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张志的话,我特后悔,原来都是我撕掉门上的符闹的。忽然又有一个疑问出现,我连忙问张志:“老张,你家门上为什么没有符啊?”
张志似乎很得意:“我杀生无数,不是有句话说‘鬼都怕恶人’吗?这些东西见了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到我家来闹啊,我家不用贴这个。”
此时张志在我的印象里忽然更加高大起来了,仿佛是庙里的金刚护法一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对张志妻子说:“大嫂,我们学校现在也没人,我不敢一个人住,这几天我能住在你家吗?”
“当然好啊,就是我家乱了一些。”张志妻子赶忙说,“大志,要不你这几天先住在段婶家吧,你不是胆子大吗?”
“好,好,我也想看看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样子。”
就这样,我在张志家住了下来。果然如张志所说,他在段婶家住了几天,每晚都平安无事。张志和段婶家住在村子的边缘,所以这边邻居不是很多。过了几天,张志妻子从村子里画了两张符回来,晚上烧化了一张,另一张贴在了段婶家的大门上。我还是不敢回去住,每天张志忙完了就到段婶的房子里去睡觉。
六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张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每天他都在草山西边的宰猪场杀猪,然后运回来在家里收拾好去卖。
一天夜里,张志回家后喜形于色。妻子好奇地问道:“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看你嘴都合不上了。”
“今天买了一头猪,只用了五分之一的价钱,呵呵,明天早上早点去把它宰了。”
“怎么这么便宜啊,不会是别人偷的卖给你的吧?”
“怎么会呢?那头猪就是有点毛病,要死了,明天早上不宰恐怕也活不过中午了。”
“是病猪啊!大志,你怎么能买这种猪呢?要是别人吃坏了怎么办啊?”
“哪那么容易吃坏啊?没事没事,现在它还活着呢。”
这个张志,看不出来还这么爱贪小便宜啊,我得劝劝他。张志见我从房间里出来,对我笑了一下,刚要跟他妻子继续说那个病猪的事,被我打断:“老张,我不是偷听你们夫妻说话,刚才你说的那个病猪我也觉得不妥。”
“怎么小赵你也这么说啊?”
“老张,你卖头病猪虽然能赚点钱,但是如果别人因为吃你卖的肉吃坏了,你于心何安啊?或者出了问题被追究到你这里,恐怕你也是得不偿失吧?”
被我这么一说,张志有点犹豫。他妻子也附和我:“就是啊,大志。咱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小孩,你也不想法积点德,怎么还干这个缺德事啊?你真是的。”
张志本来满脸灿烂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半晌没说话。我想他心里肯定在权衡得失。最后,张志愁眉苦脸地说:“你们说得对,今天算我赔了,过会儿我去把它处理了。”
看来老张虽然外表粗鲁,但还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啊。我笑着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啊?我去帮你吧。”
“把它埋了,反正草山上也不常有人去,在山上挖个深坑,这样就不会有事了。我自己处理吧,不用麻烦你了。”
“我在你家麻烦你们这么久,你怎么还说这么客气的话呀?再说,你也得有个帮手是吧,现在这么黑,你怎么挖坑啊?”
张志搔了搔头发,笑着说:“那好吧,你帮我照着点亮就行,呵呵。”
张志把他家里的一盏马灯交给我,这盏马灯看起来也有年头了,怎么现在家里还用这样的老古董啊?张志两口子可真会过呀,我心里暗想。
提着马灯跟在张志身旁,没用多久就到了他的宰猪场。我忍着难闻的气味,等他把猪牵出来。那头病猪,个头真不小,懒懒地走不动路。多亏是张志,换个人恐怕还拉不动它。
深夜的草山上,萤火虫格外多,我提着马灯走在前面,两旁的竹子影影绰绰的很是耍皇怯姓胖靖谏砗笪矣惺盐蘅郑馐蔽以缇痛蠼衅鹄戳恕2茸潘扇淼耐恋兀灰换岫偷搅税肷剑幸豢榈睾芸湛酰胖揪龆ň驮谡饫锇阎砘盥窳恕N揖醯盟淙挥行┎腥蹋饷醋觯故怯Ω玫摹
张志用带来的锹镐开始挖坑,我不忍看猪被活埋,又不敢走得太远,所以就把马灯挂在竹枝上远远地看着他挖。山上的土虽然很软,但是挖了一会儿好像又很硬了,张志直抱怨:“谁在这儿砸夯了吗?怎么他妈的这么硬啊?”
多亏张志有力气,没过多久,张志只有胸口露在外面了。我说:“老张,差不多够深了吧?”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
当张志正要出来的时候,我看见竹枝上的马灯忽然灯光暴涨,而且颜色变为蓝绿色,突突地忽明忽暗。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张志也发现了异常,从坑中一跃而出,伸手就要摘下马灯察看。当他的手刚触及马灯的时候,灯光忽然熄灭,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无数绿色的流萤不规则地飞舞着。我大骇,大声说:“老张!你在哪儿呀?”
“没事,我看看这破灯是什么毛病。今天刚加的油,这么刚点这么一会就灭了?”
