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一个墓碑坐了下来,坐下之前我已经跟墓碑主人说过借块宝地休息一番,至于同意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没出来吓我。
咔嚓……
咔嚓……
我一个激灵举起灯笼朝着发声之处望去,一口已褪了色的棺材随意的摆在那里,冒着缕缕青烟。
好奇心害死猫,我提着灯笼缓步朝着棺材走了过去。
当时我还在想这棺材怎么冒烟了,难道是被鬼火点着了?
棺材的咔嚓声越来越频繁,青烟也越冒越多,我离得也越来越近。
嘭!
那棺材盖子直挺挺的竖了起来,然后重重的倒在一旁。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棺材旁边,趴在棺材边缘伸头看去。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恶臭。
一个身着清朝官服,全身乌黑,长着白毛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面部已经严重腐烂,上面爬满了蛆虫,两眼微微泛着红光,两颗寸许长的獠牙,从腐烂的嘴唇处伸出,指甲长三寸有余,呈灰紫色。
尸体像抽烟一般,从那长着獠牙的口中,不停的吐着青烟。
正在我“欣赏”之时,它竟然立了起来……
我直接被吓的跌坐在地上。
“呜”
尸体一声怪叫,直盯盯的望着并不明亮的月亮,身体之上泛起点点银光。那令人作呕的面部似乎满是陶醉。
见它不理会于我,悄悄的爬起身子转身就跑。
或许是我逃跑的动静太大,打扰了它吸取月光,从棺材中跳了出来。
咚!咚!咚!
听到声音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吓的我冷汗直冒,它竟然一蹦一跳的朝我追来。
我加快了脚步,拼尽全力使劲的奔跑着。边跑边呼救命,希望师父能出现在我面前救我一命。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直到我跑到道观才看到了师父。
师父还未来得及问我何事如此慌张,就看到了尾随我跳进来的尸体。
师父抓起三清神像供桌上的那把桃木剑,快步走出,飞起一脚将那尸体踢倒在地。
我见师父挡下了尸体,便躲在了道观门前的柱子后面偷偷观望着。
尸体倒地的同时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举着长有长指甲的双臂扑向师父。
师父身子一侧,一记扫腿,将尸体绊倒在地,一个闪身踩住了尸体的脖子,双手握住桃木剑用力朝着尸体的心脏插去。
一连插了三下,桃木剑都没有顺利的进入尸体的体内。
尸体如吃痛一般,怪叫几声,挣脱了师父的束缚,转身朝着观外跳去。
师父并未追赶,换左手持桃木剑,右手食指伸入口中,用力一咬。
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师父右手呈剑指,在桃木剑上一抹,喊了一句木剑开封。
锵,一声金属之音传了出来。
师父举起桃木剑,朝着尸体用力甩去。
噗!
桃木剑直接插入了尸体的体内,尸体应声而倒,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桃木剑插入之处,兹兹的冒着青烟,剑体逐渐的变黑,师父见状又找来七颗枣核,从尸体的背后呈北斗七星的形状嵌了进去。
尸体停止了抽搐,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师父将我唤了出来,告诉我已经没事了。看着那尸体还有些后怕。
师父告诉我说这是超出三界外的一种东西,叫做僵尸,此物形成的原因是生者死前有口怨气咽不下,然后死而不殓,吸收日月精华而成,以吸食血液为生,有时也吃肉。惧怕阳光。
若放置不管不顾的话,修炼千年即可成魃,成魃以后,行走如风,不再惧怕阳光和一般法器。它会杀龙吞云,造成大旱,赤地千里,所以又叫它旱魃。
师父说这只僵尸应该是有些气候,还吸食过人血,不然桃木剑也不可能刺不进去。
桃木剑变黑是因为被它的尸气腐蚀,当桃木剑完全被腐蚀之后它就会重新恢复活力,继续危害人间。呈北斗七星状嵌入的枣核是为了封住它的尸气。
此时僵尸不动就是被封住了尸气的原因。
师父命我和他一同去找了许多荔枝柴,将僵尸拖到了道观外面的空地架在荔枝柴之上烧了起来。
看着僵尸燃起了熊熊烈火,师父才放心的带着我回了道观。
师父看着我有些哭笑不得,应该说点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太背了?先是遇到道谢的鬼被吓的跑了回来,第二次去又遇到了僵尸,还把它给带了回来。
第四章 睁眼见到鬼
有了第一天的经历,之后几天顺利了许多,白天用那恶心的蝙蝠眼擦拭眼睛,夜晚继续到乱坟岗干着苦力。
在这之间师父教了我一个符咒,名为六丁护身咒。
此符咒可召唤六丁神捍卫护身,为的是师父不在身边之时遭遇鬼怪的遇急之策。
直至第七日的下午,终于摆脱了那恶心的蝙蝠眼,当最后一次擦拭完毕后我顺手将它丢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触碰这恶心的东西。
师父告诉我说现在阴阳眼已经开启,可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我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什么也没有,依然是破道观内的陈设。
师父笑着说大白天鬼怪是不敢出来的,当然除了一些法力高深,不惧怕阳光的。
夜幕降临,我用胳膊夹着灯笼走向乱葬岗,由于今天已经开了阴阳眼,难免有些惧怕。便念起了勇气咒。
我左手握拳,食指与拇指并拢平伸,右拳虚握,食指、拇指跟中指指尖轻触,口念八方无碍,心境空明。
站在乱坟岗观望一番,我顿时松了口气,荧绿色的鬼火不知疲倦飘荡着,七零八落的小土包依然静静的坐落在那里,除了偶尔喊上一嗓子的猫头鹰,别的什么都没有。
按说这乱葬岗是游魂野鬼的乐园,不应该什么都看不到的,我不禁有种是否开眼失败的错觉。
我扛起之前放置于此的锄头,朝着乱葬岗深处走去。
