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查的怎么样了?”阿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案子。
密禾虹将众人集合现有的线索做出的推断一一告诉了阿尔。阿尔在电话里不停地“嗯”着,没有做任何评论。
“辛苦你们了啊!我那边也都已经汇报过情况了,看来我得等吴荐队长把报告整理完了才能回去,否则我也不能交差了!”
“又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话呀,麻烦又不是你们制造的。要我说,还是你们帮我解决了麻烦呢!只是今天的事我们都没料到会如此事出突然,哎,虽然老说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咱们确确实实是输在人算上了,只能说明,我们的办事能力尚且不足,不能算是制造麻烦!”
“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多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快就明白我是在安慰你了呀!哈哈哈……别太消沉,知道了你们的情况后我也考虑了很久。但是我相信,你们以后即使碰到再多的麻烦,也一定有能力去解决!毕竟,能力这东西,也是靠解决这些麻烦堆积起来的不是?”
“阿尔,不过这次真的要感谢你的帮助。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走到今天……”
“禾虹啊,互相感谢的话对于我们来说都足够了。我现在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阿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我也想成为你播种下的种子,你看看如何?”
密禾虹有些惊讶。而后,他泛起了笑容,回答道:“我想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回到住所,两人都如释重负一般地倒在沙发上。
打开电视,听不到任何关于前些日经历的这几期事件的相关信息。打开电脑,也就零星有几句话提到曾发生过此类事件……
「有太多的黑暗都被埋在了“现实”的下面,但这也是必然所趋。就如同他们选择只将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诉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一样,或者说,就如同真实的生活永远都无法被搬上舞台——“事实”总是有着太多的残酷使得“现实”不得不将它们隐藏。」
依旧如同曾经的选择,重新翻阅起这些事件的资料的二人并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虽然放弃了太多让自己放松或玩耍的时间,但相对于那些轻松之事,他们更希望能够留给自己在人生结束前的二十年里。
密禾虹深知自己对方啓之的挑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这也是方任之总是顾忌着不愿意让他们见到方啓之的原因之一。或许他担心这两人年少轻狂,不是让对方攻击得惨败,就是被自己的浮躁提前暴露了自己的缺陷。但是好在,这几年的“修行”没有白费。
为了应对这些关键时刻,方任之知道,密禾虹与缪卿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只是,他当初并不确定,眼前的两个孩子真正选择的路是哪一条——妥协于此世的“主宰”意识,还是意欲突破奴性创造“平衡”之势。
而这天听了密禾虹的复述,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本担心他们无法理解“平衡”的用意,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分析地比自己理解得更为透彻。
想到这儿,方任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密铮的号码……
推研会的其他成员,以及金韵与楚孟柯得刚刚知了发生在这天下午的事情。龙泽仕认为,他们应该知道这些。
缪卿的电脑里发出了阵阵提示音,打开一看,发现是金韵和是霏发来的询问信息。
“看来泽仕把今天的事都告诉他们了。”
密禾虹点点头。“告诉他们也挺好……就是我还在想你留给我的那件事该怎么说呢……”
缪卿抬起头,回想了一下后,笑道:“哦……对啊,这件事也挺关键的。”
“你就老把这些麻烦事扔给我……真是够腹黑的!”
缪卿只是一味地笑着,没有做任何辩解。
“怎么样……他们都什么反应?”密禾虹问道。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知道详细情况咯……”
“泽仕没告诉他们详细情况吗?”
“说是说了,但这几个家伙喜欢刨根问底你也是知道的。”
“哎……”
“老人家,别再叹气啦……”
“你……”
又是一阵闷笑。密禾虹无奈地看着边打字回应着疑问边偷着乐的缪卿,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
“哇!搞突袭啊!”缪卿回避了这一击后,看着电脑的眼神突然变了,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喂……你快过来,看这个!”
头条新闻上赫然写着,今天下午本市某公安局副局长跳楼自杀的消息。看着新闻上的字句,两人马上联想到了吴荐提到的那个今天应该负责监督押运的副局长。这时,电话再次响起。果不其然,就是吴荐打来的电话。
“新闻我们已经看到了……跳楼的就是他吗?”密禾虹开门见山地问道。
“恩……是他。他们得出的结论说是他长期患有和金和一样的抑郁症,所以自杀很正常……我真不知道这些话究竟能不能信了……”
“信。”密禾虹不等吴荐把话说完,就直接给他下了结论,“相信他们,最起码你的每一次言行都要让他们觉得你相信他们,哪怕心里再怎么怀疑。”
“恩,我明白……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有一点现在我可以肯定了。”
“什么?”吴荐很奇怪,密禾虹突然肯定的东西会是什么。
“负责押送那两名犯人的分局——每个人都在说谎……”
吴荐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可是,回想起一系列的案件,他突然感觉到了豁然开朗。
NIL已经渗透到了任何一个角落——这虽然是吴荐不想承认的,但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种种事件,已然让自己应接不暇,也顾不得再质疑些什么。即使质疑,也得不到其他更好的结论。此刻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身边也有NIL的人存在,倘若是与密禾虹一行人一样属于平衡一派,或许自己的处境会好上许多吧!毕竟,如此庞大的团体若能凝聚起来,这种力量的不可抗拒是绝对惊人的,恐怖的,令人窒息的……
他停止思考,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电话上:“凡是人的证言……现如今都不可信了吧!”
