眉,面对这把剑,血月自问在赤手空拳下,没有去正面挑战它的胆量,只是……为何这把早该失踪已久的阎族魔剑,会在这个亡族的贵族手上?
水天魔月,被称为史上十大剑王,在十把剑中王里,只有它和“芝幻凝天”这两把剑的剑灵,从不化作人形,或者是任何一种除了剑以外的形体。
而水天魔月,更是十王中,出了名的凶器,其暴戾之气,传说可使普通的兵器无战自折。
若水天魔月不是有它的剑鞘“止息”,对它稍作控制,这把剑恐怕早就为祸人间,使得生灵涂炭。
此刻,血月实在不得不对贝里斯稍作称赞,因为在眼下,贝里斯早已用尽全身魔力,与自己对战,绝对是九死一生,只有输,绝不可能有半分胜算。
可水天魔月一出,他就能完全倚仗这把魔剑的魔力来对付自己,借力使力,他只要将身体暂时借给水天魔月便可以对付自己。
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幽一句,平时不需要他的时候,就跟冤魂似的甩都甩不掉,现在要依靠他对物灵的了解和控制来解决问题时,他却被人关在一个麻烦透顶的法阵里动弹不得!
天知道他对这类东西除了基本认识外,那些乱七八糟的底细可是一点都不清楚,而若是不清楚,除了硬碰硬外,就不能找到别的方法——真他妈的麻烦!
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然睡得跟一只猪似的德拉克,血月知道,期待这个没用的小贵族来代替他解开红莲净咒,完全只是个幻想!
他轻叹一声,用力的拧了拧自己的眉心,这才重新望向早已站在那摆好了架式,准备对付他的贝里斯。
先前贝里斯出剑的时候,就已经想藉机划伤血月的手臂,但无奈,血月闪避得快,这才得以逃过一劫。所以,现在血月再看到贝里斯,实在是越发感到头痛——这劝也不劝听的家伙!
照这情形来看,幽一群人要是等他去救,再等个两、三个小时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可若是要他马上去解咒,也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果然还是该早早将这个菲那公爵杀掉,不应该顾及几百年前的情分才对……
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败在心软上。
边在脑海中千弯百转的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对付那把明明就该失踪的水天魔月,血月已动作敏捷的躲开来自魔剑的五次强大攻击。
第六次,当水天魔月忽然从他的右后侧杀出的刹那间,血月终于忍不住的祭出一道高级黑暗魔法——天魔轮舞。
这个是属于阎族遗血贵族中才会使用的上古黑暗魔法,因为它的施咒就是用自己的动作,而非咒文,因此对于那些突如其来,根本不给人时间念咒的情形而言,这是个实用性非常高的魔法,虽然它有些复杂。
贝里斯心中不禁一颤,并非血月能又一次的躲过水天魔月的攻击,而是在他看到这位凶眼医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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