刚走了七八步之远,顿时感觉脖子后面凉凉的,我不禁有些疑惑,今夜并未起风,这凉气从何而来?似乎有些不符常理。
再次走了七八步,又是一阵凉风灌入了我的领口之中,我猛然回头,跟一物来了个脸对脸的亲密接触,我大叫一声后退几步,定睛一看,一身穿花格长衫,额头突出,面色发青,齿黄唇白的“鬼”立于那里朝我讥笑。
它抓住了自己的头颅,咔吧一下,硬生生的扯了下来,朝我晃了几下丢了过来。
我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后撤一步,飞起一脚,凌空抽射,在它的惨叫声中,身体也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伙子,干的不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心里一惊,转身望去,一个须发皆白,面无血色的青衣老者“立”于不远处。
似乎是看出我的恐惧,青衣老者往后漂了几步,要我别害怕,说不会加害于我。
它说在埋藏它骸骨之时,已经发觉我眼皮上的蝙蝠血,知道我定然是在开阴阳眼,它并没有在入土为安后急于投胎,而是等待于此,为的就是当面道谢。
它说它生前也是名修道之人,二十年前在此地消灭成了气候的金甲铜尸时,与之同归于尽。由于功德尚未圆满,升仙不成,骸骨又曝于荒野,不得轮回,于是就成了孤魂野鬼,日日游荡在这乱葬岗。
之前的僵尸,在破棺之日就被它发现,无奈身为游魂,法力尽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它还说这只僵尸成长的速度惊人,短短十年就成了金甲铜尸,也许是碰巧吸到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之体的鲜血,还好被来此炼胆的我引走消灭掉了,不然千百年后又要成为祸害一方的旱魃,后果不堪设想。
闲聊之时,它还为我看了相,说我必成大器,但日后会有一大劫难,关乎身家性命。
还未等我询问是何劫难,它说了一句来了便不再说话,直盯盯的望着我的身后。
大约过了半分钟,一阵哗啦哗啦,锁链碰撞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顿时吓的我魂不附体。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拖着长长的铁链,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身穿白衣那位面白如粉,头顶大高帽,上书天下太平四字,一条鲜红的舌头直直的垂在胸前,随着走路左右晃动着,左手持一白色哭丧棒,满脸笑容;身穿黑衣那位面黑如碳,头顶大高帽,上书正在捉你四字,鲜红的舌头也是左右晃动着,右手持一黑色哭丧棒,满脸严肃。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不可!那是无常老爷……”未等它阻拦,我已念完了六丁护身咒。
此时黑白无常已站在我的面前,黑无常撇了我一眼,开口道:鬼差办事,闲杂人等莫要多管闲事,莫说你请的是六丁神,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若非你阳寿未尽,我定将你也勾回去。
白无常对我嘿嘿一笑,指了指修道鬼:若非它生前有些大功德,我二人也不会来此,随便打发个小鬼前来便可,你且闪开,容我等助它投胎转世。
它对着黑白无常叩拜了一番,尾随二差消失不见,去往那幽冥之地——阴曹地府。
临走之前,白无常还为我留下了一个忠告,既然修了此道,日后要多多行善积德,早日功德圆满,免受那轮回之苦。
不知是那些游魂野鬼被黑白无常吓到了,还是我念的六丁护身咒起了作用,之后的几个时辰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了。
五更时分,我终于完成了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历时八天,所有散落在外的骸骨都被我一一埋葬。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观中,吃了些师父为我准备的稀饭,将夜里的见闻一字不落的告诉师父。
师父说之前遇到的那个青面的是捣蛋鬼,喜欢恶作剧捉弄人,最常做的就是跟在人的身后,往脖子里吹凉气。
那个生前修道之鬼应该是同门,从它为我看相的事情来说,八九不离十。师父说他也看出来我日后有一劫难,但看不出是什么劫难,不知如何破解,为了不让我心有顾虑便没有告诉我。
至于后来那两位,就是阴间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了,他们二差向来形影不离,共同进退。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主勾善人之魂;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主勾恶人之魂。师父说此二差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若是我今天遇小鬼勾魂,并且得罪了它,恐怕现在已经到地府报道了。
说的我是一阵后怕,看来以后遇事要三思而行了……
第五章 猫惊尸
距离上次见到黑白无常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现在每天跟着师父奔走于十里八村之间,为人卜卦算命,趋吉避凶。
当然,这一个多月我也是有些小成就的,若只是迁坟认坟,根本不用劳烦我师父,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迁坟就是将坟墓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而认坟就是那种时间久远,分不清是否是自己家的坟,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只知大概,不知详细位置。
天灵灵,地灵灵,四面八方显神灵,七星明灯引魂路……现!