“是的……总之,关于这几件案子的报告,我们会帮忙,有什么资料需要你们提供的我也会去问海歌。所以,吴队,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实在太辛苦了……”
吴荐听着电话里密禾虹的声音,这让他回想起了曾经与自己一同奋战过的袁晓翼的父亲。他不知道还能多说些什么,只说了句“谢谢,再见。”便挂了电话。
他们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疯狂地拼搏着,却难以接受旁人的辛苦而导致的积劳。
或许,正因为他们是同类人,才会遇到,或者应该说是发现同类的事吧!
看着新闻上写着的“自杀原因初步判断”的字样,吴荐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去多想。
次日清晨,密禾虹收到了吴荐发来的短信。
“上面因为自杀事件把一系列有关的案子都压下来了,报告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了。”
看着这句话,密禾虹再次无奈地笑了起来。看见密禾虹怪异的表情,缪卿头顶着毛巾走到他跟前,拿过手机念起了上面的字,之后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怎么样,今天集会吗?”密禾虹问道。
缪卿点点头,“当然,算是总结会吧!哦,对了,还有个事。我妈可能下星期就回来了!”
密禾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道:“好事儿啊,到时候去菜场多买点菜回来好好撮一顿!”
推研会的活动室里,除了七个正式成员外,多了金韵和金铭良两人。当然,多了金韵并不算上面奇怪的事,怪则怪在金铭良也硬是要凑热闹跟着一块儿来。
一看见密禾虹与缪卿推门而入,金铭良就高兴地站起来叫道:“今天我来做嘉宾的!”两人很是惊讶,看着其他人,见龙泽仕与是霏也是一脸无奈地笑着,于是便默认了金铭良的“嘉宾”身份。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那两个杀手被灭口的事了。”密禾虹直言不讳地说了起来。谁知,金铭良却突然面露惊色,说道:“什么?他们被……他们不是被关在公安局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密禾虹没想到,金铭良在不知道此事的情况下就被带来了活动室。他看了看金韵,金韵则回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想铭良迟早也是会知道的,而且对于这几件案子,他似乎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所以我想,他想跟来应该也无妨。更何况,今天要谈的事也是大家可以知道事……所以……”
“没关系,我并没有说不能带他来。只是这件事的内部构造比较复杂,所以我们解释的时候也只能挑最简单的说。”
听了密禾虹的话,金铭良点点头,回应道:“没关系。说得最简单我也好理解!”回答这句话时,他是笑着的。看着金铭良的表情,密禾虹明白,这不仅是孩子对“现实”的妥协之意,更是对自己的叙事尊重的表现。
“好。关于昨天的事,我再详细地给大家说一遍吧!”
关于两人因挤压综合症而导致猝死的一系列过程推断,密禾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在场所有人。
“至于先前关押这两名犯人的分局副局长,昨天下午跳楼自杀身亡。如果看了新闻,就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密禾虹拿出了早上刚买的报纸放在茶几上,金铭良则伸手拿起了那份报纸,看见头版处赫然标示着的标题,也皱了皱眉头。
“吴队怎么说?”金韵开口问道。
缪卿回答道说:“吴队今天早上发了信息来,说是因为这个副局长自杀的原因,相关的一系列案子的处理都被压了下来——我估计他的意思是说,案子是要办的,但是会比先前更低调,信息透露地会更少,甚至有许多细节就不再追究了。所以,他的报告书也会简便许多。”
听了缪卿的话,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无语。
甄夫毅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他们压下这些案子的真实目的何在啊!”
左余安也摇了摇头,“是啊,吴队肯定是如实汇报了情况的吧!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个副局长突然死了多少也和这两个犯人的猝死有关……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
“别忘了,他们俩是猝死!”是霏提高了嗓门,“犯人猝死的事还少吗?外头质疑的还少吗?可这次的猝死泽仕他们是查出详细原因的,即使这里头有许多事不方便公之于众,但也能够确定他们是被‘谋杀’而不是被‘虐杀’的。但是上层的人可能会担心媒体报道夸大事实,所以就没把犯人猝死的事说出来,同时再把这个副局长的死和犯人猝死联系在一起的话……你们说,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呢!”