听见张志的声音,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很多。远处电光一闪,“嚓、嚓”,张志一定是在用打火机重新点燃马灯。就在他将打火机点燃的瞬间,一个蓝绿色的火球在他手中升起,紧接着,在那个刚刚挖好的坑中也燃起了蓝绿色的火焰。火焰高达数米,嗤嗤作响,一下子就把整个竹林都照亮了。
张志这时身上也被烧着了几处,正在慌慌张张地扑火。竹林中飞腾的绿色火焰照着张志在地上怪异地舞蹈着,他突然向我跑来,表情因为惊恐而狰狞可怖。我此时已经呆若木鸡,张志跑到我的身边拉起我,向山下飞奔。我感觉身后的绿色火焰在流动着。
我们一口气跑到家中。张志的妻子也惊慌失措:“山上怎么了?那绿光是什么?”
张志一言不发,刚到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眉毛头发都已经烧焦了,身上的衣服也烧破了许多。
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抬到床上,张志已经昏迷不醒了。张志的妻子手足无措,我赶紧说:“嫂子,附近有没有医生啊?快去请医生来啊!”张志妻子如梦方醒一样,慌慌张张地给医生打电话。我看了一眼窗外的草山。依然是绿光朦胧,阴森恐怖。
七
张志病了,据医生说是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张志的妻子认为他是撞了邪,又从村子里画了两张符贴在自家的大门上。
草山闹鬼的事不胫而走,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期间,段婶还过来看我,老太太直念佛,说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我们,本以为不会出多大的事,还要把房租都退还给我。我也安慰了老人几句。
马上就要过年了。
年三十那天,草山忽然热闹了起来,山上来了好多民工砍伐竹子。张志家还来了好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询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们说他们是省文物管理部门的,张志卧病,自然是我向他们介绍当时的情况。他们听后很是高兴,说草山很可能是一个西汉异姓王爷的墓,据史料记载这里只是当年那个王爷的疑冢。可是所有情况显示,这里很可能就是那个王爷真正的坟墓。他们说如果是真的,这里出土的文物将极有价值,因为既然坟墓喷火,用考古界的术语来讲这叫做“火坑墓”,说明这是一个极为严密的墓,数千年来从未被人盗取过。这将是一个重大发现。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着手发掘,因为我是目击证人,所以有幸到现场观看。好多工作人员手持他们叫做洛阳铲的小铁铲,测量草山各处的土层,还用少量炸药,测量草山各处的反射震动波。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墓葬的入口。
几天之内,坟墓被仔细地挖开,墓室分为好几层,期间出土了好多珍贵的竹简、漆器以及各种日常用品,越往里面挖,细软之类的文物越多。当挖到最内一层的时候,只见满地白骨,呈各种姿势,中间像是由许多碗口粗细的大圆木搭建的一间方方正正的房子。看到这个,考古学家们都笑了。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这叫“黄肠提凑”。只要看到这个,就说明墓主人不是皇室成员就是异姓王爷。汉代的葬制,王爷下葬不仅要内棺外椁,外面还要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成“黄肠提凑”,以显尊贵。据他说,这个王爷当年荒淫无度,这最里层墓室的白骨都是他的妻妾,下葬的时候被活埋的。说到这里,那位老先生还感叹说,古代的葬俗真是残忍,这些年轻女子死得太冤了。
发现汉墓的消息似乎比闹鬼的事更为轰动,被街头巷尾地传说。张志也很快恢复了健康,村里的人纷纷议论:“怪不得这里世世代代老能看见脏东西,原来这鬼也有年头了啊。”汉墓被清理以后,有胆子大的村民开始撕掉自家的符纸。经过一番观察以后,别的村民也纷纷效仿,自然是平安无事。
马上就要开学了,刘静和赵丽回来听到我的讲述后,都认为这件事很传奇。刘静更是非常后悔放假回家,要不这么刺激的事也该有她的参与了。
之后,我们依旧每天住在这里,我的心里已经和其他村民一样石头落地了。这里每天还是那么幽静,只是现在只有绿水,不见了青山。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都不免又唏嘘感慨一番。赵育静觉得听众太少了,讲得有点不尽兴。毕竟自己为了这一天编了好久。何小婷为她喝彩,安慰她说:“这么好的故事他们听不到那是他们的损失。你讲得真好,好几处我听得都要抓狂了,吓死我了。下周谁也不许跟我争,我讲一个,吓死你们!”
“好啊,从现在起,我每天洗两遍耳朵,就等你的故事了。”张浩笑着说。
石岩忽然问赵育静:“育静,你下周末有安排吗?”
何小婷对着石岩眨眨眼插嘴道:“石岩你想干嘛呀?你要是想跟她约会哪天不行啊?非安排我讲故事那天,捣乱是不是?”
