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孩儿依旧是心思写在脸上，男子有些好笑地揉了下小家伙的脑袋，坐到床上，拍拍腿道：“过来！”
小少年微怔了下，乖乖地蹭了过去，没有马上趴下，而是可怜兮兮地抬起小脑袋，扯着男子的袖角道：“爹爹，孩儿知错了，下次不敢了，爹爹饶了孩儿吧……”
男子颇为自然地配合着哼道：“不饶，就该罚你去抄书，《孝经》《弟子规》都给我抄个百八十遍，我就不信你还不记在心里！抄不完没有饭吃！”
果然是教书先生啊。小少年吸吸鼻子道：“孩儿饿着肚子，到头来不还是爹爹心疼。是孩儿不好，不听爹爹话，爹爹干嘛要罚自个儿？”强自抿住嘴角，眼眸间却透出独属于小孩子的狡黠来。
男子微微一怔，压下笑意，揪了揪小孩儿的耳朵道：“谁说心疼你了！倒是挺会自说自话的。”
小少年瘪瘪嘴，嘟囔着：“啊？原来爹爹不心疼啊，那好吧，没人疼的儿子乖乖认打就是了。”说完老老实实地趴在男子腿上，小下巴搭在叠起的小爪子上，嘟着嘴，像被抢了糖果的稚童。
男子毫不客气地掀起小孩儿的衫子，按住小孩儿微微僵住的身子，褪了小裤子，有些淤青的小臀曝露在空气中。做父亲的扬起巴掌，啪地一声落在小少年白皙的腿上，避开了臀上的伤，只两三分的力道，小少年未觉出疼，却是惊得一抖，下意识地叫出口：“阿玛！”
男子终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巴掌搭在可怜的小屁股上，轻轻揉了揉，道：“你也知道怕啊。”
被逗弄了的小娃娃有些不满地踢蹬了下小腿儿，却扯到了臀上的伤，疼得咧咧嘴，道：“儿子当然怕啊。我听侍卫说这打板子也是门功夫，没三五年的修行学不出个门道，阿玛倒好，一上来就拿儿子练手，孩儿怕得紧，一直担心阿玛打断了孩儿的腿呢。”
男子伸手拿过床边柜子上的药膏，在手心上捂得暖了，才抹在小孩儿的臀上，笑道：“这功夫技艺大都熟能生巧，你只管可劲儿地折腾，多给阿玛点儿练习的机会。”
小少年咬着牙忍疼，连回嘴的空闲都没有，终于等自家阿玛停下手，才缓了口气道：“爹爹可是文人，咱不练这些个粗活儿也罢。”
男子闻言无奈地摇头笑笑，在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下：“让你二叔听得这话，又该嚷嚷了，文人怎么了，多什么了！我就没看出雅在哪里！”
小少年自然而然地顺着自家爹爹的话题，道：“二叔自个儿下棋听曲儿斗蛐蛐，联诗作对儿风花雪月的事儿也没少做，我也看不出他那点儿像个武将。”
男子却不上当，拢了拢小孩儿的腰，让其趴稳了些，道：“咱们先不谈他，且说说剩下的那十下……”
小娃娃可怜兮兮地皱着小鼻子道：“爹爹，孩儿不喜欢挨板子……”
男子抱起小孩儿，小心地放趴在床上，展开薄被搭在小孩儿身上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实在，没人喜欢挨板子。”
小少年转过头，不再回话，只是眨巴着眼睛哀哀地看着自家阿玛。
不知何时，恍觉昔日的小娃娃似是长大了，谁知此刻又露出这小狗狗般的表情来，眼眸中似是都氲了水汽。若有所求，却偏不肯说。男子没来由地心底里微酸了下，隔了薄被在小孩儿臀腿处轻拍了七八下，道：“便宜你了，下次再犯，别指望朕打不足数！”说完自顾自地宽了外衫，躺到小孩儿身边。
小少年往男子身边挪了挪，轻唤了声：“阿玛？”
做爹爹的便颇为顺手地搂住小孩儿，吹了吹小娃娃长长的眼睑，道：“倦了便休息吧，撑着做什么？”
小人儿心满意足地扬扬嘴角，在自家阿玛身边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不让自己的小屁股吃痛的姿势，没过多久就与周公相会了。