袁晓翼听着是霏的解释,点点头,回应道说:“是霏说的没错。他们怕麻烦的因素肯定会有吧!反正这些案子也都还在取证阶段,今天……哎呀,今天不是罗阿姨上庭的日子吗?金韵,你没去要紧吗?”
金韵摇头回道:“没事。我跟家里说,还有些事想确认一下,就不去出庭了。孟柯哥哥那儿我也都通知过了,他说等宣判结束了会马上通知我结果的。”
“哦……那就好……”袁晓翼坐到椅子上,回头看了看龙泽仕,问道:“你在干什么呢?从一进门开始就没吭过一声……”
龙泽仕抬起头,环视了房里所有人后,拍了拍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回道:“整理迄今为止我们能够搜集到的所有证据。我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对了,昨天的事,不是还有好些个人找不着影子吗?我想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些线索,特别是他们押运完犯人之后的行动轨迹……”说着说着,又低下头十指疾速游走在键盘上。
密禾虹点点头,“那就别打扰泽仕了,让他继续,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收获呢。至于这些事情的后续,可能比较麻烦的是阿尔那里。金韵有空就联系一下,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毕竟他回到澳洲为了这几个案子也得折腾一阵子才能消停吧。”
金韵连连点头同意,“是啊,吴队的报告是轻松了,阿尔的报告就复杂了。毕竟那两个人是要押送回墨尔本的……哎,这事让阿尔怎么向上级汇报啊!难道仅仅是说,这里的人玩忽职守吗?也没那么蹊跷的事啊……”
“不……有一个理由行得通。”缪卿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理由?”金韵问。
缪卿站直了身子,说:“还记得最初你们家的案子是怎么被定义事发原因的吗?”金韵回想了一下,道:“因为举证的仇杀,或者是家庭纠纷,还有生意纠纷,就这几个吧……”
“不错!因为当时媒体报道的就这几种原因,所以我们只需要挑里面最合理的一项让阿尔去汇报给上级——那就是举证仇杀。因为这次我们抓捕归案的人也是那群银行抢劫案的团伙,他们是属于黑势力组织的,所以人被灭口也是在所难免的,案子难破也是必然。更何况,现在这已经是跨国案件了,真的要侦察到底,那就来真的。只是让阿尔一个人游走在两个国家之间,也太累人了吧!”
金韵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真是辛苦他了。而且现在案子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墨尔本那儿也有理由派出队伍到这里进行进一步取证了吧!”
密禾虹始终没有插话,因为他正在权衡利弊。毕竟不能确定,如果让两国官方都介入这几起案件,结果会是怎样。是彻底掀开一切的迷雾,还是如同宣布这公安副局长的自杀原因一样欲盖弥彰?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性。
“恩……我同意缪卿的看法。就这么跟阿尔沟通一下吧,如果可行那就最好。”见密禾虹迟迟才给了看法,缪卿小声问了句:“刚在想什么呢?”
密禾虹回答:“只是我想泼一盆冷水——如果两地官方都介入了此事,或许所有相关的案件都会草草了事。”
听了密禾虹的“冷水”一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金韵,你回想一下,当年墨尔本警方说是到中国来取证,获得什么进展了吗?”
金韵摇摇头。
“那我们这里的人再回想一下,那几年相关于这件案子的报道有多少?”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恶性事件,在这里却根本没引起什么重视,而且墨尔本警方特意赶来取证竟然会一无所获呢?”
全场依旧保持着沉默。
最后,密禾虹说出了一句他并不想说的话。虽然现在为时过早,但是,只能给在场的人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圆这整个局面。
“这一系列的案子背后都有一股力量支撑着,这股力量甚至是警察和媒体都无法撼动的,甚至于地方政府……所以,深入太多,结果则会反其道而行。”
龙泽仕与是霏深知密禾虹所说的“力量”为何,而其他人则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金铭良并没有想太多,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把这些事情想象成了一个国际型的黑社会组织造成的案件。
“咳……”左余安长叹一口气。
所有人都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但是太多的事情发生之时,自己都会有这种无力感。这让众人的心情跌倒了冰点。
看着眼前所有人的反应,缪卿开口说道:“不过,事情也不会太糟糕。最起码,案子还是水落石出了,能给外界的答复也有了。至于昨天发生的事……也是等这个社会有那份承受能力之时,就会公布了吧!”
听到缪卿的这句话,金铭良笑了一笑。
走出学校大门,金铭良跑到了密禾虹与缪卿身边,抬起头说道:“妈妈说,有机会想请你们去我家做客,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来,好吗?”
听得金铭良的话,密禾虹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子,双手搭着金铭良的肩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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