“不是,不是。”石岩赶忙解释:“我觉得怪怪的,他们讲过故事的都不在了,我就怕育静下周也不来了,所以先问问她。我倒是梦寐以求要跟育静约会呢,呵呵。”
赵育静脸微微一红:“这几周我哪次缺席了?聚会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雷打不动。这活动太刺激了,下周我肯定到。”
张浩也说:“是呀,我算是迷上这个怪谈社了,真过瘾。那就说好了下周到我家,不见不散。现在也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大家告别后各自回房间休息,赵育静因为跟石岩住同层所以在他家多聊了会。不久也告辞出门。
已经来暖气了,房间里温暖如春。一进温暖的被窝,赵育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育静为编这个故事花了不少心思。入睡后,她觉得自己又回到古墓的发掘现场。满地是宫女的累累白骨,每架白骨的姿势都十分痛苦。一具白骨手中握着的一块温润无比的美玉吸引了她。她俯身拾起,正在细细把玩之时,头顶忽然如乌云蔽日般暗了下来。抬头看时,一块巨大的石板慢慢地将墓顶封了起来。四周渐渐地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赵育静大喊大叫,用手去抓坟墓四周的泥土。可是不管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她感觉指甲在纷纷脱落,手上黏糊糊的已经血肉模糊。胸口一阵烦躁,赵育静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好一场可怕的梦魇啊,赵育静看了看窗户,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身上的睡衣也已经被汗湿透。她想擦一擦额头,忽然觉得右手握着个东西。借着窗外昏暗的天光拿到眼前一看,她感觉整个人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那是一块雪白如凝脂般温润光滑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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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周,张浩还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两点一线,生活依旧枯燥而有规律。
何小婷这几天病了,人怏怏不快的。她记得有一天晚上做了噩梦,好像梦到王垚了。之后就一直全身乏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周末到了,石岩吃过晚饭早早地跑到四楼张浩的房间。他们边等那两个女孩边海阔天空地神聊着。周末的聚会差不多快成他们的精神寄托了。紧张工作了一周,人的精神就像琴弦一样绷得很紧。这时忽然放松,总觉得要期待点什么狂喜,他们的期待却是心脏阵阵发颤紧缩、头皮发麻的感觉。
说着说着,时钟已经指向9点了。张浩有些不耐烦:“她俩怎么还不来啊?女人真是磨蹭啊。”
“何小婷这家伙上周说一定要让她讲今天的故事,我都没准备,她要是不来今天咱俩就晾在这儿了。”
“可不是嘛……”
“当当当”,他俩正在发牢骚的时候忽听有人敲门。
石岩大喜过望:“总算来了!”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后什么也没有。石岩望望左右,昏暗的走廊只有天花板上的那盏破灯被过堂风吹得慢慢摇晃着。
张浩也走了过来:“谁呀?”
石岩很诧异:“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
“当然听到了,是谁呀?”
“没人,可能是风吧。”
二人怏怏地返回屋内,正要坐下继续大发牢骚,“当当当。”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石岩看了一眼张浩:“这回你听到了吗?”
“听见了。”
“是你家的门吗?”
“四楼只有我一个人住,都搬走了,不是我家是谁家?”
两人同时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依然空无一人。
他们俩面面相觑,眼中的对方都是一脸的无知加惊恐。
他们俩正要关门回去的时候,楼梯那边隐约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楼道里“当当”山响。
两人不知道这个声音会带来什么,都不自觉地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昏暗的楼梯口。
一个长长的人影出现在墙上,一伸一缩地随着脚步声向楼上走来。
何小婷娇小的身影出现了,见他们俩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路小跑着过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周末还要加班,真急死我了。”
两个男人傻傻地跟着何小婷进了屋,刚才的事他们还在一头雾水,弄不明白。何小婷喝了一杯水,不见赵育静,也发起了牢骚:“育静怎么回事啊?上周不是说好了吗?想食言而肥啊!”
“好像这一周都没怎么见她,”石岩眨眼想了想,“不等她了吧,太晚了,咱们仨开始吧。”
“也只好如此了。”其他两人也都赞同。
准备好后,何小婷开始讲起她的故事。
一
我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每天上下班都要乘坐地铁。地铁给出行带来了方便,也带来了不少意外。比如这一段时间,地铁里风传“杀人魔”的故事。据说这个杀人魔神出鬼没,杀人不眨眼。
上午八点半左右,地铁里人烟稀少。要是在以前,这个时间段是最繁忙的,但是现在却是这般的冷清。地铁车厢里,空气异常紧张沉闷,有一丝波动,都可能引起仅有的几个乘客的戒备。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出于无奈,谁都不会玩命乘坐地铁的,毕竟地铁里已经发生数起人命案了。
一天,我奉报社总编大人的钦点,来地铁调查杀人魔的事件。
我在地铁车站里转悠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杀人魔的蛛丝马迹。可是整整一天走下来,所有的地铁车站都走遍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警方出动大批干警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我一个小女子又能怎样呢?也不知是谁打的小报告,竟然让总编同意由我来完成这个采访任务,怪不得前一天进报社的时候觉得大家瞧我的眼神不对劲呢。
在地铁转了几天,我还是没有找到杀人魔的蛛丝马迹,随访不少行人,可是大家都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不过我倒是发现这几天地铁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能是杀人魔长时间没有出现的缘故吧,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晚上,地铁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我也累一天了,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