每次认坟的时候,我都会用师父教我的办法将守尸魂给叫出来,是谁家的一问便知。
人有天地人三魂,天地二魂一前一后守护肉身,人魂附于体内。
人死如灯灭,三魂出窍归三路。
一路天魂主投胎,二路地魂主守尸,三路人魂主游荡。
人们看到的鬼往往是天魂,地魂跟人魂一般人是看不到的,除非念咒唤它出来。
有了这认坟迁坟的本领,附近村们都喊我为小先生。
在一个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的夜晚,师父去了杨村做法事,由于我八字与主家犯冲,便被留在观中看门。
一阵密集的拍门声扰了我的清梦,大半夜的会是谁呢?我披上衣服打开观门,一三十五六岁披麻戴孝的男子立于门前,满脸的惊慌。
“李先生在吗?我有急事找他。”来人颇有些急促,见开门之人不是我师父,开口问道。
我告诉他师父去了杨村做法事,最快要明早才能回来。
来人听闻后,急的团团转,双手背于身后,踱来踱去,口中不停的絮叨着这可如何是好。
当我告知他我是李先生的徒弟时,此人松了松紧皱的眉头,颇有些吃惊,随即又有些喜出望外。
不由分说,拉起我便走,走了百米之后,可能是嫌我走的太慢,一把将我扛在肩头,大步奔跑于黑暗之中。
由于他大步奔跑,有些气喘,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好像是说什么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约经过一个小时的奔跑,他在一个土沟旁将我放下,指了指沟内问我是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一个灯火通明,满是白布的小院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院内空荡荡的,放着两张长凳,一腰缠孝带,身背门板紧闭双眼的老者仿若不知疲倦般在内大步奔跑着,如一只无头苍蝇般乱撞。小院的门外站着一群同样披麻戴孝之人,一个个哭天喊地。
通过了解我得知,来人姓王,三天前他的父亲寿寝正终。由于七天内不可下葬的习俗,要在家中摆放七天,烧香供奉,轮流守灵。
今天,王大叔他们吃过晚饭,像前两天一样跪于灵前烧香供奉,可在一道天雷过后,他的父亲竟毫无征兆的带着门板站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他们孝感动天,老父亲死而复生。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的父亲紧闭双眼,轻而易举的踢断了寿靴上的绊脚绳,大步朝着他们扑去。
诈尸了,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所有人心中竟生出同一个念头,吓的众人一哄而散,跑于院外,锁上了大门。
众人催促王大叔去找我师父,阴差阳错之下竟把我扛了过来。
我问他,在他父亲诈尸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或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出现,比如猫狗之类动物。
王大叔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吃饭之时有只黑色野猫曾立于屋顶之上,因为此地时有野猫出现,也就没有在意。
我一拍脑门,重点就在这里。
将一系列的线索穿插之后,我想到了师父曾经告诉我的一样生物——猫惊尸。
天雷鸣,地雷闪,天猫哭,地猫喊,天地两猫相呼应,地上祸害现人间。
意思就是,在电闪雷鸣的夜晚,恰巧有天猫在空中嚎叫,地猫见天猫在叫,就遥遥呼应,若恰巧有尸体在附近便会诈尸而起,危害人间。
万物皆有法,万物皆可破。
确定了此物便是猫惊尸时,我与王大叔一起下了土沟。看到王大叔带着我回来,众人大失所望,纷纷谴责王大叔办事不利,带个小屁孩回来能有什么用。
我并未理会众人那鄙夷的目光,因为换了我也会不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能干什么,降妖除魔?灵童转世?又不是在拍电影。
王大叔在众人的谴责下转身望向我,问我能否处理妥当。我点头说没有问题。
他问我需要准备什么法器开坛做法。
我摇摇头告诉他只需要一把钢叉、一大捆稻草和一块青石即可。
在众人的质疑之下,王大叔独自一人找来了一大捆干爽的稻草,扎的结结实实的。又搬来一块巨大的青石,我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实在了点吧。其实巴掌大的就行,王大叔闻言说再去找一块,我制止了他。
由于力量有些,我让王大叔用钢叉叉起稻草,告诉他等下打开门后直接将稻草送入他父亲的怀中便可。
待准备就绪,我让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