待自家小孩儿睡熟了，男子轻轻掀了小少年身后的被子，手指浅浅触了触微微肿起的板痕，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起身拿过药膏，帮小孩儿薄薄地涂了层。
梦乡中的小娃娃似是也觉出痛了，蹙了蹙眉，低低地哼唧了声，侧侧身子，直接栽到自家阿玛的怀里。
男子搂了小孩儿的腰，略略抱起些，极低地哄着：“好了好了，乖。”帮小孩儿穿好裤子，见小娃娃依旧滞留在周公那，才松了口气，揽着自家小人儿一同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米考上研究生，于是乎象牙塔第二部的标题应该是《走出象牙塔》
番外
八年前，当今圣上的独子，年仅两岁的小娃儿被册封为太子，于是太子寝宫正式启用，小娃娃与自家额娘异室而居。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在院子转转的小人儿活动范围逐步扩大，白日里御花园，御书房，御膳房都折腾过，到了晚上也不安生，老是企图回到自己襁褓阶段的寝宫，即自家额娘的身边，却又每每在睡熟后被自家阿玛遣送回太子寝宫，翌日的小娃娃很是郁闷，连用小乳牙磨着点心的时候，也在思索自己如何能成功地夺回睡在皇后身旁的权力。
是夜因为入睡过早，太子小爷在四更天的时候便悠悠转醒，锲而不舍地展开新一轮的行动，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服朝自家额娘的寝宫前进了，居然还路感极好地到达了目的地，一脸疲惫的侍女跟在后面，也不敢拦，只能低声地劝自家小爷，且等到天亮了再去。
小娃娃自然不肯妥协的，天亮了再去就会被自家阿玛遣送回来的。到底是进了内室，小家伙跨过“熟睡”的阿玛，径自挤到二人中间，把头埋到自家额娘的胸前，闷声不吭，侍女一脸的不安，护孩子的皇后依旧是拿自家儿子没辙，只能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得逞了的小娃娃抿着嘴装睡，做额娘的轻轻揉揉小脑袋，道：“得了，人家都下去了，别闷在这儿了，看憋坏了。”
小家伙扬起头，夸张地吸了口气，闷闷地笑起来。
女子捏捏小脸儿，轻声道：“也不多穿些就乱跑，冷了吧？”
小崽子嘟嘟嘴，把小爪子伸到女子的怀里，软软地道：“额娘给暖暖。”还顺势把小脚伸到自家阿玛的方向去取暖，大有要横过来睡的趋势。
自家持续嚣张的小娃娃让男子无法再忽略下去，揽住小腿儿，扯掉小裤子，在小屁股上捏了把。
小娃娃一惊，嗷地叫了声，极委屈地背过小爪子拉好裤子，搂着自家额娘控诉道：“额娘，额娘，阿玛欺负我，呜呜……”
女子从来都对自家夫君偶尔的孩子气束手无策，这会儿只好揉揉自家宝贝的头，表示安慰，无奈地笑笑。
男子却丝毫不认为自己占了便宜，扳过小家伙的脑袋，面对面地道：“怎么又跑过来，你自己的寝宫不能住吗？”
小人儿一脸的诧异，用一副你怎么也敢说的表情道：“阿玛不是也有寝宫吗？”旁边装睡的女子噗地一声笑出来。
近日来男子频频觉得养儿不易，讲理又听不懂，巴掌又舍不得，进退维谷的阿玛轻哼了声，翻过身去，决定眼不见为净，不能因为这个崽子误了明日的早朝。
谁知道小娃娃居然还不识趣地追过来，小脑袋凑到自家阿玛的后颈处，轻声道：“阿玛，阿玛，我们打个商量吧，一人一天好不好？明晚额娘归我，后晚阿玛再来。”
对于此等荒诞的提议，男子以装睡来表示驳回。室内沉默了会儿，在夫妇二人又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小娃娃又奶声奶气地道：“那好吧，我们仨一起，总行了吧！”仿佛是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似的，小脸儿上还露出些许勉强的神色。
做阿玛转回身，搂过小崽子，拍拍小屁股道：“小磨人精，你还睡不睡，嗯？”巴掌停留在小娃娃的身后，威胁十足。
小家伙嘟嘟嘴，眨巴眨巴眼睛，识时务地道：“那，那明天再商量。”随即又朝女子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道，“额娘，我要睡里面……”
翌日下了早朝的男子，利用陪自家儿子用早膳的时间，一本正经地给小娃娃讲道理：“小崽子，你知道一天有多少个时辰吗？”
小娃娃喝了口糊糊，舔舔嘴唇，好奇地戳戳桌子旁边的教具小日晷，困惑地摇摇头，求救地看向自家额娘。
女子笑道：“宝宝不是会数数了嘛，自己数数看，那是多少个格子。”
小家伙用尽了整个早膳的时间，终于得出了正确的答案，一脸兴奋地道：“是十二个！”得到了一块软软的点心，作为奖励。
男子清清喉咙道：“呐，一天是十二个，阿玛只在你额娘的寝宫待四个时辰，剩下的八个都给你，行不行？”
小娃娃很早就知道一个简单的事实，八块点心要用盘子装，四块点心只用小碟子装，八绝对比四要合算，当即点头同意了，还眉眼弯弯地道：“阿玛怎么那么好啊？”
绣着手帕的女子抬头瞟了眼自家夫君，着重看对方有没有脸红。
做阿玛的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比着日晷，继续道：“你看好，阿玛就从这个小格子到这个格子，是四个吧！以后这个黑色的小影子在剩下的这八个小格子的时候，你都可以到你额娘这里来！”
负责太子殿饮食起居的侍卫最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自家小爷似乎对日晷特别地感兴趣，老是跑过去看时间，偶尔还自顾自地嘟囔着：“阿玛好可怜啊，它怎么老也不到那四个格子里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偶尔让某皇后也出场下~
一四二
从八岁起，正式被允许每三日出宫寻访一次，三年来对于京城内外的大小变化，太子殿也算是颇为了解。又是出门的日子，小少年对着铜镜换了件石青色的衫子，扭过头对一旁的少年道：“我还是觉得橙色那件儿好。”
李小侍卫搔搔鼻梁，忍笑道：“你忘了上次被卖胭脂的错认为姑娘家的事儿了？”
太子殿系好折扇，哼了哼：“那是他没见识，谁规定穿暖色的就得是姑娘家！”撇撇嘴，昂头挺胸地出了门。
李赫摇摇头，跟上去。前日德亲王回京，自家小爷巴巴地应到城门口，却没见到公主殿和新科状元，不知二人正在哪里游山玩水，某个做兄长的就一直憋着口气，偏偏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个眼花的小贩，自家小爷差点儿炸了毛。
今日笑羽金来的生意不太好，连说书先生的周围都有了空桌，小少年咬了口点心，皱着眉思索道：“难道最近百姓日子过得不好，没有剩余的钱来茶楼了？”
自顾自倒茶喝的李赫道：“方才的街市上不也和往常一样热闹。”
小少年停下咀嚼的动作，倒吸口气道：“难道是这里的食物出了问题？”
偏巧被来添茶水的小二哥听到了，轻微话痨的小二哥儿瞥了眼柜台的方向，低声道：“小爷，不是咱这儿的问题，我听说西巷那边儿新开了个点心铺，种类全，价格还低，所以这两天来这儿的人就少了。不过大家也就都图个新鲜，吃腻了自然要回来的，再者那小铺子总不能一直这个价儿，谁乐意做亏本生意啊，小爷，您说是不？”
李赫挑起眉梢：“你这么一介绍，不怕咱们也走了？”
小二哥抹干桌上的水迹，笑道：“咱们掌柜说，客来客往都是缘分，强求不得。”
小少年舔舔嘴唇道：“就冲这句话，再给我来套小八件儿！”
李小侍卫无奈地笑笑：“当心吃得太饱，不能去西巷瞧热闹。”
在西巷经营点心铺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老爷爷笑呵呵地张罗着生意，帮客人装点心，简单介绍各种不同点心的口味差异。老婆婆只负责收钱，每块点心只要一枚铜钱，很好计算，小小的铁皮罐差不多要装满了，老婆婆顺手扯过一张包点心的纸，折了几下，拿起看了看，想了想，又继续工作，终于制造出了一只小兔子，立在案桌上。老爷爷见状，忙里偷闲地捏起一小块萝卜糕，放到纸质小兔子旁边。
被细心的客人看见了，不由感叹道：“二老还是赤子之心啊。”
老爷爷特意多拣了两块点心塞到包裹里，笑道：“让您见笑了，老朽没读过书，只隐约识得一句，愿得一人心，白头两不离。小公子，可是这么说的？”
刚来到现场，挑选着点心的小少年微怔了下，回道：“原句是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老爷爷声音微哑地笑笑：“哎哎，承您贵言，要哪种点心？”
一旁慢悠悠吃着点心的老婆婆却一下子咳嗽起来，弯着腰，慌得老爷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凑过去帮老婆婆拍着后背，顺口道：“你看看，这是怎么说的，又没人和你抢。”
李赫从钱袋中摸出铜钱，准备付账。太子殿却盯着纸兔子看了好一会儿，迟疑了下，又拿起仔细看了看，道：“这兔子……”
老婆婆闷声不吭地喝着茶水，总算是顺匀了气，老爷爷回头道：“小公子喜欢？那就拿去好了。”
小少年垂下眼睑，抿抿嘴，拿起萝卜糕，走到老婆婆身边道：“我听说萝卜糕可以顺气的，要不要来一块？”
老婆婆眨巴了下眼睛，道：“我才不吃萝卜。”声音倒是还带着小女孩儿般的稚嫩。
太子殿哼了哼，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送走了这拨客人，小少年买下了所有的点心，两位老人便收了摊，老婆婆笑嘻嘻地对老爷爷道：“我就说哥哥猜的出来吧，我可没出声提示哦！小四哥哥输了！”
老爷爷无奈地捏捏眉心，蹭掉了一点儿易容，道：“还说没有，好端端的折什么兔子！”
一行四人来到德亲王的别院，即李赫在京城的家，解小四和嘉儿卸掉了易容，换回了平日的衣服，太子殿把点心分给李赫的弟弟们，解晊颇为自来熟地坐在小几旁，和李赫最小的弟弟小彦玩起石子棋来。
公主殿一脸兴奋地给李赫的娘亲看自己前些日子做的毛茸茸版小兔子，对方答应帮小孩儿做一只小熊玩偶，嘉儿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小灰灰的外貌特征，还扬起小手放在头上，道：“耳朵里面的绒毛颜色要浅一些，大概长在这里，圆圆的，很可爱！”
太子殿笑着坐到旁边，拉过小丫头道：“一来就麻烦人家，没个消停时候！都到京城了还不回家，玩得没心没肺了，嗯？”
小人儿倚着自家哥哥，嘟嘟嘴道：“嘉儿是在很努力地到处游历长见识，哥哥可不能冤枉我！倒是哥哥果然是一出门儿就扎进点心堆儿。”低下头吃掉自家哥哥捏在手上的半块小糕点。
一向对自家小丫头没办法的哥哥无奈地笑道：“行行，说不过你！真是和什么人待着就学什么样儿，以后可得多留在我旁边。”
如此明显的特指让捏着石子儿的解小四扭过头来：“这是说我吗？我可是责任重大，嗯，陪着公主殿长见识。”小石子滴溜溜地小几上滚了半圈，被少年截住，把位子让给李赫，自顾自去倒了杯茶喝，补充道，“再者我也是难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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